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水顺着春公公的手指缝滑落,落入陈霁暖的口中,竟让人觉得十分香艳。

看此情景,任谁都会觉得,陈霁暖会将一壶酒都喝干净。不想,酒水刚入口,她便将其吐掉。

陈霁暖瞪着春公公,眼泪灼灼而亮,似有火烧。

春公公不为所动,

陈霁暖质问道:“怎么变成水了?!”

春公公道:“本就是水。”

陈霁暖随手扔了酒壶,转身向外走。

春公公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那样子就跟在自家后花园里溜达似的。

唐悠捡起没有碎开地酒壶,蹲在地上,仰头喝了一口。那火辣辣的味道,呛得她差点儿流眼泪。她吸了吸鼻子,望向那二人的背影,呢喃道:“明明是烈酒啊。”心中暗道:春公公与陈霁暖之间,果然有问题。

昂哲看向卫南衣,嗤笑道:“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卫大人能活着,真要靠内心强大。”

卫南衣笑吟吟地道:“素来都是阿颜保护我。此中情趣,想必你一辈子也尝不到。啧……”

昂哲冷着脸,道:“需要胡颜保护的男人倒是不少,不知卫大人排第几?”

卫南衣道:“男人不少,也是好事。例如,某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欺负到她头上,最起码能有几个人,和本宫一起砍掉那狗东西的手!”

昂哲被骂成狗东西,怒不可遏,一把攥向卫南衣的衣襟。

如今的卫南衣,已经今非昔比。他没有躲,也没有打开昂哲的手,而是直接一拳头打过去,将昂哲的脸打偏了。

昂哲没想到卫南衣还有这种战斗力,吃了亏。他扬起钢构,袭向卫南衣。

卫南衣掏出扇子,拦下钢构。原来,卫南衣的扇子骨架是精钢的。平时看不出什么,如今动起手来,当个趁手的武器,却是绰绰有余。

二人斗在一起,竟不分上下。

刚开始,卫言亭有些担心,但见卫南衣如此神勇,便露出微笑,道:“南衣果然文武双全。”

唐悠认可道:“那是!也不看看,那是谁妹夫!”

卫言亭有些后悔开口说话了。

第一千零二章:与天家交锋

凉亭周围挂着一张张宫灯,亮如白昼。

凉亭里,胡颜与天家分别坐在玉石凳上,手执黑白子对弈。

棋盘上,已经落下十余子。

天家落下一颗白子,道:“大祭司可是有驻颜术?还是修炼了长生不老术?”

胡颜落下黑子,道:“自然是驻颜术。”实则,胡颜修炼得并非驻颜术,也不是长生不老术。她是拥有祭祀之力的大祭司,本身便能吸收天地万物的浩荡灵气,且,她的血液很特别,有再生功能。只是这事儿,不能说。哪位天家不是心存妄想,想要长生不死?若她承认自己本身就有一定的不老能力,天家还不得将她塞进炼丹炉中去?!

天家落下白子,道:“不知大祭司今年高龄?”

胡颜落下黑子,回道:“四十九岁。”

天家挑眉:“哦?”

胡颜勾唇一笑。

天家又落下白子,道:“大祭司的容貌,朕曾见过。如今再见,只觉得大祭司越发明艳动人,与往日不可同语。”

胡颜落下黑色,道:“相由心生。”

天家问:“如此说来,那些形容丑陋之人,都是心思狠毒之人?”

胡颜道:“圣上瞧着那人丑陋,那人却未必无人喜欢。只能说,环肥燕瘦,各有所爱罢了。”

天家落下白字,犀利地问:“那如何分辨忠奸善恶?大祭司能掐会算、可问天机,不如和朕说说这朝堂上何人可用,何人需防?”

胡颜啪地落下黑子,笑道:“圣上,人心多面,这是帝师所授之术。难道圣上不知,飞鸿殿之所以能屹立百年,就是因为大祭司不问朝政?”

天家笑道:“好一个不问朝政!”眸光骤然一凛,“凡人信奉飞鸿殿,将你们当真神!世间人,拿此作伐,残害了多少无辜?!堆积了多少枯骨?!愚弄了多少人心?!这世间,只应有法!依法治国,国必强,人可安!”放缓语气,“大祭司动了凡心,就应该去凡间游戏。朕的江山,不需要任何人掐算成与败。”

胡颜盯着天家看了一会儿,方道:“你说得没错。”

天家悄然松开攥紧的拳头,在膝盖上缓缓擦拭手心里的汗水。不是不紧张,是不能露出紧张。胡颜看似美颜,实则手段了得。他想防,却无从防,只能开诚布公。

胡颜站起身,抬头望向亭外那轮明月,道:“飞鸿殿是应该退出历史了。本就是个笑话,又何必留给青史成为笑谈?”转头,看向天家,“只是此事,只能由我来做。别人,动不得它。”

天家站起身,应道:“好!一言为定!朕给你时间。”

胡颜笑道:“有足够的耐心,才能成就野心。很好。”

天家勾了勾唇角,笑了。

胡颜扫了眼哪些隐在暗处的高手,道:“作为新的大祭司,我们也算初次见面。我送圣上一份大礼,聊表心意。”

天家问:“何物?”

胡颜回道:“六王爷外出云游,不知何年何月才归。”

天家暗自心惊。他倒是知道发生在飞鸿殿里的一些事,也知道那个虚门,却不知道为何六王爷没有从里面出来。六王爷有着狼子野心,他知,却找不到把柄。再者,他也知道,六王爷和胡颜有所交集,所以,他不得不防着胡颜。

胡颜看了天家一眼,继续道:“想必圣上知道,飞鸿殿内有处虚门,可通地府。”

天家惊道:“虚门通往地府?!”

胡颜道:“准确的说,虚门内,是地府和人间的交界处,汇集了万千邪灵饿鬼。”

天家问:“若飞鸿殿消失,那些邪灵饿鬼可会为祸人间?”

胡颜对天家在意百姓生死之事比较满意,于是笑道:“圣上无须担心此事。世间之事,皆有因果缘法。邪灵不会为祸人间。即便跑出几只,也有牛鼻子老道和秃头和尚驱魔降妖。全当历练。”

天家在胡颜身上发现了一种叫做玩世不恭的态度。这种态度,发生在这样的女子身上,着实迷人。

天家笑了笑,道:“你所谓的大礼,便在此处?”

胡颜点头,笑道:“进入几人,出来几人,想必圣上心里有数。”

天家突然靠近胡颜,压低声音道:“你知道,杀害皇家人,是何重罪?!”

胡颜回望天家,道:“真是……诚惶诚恐啊。圣上此言未必太过武断。若圣上想,明日早朝,便可看见六王爷。”

天家盯着胡颜看了一会儿,向后退了些距离,道:“朕的想念,怎会给他?”

胡颜勾了勾唇角,道:“看来圣上是很满意我的礼物喽。素闻圣上大方,不知給何回礼?”

天家问:“你想要什么?”

胡颜回道:“唐悠若嫁给苍山,也算是为我大寒和亲,那身份……?”

天家点头,道:“好!就依你,册封唐悠为郡主。”

胡颜扭头,嘟囔道:“忒小气。”

天家被胡颜偶尔的孩子气逗笑,改口道:“为了不让大祭司说朕小气,那便封她为玉润长公主吧。”

胡颜挑眉:“玉润珠圆?哪个珠?”

天家悄然收起自己的恶趣味。

胡颜竟是神采飞扬地一笑,道:“也好。”

天家微愣。

胡颜道:“告辞。”

天家回过神,却道:“此番一别,怕是不会再见,不如在宫中小住一晚。”这种要求,若是对一般女子而言,绝对有着强烈的暗示。

可惜,胡颜不是一般女子。

再者,胡颜心思多深啊,见天家出口挽留,便猜出了其中关联。但是,她就是不说破,装作不知道,用饱含深意的目光望着天家,幽幽地道:“如此留宿一名女子,圣上是打算封我为后吗?”

年轻的帝王立刻解释道:“自然是有故人相见。”

胡颜的眸光闪了闪,道:“劳烦圣上转告青染,无需强求。”衣袂飘飘,潇洒而去。胡颜走得并不快,但在几个呼吸间,便消失在了宫廷之内。就连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高手,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天家在亭子里又坐了一会儿,才招手换来暗卫高手,询问道:“你觉得,若要拿下大祭司,可有几成胜算?”

暗卫高手单膝跪地,抱拳道:“回圣上,大祭司的的武功和手段,当今天下无人能及。”

天家摆了摆手,示意暗卫高手退下。

他一个人站在亭子里,摇头一笑,道:“这么个女人,那么几个男人,呵……朕还是要谢谢那几个男人啊……”若没有那几个男人作为牵扯,这样一个女人,便可颠覆一个王朝。

花青染得知胡颜走后,匆匆赶来亭子。

天家道:“走了。”

花青染微愣,问:“她可说了些什么?”

天家道:“无需强求。”

花青染喃喃道:“难道她知道我准备用强的?”

天家的嘴角抽搐两下,终是道:“师兄啊……”

花青染转头看向天家。

天家道:“师傅出游前,将你交给朕代为照拂,可你也不能让朕去做这种事。”

花青染道:“让圣上帮青染留她一晚,着实不易。就此别过。”言罢,竟也走了。

天家抬手,想要叫住花青染,终是作罢。一个老道,一个大祭司,怎么都这么难缠呢?!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

天家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开。

至于那些等在酒宴上的人,却始终没有等到胡颜。

天家还算厚道,在下旨册封唐悠的同时,还告知大家,胡颜已经离开,让大家都散了。

对于这天降鸿福,唐悠有些晕头转向。

卫南衣逗唐悠道:“恭喜玉润公主。”

唐悠傻乎乎地道:“同喜同喜。”

卫南衣轻叹一声,道:“哪儿来的同喜?那个狠心的女人,这是不要我喽。”

唐悠迅速回神,惊讶道:“怎么会?”

卫南衣点头,眼神格外真诚。

唐悠皱眉,用手拍了拍卫南衣的肩膀,道:“你放心!我妹子不是始乱终弃的人!”

卫南衣的嘴角抽了抽,却道:“可她就是这么做的。”

唐悠拍着胸口,大包大揽道:“你放心!有我呢!”言罢,竟是掉头就往外面冲,要去寻胡颜。冲了十多步,才想起苍山,一回身,扯上苍山,脚踩风火轮,又开始往外冲。

成家兄弟,紧随唐悠身后,一同去往飞鸿殿。

昂哲一腔心思无从发泄,也闷着头走了。

卫言亭对卫南衣道:“为父已经递了折子,辞官远行,明日便走。”

卫南衣张嘴欲说什么。

卫言亭抬手,示意他不用多说,笑道:“为父老了,只想带着你娘亲到处走走看看。这朝堂之事,你需用心。”言罢,竟是步伐悠哉地离开了。

卫南衣望着卫言亭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才喃喃道:“儿要说得是,儿也递了折子,要远离朝堂。”莞尔一笑,“儿像老子,没错。”挥挥衣袖,也潇洒地走了。他不急着去找那个该死的女人。因为,她早晚是他的。而他,早以属于她。

热闹的酒宴只剩下宫女们穿梭其中,收拾着残羹剩饭。

一场繁华落幕,青史从不缺风云人物,却难寻如此潇洒的卫南衣。

第一千零三章:飞鸿乱夜

唐悠抱着酒坛子,气势汹汹地赶去飞鸿殿,却没见到胡颜。

胡颜避而不见,气得唐悠撒泼,坐在飞鸿殿的大门口,一边喝着酒,一边数落胡颜的不是。她张口闭口都是那两句:“我那南衣妹夫,是多好的人啊,你竟说不要就不要了?!想当初,那都是我看中的!我那眼光,可是顶顶的好!”

苍山看了唐悠一眼,无语了。

唐悠浑然不知,继续道:“我那青染妹夫,多好的啊,你竟说不要就不要了?!想当初……”

苍山一把提溜起唐悠,道:“都是你看中的人?”

唐悠打了个酒嗝,清醒了三分,道:“都是我为妹子看中的人!”

苍山盯着唐悠看了半晌,而后直接动手,将人背在背上,打包抗走了。

唐悠心知不妙,喊道:“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苍山道:“洞房!”

唐悠吼道:“洞房?!”手中酒坛子滑落,发出啪嚓一声响,绽开浓烈的酒香。

苍山道:“对。”

唐悠嘿嘿傻笑:“好呀。嗝……等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洞房了。走走走,快走。”

苍山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闪到腰。话说,唐悠还真是挺有重量的。

唐悠和苍山屁颠颠地去洞房了,昂哲一个人,偷偷潜入飞鸿殿,到处寻着胡颜。他绕来绕去地一转身,却发现胡颜就躺在后花园的一页孤舟,双手枕头,仰望月亮。

那份孤傲与冷艳,明明是在拒人于千里之外,偏偏好似烈酒,令他心脏狂跳不止。

昂哲痴痴地凝望胡颜那张令他又爱又恨的脸,心头好似火烧,再也按耐不住,拔地而起,纵身跃向船。

胡颜看都不看昂哲,一脚踹出,直接将人踢飞,扑通一声落进了池水中。

昂哲挣扎着稳住身体,从池水中探出头,看向胡颜,咬牙切齿地怒吼道:“你个疯婆子!”

胡颜坐起身,笑吟吟地看着昂哲。

昂哲的呼吸一窒,眼睛都看直了。

胡颜道:“你还有勇气出现在我面前。不错。”

昂哲眸光微动,道:“怎么?记仇?”

胡颜轻轻摆了摆手指:“不记仇。你还不配出现在我的神识里。”

昂哲攥拳,怒道:“不配?!你一定是忘了,我曾如何折磨你!”

胡颜垂下眼睑,勾唇笑了。她突然抬头,看向昂哲,整个人的气场都发生了极大改变。沉稳、大气、睿智、愤怒!此刻,她是傅千帆。

傅千帆没有二话,直接一把捏碎船桨,让其变成无数的木刺。手一挥,无数木刺飞向昂哲。

昂哲想躲,却哪里躲得了?

他慌乱地躲闪,拼命往岸上游,却是顾头不顾腚,屁股上被刺入大片的木刺不说,就连菊花也受到了严重伤害,痛得嗷呜一声,蹿起三尺高,终是上了岸。

傅千帆哪里会放过他?当即一甩衣袍,上来岸,扯过昂哲便是一顿拳脚相加,打得昂哲毫无还手之力。待将其揍得不成人形,傅千帆掐住昂哲的脖子,收紧了手指。

昂哲并不了解胡颜,却隐隐觉得眼前的胡颜与以往不同。且,她是真的要杀他。昂哲实在想不明白,为何她曾救过他,如今又要杀了?难道就是因为他潜入了飞鸿殿?不至于吧?如果事实如此,他死得也实在是太憋屈了。

胡颜夺得身体的控制权,松开了手指,昂哲软倒在地,将木刺完全坐入了肉里,那感觉着实难以形容。他不停地咳嗽着,身体因为剧痛在不停痉挛,然而,他还不得不控制这种痉挛,因为每一下痉挛,都会让木刺深入一分。如此折磨,令人崩溃。

胡颜轻蔑地扫了昂哲一眼,抬脚欲走。

昂哲一把攥住胡颜的裙摆,大口喘息着,咬牙道:“就这样?”

胡颜挑眉,笑道:“还想怎样?”

昂哲对这个笑颜如花却下手狠毒的女人实在没招,只能道:“我当初虐你,你却救过我一命。为何?如今,你再次放过我,又为何?”

胡颜问:“你以为如何?”

昂哲攥紧拳头,道:“我以为,你心悦我!”

胡颜点了点头,昂哲的心头瞬间染了甜美滋味,忘记了身上的疼痛。实话,他有些不敢置信。

果然,他的不敢置信还是对的。

胡颜淡淡道:“本宫终于明白,何为自作多情。”

昂哲的眸子一缩,问:“什么意思?!”

胡颜一脚踩在昂哲的胸口,半眯着眼,道:“打死你不心疼的意思。”冷哼一声,抬起脚,傲然而行。

昂哲看着渐行渐远的胡颜,终是心有不甘,喊道:“为何不杀我?!”

胡颜头也不回,拉长了掉掉儿道:“自己想吧。”

昂哲望着胡颜的背影,再次迷茫了。

胡颜这是真够坏的。

其实,有什么可想的?

昂哲只是大寒边境安稳的一个有利因素而已。杀他,轻而易举;不杀,为边境百姓换来暂时的安稳,倒也不错。胡颜若是一般女子,定是要杀昂哲泄恨。可她不是。她总是知道自己要得是什么,哪怕在别人眼中变得绝情绝义,也要坚持走自己认为对的路。

直到胡颜消失不见,昂哲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变形的脸,一张嘴,突出两颗牙。他自嘲地一笑,觉得自己是自作自受,但不可否认地说,他真是太欣赏这样的胡颜了。如此单薄的身体,却有用那般强悍的力量,令人痴迷。

昂哲那势在必得的笑尚未爬上脸,便被成家兄弟二人拍昏在地。

成东行垂眸看着昂哲,眸光阴冷。

成西行狠狠踹了昂哲一脚,唾道:“痴心妄想!”抬头看向成东行,“哥,主子不杀他,那咱让他当太监得了!”

成东行道:“他若在大寒出事,于边境不利。”

成西行皱眉道:“难道就这么放他走?”

成东行笑了笑,道:“扒光,扔出去。”

成西行拍手道:“好!”

兄弟二人齐心协力,将昂哲扔出了飞鸿殿。

昂哲带来的侍卫见此,皆大怒不易,恨不得冲进去和胡颜拼命,但他们也知道,自家主子半夜爬墙去偷女人,也着实有点儿那个。当然,最那个的是,人没偷到,还被打得这么惨。这事儿传出去,让他们颜面何在?赶快走,低调的走,灰溜溜地走。

侍卫们忙用毯子裹住昂哲向医馆赶去,生怕去得晚了,昂哲小命不保。

面对此情此景,隐在树林里的六双眼睛,齐齐瞪大。

卫南衣咂舌道:“这……这么凶猛?”

花青染道:“凶猛?贫道倒是觉得,姐姐下手太轻。”

白子戚点了点头,道:“千刀万剐虽难,但以我的手艺,可以。”

司韶道:“你且等着,我去捉昂哲回来。”

燕凡尘道:“别冲动。宝宝能放他走,自然有她的原因。”

司韶皱眉,道:“她对谁都留一手,唯独对我们心狠手辣,恨不得一棒子打死!”

封云起道:“此番出手揍人的应该是傅千帆。”

花青染道:“他若不出手,还算男人么?他的神识和姐姐的神识公用一个身体,怕是谁经历了什么都心里门清。”

卫南衣呵呵一笑。

花青染问:“你笑得那么贱,做什么?”

卫南衣眯眼道:“他不让阿颜和我们在一起,可我与阿颜缠绵的记忆,也定折磨得他生不如死。”

司韶骂道:“下流!”

众人一同看向司韶。

司韶尴尬道:“看我干什么?!本就是个下流的想法。我也没说,下流的想法不对。”

众人转开目光。

燕凡尘轻叹一声,道:“也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难道要一个人过一生?”

花青染道:“怎么会是一个人?姐姐一心找齐祭品,为得是让傅千帆的转世,能完全承载傅千帆的神识。最后,她不忍心驱赶封云起的神识,所以在虚门内动了手脚。祭祀后,她将傅千帆的神识纳入自己的身体,与其共用一个身体。而傅千帆的神识,一直就藏在了她的头脑中。如今,她也算是得偿所愿。”

司韶嗤笑:“呵……”

卫南衣道:“我们都知道,傅千帆是她的执念,若不让她得到,她会惦念一辈子。如此,不如让她得到。而且,在我看来,她对我们并非无情。若无情,一直利用下去多好。今日天家设宴,看似有惊无险,实则充满试探。若阿颜不是强悍到无敌,天家怎会让她离开?而她,不想你我牵扯其中,才将我们赶走。且看她对唐悠多好,便知她并非无情。”

白子戚道:“照你这么说,她还会来寻我们?”

卫南衣道:“天知道。”

众人鄙视卫南衣。

封云起道:“经历过那些后,我发现强求之后才是不得。如今,我不想对她用任何手段,就此离开,等她自己想通回头。”

众人面露吃惊之色。

封云起哈哈一笑,道:“一生不长,我等得起。”言罢,当真走了。

众人互看一眼后,同时望向飞鸿殿。久久的凝视后,默默转身离开。一生不长,等得起。

第一千零四章:艳山有云

唐悠气势汹汹地赶去飞鸿殿,却没见到胡颜。

三日后,飞鸿殿燃起一场大火,烧得片甲不留。

曾经的辉煌与孤寂,都成为了过去。

那些对未来无比憧憬的祭侍们,纷纷抓着灰烬哭得上气不接下去。实则,倒也没多深的感情,只不过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应该何去何从。

哭过后,也寻不到谁问个究竟,只能各自散了。

关于飞鸿殿这场大火的传说,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天谴;有人说是天家所为;也有人说是人祸,还有人说大祭司羽化飞仙了!这股热议的浪潮,直到许久才停歇。至此,也有人会偶尔提起飞鸿殿,却没了当初的劲头。也有人开始怀疑,飞鸿殿到底出现过没有?

一年后,艳山上,终是建成了一座雅舍。

青灰色的墙面,攀爬上深紫、浅紫、藕荷色的花儿。有的花儿,如碗口一般大;有的只有葡萄粒那么小。层层叠叠,迎风曼舞,当真是美丽极了。

褐色的粗木大门上,挂着两只圆圆的青铜把手,简单大气粗犷,却又别有一番底蕴滋味在其中。

此雅舍,恢弘大气中透着几许诗情画意,端得是美不胜收,却有五怪。

一怪,此处建好后,一直不见什么人居住;二怪,那扇大门没有锁,只是轻轻关合着,却也无人敢溜进去看看。这其中的因由,甚是微妙。三怪,偶尔有人会来此处走走,围着雅舍转上几圈,再自行离去。四怪,这里半夜总会发出一阵阵凄惨的嚎叫声;五怪,雅舍至今无名,本应提上名字的门匾,空空如也。

久而久之,六合县的百姓都叫它——那地方。

直到有一天,那块无字的牌匾突然多出了四个字——艳山有云,众人才恍然发觉,“那地方”的主人来了。“那地方”不叫“那地方”,而是叫“艳山有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