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青染将胡颜按坐在床上,自己也坐在床上。许是觉得杜莲生有些碍眼,一脚将其踢飞。

胡颜指了指杜莲生,慢吞吞地道:“万一将她疼醒了怎么办?”

花青染道:“那就再踢一脚,让她疼昏。”

胡颜的眉角跳了跳,道:“看着她的脸,你也舍得下脚?”

花青染冷冷道:“我妹妹花青莲那般纯洁无暇,怎容她用那张脸玷污?!”

胡颜道:“原来你不傻。”

花青染缓缓勾起唇角,道:“我怎不傻?若不傻,怎会被你忽视得如此彻底。”

胡颜无语了。半晌,才干巴巴地道:“青染呐,如此牙尖嘴利不像你呀。”

花青染道:“若我什么都不说,会被忽视得更彻底。我像谁不要紧,我终究是我自己。”扬扬下巴,“可以了。”

胡颜不懂。

花青染道:“开始吧。”

胡颜茫然。

花青染突然怒道:“你到底是不是诚心道歉?!”

胡颜这回懂了。

花青染将她拉到床上,是让她道歉来着。怎么道歉?情债肉偿?咳……胡颜虽不是处女,也经历了三个男人,但面对突如其来的求欢,还是不太自然。再者,她好不容易才修补好了那个东西,留着定有用处,不好现在破坏。不过,让花青染摸摸她的身子,还是可以的。

胡颜扭捏了一下,直接开口道:“你摸吧。”

与此同时,花青染等不到自己要的东西,也开口催促道:“你说呀。”

二人对视一眼,感觉对方的意思和自己的意思好像不太一样,却因为同时开口说话没太听清楚。

胡颜老谋深算,直接道:“你说什么?”

花青染心情激动,却淡淡道:“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哎呀,这是赖上她了?都挺有心眼呀。

胡颜轻咳一声,道:“你是不是想让我说什么?”

花青染微微垂下眼睑,双颊生起淡淡的迷人红晕,一颗心变得滚烫,身子绷得很紧,却尽量让声音变的正常,道:“你如果想让我……”微钝,“摸摸你,也可以。”

花老道开窍了,对男女之事不但有了兴趣,且懂得了撩拨之道。胡颜有些招架不住,只能微微侧了下脸,轻咳一声,用以缓解自己内心的情绪涌动。

花青染缓缓抬起眼眸,看向胡颜,道:“世人皆说,谎话说得多了,便成了真。我想让你多说几遍我心悦你,这样,我就会坚信你心悦我,你也会深信不疑。”

胡颜那颗老辣的心忽然酸涩了一下。那种酸涩好像会传染,竟悄然起了连锁反应,害得她整个人都酸涩起来。花青染对她的感情,从来看不出多么浓烈,但每当发生事情,他都会是最执着的那一个。她总觉得他不善与人沟通,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花青染不但心里明白,且语气别具一格,柔情中带着一丝卑微和三分犀利,让人心疼。

胡颜意有所指道:“青染,人多桥独,有些拥挤。”

花青染正色道:“我要在那桥上刻下我的名字,花青染。就算不能独占,我也有资格慢慢行过。”

胡颜直言道:“青染,不想用谎言骗你。我对你,喜欢有之,深情不够。”

花青染的眸光中划过苦涩的痕迹,他的唇角却扬起一个绝美的弧度,道:“有个传说。说神仙在造人时,都是四只眼睛两张嘴的。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太孤独,于是神仙便将人分开,变成两只眼睛一张嘴,让他们去寻找自己的另一半。有人将其当成了游戏,有人却格外认真,不惜为此付出生命。我想,神仙在分开你我时,定是让我寻你的。他将深情厚爱给了我,让我珍而重之的保护好它,然后将她一点点给你。所以,我不用你对我如何深情不寿。那种情感,我……不缺。我会将自己的感情给你,每天给你一点点,直到你像我爱你一样爱我。”

胡颜闭上眼,用额头顶着花青染的胸口。

花青染低头,在胡颜的头上落下一吻,那般虔诚。他的眸间氤氲起了一层水雾,掩盖住眼底的泪迹。这段感情对他而言,是失而复得。

对胡颜而言,是什么?是扛不住的重压?还是不得不面对的责任?

不是不揣测,不是不不安,不是不伤心……

只是,与得不到相比,他宁愿细细品味各种复杂的情感。有胡颜在怀,哪怕是痛苦,也有值得拥抱的价值。

爱一个女人,爱到如痴如狂如魔如障,只是为了满足自己那颗心。

心安处,便是家。

花青染抱着胡颜,一点点收紧手臂,恨不得将她按进身体里去,变成四只眼睛、两张嘴的人才好。若传说是真,神仙实在是耳根子太软,也太过多事。

胡颜回抱着花青染,再一次体会到来自不同男人的不同感情。她何其有幸,得花青染的深情厚爱。每一个人的感情,都值得被尊重;每一个人的感情,都值得欣喜;每一个人的感情,都应该有个归宿,安个家。

花青染道:“姐姐,我心悦你。”抓起胡颜的手,探入自己的胸口,“你可以摸摸我。”

胡颜抬头,看向花青染,道:“青染,我心悦你。你也可以摸摸我。”

花青染太激动了。他毫不客气,直接将手探入胡颜胸口,揉捏了起来。

胡颜有些后悔和这二愣子说后面那句话了。怪只怪,花青染一会儿一变,她拿捏不准他的变化呀。变数,这就是变数。

第九百一十一章:搅局者卫南衣

浓墨一般的天空,好似滴入了水,渐渐被稀释,变得浅淡。

终是,天亮了。

百里山庄吹响了低沉有力的号角,开启了厮杀的篇章。

吃饱喝足且睡了一晚的参选者和结契者,精神抖擞地走出主楼,顺着号角声,来到主楼前,站在绿油油的草地上。

二百人,一个不少。

看来,这次的赶路虽然辛苦异常,但只要肯咬牙挺住、日夜兼程,便有机会站在这里,进行下一个回合的比试。然,这一次,却不是拼命就能达成目的的。

谭乐站在高台中间,身后飞鸿殿的人一字排来。那一件件白色衣袍,好似不染纤尘,要迎风直上九万里!实则,内在的腐败与恶臭,却令人不忍细闻。

卫南衣与百里丰优坐在高台左右两侧,身后皆站着不少人。卫南衣的身后,是六位带刀护卫,一看便知是绝顶高手。这六人,沉稳大气中带着几分皇家的贵气,令人不敢小觑。

百里丰优的身后,则是站着百里傲月和百里欢颜,以及头戴幕篱的燕凡尘等人。

三个方向,三方人马,表面上的风平浪静,掩盖不了彼此之间的暗潮汹涌。

谭乐环顾台下众人,视线落在胡颜身上,微微停顿,而后转开,气运丹田,大声道:“诸位劳其筋骨,才有幸站在这里,继续向前走一步!所谓一步登天,就在前方不远处!”

这样的言论,无异于画个甜腻的大饼给大家,点燃了众人的野心和热情。

谭乐十分满意,看到众人磨拳霍霍的样子。她继续道:“今天,站在这里的众位,可谓是初入飞鸿殿的门槛。无论各位将来走到哪一步,是祭司还是祭侍,或者是大祭司,所学的第一堂课,都是如何结契。参选者与结契者,需一生互相扶持,结生死契约,不离不弃。参选者死,结契者无法独活!”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参选者选择结契者,结契者又何尝不是在选择参选者。参选者选择优秀的结契者,能帮她达成梦想,夺得桂冠;反之,只能位于人下。结契者选择参选者,更要眼光独到,稍有不慎,便会搭上性命。毕竟,那种你死我跳崖的感情,不是谁都有的。更何况,还是属于那种被迫跳崖殉葬的类型。其中不平,无法一一言明。

谭乐一抬手,台下人立刻闭嘴上嘴巴。

谭乐接着道:“生死契约一但结成,唯一大祭司才能将其解除。因此,你们一定要想好,是否要结契,于谁结契。”眼睛轻扫,将众人的表情看在眼中。三十年前,她也站在这里,听上一任祭司如此说。那时,她心中的澎湃无法用言语形容。她至今仍记得,那一任的祭司名叫枫灵,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谭乐收敛心思,继续道:“现在,由我传授大家祭祀之法。”转头,分别看向卫南衣和百里丰优,“此乃飞鸿殿不传之秘,还请诸位回避。”

百里丰优尚未表态,便听卫南衣道:“葵花宝典乃武林绝学,却不是谁都有勇气挥刀自宫。参选者当选,需守着处女身三十载,不知情滋味;结契者大多为男子,血气方刚却要过苦行僧的生活,还不如挥刀自宫来得痛快。”

卫南衣站起身,众人被他晃得险些睁不开眼睛。

他穿着白色衣袍不假,但那料子却是极其华美不凡的,在行走进如同水波潋滟。尤其是,那衣袍上还用金线绣色精美绝伦的图腾,当真是贵气逼人哪!再看看腰间的那条腰带,由暗红色的玛瑙雕琢组合而成,无论抠下哪一块,皆价值不菲。

卫南衣脚蹬皂靴,头戴珍珠玉冠,每走一步,那龙眼大小的珍珠便会轻轻一颤,人心也会随之一颤,既怕那大珍珠掉下来,又希望它掉下来,偷偷滚进自己的衣袍下、裙摆里。

这是什么?

通身的富贵!

起先,卫南衣坐在靠后的位置,并不张扬。如今,他一站起来,走到前面,众人都觉得眼前一片金光灿灿,好似看见了贵气逼人的财神爷。

卫南衣的视线从胡颜身上一扫而过,继续道:“本人御史大夫卫南衣,奉命监理参选大祭司的整个过程。”抱了抱拳,“诸位不妨使出手段,尽力施展。得不到飞鸿殿认可,还可到军中效力。本官见诸位甚至不凡,期待与君朝中一叙。”

这……这是什么意思?朝廷要和飞鸿殿抢人吗?

谭乐微微皱眉,道:“卫大人此话何意?我飞鸿殿数百年的传承,皆是一心侍神之人,从不参与朝堂之事。若天家有旨意给飞鸿殿,请卫大人宣读;若没有,请不要魅惑人心。若大人言语不当,扰了我们飞鸿殿的大事,就算告到金銮殿,此事也绝不罢休!”

卫南衣呵呵一笑,道:“这位祭司,敢问你们今日聚集此地,所谓何事?”

谭乐答道:“自然是为了选出下一任大祭司。”

卫南衣问道:“如何选?”

谭乐答道:“通过各种比试,有能者居之。”

卫南衣问:“若本官三言两语就能令许多人生出悔意,放弃参选,是本官之过,还是本官之功?”

谭乐晕乎了,犹豫道:“这……”

卫南衣神色一凛,严肃道:“本官奉旨前来监理,难道考校一下众人,也不可?你们飞鸿殿虽侍神有功,难道侍神不是为了天下黎民安居乐业,才乞求的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谭乐哑口无言了。

胡颜微微侧头,抿嘴一笑。能和卫南衣争辩之人,怕是还没有出现呢。卫南衣此人,最善攻心。他绕你几圈,当你晕头转向时,他却一脚踢上你的心,让你防不胜防。

卫南衣看向众人,道:“能有毅力走到最后的人,本官敬佩;若想光宗耀祖、醒掌一方权势,醉卧美人膝者,本官欢迎。”

谭乐的脸彻底黑了。

有那美艳的参选者问:“卫大人说得是男子,女子又当如何?”

卫南衣的目光落下,微微一笑,道:“圣上缺位皇后,丞相府……缺位一品诰命夫人。”

那笑、那眉眼、那风度、那语调、那气派,无一不令女子怦然心动。

一时间,台下犹如热浪翻滚开来。

第九百一十二章:六王爷驾到

卫南衣的言辞让谭乐险些吐血,却也说不出什么。人家是御史大夫,爹是宰相,后台是天家,还打着帮忙选拔大祭司的名头,她能说什么?她什么都不能说!只能咬碎牙,当豆子咽。好想哭……真得好想哭……

谭乐深吸一口气,道:“现在,我来教大家如何结生死契。”

卫南衣刷地一声展开扇子,随意扇两下。

有那识货的惊呼道:“延老的画扇!”

有人惊讶道:“世间竟还有一把?!”

众人:“哇!”

谭乐攥紧拳头,大声吼道:“我现在教大家如何结生死契!”

卫南衣合上扇子,道:“这个确实要好好儿学学。毕竟不是谁都有勇气陪人同生共死。”

众人暗道:大人,你确定自己不是来搅局的吗?

卫南衣转身,走回到座位上,坐下。

谭乐手结印记,朗声道:“一天二地,三人四合,五行六道,以谭乐之名,以诚心为祭,与君结契,八风见证,九雷归一!”收起手势,“破中指,互饮血,契成。”

有结契者问:“那怎么知道成是没成?”

谭乐道:“契成后,结契者的后脖子处,会出现一个字驭字。”

卫南衣摇着扇子道:“就像给马烙铁踢印子。”

“噗嗤……”胡颜实在忍不住,笑了。

众人在静了片刻后,突然爆发哄堂大笑。

胡颜忍不住想:如果卫南衣早出生个二百年,飞鸿殿都成立不了。

怎么办?

如此威严的事儿,被卫南衣搅合得要散场。

胡颜垂眸,用脚尖拨弄着小草。

谭乐气得浑身发抖,尖声道:“你们自己私下结契吧!现在,我来说一下比试的内容。”

众人终于安静下来。卫南衣的话虽然让众人心动,但大家已经走到这一步,便是认真考虑过的,并不会因为他的三言两语便退场。再者,只要不急着结契,在卫南衣这位御史大夫面前表现一翻,还是十分有必要的。最后,就算无法站在飞鸿殿的最高处,没准还能捞个护卫当当。那好歹吃得是皇家饭,还不用过那种堪比挥刀自宫的日子。想想就心情美丽几分。

至于参选者,也是同等打算。姑娘们各个儿挺起了胸脯,也不急着结契了。万一自己没有夺得大祭司之位,还不如嫁到丞相府去当个一品诰命夫人呢!

姑娘们想得不错,卫南衣说得也不错。但是,她们不知道,这位住在丞相府的俊美公子不是丞相,卫言亭才是丞相。也就是说,卫南衣又要给他爹找夫人了。

谭乐见众人准备好了,终于露出三分满意的表情,道:“此番比试,只有……”

谭乐话音未落,有人高声唱道:“六王爷到!”

如此突然,令人防不胜防。众人起身下了高台,迎了上去,敛衽一礼,齐声道:“王爷吉祥。”

薛喆玄身穿暗紫色的衣袍,腰间系着一块美玉,脚蹬皂靴,头戴金冠。他目光柔和,两撇胡须下是微微上扬的唇角,举止之间好似翩翩公子温润如玉。

他环顾众人,笑容温和,回了一礼,道:“不请自来,诸位勿怪。”

百里丰优笑道:“六王爷能来,蓬荜生辉。所谓不请自来,想必是为了惊喜。来,请上座。”

薛喆玄素有贤明,为人也和善,江湖中人对他的印象都不错。

薛喆玄一边往高台上走,一边道:“本王正好路过此地,岂能错过这么精彩的盛举。打扰之处,还望见谅。”

百里丰优道:“王爷客气。”

薛喆玄看向卫南衣,笑呵呵地道:“卫大人真是通身的气派。”

卫南衣道:“下官奉圣上之名监理,代表了天家的贵气和威严,自然不敢马虎。”

二人相视一笑,看似其乐融融,实则暗潮汹涌。

薛喆玄勾搭了尤姬,使其背叛了卫丞相,且在卫丞相伤重时要害其性命,栽赃给胡颜。恰好,胡蝶儿扮成胡颜来刺杀卫丞相,尤姬借此大做文章。实则,卫丞相却在卫南衣的安排下,假死脱身,只为重返长安,给敌人致命重击。结果,却出了曲歌这件事,将所有计划打乱。

高台上,添了一把椅子。

薛喆玄坐下,身后护卫六人,各个儿沉稳大气。

谭乐重新提起一口气,大声道:“感谢六王爷贲临。现在,我们正式开始比试!此番比试,只有一场!”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谭乐十分满意这种效果。她扬起下巴,露出得意的表情,道:“此番比试,与以往不同。不再是多场比试后,分高者居之。此番比试,名为洗心!大祭司,以身侍神,万物皆为所用,应不惧、不恐、无畏!”谭乐手一指,指向山脚下。

山脚下,挡着一张巨大的黑布,看不清后面是什么。

谭乐道:“从那里开始,到飞鸿殿结束。无规则,只问结果!”

众人猛地倒吸了一口气,暗自心惊不已。无规则,岂不是可以不择手段?如此行事,虽大开方便之门,但却注定是一场残忍的较量。

胡颜勾唇一笑,看向飞鸿殿的方向,暗道:何谓洗心?谁的心从生下来不是纯洁无暇,渐渐被利益熏黑,想要洗白,回归本心,怎可能?!不过是一次生与死的历练罢了。

所有人皆看向那块黑布,猜测其后都有什么。唯有胡颜望向飞鸿殿的方向。那绝艳天下的姿容、遗世独立的气质、睥睨天下的气场,岂是一般风景?

二百人中,薛喆玄一眼便看见了胡颜。

她的模样变了、发色变了、气质变了,但那份独特,确如同在妓院里的惊鸿一瞥,令人过目难忘。薛喆玄至今仍旧记得,胡颜揽着他的脖子,一副哥俩好的模样。那时,她的眉宇间,有化不开的愁云,像一位历经沧桑的侠女,却又有着看淡世态炎凉的洒脱。结果,她却是为了金银珠宝而来。如此矛盾的女子,着实吸引人心。只可惜,她如同昙花一现,再无踪影。他甚至连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如今,她再次出现,却是为了参选大祭司。缘也?

第九百一十三章:醋海飘呀飘

卫南衣顺着薛喆玄的目光,看向胡颜,微微皱眉,心中瞬间升腾起一股着浓烈的醋意。明明已经决定放手,明明抽刀断了这份感情,怎……如此不平?薛喆玄看胡颜的目光,令卫南衣十分不悦,恨不得将他的眼睛抠出来,踩两脚!

与卫南衣有同样想法的人,绝对不止一人。

薛喆玄感觉左右阴风阵阵,杀意四起,禁不住放眼望去。右边,卫南衣突然笑得如沐春风。哎呀,都说着御史大夫是君子淡若水,怎么突然笑得如此璀璨耀眼,令人心生不安呢?左边,无论百里丰优的眸光微冷,百里傲月和百里欢颜皆是如此。然,最令他觉得毛骨悚然的是,那几位头戴幕篱之人。为何怨念如此强烈?

薛喆玄收回目光,正襟危坐。

他的护卫头弯下腰,低声道:“王爷,这里杀气太重,属下先护着王爷离开如何?”

薛喆玄淡定道:“既来之,则安之。稍安勿躁。”

谭乐见众人的议论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便笑道:“诸位可有疑议?”

有结契者道:“敢问这位祭司,如何评定参选结果?可是要拿到什么东西,或者是打倒众人?”

谭乐道:“我只知道,那黑布下,有十块牌子,拿到者,可按照牌子上的指示,去完成下一个指令。最终,完成所有指令,且第一位出现在飞鸿殿的人,便是侍神者——大祭司!”

谭乐的声音掷地有声,激荡人心。

众人心潮澎湃,就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谭乐大声道:“你们,准备好了吗?!”

众人大声吼道:“准备好了!”

谭乐举起右拳,道:“那好……我宣布……”

卫南衣啪地一声合上扇子,道了声:“且慢!”

谭乐再次被打断,连拔刀相向的心都有了。她沉着脸,回头看向卫南衣,咬牙道:“卫大人,还有何事?”

卫南衣站起身,走到谭乐身边,垂眸看向台下众人,冲着长安的方向抱了抱拳,道:“圣上让本官来监理,自然不能鱼目混珠。参选者以身侍神,必然是处女身。在比试前,必须验看仔细。”

参选者们面红耳赤,垂头不语。

胡颜抬眸看向卫南衣。这笑面虎,要做什么?他明知道她不是,却在这个时候提出,明显是冲着她来的!

四目相对,胡颜眯了眯眼睛,卫南衣却是勾唇一笑。

挑衅!这绝对是挑衅!

胡颜从没想到,有一天,卫南衣会变成一块挑衅的绊脚石!

真是……恨得胡颜牙痒痒。

谭乐略显犹豫,道:“此时已经不早,若耽搁下去……”

卫南衣却是冷笑一声,道:“若夺得大祭司之位的女子并非完璧,你们飞鸿殿真是送给全天下一个大笑话!天家怪罪,雷霆之怒,你可想要如何承担?!”

谭乐再次感觉到何谓腿软。她转眼,看向六王爷薛喆玄。

薛喆玄站起身,道:“卫大人所言极是。”

谭乐只好道:“各地选送之前,想必都是检查仔细的。但既然六王爷和卫大人心存疑惑,也可再检查一遍。”一抬手,喊道,“来人,去……”

卫南衣也开口道:“去请老嬷嬷过来,选间屋子好生检查。”

胡颜暗道:这笑面虎果然是有备而来啊。

司韶和燕凡尘知道胡颜并非完璧,又见卫南衣执意检查,显然是不想胡颜夺回大祭司之位。众人有些摸不清卫南衣心中所想,只能静观其变。若是以前,胡颜定会认为,卫南衣有其它打算,但无论什么打算,都是为她着想。在出了曲歌这件事后,曲南一口中含毒吻她。如此浓烈到不惜同归于尽的感情,反倒让胡颜不敢确定卫南衣此时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但有一点,胡颜可以肯定,卫南衣来者不善,定是要与她撕扯一番。

参选者三五成群,走向验看身体的屋子。

花如颜和封云喜从胡颜身边走过。

封云喜凉飕飕地道:“哎呀,这可不是我说了什么。有些人行为不检点,成为残花败柳,与大祭司无缘喽。不过,话说回来,看着亲密之人反目成仇,还真是大快人心呐!”一翻白眼,扭着屁股走了。

巧梅唾了封云喜一口,骂道:“德行!”

陈霁暖对胡颜道:“这样你也忍她?”

胡颜挑眉道:“不忍,你揍她?”

陈霁暖活动了一下胳膊,道:“你现在是我们老大,你说揍,我一准儿揍她!”

胡颜哈哈一笑,看样子还挺开心。

陈霁暖盯着封云喜的背影了两眼后,道:“老大,你觉不觉得,那封云喜走路的姿势不太对劲儿呢?”

胡颜看了看,道:“像母鸡夹蛋。”

陈霁暖拍手道:“正是!”

二人相视一笑,觉得英雄所见略同。

薛喆玄走到胡颜身边,道:“姑娘,我们又见了。”

胡颜看向薛喆玄,问:“阁下是?”

薛喆玄望着胡颜笑而不语。妓院一别,虽有些日子,但他不信胡颜忘了他。

胡颜却十分淡定的转回头,继续和陈霁暖说话。

薛喆玄尴尬了。他轻咳一声,道:“姑娘这一次,方便告之姓名了吗?”

胡颜侧头,看向薛喆玄,挑眉问道:“为何要告诉你?”

薛喆玄温文尔雅地笑道:“自是因为缘之一字。”

胡颜揶揄道:“初见妓院,是何因?再见此处,是何缘?”

薛喆玄眸光柔和,道:“若非初见于烟花之地,怎能见识姑娘的大手笔,送本王一锭黄金压惊。若非有缘,与此处再见,本王如何得知姑娘风采更胜往昔?”

卫南衣站在高台上,见二人相谈甚欢,那张脸虽面无表情,但攥着扇子的手却吱嘎作响。有一种女人,她嘴贱心狠手段了得,却偏偏能吸引很多男人的目光,让众生为之疯狂。这种女人不多,卫南衣此生有幸认识一位,名叫胡颜。

卫南衣扫了眼司韶等人,冷冷地道:“红杏都爬墙外了,还有人困于墙内,傻乎乎地看风景!”

司韶等人早就气得肝疼了,若不是怕自己贸然冲出去,会给人话柄,对胡颜不利,谁会站在这里看薛喆玄舔着脸往上凑?什么妓院,什么缘分的?当自己是死人吗?!

第九百一十四章:攻之

封云起一直不远不近地尾随在胡颜的身后侧,用了最大的自制力,才没有冲上去给薛喆玄一拳头,打掉那张可恶的脸!

燕凡尘和司韶忍无可忍,蹬蹬地走下高台,直奔胡颜。

薛喆玄的护卫见对方来势汹汹,忙拦在薛喆玄的身前,不让司韶和燕凡尘接近薛喆玄。

胡颜一抬胳膊,掀开挡在司韶面前的护卫,主动迎向司韶和燕凡尘,问道:“可曾吃早膳?”

一句话,直接拨开阴云密布的天。

司韶回道:“吃了。”

燕凡尘问:“你呢?”

胡颜道:“我睡过头,没吃。”实则,她现在已经进入一种不吃不饿的状态。这山水间的灵气,堪比食物,令她果腹,心生欢喜。

燕凡尘从袖口抓出一物,掀开帕子,露出两张巴掌大的饼,道:“前去检测的人比较多,一时半会儿也轮不到你。不如坐下来,吃些东西?”

胡颜点了点头,笑道:“甚好。”一掀袍子,竟是直接坐在了草地上。

燕凡尘坐在胡颜的左手边,将饼递给她。

司韶坐在胡颜的右手边,从背包里取出一只手臂粗细的瓷瓶,递给胡颜。

胡颜问:“这是什么?”

司韶答道:“蜂蜜水。”

胡颜拔出塞子,喝了两口,感觉十分甜美。

薛喆玄也不摆架子,直接坐在了胡颜的对面,笑着问:“这二位是?”

司韶和燕凡尘异口同声道:“她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