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我们是不是真的回不到过去了?

黑暗中的嘶喊,如预料中一样的无人应答。

“师弟,师弟…”

耳边充斥着雪里红尖声的怪叫。

视线里晃悠着雪里红拧眉瞪眼的怪模样。

那一双黝黑的手掌还不断在眼前摇摆。

啪的打开那双手,怒瞪着雪里红,“做什么?”

雪里红没出声,一直皱眉侧目,慕容嫣冷眼顺着他的余光看去,正位上的知府大人已经铁青了一张脸,慕容嫣方才记起,他们现在是在江州知府石大人的府上。

“咳咳…”雪里红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怪异的气氛。

石大人也扯了扯嗓子,摸摸两撇小胡子,沉声道:“不知道刚刚本官说的,二位还有什么异议吗?”

异议?

完全没听到知府刚刚说的是什么,手肘撞撞身旁的雪里红,雪里红鼓起腮帮又鼓圆了眼睛而后对知府谄媚一笑,像泄气了的蛤蟆一般,然后快速的俯到慕容嫣耳边说着些什么,知府见二人的怪异表现,气得眉毛都飞起来了。

雪里红把知府的原话重复给慕容嫣听:府衙的捕快已经抓到了欲仙坊纵火案和庄陌霆被杀一案的凶手,当然这一半功劳要归逸王府的亲卫队,现下凶手正由逸王府那边的人押送过来,待到画押之后疑犯可以让他们押解上京,至于是不是逍遥门的灭门凶手,此案不归江州知府所管,需要他们自行审理。

慕容嫣听完当即就皱拢了眉头,她寻思此事断然不会这样简单,待王府来人之后她定要仔细审问。

说曹操曹操便到,俯下守卫噔噔噔地冲进来报告,“禀报大人,王府的大人已押解犯人到府。”

“快请--”

石大人带头出门迎接,紧跟其后的雪里红和慕容嫣才跨出大门就看见那一袭惹眼的宝蓝色衣袂,只见那俊俏青年洋洋得意的抱臂侧立,臂弯中还抱着一柄黑色的刀,刀鞘通身漆黑,金属的色泽在阳光下漾出刺眼的光,而他身边跟着两个待刀侍卫,眉目冷清的侍卫一人一手押解着一白衣女子,一身白衣虽被染污,但是那倾斜而下的光泽长发还有那一双澈寒的黑亮眼睛,直看过去让人身泛寒意。

慕容嫣直盯蓝衣青年,心里暗语,又见面了,妹妹。

而蓝衣青年就像没看见二人似的,朝知府石大人抱拳道:“石大人,犯人已经带到。”

石大人点点头,目光并未看向犯人,而是有意无意的打量着蓝衣青年,心里不断揣测着这位英俊的青年究竟是在逸王府担任什么职位,万一是一般的侍卫头头,那马屁拍下去拍错了就得不偿失了,万一不止是一般般的头头而是逸王的亲信,那就必须套套近乎以示交好了。

“敢问这位大人是…”石大人小心翼翼地作揖问道。

蓝衣青年轻挑眉头,正打算抱拳回礼,没想知府身后突然冒出个抑扬的声调,“参见王妃。”

此人正是慕容嫣,说话间一脚踢向雪里红的膝盖,二人双双跪下来行礼。

石大人转身见二人是当真的参拜,再回头之际只见蓝衣青年眉头一沉,似有不悦,石大人以为是自己失礼了,也赶紧行了个九十度的鞠躬礼,“卑职该死,竟不知是王妃降到,卑职,卑职…”石大人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押解个犯人竟劳得逸王王妃亲临,他没记错这王妃嫁进王府门才不到两个月,本想着在嫁娶那日送逸王一份厚礼的,哪知逸王连半桌酒席都没办,搞得江州城乃至月都各州官吏都白白跑了一趟,那厚礼也都成了压箱底的玩意了,不过石大人此刻也在心中悄悄暗喜,托这个犯人的福自己竟可以亲见王爷的枕边人,喜上眉梢的石大人躬着腰小步踱到萤火身前,恭敬的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十二分有礼地道:“王妃,请。”

“石大人无须多礼。”迎着石大人的手势,萤火大摇大摆的走在最前头,路过跪地的雪里红和慕容嫣的身边,萤火还不忘停止脚步,客气道:“二位大人也免礼吧。”说完,嘴角扬起一抹开怀的笑。

心想,她的身份果然会被那两个人拆穿,幸好夕拾在她来之前就交代过,要是身份被拆穿,就大大方方扮演他的王妃就好,这时候不仗势欺人更待何时啊。

石大人引了萤火进门,让出了正位,还命属下以最快的速度沏了一杯碧螺春来,萤火靠在椅子上悠闲地品着好茶,然后细细地观戏,尽管夕拾早就提醒过,这二人是不会简单善罢甘休的,萤火一见慕容嫣眼底的气势也明白过来,这样的场面若是她逃避了,她就一辈子过不了这关。

夕拾有一句话还真说对了,她现在就是逸王的王妃,除此之外再也没别的身份了。所以无需多想,只要静观其变,见招拆招,实在不行就用头衔压人。

砰的,白衣女子被侍卫压着双膝跪地,一双黑而亮的眼睛漠视地扫过众人,嘴角竟浮起一抹蔑视的笑。

于这个笑,萤火才真正看清楚被俘的炎舞是个什么模样,反绑着双手好让侍卫轻松押解她,在被押解来之前,或者在王府死牢中,炎舞早就被金针封了大穴,而且还被灌了软筋散,不能言语不能动,只剩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睛,萤火不禁感叹,作为一个杀手如此遭遇或许比死还痛苦,所以萤火便下定决心,这样的路她决不能走。

萤火从怀里掏出一叠纸,“犯人已经招供画押了,石大人请过目。”

石大人亲自结果那一叠纸,一张一张翻看,看到第二张的时候,石大人不解的问了一句,“这柳姬是?”

“石大人不会连欲仙坊的柳姬都没听说过吧?”

石大人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瞧我这死脑筋,柳姬不就是欲仙坊的头牌嘛,呵呵…”傻笑几声之后,又问道:“这和柳姬有什么关系?”

此问题正是萤火想知府问她的,心想这知府还真知道进退呢。

“苏流年是死在柳姬房里的,但是此柳姬非彼柳姬。”

“难道是人假扮的?”

“石大人好智慧。”

知府摩挲着两撇小胡子,拿着画押书,踱步到炎舞面前上下打量了几番,当即指着炎舞道:“假扮柳姬的正是此女。”

萤火笑着朝知府竖了竖大拇指。

知府石大人迎上萤火的笑,那一笑真是百媚生,看得知府有瞬间失神,暗暗纳闷着自己娶了十几房妾侍怎么就没一个这模样的美人呢,摇头心叹之际还不忘审案,“既然柳姬已经画押了,那说明此女就是犯人了,王爷王妃英明在短短时间内就抓捕到了犯人,卑职佩服佩服。”

“且慢。”

知府本想着再恭维几句,这边就一旁的雪里红给打断了,知府石大人鼻息一哼,心中直怪罪这六扇门的捕快真是不会看脸色,活该一辈子就只能混个捕快当当。

石大人扬起画押书,冷哼道:“雪巡捕有何疑问啊?”

“嗯哼嗯哼…”雪里红一个劲的擦鼻子,眼光直瞟慕容嫣,心想这一句可是替她说的。

果然慕容嫣走了出来,伸出手,道:“石大人,画押书可否借卑职一阅。”

慕容嫣在细细查看了画押书之后,直接略过知府走到萤火面前,径直问道:“敢问王妃,是在何处抓到凶手的?”

“柳姬住处。”

“如何抓住的。”

“围捕。”

“那为何凶手杀了人不躲起来反而要来杀这个柳姬呢?”

“因为柳姬看到了凶手的真面目所以回来杀人灭口。”

“那再敢问,为何疑犯在柳姬看到她脸的那一刻不杀人灭口而要在杀人之后折回来再杀她呢?”

瞬间,整个府衙大堂静得可怕。

慕容嫣和萤火无声的对视,看似平静的眸子实则内里波涛汹涌,两个人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的凝着对方的眸子,好似你不撤我就不收回眼神一般。

对峙中,还是萤火先撇开了视线,扬眉淡笑,无声地向知府使了个眼色,知府石大人眼光一亮,即刻收到,步调一转,怒斥道:“大胆,居然敢以如此口吻质问王妃,来人,给本官掌嘴。”

知府一句可让雪里红激动了起来,一边劝着慕容嫣姿态放下来,一边跟知府解释还要给萤火作揖鞠躬,让她出声制止。这边知府甩甩衣袖做不理会态度,那边萤火只顾饮茶,眼神飘上飘下就是不瞟他。

几个侍卫纷纷上前把慕容嫣围住,眼见巴掌扬了起来,慕容嫣愣是连眼睛眨都未眨,眼光里四溢着不甘和不妥协的光泽,直视萤火,她就是要看看,那个自称王妃的女子是不是真的要掌她的嘴,只要她敢,她就敢受。

巴掌扬起落下前,传来轻微的润桑咳嗽声,随即萤火的声音再起,“我忘了说,柳姬当时是被劈晕的,在晕倒前恰好看到了凶手的模样,但是凶手那时候并不知道柳姬看见了自己的样子,是到后来柳姬来府衙报案说见到了凶手的模样要求画师画像,凶手这才去而复返来杀柳姬灭口的。”萤火盖上茶盖,起身踱到知府身边,“石大人,我说的对不对啊?”

知府谄媚一笑道:“王妃说的是,王妃说的是。本官当时亲自审理了柳姬报的案,所以这才派府衙捕头去配合王妃卫队抓捕凶犯的。”

雪里红见知府那媚态,当下气不过便数落道:“石大人,您刚刚还想不起柳姬是谁的,这怎么才一会儿功夫就说柳姬是您亲自审的呢?”

知府也不是好惹的角色,跳起来怒指雪里红,“大胆奴才,你这是在怀疑本官。”

雪里红这下可没服软,瞪大了双眼额头青筋爆出,怒视着知府,厉声道:“卑职刚刚亲耳听见的,可不容大人你狡辩,”雪里红心里知道,虽然知府官阶比他大得多,但是六扇门是直属皇帝管辖的,所以就算知府再大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一个六扇门小小的捕头就敢以下犯上,真是反天了反天了…”

“卑职陈述的是事实而已。”

“本官一定上书参你们六扇门一本,参你们一本…”

“我雪里红行得正做得端,参就参…”

知府和雪里红激烈的打着嘴仗。

慕容嫣不动声色的凝着萤火,视线一刻也不离开她的眼睛。

萤火笑而不语,笑着和慕容嫣对视,脚步也迈了起来,刚才那把随手拿着的刀还静躺在桌子上,慕容嫣见萤火移步,她以更快的步伐飞身前倾扑上桌面上的刀,哗,刀光划破了厅堂的喧闹,自右而左划过一道半弧,弧线停在萤火的胸前,闪着寒芒的刀锋点到萤火的肩头,一点一点向颈脖靠近。

片刻后,慕容嫣沉吟道:“我只问你一句。”

刀锋已经触到萤火露出衣领的肌肤,萤火微微一笑,嘴角梨涡生艳,泰然道:“问。”

“告诉我,你的名字。”

--告、诉、我、你、的、名、字。

一字一句,一字一停顿。

嗓音冷冷淡淡。

感情却轰轰烈烈。

惊得互指的知府和雪里红惊掉了下巴,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一幕。

20

20、第十九回 翩然登场戏一曲 ...

“来人,保护王妃…”

慕容嫣的声音还未消,知府尖锐的声音就划破了厅堂。

闻言赶来的府衙侍卫见到一副诡异的画面,一个黑衣俊俏男子用刀指着一个宝蓝色衣袂同样俊俏的青年,而其中一个竟是逸王的王妃。

侍卫又见,其中一人表情严肃一人表情轻松,而知府则夸张的捂嘴高呼,额头的汗珠一颗接着一颗的往外冒,另一个黝黑的男子,十指全部塞进了嘴里在厅堂内打着圈地踱步,沉着眉头眯着眼咬着嘴里的指头,那一副似哭似笑的模样让人觉得他好像是要去前线战场赴死的战士一般。

不算大的厅堂一下子围满了人,侍卫们个个咽着口水,盯着持刀人,谁也不敢呼吸的大声点,生怕这一点杂音就会有人血溅当场。

“哈哈哈哈…”

就在气氛凝滞的时候,被刀指着的萤火爆发出一声大笑,笑得直捂肚子,笑得花枝乱颤。

嚓,慕容嫣手中的刀轻巧的划破了萤火肩头的衣衫,宝蓝色锦衣裂开了一道大缝,露出里面白色的中衣,慕容嫣是要告诉萤火,她可不是在开玩笑。

一阵大笑之后,萤火点了点眼角,好在没笑出眼泪,于是把视线转向知府,“石大人,麻烦你告诉慕巡捕本王妃的名字。”

知府闻言大摆其手,这直呼王妃闺名可是很大的罪,万一逸王怪罪下来,他的乌纱可要不保的。

“石大人,本王妃让你说就说,不说本王妃可要让王爷治你的罪哟。”

石大人撕牙咧嘴的摇摇头又点点头,一脸哭丧模样,扁着嘴闷声道:“王妃真要卑职说吗?”

石大人抖了抖身子,反正不说是罪说也是罪,就称了王妃的心,拉拉官袍大摇大摆到慕容嫣跟前,扯着一撇胡子就打算开口,可张圆了嘴,慕容嫣的刀就移到了知府的脸颊上,眼神却是停留在萤火身上的,冷笑一声,“怎么,王妃连自报家门都要别人代劳了吗?”

哗,刀锋又飞速的划了一个半圆弧回到萤火的颈脖边。

“是不敢说吧?”

慕容嫣的眸子异常镇定,一点也看不出胆怯,威胁王妃之罪在她眼里微不足道,现在她只是以一个姐姐询问妹妹的方式,来解除她心目中的疑惑以及肯定自己心里的答案。

就算为此要付出惨重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叮。

萤火的指尖弹上刀面,刀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小夜刀,真是一把好刀。

萤火低头闷笑,一笑一转,面色归于沉寂,复抬首,一字一句道:“你给我听好了,未出阁前我是京城李尚书家的三千金,如今是逸王府的逸王妃,姓李单名一个燕字,李燕便是本王妃。慕巡捕,你听清楚了没有?”

慕容嫣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咽了几下喉头才压低了嗓子问道“头上三尺有神明,你敢不敢对着神明再说一次。”

神明?

她早就不相信这些了。

“本王妃叫李燕,李燕啊。木子李,燕子的燕。”萤火很有耐心的重复说着。

慕容燕,不是在云州山崖坠落的那刻就已经死掉了吗?

和自己未出生的孩子一起死掉了。

萤火也好,李燕也罢,叫什么也不会再叫慕容燕了。

“要是慕巡捕还没听清,本王妃再说几次都行。”萤火说着,一步一步朝前移动,本是刀尖对着的颈脖,一寸一寸移向刀身。

而慕容嫣则一步一步的退后,手中握着的刀阵阵颤抖,默默地后退,独自承受着复杂无奈的情绪。

慕容嫣没想到,连刀架在脖子上,她的妹妹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名字;以至于连面对神明,她的妹妹都可以毫不眨眼的说谎。

如果怕别人知道,哪怕偷偷在她耳边耳语也好,就像小时候咬耳朵一样啊。

没有,没有,她的妹妹在众人面前大声宣布着自己王妃、尚书之女的身份。

慕容嫣觉得,自己的自尊自信和全部的情感在这一刻,被践踏的体无完肤。

她赌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慕容嫣怎么都想不通,她们之间怎么就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了,如果时光可以倒退,她也许真的愿意放弃拜师之路的,就安安心心守在妹妹和老爹身边的。

可是,可是…

五指轻放,重重的小夜刀直坠地面。

意外的,一只手准确的接住了坠落的刀,手触掌面,掌心一握一翻,刀光迅速敛起,一推一扬,刀回刀鞘。

这一幕,被慕容嫣清楚地看在眼里。

她的妹妹不仅是王妃,还有一身深藏不露的武功。

那些,不就是她曾经疯狂追求的东西么?

厅内凝滞的空气,由集聚状一下子散了开来,围拢的侍卫纷纷开始深呼吸;而知府也放开手脚的擦着满面的汗水,一边还结结巴巴指挥身边的侍卫,“来、来人,把这胆大包天的慕寻给本官拉下去…”

愣愣地矗立,仿佛周遭的事物都与自己无关了似的,慕容嫣眼神呆滞的望着地板,她已经分不清自己的情绪是好还是不好了,只觉得原本希望满满的心忽然就塌了一大片,而且这塌陷下去的一大片往后用什么东西来填补都是添补不满的,她也终于明白了,丢失掉人和情感即便花上一辈子的时间也寻不回了。

“诶,石大人,我想慕巡捕只是太专注案子了,一时失手而已。况且本王妃也没打算追究。”

石大人眼疾手快的左右挥挥,让上前的侍卫赶紧撤下去。

知府擦着满头冷汗热汗,移步到萤火跟前,“王妃不怪罪就好,本官定会参六扇门那帮无知大胆的家伙一本的。”

“那就有劳石大人了。”

“哪里哪里。”

萤火嘴上答着知府的话,眼光却一直留在失神的慕容嫣身上。

望着那张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找不出瑕疵的脸蛋,默默地在心里说着,姐姐,这下你可以死心了吧,过去了的就是过去了的,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就当我们从来没有遇见过,对,从来,都没有遇见过。

“师弟,师弟…”雪里红焦急的安慰着慕容嫣,急的在她身边转来转去。

真好呢,姐姐,在你失落的时候还有一个人会在第一时间来关心你、安慰你。

无论何时,你总是比我过的幸福,这样便好。

当萤火全心全意注视那两个人的时候,眼前突然降落了几块黑色的布匹,布匹以极快的速度下降,等到萤火转回视线的时候,发现那块布已经盖在了厅堂中央,萤火记得,那个位置是炎舞跪着的位置。

“不好。”

萤火大叫一声,同时抽出小夜刀直扑黑布。

厅堂内的其他人见刀光立即闪躲。

一刀,只一刀,黑布就被撕了粉碎,这一刀的光华惊呆了在场了所有人。

待黑布碎片徐徐降落时,在场人才发现是犯人的白衣女子不见了,她跪着的地面只留下几段被砍断的绳子,那是捆绑着她双手的绳子。

“给本官追。”

知府一声令下,围在厅堂的侍卫全部抽出刀往外追,踢踢踏踏的步伐听起来杂乱无章。

萤火收回刀,仔细地望着那群挥着刀往外跑的侍卫。

“不对,不对…”萤火独自嘀咕着,她总觉得哪里不对,这个厅堂的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得不对起来。

“鱼目混珠。”

萤火听到慕容嫣的话之后,恍然大悟,立即下令道:“全部给我回来。”

听到命令之后,衙役们零零散散的往回撤,就在那群往回撤、着统一服装的衙役中,有一个人定在那里,身边还倚靠着另一个人,那个人萤火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穿着衙役服的炎舞,炎舞倚靠那个人的怀里扑闪着又黑又亮的眼睛,满脸的惶惑与不解,而那个人只是单纯地朝着厅堂内莞尔一笑。

那笑,让萤火终于想起来,写月楼的小二哥,还有路边变戏法的老头,还有现在一身侍卫装束的青年。

原来是他啊,怪不得笑得那么熟悉,就算换了别的脸、换了别的装束,也变不了的笑。

黑幕傀儡师--菫。

头顶的阳光一下子模糊了视线,隔着光影炎舞看见那张脸又展开了笑靥,他的笑容显得有些稚气,渐渐地光影褪去,炎舞才看清楚那张脸,安静的笑起来也会让人迷惑的脸,让人看过一眼就再也无法忽略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