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夕拾夹带怒火的嗓音凝聚在空气中,从门外一听,就知道是打扰好事的人传来的气愤和恼怒之音。

“我等奉命搜查,多有打扰还请谅解。”

语毕又是一阵悉索的敲门声,随着敲门声响起的还有另一道熟悉的声音。

“官爷,里头是我家公子和夫人,绝对不是管家要寻的可疑人,您看,这…”

萤火听出是冷锋的声音,可她没料到,冷锋也会低声下气和别人说话。

屋外一来二去的对话全然没有打扰到夕拾的雅兴,他才不管外面的人什么时候会冲进来呢,现在让他更有兴趣的是身下之人,隔着黑暗,他的指尖撩拨起她散落在枕边的长发,低声轻笑道:“娘子,要不要再多叫几声给他们听听?”

萤火牙咬切齿的把牙磨得咯咯响,道:“你怎么不去死啊。”

“或许你多叫几声会让他们以为我们已经到了关键时刻,此时前来打扰多不道德啊,这样一来,或许连门都不用进就会回去了呢?”

此理就算说得通,萤火打死也不会答应,要不是刚才着了他的道,她才不会叫出声呢,想当初,那一晚都没叫,何况是现在。

“要叫你自己叫。”

“要是这样,人家会以为我不行的。”

“你本来就不行。”

这无心的一句似捅到了夕拾的痛处,想当初从京城染病回江州之后,大夫就告诫他要戒酒戒色戒嗔,这样身子才能恢复的快,于是心一横把府中的侍妾全部赶出了府,其中也包括他曾经很是宠爱的花怜忧,七年来,正值年少轻狂时的他一个人冷冷清清的与药为伍,日子过得就好像看破红尘的得道高僧一样,这其中的不爽和隐忍又有谁明白,在想放弃的时候也只是饮酒而没有找女人来发泄,虽然痼疾在身,可不代表他绝对得戒女色,而且只要他想,有的是女人自动送来门来。

暗暗涌动的情绪不知是怒还是赌气,夕拾语音轻颤,道:“要不然我们现在就试试?”

这语调这语态,萤火知道夕拾动真格了,惹怒了他下场可是极为糟糕的,于是萤火连忙软下语气像哄孩子一样哄道:“那个,是我口不择言,胡说八道了,王爷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我知道,王爷最行了,王爷最棒了…”仿佛这一刻只要能哄好他,萤火什么肉麻的好话都愿意讲一样。

可明明是好话,夕拾听起来却觉得很是微妙和喜感。

“哼。”夕拾轻哼一声,不待萤火再开口,一低头,狠狠地吻上萤火的唇瓣,这一吻甚至比日落那一吻还要狂热和霸道,他是在惩罚她,惩罚她胡言乱语,惩罚她的不配合。

极尽狂热的吻着,几乎吻得萤火无法呼吸;极致浓烈的吻着,几乎想要在这一刻就证明他的感情也可以是炽热的;吻越来越深,深到足以把萤火吞噬殆尽,那一瞬,萤火甚至以为,夕拾是想要彻底征服她,想要和她融合在一起。

当错觉即将成真的时候,当情、欲才要开始迸发的时候,夕拾适时的停了下来,不知道是从哪里透射进来的微光,浮光掠影中,萤火凝着夕拾幽邃闪光的眸子,那双就好比传说中狐仙的魅惑眸子,只要与之对视片刻,魂魄就会被他吸走,看得萤火一时间失了神。

“公子…”二人凝视时,屋子外响起了冷锋的嗓音,可那嗓音未消,门就被踹了开来,在之后,就有一些人涌进了屋内,再来,点点相连的火把把黑暗的屋子照得通亮。

在大家看清楚屋内画面之前,夕拾支起身子飞快的扯过被子,把自己和萤火紧紧地裹在被子里。

在大家看清楚之后,冷锋着脸连连鞠躬道歉道:“公子,是官爷们硬要闯进来的,奴才不能阻拦,公子,奴才,奴、才…”说着,竟委屈自责的抹起了眼泪。

萤火没有被闯进来的人惊讶到,因为她此刻的身子已经密不透风的被被子和夕拾的身子挡着,外面的人只能看见她露出的脸,她惊讶的是冷锋的脸,那眼泪说流出来就流出来,甚至都不用挤,真是看得萤火一愣一愣的。

这冷锋表演完之后,又该轮上夕拾了。

只见夕拾裹着被子,毫不避讳的伸出光裸的臂弯把萤火搂紧在怀,懒洋洋的倚靠在床头同时让萤火的头隔着被子靠在他的胸膛上,好让闯进来的官兵看清楚他们俩的脸,姿势摆好之后,夕拾扬起笑意,客气道:“官爷,您看我和夫人正…”摆摆手无奈的打住,顿了一会又温和道,“春宵夜夜生,可官爷却只有今夜光临,我和夫人定要好好配合才是,所以各位官爷请随便查吧。”

边说边大方地玩着萤火的长发,那俊俏的小脸一笑,荡漾出的何止是优雅谦逊啊,原本该大发雷霆的人却体恤起破门而入的官兵来,这事搁谁谁都不会忍心再多折腾了,何况,那么多火把那么多双眼睛见证下,他们的确不是什么可疑之人。

带头闯入的头头甩了甩头,对夕拾抱拳道:“职责所在,打扰了。告辞。”一扭头,身后的侍卫如得令般,快速的退出屋子,他们的离开就如他们的到来一样,又快又急。

屋子重新陷入黑暗。

待确定来人都走之后,夕拾迅速翻身下床,很快一支烛火在他手里点燃,黑暗的屋子微微发亮起来,桌子被烛火拉出一块阴影,而那块阴影很大一部分是由盖在桌面的衣衫透出的,那衣衫正是夕拾的,他从身上脱下之后随手甩到桌上的水蓝色外衫。视线游离,灯火摇曳中,萤火只见□着上身的夕拾背对她而立,精瘦的身材性感的腰线,一下子就烫红了萤火的双眼,她急急转过头去。

此时,恰好传来夕拾的略带庆幸的嗓音,“好在没发现。”

萤火纠结着要不要转头,此时又传来叩叩叩,敲击桌面的声音,闻此声,萤火才转头,没想夕拾早已经穿上了衣衫,而指尖正敲着桌面的某块地方,萤火伸长了脖颈借着烛光才看清那上面是一点一点的红印记,没记错的话那该是她取梅花镖滴落在桌面还未完全干涸的血迹。

原来他把衣服甩出去是为了遮住桌面上的血痕,萤火再一次为他滴水不漏的心机而折服。

烛火不知道何时从夕拾的手中转到了桌面上。

萤火只听到烛火噗哧噗哧的燃烧着,而夕拾却眼含诱惑的一步一步朝她走来,甚至在萤火采取下一步反应之前,夕拾已经重新回到了床上,半跪在萤火面前,意味不明的笑着,盯着萤火脸部的视线也渐渐下移,移到某处停下的时候,突然张开手掌伸手了过来。

“好漂亮。”

萤火大惊失色的跌向床角,至夕拾开口后才沉住气,原来他握住的是自己颈脖戴着的玉坠。

夕拾似乎很为这玉坠子着迷,反复翻看着,而后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玩意一样,低哑的嗓音中又多了一丝顽皮,“上面刻的原来是‘夜’字啊。”

这仿佛是很久远的记忆了,这条她戴了七年的玉坠链子,是那年夏夜那个叫做‘夜’的少年亲手给她戴上的玉坠子,是他母亲留给他最珍贵的玉坠链子。

一旦回忆起那年的人和事,萤火总是会陷入沉思。

夕拾丝毫不在意萤火的沉思,只是偶尔抬头看看,手依旧在摸着玉坠链子,还自言道:“本王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这一句感叹,彻底让萤火的心沉到谷底,她七年来的猜测、还有她对这猜测中的反复否认和确认,她知道这些只在一念之间。但是她始终不愿意去验证那个猜测,而现在,她也不想由夕拾来验证这个猜测,如此想着的萤火一把夺回玉坠,拉起被子把整个身子甚至整张脸都埋

32、第九回 假戏情真 ...

进了被子里。

夕拾愣在那,任由暧昧的气氛在空气中浮涌。而萤火闷在被子的黑暗中也能感觉到夕拾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于此同时,萤火更感觉到蒙在头上的被子正在被人一点一点拉下,无疑,这个人就是夕拾。

被子拉过眼睛的时候,眨眼间晃入眼帘的便是夕拾那张沉在阴影中笑得好看的脸,歪歪脑袋瞅着一头乱发一脸纠结窘迫模样的萤火,嘟囔道:“怎么…本王觉得以前好像也见过你呢…总觉得有些…”

但夕拾无辜升起的念头在听到门外暗卫隐的嗓音之后便烟消云散了,“公子,他们又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男二男配的问题再墨迹一句哈

这文绝对是1v1,绝对不玩3p

男二或者男配是一段时间的记忆,清风觉得人在不同阶段都会遇见一个或一些很重要的人,萤火是有过去的人,七年前是种记忆,七年中也是种记忆,自然这其中她遇见或者陪伴人都是不同的,至于会不会影响现在,萤火的选择才是关键

ps:其实比起男二,出场的其他男配或许会更加秒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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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十回 故人相见 ...

夕拾扯着被子的手指顿在了半空中,沉在阴影中脸依旧保持着笑意,牙齿轻咬下嘴唇,无奈道:“呵…看来今晚的良宵是注定要被打扰了。”摇着头慢慢退下床,走了几步还不忘回头叮嘱萤火,“乖乖等我回来。”夕拾出口的语调极其暧昧,这让仍处在尴尬中的萤火有点哭笑不得,灵机一动回了一个鬼脸给夕拾看,挤眉弄眼的模样惹得夕拾狡黠一笑,轻扬的弧度勾落起一眼的温柔。

夕拾出门后,萤火并没有安份的乖乖裹着被子留在床上等候,而是悄声起床偷穿了夕拾的衣衫,穿戴好之后紧贴在门边,隐约听到暗卫隐的报告,说是那群官兵不知何故去而复返,询问夕拾要图和应对。

萤火本以为夕拾不愿意搭理那帮子官兵,要这种情况发生在月都,那些个官兵早就下狱的下狱,砍头的砍头了,但此刻是花都,他就算是王爷也还是踩在别人的地盘上,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避其锋芒才是明智的选择,好比稍前他们合演的那出戏。

可谁知,夕拾居然告诉暗卫隐让他先隐去,没有他的指令不可现身,而那些官兵他则要亲自去会一会。

暗卫隐没有半点疑虑的闪身消失,萤火想,这夕拾让暗卫隐消失的同时会不会也让冷锋小刀落月诗也一起消失?如果是这样,那么他真打算自己一个人去见那些官兵,这样也太…

靠在门边思索的萤火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给惊了一下,长针在手,才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娘子,不如由你来保护为夫可好?”懒洋洋的声调,不仅听不出一丝一样,甚至还夹杂些调侃的悦色。

萤火一口气哽咽在喉,利索的拉开门,双手环胸,别过头很不屑地道:“相公你这么英勇又何必我保护呢。”她又不是他的暗卫,有什么责任保护他,而且还不给钱,尤其是经过那一钞戏’之后,萤火巴不得夕拾英勇就义了就好。

萤火闹别扭的小女儿家姿态悉数落入夕拾眼中,月影稀疏的落在她的肩头,夕拾才发现她穿的是他水蓝色的锦袍,略显宽松的衣衫套在她身上看起来有那么一点吊儿郎当,可在月辉的渲染下,那不羁的姿态在夕拾看来既有儿郎的英气又有女儿家的柔美,夕拾看了入了迷。

就在失神的时候,院子最靠里的一间屋子,传来微闪的盈绿之光,这光不似橘色的烛光而像是萤火虫发出的尾光,只不过这阵光要比成千萤火虫聚集散发出的尾光都要亮堂,屋子内,一张一人多高的落地屏风矗立在墙边,凭空看去,闪着绿光的蝴蝶在牡丹丛中飞舞,栩栩如生,叫人一看便有种错入野外花丛之感。

荧光下,屏风前久久站立的女子嘴角轻轻一斜,勾出一抹鬼魅的弧度,阴笑着让人不寒而栗。

待夕拾回过神之时,萤火已经与他并肩而立了,看他目不转睛的呆立样,萤火还好心的拍拍他的肩膀,努努嘴,示意他真的可以回转身了。

移步转身,不知道何时屋子前已经围满的人,这些人都是在夕拾出神前来到的,悄无声息。

这些人着统一的官府,一看便知是衙门的官兵,可这些举着火把的官兵却出奇的安静,静得只剩下官兵手中火把嗞嗞燃烧的声音。

在官兵围成的半圈外,还围着一堆被官兵从屋子里赶出来的这个院子里的住户,他们一个个睁着惊恐的眼神,不晓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互相紧靠着以求慰藉。

夜风吹乱了火苗,忽明忽暗的映过每个人的脸,那些脸朴实无华且棱角分明,一眼扫去会让人产生一种肃穆的感觉。

哒哒哒。

人群外传来低沉断续的马蹄声,围成半弧的官兵立即调整脚步,有序整齐的分列成两排,一个挨一个,间距相当,而他们手中的火把构成两道明亮的火龙,这严阵以待的气势似乎是在迎接某位大人物的驾临。

三人三马,成三角形排列,为首的马儿通身漆黑,鬃长如秀发、毛细如有丝,夕拾一看便知,这是匹难得的好马。而马上之人锦衣华服,玉冠高束,手摇折扇,一眼似把一切都蔑视在脚底的狂傲模样。

折扇轻摇,只听见排列整齐的官兵齐齐弯腰行礼,恭敬的喊道:“参见三公子。”

响亮而有力的声音整齐的响起,带着深刻的肃杀感与畏惧感,甚至在空旷的院子里形成了回声。

火把映照着士兵们低头鞠躬的身影,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敢抬头,唯一的杂声的恐怕只剩下马儿踢踏马蹄或者嘶嘴的声音,这气氛诡异异常。

隔着不算远的距离,萤火一下子就认出了马上之人,云州山崖,四个笑看戏的人,满身是血的自己,无边的绝望,黑暗的崖底深渊,欲死不得死的挣扎与迷惘,这就是七年的她,四人其中之一,日落前才去刺杀过的陶三公子,陶影照。

夜色虽凉,但萤火却觉得迎面吹来的风混着呜咽和孩子悲鸣的抽泣声,她的仇恨之火再次被点燃,邪恶的灵魂被生生挤压出身体,让她想瞬间出针结果了马上之人。

无法控制住颤抖的身子,她还是想出手,可她在拼命挣脱,忍耐之际,又是那一双温暖的手,拯救了她。

夕拾紧紧握上萤火的手,一冰一暖,两重天的体温也在暗自较量,最后,还是他的温暖更胜一筹,仇火冲上脑际,眼眶跟着湿润,萤火含着晶莹感激地看向夕拾,没有回以笑,没有给一个眼神,只是手握的更加紧了,悄落心尖的温暖让萤火的心塌了一大片。

陶影照骑着马儿靠了过来,唰,折扇迅速合起,有力地指向夕拾,傲慢无礼地问道:“你,是什么人?本公子为何从未见过?”

夕拾弯了弯嘴角,以同样的语调回道:“世间如此多的人,难道陶三公子都认得吗?”

唰唰,折扇一开一合,怒道:“放肆。胆敢用这种语气跟本公子说话。”

夕拾静立着,轻轻挑眉,语气转为柔和,“如果陶三公子以礼相待,在下也必还之以礼。”

陶影照被夕拾堵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英挺的眉紧锁,傲慢的脸上浮现阴云阵阵,憋屈了半天,陶影照拉紧缰绳,双腿一夹马肚,马儿长嘶一声竟朝夕拾飞奔而来,而马上的陶影照挥舞着折扇,一脸吃人的模样。

萤火见马儿直冲而来,警觉的意识促使萤火拉紧了夕拾的手想要把他拉到身后,可是夕拾就像雕塑一样站在原地屹立不动,含笑而待。

哒哒哒,马儿飞奔着突然发出一阵悲鸣的长嘶,接着咚得一声,马儿前肢跪倒在地,马上的陶影照被甩了出去,要不是后面临空翻飞跟上来的两人架住了他,陶影照恐怕已经栽倒在地。

架住陶影照的二人皆穿着黑色的斗篷,就是刚刚骑马跟在陶影照身边的二人,虽然大大的斗篷帽子很好的隐藏了二人的面目,但是萤火从那身形大约可以猜出,这二人就是在春日楼假扮舞姬倌人暗中保护陶影照的怜倌双煞。

脸色吓得煞白的陶影照在众人面前丢了脸,愤怒的推开扶住他的怜倌双煞,大骂道:“本公子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救了,还不给本公子滚下去。”

“是,公子。”

收人钱财当护卫不仅要护住还要受气,萤火反正想不明白,这怜倌双煞又不是无名之辈,作甚要委屈自己受陶影照这恶霸的窝囊气。

陶影照张牙舞爪的斥令着周遭的官兵,咬牙切齿道:“把这刁民给本公子押回去。”

那刁民说的可是夕拾。

举着火把的官兵震了震身,纷纷围了过来,又是拿锁链又是那夹板,俨然一副拷问重犯的架势。

而夕拾就当没看见一样,扫了围过来的官兵一眼,冷冷开口,“敢问三公子在下所犯何法啊?”

“得罪了本公子就是触犯了王法。”

“原来圣天朝的王法是为三公子而立的啊,不知道这话传进皇上之耳,会如何呢?”

“哼,本公子还不怕告诉你这刁民,别说在这里,就算是整个花都,本公子说的话就代表王法。”

夕拾拖长了语气“喔”了一声,闷笑着,一脸淡然和镇定,完全不被陶影照的话所动。

“你敢笑本公子?”

夕拾轻瞥陶影照一眼,“你爹陶战屡立战功,这大都督一职当之无愧,而你陶影照只不过仗着是他唯一的儿子这一点,就蛮横娇纵,目无王法,欺霸一方,如你这般,如何笑不得了?”淡淡的话语出自夕拾之口,不恨、不利,但却有一种镇人的威慑力,迫得陶影照连连后退。

“在下倒要看看你欲如何绑法。”

在马上的时候陶影照就注意到了夕拾不正常的脸色,心想不过是病秧子一个,没想到他病态的脸色却不掩他满身的霸气,那种霸气有如与生俱来,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那气魄就算是他爹也恐怕及不上。

但是丢过一次颜面,陶影照决不可能再允许自己丢一次,催使着官兵,道:“快,给本公子绑了。”

萤火本想先发制人,可是没得到夕拾的指令又不敢轻举妄动。

嗦咯嗦咯,长锁链掉落在地,官兵捡起朝夕拾走来…

“绑不得。”

人群中传来一个细尖的嗓音。

“哪个说绑不得的?”

“我。”

陶影照闻声寻去,只见一个粉色身影自人群中走来,莲步摇曳,异香浮动,眉心间那一点朱红更是惹人怜,这一颦一笑都足以勾魂夺魄的女子除了是他日思夜想的花怜忧外还能是谁。

“你果然在这里。”陶影照接到密报说这里有可疑人物,才又一次带领官兵前来此处搜查的,不料遇见了夕拾这等不怕死的人,让他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

“参见公子。”花怜忧优雅的福身行礼,不过她给行礼的对象是夕拾却不是陶影照。

陶影照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懵了,满脸震惊的站在原地看着花怜忧给夕拾行礼,这情景让他搞不清状况了,她只知道一向高傲的花怜忧从来不会对他有礼相待。

“怜儿,他是谁?”

在花怜忧开口前,萤火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花怜忧眉头一皱,脸色一沉,指着陶影照鼻子道:“陶影照,在逸王殿下面前还敢放肆,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陶影照睁大眼睛扫了一眼被花怜忧称作逸王的人,一言不发,而后视线转回花怜忧身上,吃惊的眼神越发复杂起来,沉声道:“你说他是逸王他就是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为了躲避我,你的花招越使越悬了。所以…本公子不信。来人啊,给我把他们都带回去。”

“陶影照,你敢。”

“本公子没什么不敢的。”

陶影照虽然嘴上强硬,但心底多少有些忌惮,并没有如先前说的用链子和夹板锁住夕拾,只是命人看着他们并把他们带回去。

陶影照骑上怜倌双煞的马,另一匹马则被牵到了花怜忧面前,不管花怜忧如何不情愿,在怜倌双煞面前,她只有从命的份,在被迫扶上马前,夕拾留给花怜忧的话,飘荡在黑夜的空气中,渐散渐淡。

“你的做法,本王不喜欢。”

“公子,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花怜忧带着哭腔的嗓音随着夜风传了出去,她还来不及求救就被陶影照带走了,这一结果和她预计的相差甚远。

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她花怜忧好不容易等到的人,怎么就可以再次如此错过。

马儿载着花怜忧渐行渐远,夕拾的脸也愈见模糊,可是隔了距离看去,夕拾和萤火两个并肩而立的人手始终是紧紧交握的,那一刻,花怜忧所有的不甘和惶恐齐齐涌上心头,一声尖叫划破了天际,“公子…”悲呼声夹杂着咸湿的晶莹在风中荡漾。

马蹄声声,卷带起滚滚烟尘。

然后,便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传说中的男二下章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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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十一回 兄弟 ...

一曲曼妙的琴声划破了都督府夜空的安宁。

循着琴声一路寻去,都督府的后院有一块清雅的楼阁,楼阁内草木茂盛,繁花似锦,假山中瀑布凌空飞下,汇集成溪水环绕满院,即使是秋季这里也丝毫没有萧条的迹象。

一柄长剑,几道交织的白光,将一个黑衣男子包裹在剑气之中,簌簌的花瓣随着剑气零落,那人不待花瓣完全坠地,剑尖一挑,花瓣在招式间绕着黑衫飞旋,一人一剑一花,在黑夜中舞成一体。

视线稍稍移动,旁边是一幢二层楼阁,楼阁之上有三人一琴,白衣飘魅的身影正在撩拨琴弦,绛红色的身影和另一紫袍身影则在边饮茶边听琴曲。

在回头来看舞剑的男子,才发觉,他是和着琴曲起舞的,曲调激昂他的剑锋就快而利,曲调柔和他的剑势就舒而缓。铮铮铮,曲调突然激昂起来,舞剑男子身边旋舞的花瓣也越聚越多,舞到最后,人剑花彻底融为一体,人在花中,花又绕在剑气间,造成了一种幻美的视觉冲击。

忽的,男子身形凝住,长剑碎花而出,碎裂的花瓣席卷成一股旋风直逼某个傻呆呆杵着院门口的人影,人影见剑袭来,目瞪口呆的忘了躲闪,眼看剑尖就要刺穿人影,谁料,男子手腕急抖,剑锋抖转,双袖一挥,刹那间,还锋芒强劲的剑刃已经收入剑鞘,寂然无声间,听到舞剑男子温文尔雅的嗓音响起,“三公子,紫枫刚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啪啪啪,琴声止,楼阁之上传来一阵拍掌声,这时目瞪口呆的陶影照才缓了过来,深吸一口气,死劲拍了拍胸口压压筋,嘴上一边说着“没事没事。”,眼睛却一刻都不离得瞪着舞剑男子,心里还不断咒骂道,这浮紫枫不就是睿王跟前的一侍卫,使得一手好剑就敢在他头上动刀,他早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照儿,你来了。”

陶影照仰头看向楼阁,见到紫袍男子正倚栏看着他,“爹。”陶影照的嗓音里带着喜悦和撒娇的气息,一点也让人感觉不到在外的霸道和蛮横。

那倚栏而立的紫袍男子正是陶影照的爹,自在州的大都督陶战,晒的漆黑的皮肤下只有一双如豹般犀利的眼睛让人一见难忘,这等眼神必是受了太多沙场洗礼才能炼就的。

陶影照一路小跑上楼阁,而陶战早已经在楼梯边端着茶水等候他了,一边递过茶水一边宠溺地询问道:“人找到了?”

“是啊,爹。”陶影照边喝茶边点头。

看着父亲对儿子关怀的温馨画面,着绛红色衣衫的男子也站了起来,伴随着起身还有一道尖细带着鼻音的嗓音传来,“陶都督还真是疼爱自家公子呢。看得本王都有点羡慕了。”男子说着还当真摆出一脸羡慕的表情。

喝完茶的陶影照这想起来除了他爹,还有其他二位更尊贵的人在场,搁下茶杯,抱拳施之以礼对着绛红色衣袍的男子恭敬道:“影照拜见硕王殿下。”不等停歇又朝着静坐在古琴前的白衣的男子拜了一拜,“影照拜见睿王殿下。”

“免礼。”硕王回的干脆,语调缓慢而悠长,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而一袭白衣的睿王只是轻颔首,微笑着看着陶影照。

拜见完毕之后,出现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阁楼中的四人谁也没有打破沉默,硕王剥着指甲看着月空,无心赏月却又移不开眼;睿王修长的指尖偶尔撩拨起一根两根琴弦,单薄的琴音在空中述说着无人懂的心思;而陶战只是一个劲的喝茶,陶影照的视线只能在三人间来回游荡,完全找不到插话的余地。

这陶影照想,他爹和睿王交好也就罢了,反正同在花都,这自在州和云州之间相距甚近,来往拜会也在情理之中;可这硕王的封地明明遥在西北之地的风都,真不知道这硕王千里迢迢的前来花都是为何,据陶战所言,硕王是仰慕花都的美景嫌弃自家的大风雪,所以赶在冬季前离开风都好来花都过一个温暖的冬季,不过陶影照再怎么不开窍也不会相信硕王只是为了前来花都游玩这样简单。

这硕王、睿王来了就来了,还非得在都督府邸做客,这睿王性子温和,且从小一起玩过,陶影照还乐意亲近他;可硕王压根就没怎么见过,来了府邸每天必须要前去拜会,除此之外还要配他玩乐,原本都督府就他陶影照一个霸王,横行无忌也无人敢吭声,现在可好,来了比他还霸气还顽劣还难以伺候的硕王,这陶影照心里总不是滋味。

这抱怨着抱怨着,硕王果然又来了名堂。

“三弟的琴弹完了,浮紫枫的剑也舞完了,难道就要这样沉默一晚上?”硕王百无聊赖的剥完指甲实在忍不住开口。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有些不自在,这陶战带兵打仗不在话下可却不善言谈,这睿王只好音律,显然也不是能闲话家常的主,唯一剩下的只有陶影照了,但是这陶影照无疑不敢在王爷面前信口开河。

“三公子,如此无聊不如给本王说说外面发生的稀奇事吧?听说你今个儿又被刺杀又去逮人了,想必是惊险异常吧,来说说吧。”

陶影照眉头一紧,这硕王不出府邸也知道他的行迹,如今更是毫无顾忌的拿来调侃,真是太不拿他陶三公子放在眼里了。被硕王直接点名又不好拒绝,陶影照开口之前还不忘偷忘父亲一眼,见陶战点头默许,陶影照这才无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