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枫,别考虑了,杀了。”没耐心加之抱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心态的严烈着实被那群亡命杀手给搞暴躁了,身上几处刀伤,满脸鲜血,他严大爷可从未如此狼狈过,此刻他见谁都像是刺客。

“起来。”浮紫枫不禁没杀慕容燕,还收刀一把拉拽起她,“走。”并对着严烈和她说道。

不明所以的严烈惊得眉眼乱飞,而捡回一条命的慕容燕的心有一沉,她不知道这一句走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你忘了公子身上中的毒了。”

浮紫枫眉眼一沉,而严烈眼底的杀气也渐渐淡化了,架住他家公子,闭上了嘴。

毒?

难道他们是想用她来解那位公子身上的毒?

45

45、第七回 强占 ...

树林外的一户农家,慕容燕不知道浮紫枫他们花了多少价钱把主人一家都打发走了,也许杀了也有可能。

阴暗狭小的房间里,醒夜摊靠在床上,他只着一身白色中衣,外衣已经被他撕扯掉了,光着脚,而手指无力地弯着,他蜷缩着的身体颤抖不已,他快要被体内那阵燥热给逼疯了,春宫图中的淫邪画面不断地从脑子中蹦出,无论你怎么克制都无法抑制住血管里涌动的欲望,他有多想抓住一个女人,然后压住她以泄心头的蹿烧的邪火。但他知道不能这么做,现在自己唯一能做的便是忍耐,只要熬过毒剂的药性就好了,于是醒夜拼命想着别的事情以压制那欲喷薄而出的欲、火。

房间布置的很朴素,墙面挂着几幅山水画,醒夜一眼边看出那几幅画是出自低劣的画师之手;木质的床沿,手触摸上去有微微的粗糙感,还有靠窗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个陶土的花瓶,里面插着几束栀子花,芳香而纯白,点点花瓣簇在绿叶之中,格外清丽可爱。

花都的夏天,繁花盛放,漫山遍野的花开得张扬又惊艳,不仅如此,五彩缤纷的鲜花风干后还能泡茶,花瓣在茶水中翻飞,看起来就让人赏心悦目,那沁人肺腑的香气引得人胃口大开…这样想着的醒夜仿佛已经回到了花都,一切都没有发生,父皇没有驾崩、他没有进京奔丧、也没有被用心良苦的人给暗算,他还是花都那个悠闲的王爷…

慕容燕被推进屋子的时候,只听到浮紫枫板着脸对她说道:“好生伺候我们公子。”

而一旁的严烈则眼冒精光,歪着嘴角上下打量慕容燕,嘴里还有一句没一句的絮叨,“修了八辈子福气才能伺候我家公子…”这没说完一句脑袋就挨了浮紫枫一击闷掌。

被推进屋子的慕容燕还根本不明白浮紫枫和严烈口中‘伺候’的含义,她只见到那位公子爬在靠窗的桌子上,抱着一个花瓶使劲闻着里面花叶的味道,闻了一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公子生气的将瓶子一摔,然后不断撕抓着自己的头发,嘴里念念有词,最后竟捂住耳朵颓然的缩到了墙角处,眼神涣散无光,全无先前的灵气和清亮。

慕容燕什么都不知道,但看着他那副模样她又不人心,可当醒夜看到慕容燕离他越来越近,他的眼神倏然警觉起来,带着颤抖的嗓音对慕容燕吼道:“别过来。别过来。”

看他如此,慕容燕更加担忧,她缓步走过去蹲在他身边温柔的问他:“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慕容燕刚想伸手触摸他,可他一把拍开了她的手,恶狠狠的瞪着她:“不要靠近我,你最好快点滚开,我不保证我能忍多久。”之后更是愤怒的朝着门外大吼道:“该死的紫枫,快把这女人带出去,我不要,不要…”

外面没有传来谁的回答,于是他变得更加焦躁。

不明白门外那些家伙对他说的话,亦不明白他现在说的话。所以还是想关心她,谁叫慕容燕是个只记得老爹那句话的傻姑娘呢。不过当她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的时候,不知道她是不是会怨恨老爹曾经和她说过的话。

“滚开…”他蜷缩着发抖,咆哮着,自己则在狭小的房间内不停的转换地点,他不想让慕容燕靠近他,也知道浮紫枫是为了他好,因为现在他真的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慕容燕不管不顾的握上他颤抖不已的手,说着温软的话,可是他什么都听不见去,只能歇斯底里的对着她大吼大叫:“离我远一点。快啊…”

“你浑身都在发烫,是不是背上的伤引起的?为什么他们不带你去看大夫呢?”慕容燕握着他的手傻傻的问,她殊不知浮紫枫除了功夫厉害,还精通医术,醒夜背脊的箭头已经被拔了出来,而且早上好了经创药,只是这少女情的媚毒,浮紫枫无能为力。

“看大夫?”他清亮的眼眸早已生了邪气,看大夫有用要她来做什么,暗算之人不经毒辣还卑鄙,居然在箭矢上淬了少女情这样烈性的媚毒,毒气扩散全身,让人血管喷张,除非得到解药,只有行男女之事才能解毒,可醒夜却不是个随意染指女人的人,他宁愿独自煎熬,显然他的部下不忍他受苦才把眼前这个女子送了进来。

“是不是他们不认识这里的医馆?我认识,我告诉他们吧…”

“不用。”

“因为我只想吻你!”他说的大声且直接。

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惊到了慕容燕,惊讶到她甚至忘了放开她紧握他的手。怔怔地看着他眼底逐渐扩散的邪恶之芒,他盯着她娇嫩的面庞,窗户薄纸下投射来的月光形成几束好看的阴影,打在她的脸上,如受惊的小猎物,眼神微颤以及那时不时轻瞥嘴角卷起的梨涡,如梦如幻的仙姿无一不牵引着他的心、吸引着他的视线,心房砰砰的跳动给予他无与伦比的激情与张力,惊吓之下微张的唇瓣,一点鲜嫩一点嫣红,比天下间任何美味都要诱人,这个美味是属于他的,他要一口吃掉她,醒夜终于不再控制自己的欲望,凭着本能一把拉过慕容燕压倒身下…

来不及眨眼,他已经吻上她如花的唇瓣,她,无处可逃,汹涌的吻,淹没了哽咽在喉的呼喊声。

被吻住了唇,慕容燕第一反应是怔住,继而想要推开,可他的手箍得很紧丝毫都没有放松的迹象,压着她的身子箍住她的双手,仿佛要她的身子压碎箍裂一般,慕容燕被堵住的唇只能发出微弱的抗议声,挣扎,在他面前形同虚设,他尽情的索取,动作生涩而粗鲁,尽管他想温柔的对她,但体内催发的药剂不容许他轻柔下来。

夏日的风透窗而过,碎裂花瓶中的白色栀子花静静的散发着幽香,屋子里极静,静得只剩下谁的心跳声,还有谁的粗喘声。

“咚咚咚…”猛烈的心跳声在述说着什么…

“嘶啦嘶啦——”裂碎的锦帛在传递着什么…

如瓷的肌肤,光洁娇嫩,拥在怀软软的暖暖地像极了母亲的怀抱;牙齿啃上嫣红的唇瓣一路向下,在肩头的雪肤下留下繁花绽放的痕迹,一串一串像极了夏日盛开的紫薇花团。

肌肤相融之际,慕容燕才明白了现在发生的是什么。他的身体很热,可她的身子却一片冰凉;缠绕在他肩头的白色纱布在她娇嫩的肌肤上来回摩挲,她甚至能感到他因为律动而扯开伤口鲜血淋漓的样子;一切来的太快,快到谁也无法阻止。

他火热的手掌在她身上肆意的游走,青涩而温存;他坠落的灵魂在她身上无暇的绽放,温柔而邪恶。

他理智的弦已然崩塌,少女情的媚毒让他只想要贪婪的汲取她身上的一切甜美,醉人的滋味迷惑着他愈陷愈深,如狂潮般的强烈欲望让他毫不犹豫地分开了她的双腿,一个挺身,进入了她的身体。

痛,钻心刺骨的痛。

“啊…”锥心的痛让慕容燕大哭了出来。

为什么她不是姐姐,像姐姐一样武艺高强,如果是那样就不会出现今天这样的局面。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被人强占了身子会是这样的疼痛。

为什么,她做错了什么,需要受到这种惩罚。

抓住他散落在肩的青丝,感受着他快速而猛烈的律动,体内一阵阵摩擦的疼痛感让慕容燕差点昏厥过去,只觉身子一阵寒冷一阵灼热,他狂野的如痴如醉,也让她唇间郁结的娇嗔声一泄而出,字句间断却清晰,“我-恨-你…”

汹涌的情、欲,在她怨恨的眼神中七零八落。

他知道她的怨恨,他明知不可为,可他却停不下来。

少女情的媚毒使他亢奋,使他只想索取、占有、肆无忌惮的。

“对不起,对不起…”那细微颤抖的声音在黑夜中挥发,飘荡着飘摇,渗进栀子花的花叶之中。

他的热度一点点侵蚀她的身体,哪怕一寸也不放过。

慕容燕的眼泪打在他的肌肤上,慢慢洇进他的汗里。

在眼泪和疼痛里,以为是一场稀松平常的邂逅,可如今她却失了最重要的东西。

幽暗的屋子,黑的影子大片大片的袭来,朦胧中体内有一股滚烫的炙热在流淌。

无意间侧眼,白色栀子花安静的躲在角落,它的盛放和凋零见证了他们的激、情。

她笑的凄美,笑得悔恨,弯弯的嘴角扬起好看的梨涡,那里盛满了她酸涩的泪。

这一夜之后,她的身子再也不是干净的了;这一夜之后,她再也无法和寻常姑娘一样能嫁个好人家了;这一夜之后,也许就会一无所有。

虫鸣知了叫,奏响了夏夜的野趣。

富贵显赫不是她所期盼的,满大街的人走了又来,为何独独选中了她,而那些选择她的人脸上的表情除了漠然是不是还带着一丝讥讽,没有人拯救她,就连说要保护她的姐姐也没能出现,在即将满十五岁的某个夏夜,她沦为了一个贵公子的泄欲解毒之工具。

慕容燕赤、裸着身子蜷缩在墙角,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他抚她的脸,洁净的细滑的皮肤仿佛可以从指间穿越,她孱弱的呼吸,也在他的指间均匀的吐纳。

安静的穿上衣服,额前的发遮隐了他的眼眸,看不清表情,窗子外微微投入的光线折射到他光洁的面庞,颓然的漫散。他静静地靠在而坐,给她披了一件外衣,悄然的坐于她身侧,他的头埋得很深,深到声音像是从体内传出来的,“真的对不起。”分不清楚情绪的嗓音漂浮在黑暗的空气中,空荡荡的游离着。

她扯着笑消化着那句‘对不起’,她从未这样憎恨过自己,憎恨自己的无能,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手慢慢摸上自己的发髻,原来还在,碧玉簪子的透凉感传到掌心让慕容燕莫名的心安,姐姐走了,却忘了带走这支簪子,这支簪子是她最后的温暖,也是最后的希望。

“呵呵,呵呵…”慕容燕笑得寂寥而迷乱。

他侧过脸看着她,她笑得陶醉,一入眼就被她嘴角的梨涡给吸引了,他承认,他还是现在才看清楚她的脸,她有一双灵动的眼睛,面庞虽然稚气却也清新可人,虽然不是倾国倾城,但在人群中醒夜确定他可以一眼就认出她。醒夜无奈的看向屋顶,房梁上的蜘蛛网结的又大又密,可在风雨飘摇中蜘蛛网依然能挂结于此,可他们呢?或者本来可以邂逅于人潮中、或者他们还能成为朋友,可现在她有的只是怨恨,而他却满心愧疚。

醒夜不怕被人怨恨,小时候这种事情他早已习惯了,那时候他总告诉自己,这不是他的错,也不是自己母亲的错;可这次的错却是由他一手造成的,就算他再道歉给再多的金银也换不回一个女子失去的贞洁。

“如果你想恨我…”

“我不恨你。”

“我恨我自己,呵呵…”

慕容燕紧握着姐姐送她的发簪,她看到她的指尖竟染了血色,她才猛然意识到在破身的那刻因为太痛而把指甲掐进了他的肉里,原来这是他的血啊,看着笑着,残忍冷血的笑,就像他刚才对她的行为。

瘦弱的肩头在笑声中发颤,那种颤抖直刺人心,醒夜的心像被抽空了一般。

明明恨着,却说成恨自己,她的眼神骗不了他,泪痕遍布的脸蛋,那超出年纪的隐忍,让醒夜心里发怵而又心疼,他第一次发现遭人嫉恨自己的心会这样的不安和惶恐。

“也许,我可以娶…”

他最后的声音被另一种更尖锐的声音给覆盖住了,那是利器刺进血肉的声音,那是利器拔出后鲜血飞溅的声音…

慕容燕把姐姐送她的碧色玉簪刺进了醒夜的颈脖,几乎就在同一时间,门被唰地拉开,屋内的景象惊到了浮紫枫和严烈,处于本能,浮紫枫根本没多问,袖口一抖长剑既出,刀光剑影之间,有人轻柔的命令,“不要杀她。”

醒夜反身挡在慕容燕身前,浮紫枫收剑不及,长剑划过醒夜的手臂,浮紫枫懊悔的喊道:“公子…”

摇摇欲坠的身子在彻底坠倒前被浮紫枫扶住,那一枚碧色的玉簪拔、出、来的时候,鲜血溅了浮紫枫一脸,可他根本无暇顾及这些,连忙拿出金创药和纱布麻利地给醒夜包扎伤口。

他们公子遭如此大的罪,他只有杀人才能以泄心头之恨,“杀了你。贱女人。”严烈愤怒地掐住了慕容燕的脖子,粗大的手掌立即在细嫩的脖间印下了五指印。

闷闷地窒息感传来,慕容燕连挣扎的气力都没有了,或者说根本没有挣扎,这原本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死,就死吧。

门外窜进来的风,吹散了一地血气,血红腥味四溢蔓延开来,一滴一滴浇红了角落里的白色栀子花。

46

46、第八回 识郎 ...

碧玉簪安静的掉落在地上,那细尖的一头被鲜血染得殷红,在疏离的月光下碧色混合着鲜红,呈现出一种突兀而糜烂的美,好比他们刚才彼此疯狂的行为。

被掐住咽喉,整个人都离了地,赤着的脚渐感冰凉,一晃一晃,折射了碧玉簪的血色之光,慕容燕瞧得恍惚,恍惚间又回到了从前,在血红中走上一遭,竟然会在恐惧中变得疯狂,亲自目睹之后,她便不在有所期盼,像她这样的女子或许死,才是唯一解脱的途径。

闭上眼,慢慢等着呼吸的停止。

朦胧中,有那么一种嗓音,会在绝望里让人有求生的欲望,而这种嗓音此刻就弥散在黑暗的屋子中,是谁呢,是谁呢?

“严烈,住手。”醒夜的声音嘶哑不带一丝含糊。

“可是公子,她…”严烈不明白,他家公子何以这样好心,对于伤害自己的人必须还以颜色。

在浮紫枫精湛的医术下,伤口很快被处理好,醒夜的脖子上围了几圈白色的纱布,左边靠近颈窝处还有丝丝血红渗出来,手臂也缠绕起厚厚的纱布,一夜之间,一个娇贵的王爷居然连受三处伤,这搁哪个部□上哪个都看不过眼,至少严烈咽不下这口气,在醒夜开口之后,他依旧没放手。

“怎么,连我的话都想违逆了?”失血之后的唇泛起了病样的白,可眼神却犀利如常。

“放开她,然后滚出去。”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无法拒绝的威慑力。

“哼。”严烈无奈的转头,指尖的力道一松,慕容燕临空的身子还未站稳,严烈甩手击出一掌,正中慕容燕的肩头,一击击飞,等醒夜看过去的时候,慕容燕已经瘫倒在床上了。

“就算爷要杀我,我也要给这贱女人一点教训。”严烈倒觉得自己一点错没有,而且也下定了决心就算被主子处罚也要出这一口恶气。

醒夜瞬间变了脸色,蹙起眉头厉色道:“紫枫。”

浮紫枫很快就领会到醒夜的意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拳击中严烈的腹部,严烈闷声哼叫,背脊一弓正好落在浮紫枫肩膀上,浮紫枫顺势点了严烈身上几处大穴,就这样扛着双眼冒火的严烈向门外走去,边走边拍着严烈的脑袋,扬起声音警告道:“臭小子,给我出去受罚。”

严烈完全没想到会被浮紫枫突然偷袭,本来就窝着火的情绪此刻就更加烦躁不堪了,嘴里不由的咒骂道:“浮紫枫你这个混蛋,放开本大爷…有本事光明正大的一对一,搞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算我以前看错你了…我…”

“你话太多了。”

出门前,严烈连唯一能动的嘴皮子也被封住了。

窗外虫鸣依旧,屋子内蕴满了鲜血的味道,慕容燕蜷缩着身子窝在床上,严烈那一掌没要了她的性命,但她的肩头却传来撕裂的痛,手捂住痛处,目光呆滞地看着仍仰靠在墙角的醒夜,他们对视着,可谁也没先开口。

醒夜打直了腿,依靠在墙角,冷冷地看着慕容燕,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那么冷冷的看着。

他们都在等待,等待着对方开口。

不知道等了多久,喃喃的低语声在空气中响起,“你杀了我吧。”嗓音里浸满了冰冷与绝望。

醒夜蓦地一怔,他握拳的手明明在颤抖,颤抖的厉害,可他竭尽全力的在维持,甚至赌上了自己的自尊,他想再等待,等她把话说尽。

“我现在只求一死。”唇瓣张合间,沁凉的液体滑进嘴里,让慕容燕来不及舔舐。

醒夜一直听着,听着的时候平淡无奇的嘴角突然勾起了弧度。

那嘴角微扬的弧度深深刺伤了慕容燕仅剩的尊严,一直消沉等死的意志被瞬间激发,慕容燕突然浑身颤抖的坐直了身子,红肿的眼眶几乎喷出血来,咬牙切齿的吼道:“我让你杀了我。”吼得太急,动作太大,致使牵扯到了肩膀上的痛处,痛得慕容燕清润的面容红一瞬,白一瞬,然后又憋得通红。

醒夜的视线从慕容燕的身上兀自转了开来,手握着一枚玉坠,那是挂在脖颈间的母亲送他的玉坠,他低头仔细的看着,玉坠上有自己的温度也有自己的血,抚摸着,笑意不自觉的浮现在嘴角,虚无缥缈的嗓音溢出喉,“七岁的时候,我离开了我的母亲,十四岁的时候,我母亲离开了我,她死的时候我连她的面都没见着。这些年来,母亲的样子也渐渐在我脑子里模糊起来,但是不管隔了多少年的岁月看过去,母亲依然呆在那个地方看着我、等着我,就算现在我还是很思念我的母亲。”说着话的醒夜,神色平淡,仿佛清潭静止的水。

说完,醒夜缓缓的抬起头,目光再次落回慕容燕身上,凝视着她,而后平静的对她说道:“如果你死了,你的亲人要怎么办呢?”

慕容燕完全没料到醒夜会说这样一番话,更没想到他会如此反问自己。激动到颤抖的身子微微顿了顿,以不可思议眼光凝望上醒夜平静的脸,究竟需要多大的忍耐力,又是怎样一种心情,才能如此平淡安静地告诉别人自己内心沉痛的过往,那其间又究竟埋藏了多少心酸和疼痛。

亲人确实牵绊着慕容燕的心,那朝夕相伴如今又狠心离家的姐姐,那日夜操劳对姐妹俩爱护有佳的老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莫过于此,如果姐姐知道她死了,老爹得知她死去的消息,他们会怎么样呢?

但失了贞洁的女子不去死又能如何?带着残败的身子回家,她那骄傲的姐姐,那敦实的老爹,又要承受多少人的白眼和闲话?一个人的苟且偷生无可非议,倘若要连累至亲之人,慕容燕定千百个不愿。

原来死与不死之间,竟包含了这么多层的深意。

“我现在还有何面目去见他们呢?”

“如果我娶你呢?”

亮如星辰的双眼并未因为过往的沉痛而黯淡,望着她的时候,一派清澈和淡然。

屋子顿时死一般的寂静。

细碎的光线漂浮在他的周身,映着他的与众不同,那样高华的风范,惊艳的不仅是双眼,而是整个世界。

一场光怪陆离的邂逅、一次强取豪夺的占有、一席匪夷所思的对话,模糊了时间,甚至模糊了记忆,那些从血液里破壳而出的恨意如今又原封不动的收缩进骨血里,好似温柔细致地修补真的能让裂痕恢复如初。

慕容燕轻叹一声,不看自己,也不敢看醒夜,“你喜欢我吗?不喜欢,为何要强求自己娶我?”

慕容燕一直老爹说的,只有相亲相爱的夫妻才能携手到老,如果嫁一个自己不喜欢,也不喜欢自己的人,即使再富贵也不会幸福的。如今,他为了责任要娶她,了了责任,也葬了幸福。

“我决定喜欢你。”醒夜深深地看了慕容燕一眼,毅然开口道:“用我此后的时光去喜欢上你。”

他的一字一句,像急坠的刀尖再次扎破了她柔嫩的肌肤,枯萎的花朵染血之后又再次盛放而开。

清亮真挚的目光,令慕容燕的内心深处,蓦然间生出一种温暖的感动,撕碎的心在他虔诚的话语中一片一片的被重新拼接起来,第一次的怦然心动在的暗淡的清辉里悄然种下。

崩离的情绪积压在喉,慕容燕的声音突然颤微起来,说不出的心意,只能一哭倾泻愁绪,哭的肝肠皴裂,“很痛,呜呜…”

见慕容燕捂住肩膀痛得倒在床上,醒夜一愣后,才忆起刚才她确实受了严烈一掌,先前太过于执着彼此的情绪而没顾及到她受的伤。

慕容燕侧躺着,头深埋进被子,借着微弱的月光,醒夜发现慕容燕已经痛得满头冒冷汗,若不是先前绷紧的情绪让她忘了肩膀的伤,此刻她早该痛得满床打滚了。

“让我看看。”三步并两步的跨到床前,醒夜担忧地伸过手想要检查慕容燕的肩膀,不料慕容燕毫不领情地甩开了他的手,冷淡而掷地有声道:“不要你看,你走开啊。”慕容燕下意识地捂紧了衣襟,她还是无法适应他触碰自己的身体,哪怕他们早已坦诚相见过、肌肤相亲过。

“如果是肋骨断了要马上接起来,不然会遗下病根的。”

“不要啊,我不要你看我,你走开了…”慕容燕像受惊的小兽一样,不断挥舞着双手阻止醒夜的靠近,身子还不断往床内侧移。

在刻不容缓的情势下,醒夜也会暂丢那温和的脾性换上一副严肃的姿态,“不要耍小孩子脾气。

让我看看。”说话间一手就摁住了慕容燕挥舞的爪子,一手在她肩头探了探,确定是肋骨断了,不做多想伸手便开始解她的衣衫,惊恐的慕容燕以为醒夜兽性再度爆发了,说什么都不依,身子像泥鳅一样扭来扭去,嘴里还吼着:“我才不是小孩子,你走开,走开。”

“隔着衣服无法接骨,你要是再动来动去,就不要怪我了。”边说着身子边压了下去,惊得慕容燕乖乖停止扭动,呜咽着嗓子哀怨的说道:“我不动就是,你别,别…”羞红的脸埋进被絮,娇腻的嗓音化尽了舒软的被头。

衣衫从肩头褪下,白皙的肌肤上斑驳一片,青紫的吻痕簇簇惊心,醒夜轻皱眉头,怪不得她如此惊恐,之前的自己和禽兽有何异,那种过程承受起来一定很痛苦吧,醒夜在心底长吁一口气,他不忍心再看下去了,侧过脸,手缓缓地游走在她的肌肤上,紧致而细腻、柔滑而舒软,不经意地触到一处高耸,不仅让慕容燕怒意横生,还吓得醒夜连忙抽回手。

“你摸哪里啊。”

“对不起…”

“有点痛,你忍着点。”

他的嗓音明朗的清亮,没有半点邪恶的气息,听进耳里,慕容燕竟觉得它很诱惑,心里开始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了。

他的动作快速而轻柔,不知不觉中就将断骨接回去了,“接好了,最近几天不要乱动。长好了,以后就无碍了。”

慕容燕溺在被絮里默默地点头,拉开被角偷偷看着这个让她本该恨却又恨不了的人,那是少年特有的笑,笑盈盈中还透着一抹红晕,慕容燕心下想,这样的富贵少年竟也会害羞,心尖柔软的部位一下就被触及到了,也许他真的不是坏人。

“你说要娶我是真的吗?”

“如果你愿意,那就是真的。”

“如果…我不愿意呢?”

“我会给你金银,或者是你想要的。”

醒夜毫不考虑地答着,或者在她提问前他就考虑了一切可能出现的对话,娶她的决定是早就做好了的,至于她的决定只要她提出来他都会满足,甚至包括刚才她刺出的碧玉簪,明明可以躲过,如果那是她想的,他便承受下来。

“我不要金银,也不要其他的。”慕容燕纯净的声音穿越了醒夜的耳膜,被角下她的眉眼清明到不带一丝雾气,柔软的微笑嘴角会卷起好看的梨涡。

“我知道了。”醒夜的声音,柔得不带意思别的声调,坚定清晰中带着对她的承诺。

“这个还给你。”说着朝慕容燕伸出手,慕容燕支着身子,看到醒夜摊开的掌心中躺着一枚碧玉簪,是她刺进他脖颈的那枚簪子,也是姐姐留给她的簪子,先前浸染的血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醒夜擦拭掉了,如今碧玉簪完好无缺的递到慕容燕面前,接过簪子的那一刻,慕容燕感到有种轻微的伤痛悄然的在心里蔓延开来,这枚发簪承载了太多,有关那些幸与命之间的牵连,甚至是光与暗之间的转折。

慕容燕握紧簪子,再看看醒夜,凝着那双眸子却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似乎能体会到她的为难与挣扎,醒夜放□段主动地自报家门,“你可以叫我夜,黑夜的夜。”说完,朝她伸出手。

看着少年伸出的手,回想着少年执着的承诺,慕容燕好不容易松下的心此时此刻又绷紧了起来,爹和姐姐都曾经告诉过她,女儿家的姓名是不好随便告诉陌生男子的,可眼前这个朝他伸出手的男子也并未完全陌生,犹豫之际,醒夜伸着手又往床沿靠了靠,他靠近一分慕容燕就本能的往里退进一分,看慕容燕的眼神里尽是防备之色,醒夜没再靠上前,微笑着收回手,嗓音轻柔地道:“不要害怕,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名字。”

他清澈的瞳孔中倒映着她诧异而矜持的面孔,眼神是谨慎而又带着小小惊恐,醒夜想着,也许是自己太唐突了,现在的她需要时间休息,也需要时间好好静一静,“没关系,以后还有很多时间。”说完就要转身离去,走了几步,他又回转头来,柔柔地叮嘱了一句:“睡觉的时候不要乱翻,这里。”说着的同时也点上自己的肩头,交代完后就再也没有回头地朝屋外走去。

说不清悲还是喜,那一句话如同彻底击垮了慕容燕内心仅剩的防备,那转身悠然离去的样子一瞬间在她心里定格了,在醒夜即将走出门的时候,慕容燕对着那道背影涩涩的开口道:“慕容燕,燕子的燕。”

跨出去的脚步又缩了回来,定在原地,微微侧首,醒夜嘴角勾起的弧度优美而诡异,薄唇一起一合,他在嘴里默默重复念道:“慕容燕,燕子的燕…”

醒夜在知道她的名字后并未多做停留,唰地,门被拉上,屋子里就剩下微光陪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