陈霁暖干脆往地上一躺,摊开四肢,道:“来吧,蹂躏我吧!反正我现在是你的人了!”

胡颜的嘴角抽搐了两下,发觉陈霁暖有颗荡漾的灵魂,一般人,按不住呢,于是忍不住打趣道:“你说你逃婚经验丰富,可依我看来,你唯有嫁出去,才能过上真正无拘无束的日子。”

陈霁暖一骨碌爬起来,眼神灼亮地问:“此话怎讲?”

胡颜道:“你嫁过去后被休,便可再嫁从己。如果方能逍遥快活。”

陈霁暖的眉脚抽动两下,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嫁人后,会被休?”

胡颜故作高深的一笑。

陈霁暖一摆手,大声道:“绝不可能!你且等着,万一我哪天嫁人,一准儿先准备休书一封,不给别人休我的机会!”

胡颜赞道:“好,有风骨。”

陈霁暖很开心,抱着被子躺下,不一会儿竟然睡着了。

巧梅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床边,看了眼地上的陈霁暖,对胡颜道:“主子,还是让陈姑娘住床上吧。”

胡颜反问:“那你去和贺兰初同屋?”

巧梅将头摇成了拨浪鼓。

胡颜侧躺着,目光落在陈霁暖的腹部,明明灭灭。

巧梅躺在床上,忍了半晌,终是忍不住道:“主子,那些没有通过的少女,会被送回家吗?”

胡颜道:“不会。”

巧梅的呼吸一窒。

胡颜继续道:“会让她们自行回家。”

巧梅嘘了一口气,娇嗔道:“主子惯会逗巧梅。”转而皱眉道,“可是,为何很多人都说,她们无缘无故失踪了呢?”

胡颜幽幽道:“从古开始,直到倒数第四代选取大祭司之时,所有落选女子都会被送往皇陵,当陪葬。”

巧梅倒吸了一口凉气。

胡颜继续道:“从倒数第三代开始,便放人回家了。然,何谓人心叵测?这些少女,不但是为自己而来,更是为了家族利益而来。她们连第一关却都没有通过,谁好意思敲锣打鼓的回去?她们回去后,家族里的人又岂会放她们出来招摇过市?!好一些的,偷偷嫁人,永世不会提起此事。不好的,直接守着青灯一生。没有人会记得她们,也没有人会主动提起她们。无用之人,便是弃子。”

巧梅的脸色变的不好看,忍不住皱眉道:“巧梅只是孤家寡人一个,但若没过第一关,也不会回到海炎县。我会带着别人赠予的金银珠宝,寻个地方安身立命,从此不再提起此事。哎……都说富贵人家,当富贵人家的女子,也不容易呀。”

胡颜道:“享多大荣华,担多大责任,这是对等的。所谓家族利益高于一切,便是靠牺牲个人利益换取的。人,终究是自私的,却容易被一些虚名遮挡住眼睛,走向无法回头的深渊。摔死,犹荣。”

“噗嗤……”陈霁暖捂着被子,嘿嘿直笑道:“按你这么说,咱们若是落选,也能回家呗。”

胡颜的眸光晦暗不明,半晌,才道:“未必。”

陈霁暖的嘴角抽了抽,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不要吓我,我很柔弱。”

胡颜看向陈霁暖,道:“游戏规则变了。”

陈霁暖追问道:“变了?哪里变了?三十年前不这样?”

胡颜眯了眯眼,道:“三十年前很残酷,却不残忍。”

第八百七十章:惊悚饭香

夜色悄然降临时,长长的回廊里传出木轮滚动的声音。

有那耳聪目明的参选者,听见声音,便拉开房门,向外张望。

陈霁暖一骨碌爬起来,拉开房门,探头出去,嗅了嗅鼻子,道:“有饭香!”

巧梅忙探头看了看,询问道:“真的吗?还以为没人管饭呢。”

一颗颗头颅探出房门,每一双眼睛都是期盼。这些女子,从未如此期盼过一顿饭。

一些面无表情的灰衣婆子出现。她们三人一组,发放着饭菜。三人中,一人推着平板车。车上整齐地摆放着一摞摞扁平的食盒。另外两个人,则是负责将食盒送到门口,放到地上。若参选者就在门口,他们也不会将盒子交给参选者,而是直接放到门口,然后继续前行。

第一辆车空了,第二辆车便继续发放;第二辆车空了,第三辆车便继续发放。整个过程,除了车轱辘滚动的声音,竟静得没有一点儿声响。所有婆子的脸色,如同她们身上穿着的衣服一样,灰白灰白的。

直到婆子们走得一干二净,空旷的长廊上恢复了令人心慌的寂静,才有参选者长长地嘘了一口气,道:“吓死我了,还以为遇见鬼了呢。”

有人道:“这哪里像是送返啊,简直……”后面的话自动消音,不便多说。

也有人喃喃道:“我……我去拿食盒,和那婆子的手碰了一下,那婆子……那婆子的手……冰凉阴冷,好像死人手。”

参选者中有人开始低呼,也有人咋咋唬唬地学起了鬼怪。一时间,有人害怕有人开心。

陈霁暖将食盒交给巧梅,一闪神冲进对面的房间,从贺兰初手中拿走自己的食盒,这才一溜烟跑回到胡颜的房间,关上门,唏嘘道:“这地方太邪性了!外面那些姑娘一个个儿都跟见了鬼似的,在不停说着老婆子们的异样。”她一屁股坐到胡颜的床边,“哎,你注意到没,那些婆子确实有些不对劲儿。她们看咱们的眼神,挺怪异啊。”用筷子敲了敲自己的头,“就像……就像看着傻鸟。”

胡颜走到几前,盘腿大坐,打开食盒,道:“别自己吓自己。”

陈霁暖嘘了一口气,来到几的另一边,也盘腿大坐着,打开食盒,道:“你真是淡定。看来,我也要学着……啊!”

食盒里,有菜有饭还有肉。令陈霁暖尖叫的原因是,这里面竟然还有一截血淋淋的断指!

巧梅吓得不轻,竟直蹦跶。她那胸就好似两只大瓜,随着她的蹦跶上下跳动,其效果令人侧目。

胡颜和陈霁暖一同看向巧梅的胸,眼球随着那俩半球上下摆动。

巧梅看见二人的猥琐目光,立刻停止跳动,捂着胸,扭开了头,一张脸羞得通红。

陈霁暖收回目光,问胡颜:“这……这叫别吓自己?”

胡颜用筷子夹起自己食盒里的断指,送入口中,咀嚼着咽下,道:“这是面食,只不过瞧着像罢了。”这还是她想出来的恶作剧,主要是淘汰掉一些胆子太小的参选者。

陈霁暖见胡颜吃得香甜,再细看自己食盒里的断指,也看出猫腻了。她嘿嘿一笑,端起食盒,走出房间,在刺耳的惊叫声中,踢开贺兰初的房门,对那三个盯着面食,脸色惨白的人咧嘴一笑,用手抓起自己食盒中的断指,送入口中,咔嚓一口咬掉,眼神轻蔑地道:“不过是面食而已,何须大惊小怪?”

许珠、周晴和贺兰初的脸色渐渐有所好转。她们在一片尖叫声中,拿起了断指,塞入口中。

许珠和周晴忍着恶心,将用面做成的断指咽下,贺兰初却啃咬半天,也不曾将其咬断。

众人的视线被她吸引,门口也陆续聚集了一些人。

贺兰初用力一咬,只听咔吧一声,似乎有骨头碎裂开来。她的脸色微变,吐出口中断指。

那断指落在几上,皮肉翻滚,骨头森然。

原本浅浅平息的尖叫声再次从不同房间响起,大有震碎耳膜的效果。贺兰初的尖叫声,便是其中之一。

陈霁暖面色一紧,干巴巴地道:“怎……怎会有真断指?莫不是谁做菜时,一不小心将自己的手指头切断了?呵呵……呵呵……”她干笑着退出贺兰初的房间,回到了胡颜的房间,砰地关上门,呲牙咧嘴地道,“哎呀,真有手指啊!”

隔着门板,传来贺兰初叫破喉咙的声音,愣是将那副温柔的嗓子喊得劈叉了。

胡颜垂眸看着食盒中的饭,然后十分淡定地用筷子夹起米饭,凑到唇边。

陈霁暖冲到几边,阻止道:“别吃了!别吃了!这里的肉,指不定是人肉呢!”一把捂住嘴,冲到恭桶旁,一顿干呕。

胡颜淡然地道:“现在不吃饱,以后未必有得吃。”

陈霁暖缓过劲儿,点了点头,道:“你所得对。想夺得大祭司之位,没那么容易!我们……吃!”咬牙,爬回到食盒前,咬牙起吃地夹起一口饭,送入口中,如同咽毒药一般咽下。

巧梅深吸一口气,跪坐到几前,打开食盒,咬牙道:“主子能吃,巧梅也能吃!”言罢,一口接着一口地往下咽,看那样子,完全是为表忠心打算英勇就义。

陈霁暖也鼓起勇气接连吃了三口,却发现胡颜并没有动。

陈霁暖咬着饭,含糊地问:“你怎么不吃?味道还行。”

胡颜道:“听你说得如此恶心,我吃不下了。”

陈霁暖的脸瞬间变成脸苦瓜色,巧梅则是抖啊抖地,用力向下吞咽,才没有将涌上喉咙的饭菜吐出去。

陈霁暖扯着胡颜的袖子哀嚎道:“大姐!你是我亲姐!你就别耍我了!你说吧,你说咋办?我实话和你说吧,我若是被淘汰,就一准儿得嫁人了。最最最要命的是,和我订婚的那个人,是个太监啊!”说到难过处,那是涕泪横流,眼泪噼里啪啦掉落。

胡颜拍了拍陈霁暖的肩膀,安慰道:“嫁给太监也好。他在宫里服侍天家,等明年回来,你生个娃儿,让他直接当爹。”

陈霁暖觉得胡颜此话有理,于是点了点头。随即,脖子一僵,瞪了胡颜一眼,继续哀嚎道:“姐啊,你就忽悠我吧!我这一辈子,遇见得都是烂桃花啊。不提也罢。提起来,我就想哭;哭得狠了,就会饿;饿得狠了,总不能还吃这喂狗的饭吧?!”抽搭了两下鼻子,吧哒了一下嘴,“要是有酒,倒也罢了。”脖子一歪,开始发呆,那样子,绝对是个天然傻。

胡颜赞道:“你装傻的样子,还真是别有风情万种。”

陈霁暖扭回脖子,得意道:“那是!不然,我早就被抬走嫁给那个太监了。你想想,与其这样嫁人守活寡,还不如我一个人逍遥自在。我也不求其它,兜里有俩闲钱,每天能喝个小酒,也就成了。”

胡颜感慨道:“想法如此美好,现实却如此不易。”

陈霁暖感动道:“姐姐懂我。”

二人相视一笑,倒还真有几分惺惺相惜、相见恨晚的意思。

胡颜又道:“不过,嫁给太监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用忙着争宠,每天猜测他住在哪房小妾的房里。你只需攥住银子,每天将自己喝得烂醉如泥,日子倒也快活。若他休妻,每个人都会给你一个你知我知的眼神,就连喝酒都会有几分别样滋味在心头。”

陈霁暖拄着下巴道:“姐,我怀疑你在害我。”

胡颜道:“不用怀疑。有时候,你要相信自己的直觉。”

陈霁暖哀嚎一声,怕在了几上。

巧梅的肚子发出一阵咕噜声:“咕噜噜……”

门被人敲响:“咚咚咚……”

巧梅问道:“谁呀?”

门外人回道:“我……我们……”

巧梅看向胡颜,胡颜点头,巧梅站起身,打开房门,但见门外站着三名女子,略显拘谨。

为首之人看向胡颜,笑了笑,道:“谢谢姑娘今日出手搭救,我们三个,特来感谢姑娘。”

三人分别将手中之物塞给巧梅。

胡颜点了点头,道:“回吧。”

三人笑容尴尬,却真的转身离去了。

关上房门后,巧梅将手中的三块珠宝放到几上,不悦道:“这样就算报恩了?!”

陈霁暖道:“她们这不是报恩,是来投诚,希望日后你家主子能多多照拂一下。今日一战,你家主子和那个花如颜,算是出名喽。”

胡颜站起身,道:“废话不少。走,先填饱肚子再说。”

陈霁暖眸光一喜,问:“有美食?!”

胡颜道:“算是吧。”

陈霁暖捂着胸口道:“姐,亲姐,你可别折腾我了。”

胡颜莞尔一笑,背起包裹,率先走出房间。

三个人来到桥下,拖出鳄鱼,扒掉皮,架起火堆,开始烤鳄鱼肉。

巧梅从包裹里拿出盐巴,洒在鳄鱼肉上。

陈霁暖赞道:“准备的还挺齐全。

巧梅一挺胸脯,骄傲道:“主子让带的。”

陈霁暖看向胡颜,试探道:“你对参选大祭司的过程,好像很熟悉。”

胡颜随口道:“也就来过三四回吧。”

第八百七十一章:暗夺神识珠

陈霁暖嗤了一声,表达自己的不屑。她以为,胡颜在和她开玩笑,殊不知,胡颜说得是真话。

待鳄鱼肉烤好,陈霁暖咬着肉道:“我来之前,还以为会比比脑子、武功和胆识,哪曾想到,这简直就是在比命啊。也不知道飞鸿殿的人怎么想的,那真人的断指怎么就能放到饭里。好恶心。”

胡颜道:“恶心人做恶心事,正常。”假大祭司既然能将人的手指放入饭菜里,想必今晚也不会消停。

陈霁暖道:“心里想想就行了,别说,别说哈。”

三个人吃饱后,将烤好的肉打包带走,回到居住处。

这时的揽月阁就好像死了一般,不但没有一点儿声息,也没有一点儿亮光。

三个人走在长长的好似迷宫一般的走廊里,每一次落脚的声音都被无限夸大。

巧梅和陈霁暖都紧紧挨着胡颜,将她挤在中间。

一道黑影从三人身后划过,惊动了毛发,令背脊冰凉。

胡颜伸出胳膊,将陈霁暖和巧梅向前推了推,让她们走在自己前面,方便自己照看。

巧梅和陈霁暖靠在一起,小心翼翼的前行。

一只黑手伸出,竟偷偷摸上胡颜的背包。胡颜直接拔出“三届”,反手一划。一声惨叫响起,黑色的手影消失不见。

陈霁暖问:“什么鬼?”

胡颜道:“没皮鬼,见不得人。”

胡颜是在骂人,却吓到了那些趴在门后偷听的参选者。

胡颜三人终于回到房间。胡颜在屋里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不妥,便道:“睡吧。”

陈霁暖却捂着肚子道:“哎呀,不好,不不不,是大好,我要出恭了!”

胡颜十分淡定,直接道:“出吧。”

陈霁暖却道:“不行啊。你们在这儿,我搞不定。你们门口等着。我完事儿了,叫你们。”

胡颜推开窗户,向外看了看,这才锁好窗,道:“有事儿大声喊。”

陈霁暖狂点头,道:“快出去!快出去!憋不住了!”

胡颜点头,出了房间。

巧梅紧随其后。

陈霁暖快速解开腰带,掀开恭桶盖子,一屁股坐了下去。许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她这次解决得十分大气,不但有地动山摇之势,还有几分裂土之危,令人不得不躲得远远的,声怕被此浓厚的气味毒杀。

巧梅挪了挪脚,向旁边移了两步。

胡颜站着不动,好似一棵松。

陈霁暖捂着鼻子,擦干净屁股,含糊道:“好了。”

这两个字敢落地,巧梅身后侧,一百三十六号的房门突然打开,有人以迅雷之势,一把将巧梅扯了进去。

胡颜飞身而入,一把夺回巧梅。

与此同时,四道蒙面黑影跃入陈霁暖所在的房间,开始……抢屎。

一只臭哄哄的恭桶,竟然成了人人争抢之物。

四个人打得热火朝天,一只恭桶在大家手中来回飞转。

许珠和周晴配合默契,前者拦着另外两名黑衣人,后者抱着恭桶破窗而出,撒腿就跑。

许珠怕周晴独吞宝贝,虚晃一招后追了出去。

胡颜一脚一个踢飞缠上来的二人,提着巧梅火速冲回自己的房间,只来得及看到最有一名黑衣人跳出窗口。

胡颜刚要去追,陈霁暖却拦住了她,用帕子包裹着一颗神识珠,送到胡颜面前,道:“让他们抢屎去!”

胡颜的唇角勾了勾,抬起手,看样子是准备去拿神识珠。

就在这时,花如颜突然出现,出手夺珠。她的招式狠辣,在这种狭小的空间里有些无法想象的威力。胡颜二话不说,直接提起“三界”迎了上去。

旁人不知胡颜深浅,只当花如颜的招式更加厉害。但若细看,便会发现,胡颜每一招都能克制住花如颜。

二人打得热闹,封云喜偷偷溜进房间,偷袭陈霁暖,一把夺过神识珠,跳出窗外,站在井边,举着神识珠,冲着胡颜得意地笑道:“来呀,求我呀,这珠子对你一定十分有用吧?哈哈哈……哈哈哈……”

胡颜目露凶光,一抬手,将真气挥向封云喜。这是小臭虫,早就不应该留她!

不想,巧梅竟跃出窗口,被真气打伤后背,直接扑向了封云喜。

好巧不巧,封云喜手中的神识珠就那么滚进了她猖狂大笑的嘴里。

陈霁暖捂住脸,不敢直视了。

胡颜疯了般冲向封云喜,怒声喝道:“我宰了你!”

花如颜拦下胡颜,跃出窗外,道:“有什么大不了的?也值得你喊打喊杀?不过就是……一颗破珠子罢了。呵……”

胡颜攥紧手指,深吸一口气,用“三界”指着封云喜,恨声道:“明天,我要见到那颗珠子,否则……我剖尸取珠!”

封云喜知道胡颜之狠辣,吓得脸色一白,硬着脖子道:“什么破东西,当我稀罕?!你且等着,我拉出来给你!”

陈霁暖指了指封云喜,捂着嘴巴,含糊地说了一句。

封云喜皱眉道:“要说就大声说,畏畏缩缩,小人也!”

陈霁暖放下手,大声道:“你掉进嘴里的那颗珠子,就是我刚拉出来,还没来得及洗!”

封云喜转开头,哇哇开吐。

远处,那四个人打得格外热闹,最终将恭桶一分为四……

咳……其后果不言而喻。

众人散场,洗漱间里水流不断。

陈霁暖搀扶起巧梅,询问道:“可有大碍?”

巧梅摇了摇头,额头上的冷汗却流淌下来。

胡颜沉着脸,给巧梅涂抹上金创药。

巧梅羞愧道:“巧梅没有帮上忙,反给主子添麻烦了。”

胡颜道:“此事怨不得你。睡吧。明天还有得忙。”

巧梅应了一声,趴着不语。

陈霁暖看向胡颜,似乎想说些什么。半晌,才憋出一句:“那珠子对你而言,很重要?”

胡颜合衣躺下,沙哑道:“睡吧。”

陈霁暖满脸歉意,也躺下休息喽。

夜深人静中,胡颜的唇角悄然弯了一下,无人看见,也没人知道。

所谓的谋,唯有天知地知我知,她不知,才算得上是极品之谋。至于那些所谓的你知我知,早已落了下品。

第八百七十二章:劫狱

六合县,花云渡。

夜深人静时。

一盏烛火轻轻跳动,眼瞧着就要燃尽最后一滴烛泪。

“杜莲生”的额头隐隐出现一颗红点,随即消失不见。她睁开眼睛,坐起身。她的眼神犀利,泛着孤傲的寒光。她赤脚走下床,来到几边,跪坐着,手指翻飞,结出手印,弹了下自己的额头。那额头上,竟隐隐出现一个“隐”字。“杜莲生”用手一抹,那字消失不见。

“杜莲生”用食指沾了水,在几上写下几个大字。

此时的“杜莲生”,并非是原来的杜莲生。她的神识,已经被假大祭司控制,一举一动皆不自知。待字迹留下,此“杜莲生”闭上眼睛,悄然离去。

杜莲生感觉自己的灵魂好似由半空中跌落,腿一蹬,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她发现,她并非躺在床上,而是跪坐在几前,而几上,有八个大字——青染,县衙救姬。

杜莲生的脸颊有些发烫,一颗心也随之荡漾起来。

她望着那几个字有些失神,当水迹渐干,杜莲生回过神,伸出手,提起水杯,将剩余的水倒在几上,彻底毁灭蛛丝马迹。

她回到床上,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脸,心中变得忐忑不安。她的长相酷似花青莲,顶着这样的脸去花青染,不知他是否能接受。即便她使了手段,让花青染接受,想必此事过后,他定会痛苦很久。想来,宫主要得,便是这最后的结果。

杜莲生翻来覆去睡不着,暗道:宫主让我救人,应该会恢复我功力吧?

她干脆坐起身,气运丹田,感觉到了体内内力的流转,目露欣喜之色,道:“大善!”

杜莲生赤脚下了地,换上薄透的小衣和亵裤,对着铜镜整理了一下仪容,回到床上,低头松开小衣上的细带,躺下,盖上被子,然后,气运丹田,大叫一声:“啊!!!”

杜莲生的房间与花青染紧领。

花青染听见叫声,睁开眼睛。

杜莲生听见敲门声,忙赤脚跳下床,火速冲到门口,一把拉开房门,一脸惊恐地道:“青染,我做恶梦……啊!”

门外,站着福伯福管家。

福管家见杜莲生不但衣衫单薄,且小衣大开,露出了里面娇嫩的肚兜,忙转开头,非礼勿视。

杜莲生傻了,忙拢住小衣,不让春光外漏太多。

福管家轻咳一声,道:“杜小姐,可有大碍?”

杜莲生后退一步,关上房门,尴尬地道:“做噩梦了,惊扰了福管家,请见谅。”

福管家道:“无碍无碍,只要杜小姐无碍就好。”

杜莲生恨得不行,却必须柔声道:“无碍。”

福管家离开,杜莲生攥紧拳头,穿上鞋子,扯过披风,裹在身上,竟再次拉开房门,走出去,拐个弯,敲响了花青染的房门。

半晌,房门打开,花青染静静而立。

月光照射在花青染的身上,却照不亮他的脸。他得脸隐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

杜莲生可怜兮兮地道:“青染,我做噩梦了,心中害怕得紧。”

花青染没有搭话。

杜莲生从黑色斗篷下伸出一只纤细白皙的小手,去扯花青染的袖子,柔声魅惑道:“我睡不着,青染陪陪我。”

花青染点了点头,应道:“好。”

杜莲生心中一喜,正要迈腿往屋里进,却见花青染走出房间,并随手关了房门。他大步走到凉亭中,坐到长椅上,硬邦邦地道:“赏月吧。”

杜莲生的脸黑了。夜里寒风阵阵,他竟让她和他赏月?赏她的身体,岂不更美妙?杜莲生不死心,挨着花青染坐下,道:“有些冷。”

花青染道:“我带你跑两圈如何?”

杜莲生的嘴角抽搐两下,垂眸道:“不想动,还是这么坐一会儿吧。”

花青染道:“姐姐给我讲讲,你做了什么噩梦。”

杜莲生见花青染关心自己,心中一喜,开始慢慢道来:“我梦见你我二人携手走进一处森林,那里空无人烟,十分寂静……”她一边说,一边依偎向花青染,且抓住他的手,轻轻抚摸道,“突然出现一只饿狼,扑向你,我吓得不轻,忙将你抱住,被那饿狼咬了一口,就此吓醒了。这心,到现在都跳得厉害。青染,你且摸摸,是不是……”抬头,看向花青染,却发现,花青染坐得笔直,呼吸绵长,显然……睡着了!

睡着了?!

他竟然睡着了?!

杜莲生双眼冒火,忍了又忍,才柔声唤道:“青染?青染?”

花青染睁开眼,问道:“姐姐是不是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