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身影消失之后,慕容燕却还滞留在他的笑中,他回过头来一笑时,那一刻,慕容燕觉得自己没有后悔说出自己的名字,翩若惊鸿的一消对视,让慕容燕心底最后的冰凉也散尽了去。

空落的房间,独处的人儿,光影交汇间,白黠的月华氤氲

46、第八回 识郎 ...

着她绯红的双颊,眉眼间勾起她心房的涟漪。

今宵,于他们而言,有些曲折而又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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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九回 萤火 ...

作者有话要说:回忆卷还剩五章(包括这一章)这周六到下周三就可以更完

看到大家说想念夕拾了,清风也想念了,回忆卷真的很快就结束了,然后夕拾就会强势归来,请大家和清风一起再耐心等待等待吧

窗外,太阳升起又落下。

慕容燕掰着指头算算,她已经在这个屋子里呆了有三天之久了,她想出去透透气,甚至想过偷偷溜回家,可一是形势所逼,二是才接好肋骨需要好生修养,所以她被浮紫枫下了禁闭令,在吃饭的时候醒夜会陪着她一起,除此之外的时间醒夜都在屋外和浮紫枫、严烈商量着重要事情。

在醒夜没有介绍的时候,其实慕容燕应该记住了那两个人的名字,只不过不知道紫枫原来姓浮,他们互相认识是在事情发生后的第二天,醒夜拉着她出那屋子,郑重地向她介绍他的属下兼兄弟,浮紫枫沉默地朝慕容燕点点头,淡淡的说道:“浮紫枫。公子的护卫。”他的自我介绍就和他的性格一样,简练而沉稳;反观严烈,眯着眼睛不屑地上下打量慕容燕,眼睛里透着一股子邪气,啧啧了几个来回才开始长篇大论地介绍自己,大拇指一刮鼻翼,食指拇指成七字形指着慕容燕傲气的说道:“小娘们你记好了,大爷我叫严烈,严肃的严,烈火的烈,是我们家相貌好人品好学识好、坊间巷尾津津乐道、冠绝天下的花都睿…”

正当严烈津津乐道的时候,突的腰际被浮紫枫的手肘一击,只见浮紫枫敛紧了眉头,阴沉着脸,严烈这才醒悟过来,他刚才说顺了嘴的介绍词差点暴露了他家主子的真正身份,为了弥补错误,严烈一抹嘴咬住了舌头,在三人注视的目光下捂嘴乱叫着,“哎呀,讲太快闪了舌头,严烈,公子的侍卫。”浓眉扭成了一团,撕牙咧嘴的样子甚为有趣。

原本躲在醒夜身后的慕容燕看到严烈滑稽的表情也不禁噗哧笑出了声,这一笑可惹得严烈大为不满,严烈叉着腰瞪大了眼,指着慕容燕警告道:“小娘们,敢取笑本大爷,看本大爷不把你大门牙给打掉,叫你以后还敢笑话人,哼…”说着还边卷袖口,要动真格的。

眼看严烈要动手,慕容燕下意识的往醒夜身后靠了靠,双手紧握醒夜的手臂,虽然醒夜曾经对她做过恶劣的事情,但比起浮紫枫和严烈,她明显更要信任和依靠醒夜一些。

而在她害怕的时候,醒夜总会第一时间给她抚慰,好比在这三天之中,慕容燕总是做着各种各样的噩梦,在夜里总是狼狈的被吓醒,醒夜知道以后,每晚都陪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用自身的温暖来驱赶她内心的恐惧,仿佛那只手真的是温暖的源泉,只要握着心就能安稳,睡着的时候哪怕继续做着噩梦也能感受到那双手的温度,在迷雾中失去踪迹也不会吓醒,那双手给了她在黑夜里前行的勇气和动力,想现在,醒夜也会轻柔的抚上她的手,告诉她不要害怕,另一边还会提醒严烈,他的话总会让她感动,却也会让严烈火大。

“严烈,如果你愿意可以叫她燕子,如果不愿意,那就闭嘴。还有,我希望你能像尊敬我一样尊敬她,你明白了吗?”

严烈哪里忍得了这样的事情,还没等醒夜交代完,他便迫不及待的跳脚抱怨道:“平白无故多了一个主子,这算怎么个回事?还要尊敬那小娘们,她又不是未来…咳咳…”严烈的嘴撅得老高,都可以挂酱油瓶了。

醒夜全然无视了严烈的抗议行为,拉着慕容燕径直回屋,进屋前,醒夜还丢给了严烈一句话,“正如你所想。若下次再犯,自行去领罚。”眼神犀利得不容违逆,那个笑起来温柔的醒夜,冰冷狠绝起来也是相当吓人的。

严烈瞠目结舌,这一句话无疑与晴天霹雳,进屋的慕容燕虽然看不到严烈爆发的表情,但她却能清楚的听到严烈的抱怨,“紫枫,主子不是真的要娶那个女人为…什么什么吧,要是主子真娶了这个女人,那紫衣怎么办?”

屋外,是严烈焦急的踱步声。

浮紫枫虽在,却一直静默不语。

“难道要让紫衣当二房?她那大小姐脾气还不闹翻了天。”

“严烈,跟我出去查探。”浮紫枫适时的打断严烈的胡闹。

严烈似乎还不依不饶了,“紫枫,难道你就没什么想法?紫枫,紫枫…”

“唔。”只听严烈一声闷哼,屋外安静的连脚步声都听不到了。

虽然被醒夜拉进了屋里,可慕容燕的心显然还留在了门外,尤其是听到严烈的抱怨之后,她也忍不住好奇,于是,慕容燕未加思索,一句话脱口而出,“紫衣是谁?”

醒夜也未多想,在她问出口的下一瞬间就回答了她,“紫衣是紫枫的妹妹。”

“是不是原本你要娶她的?”话出口的一刹,慕容燕觉得自己的心被悬吊了起来,她很想知道他的答案,又很怕听到那个答案,紧张的绞着衣角,期待而又惶恐的盯上醒夜清亮的眸子。

醒夜原本笑着的脸霍然一沉,时间一点一点在流失。

在这短暂又漫长的时间差里,慕容燕脑子滑过了无数种想法,是不是她夺人所爱了,是不是因为这样才被浮紫枫和严烈嫌弃的,甚至是她心里还对那个素未谋面的浮紫衣产生了愧疚之情…

时间混乱了慕容燕的思绪,在还未理清前她得到了醒夜模棱两可的答案,他说:“也许吧。”

慕容燕的心一震,脸色也阴沉了下来,“是不是因为我你娶不成她了?或者你本身就喜欢她?”

她迫切地想要寻求到真相,眼神里闪烁着黯淡的光。

“我答应娶你,就不会再娶其他女子。”他答的坦荡,他微笑的眉眼竟让她有了安全感。

心里憋着的一股气在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后便轻松散了去,透过月光看他脸上出现的淡然神色,月亮狡黠的光华在他面前都失了色,屋子里氤氲的暧昧气悄然的渗透进他们的呼吸,吸入肺中被温暖禁锢。

虽然已经第三天了,可慕容燕的思绪似乎一直停留在昨天。

这不,连醒夜来到她身边,她都还在出神。

醒夜歪着脑袋打量着慕容燕,“在想什么?”

慕容燕闻声一惊,这才回神,却恰巧对上了醒夜的一弯清眸,她本能地躲闪他的目光。

见慕容燕不说话,醒夜只好主动打破沉默,“闷在屋子里几天了,可想出去?”

慕容燕没想到醒夜是来带他出去溜达的,先前的紧张尴尬此刻已经被兴奋之情给全部代替了,慕容燕大声说着:“好。”还不忘重重的点头。

在闷在这屋子里头她或许真要憋出病了。以前在家每天都要出去溜达一圈,不论是被姐姐拉拽着,还是独自出去找玩得忘记回家的姐姐,总得来说闺房的生活慕容燕适应不了。而且这次事发突然,发生的时和发生后慕容燕依旧觉得很不可思议,若往常大概早跑山谷里对着青山绿树大喊大叫了几个回合,好不容易醒夜说可以带她出去透透气,慕容燕自然跑的比兔子还快。

屋外,夜深正浓。

空荡的院子中,暖风徐徐,吹动他单薄的衣衫宛若精灵,慕容燕站在负手而立的醒夜身旁,看他仰首望月的侧颜,看他清亮眸子里闪烁着星辰的光,看着看着,慕容燕犹如失了神一般的恍然。

她不相信,自己居然能和夺了她清白的人如此安静地站在一起欣赏月色,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别人身上又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呢,她们又会怎么选择呢?这几天她不断问自己,这样的决定真的对吗?这样走下去真的是自己所要的吗?她无数次告诉自己,醒夜是强占了自己的人,一定不可以相信他,但仔细想想那件事也并非他所愿,除去这点他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人。

或者再深一步去想,就算老爹给她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那个人也不是自己在长久接触的过程中慢慢喜欢上,所谓的好人家,不过是嫁进去衣食无忧罢了,两个人的感情又能有多少了,可是他的话,至少是自己相处过了的。

三天很短,也很长。

短到无法深刻了解一个人的为人;也长到足够看清一个人的内心。

这三天内的点滴,慕容燕亲身体会过了,所以她选择相信他,这样想着的她还暗自握了握拳,才要点脑袋的时候,醒夜的手就伸到了她面前,一惊一乍之后才看清有一点莹绿停在他指尖。

“是萤火虫啊。”

“你喜欢吗?”

“嗯。”慕容燕使劲点了点头。

“你知道吗?听说人死后,若能见到萤火虫的光,那黄泉之路走起来便不会孤单。”

慕容燕点了头又摇头,后来干脆不动不语,她觉得他定是有话想要说。

片刻后,晚风中传来他若有若无的叹息声,“不知道母亲死的时候,有没有见到萤火虫。”

说完,醒夜也觉得自己好像又失礼了,尴尬地扯着嘴角腼腆一笑,吟吟道:“红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吟着诗,凝望着月,他又想起了他的母亲。

慕容燕小的时候也失去了母亲,她明白那种思念的苦楚,自小看着别人家的孩子能被母亲抱在怀里哄着逗乐着,可她和姐姐不行,姐姐甚至为了安慰她,还总是说:“姐姐来代替娘亲照顾你,燕子咱不羡慕别人,你看,咱的娘亲多美,哈哈哈…”

那种时光已然远去,可不论什么时候想起,心里都暖暖地。

再看看身旁的他,慕容燕偶尔会想,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明亮如星辰的眸子深处其实藏了许多不为人知的忧伤过往,表面温柔骨子里却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清冷。

他只告诉她可以叫他夜,但有关他的姓氏以及身份他却闭口不提。

明明只是个十七八的少年,却比同龄人更加沉稳和内敛,对待人亦是温和有礼,她猜这是不是源于他神秘而又高贵的身份呢?她无从知晓,可从他属下的态度判断,他绝对是好主子,让人豁出命去跟随的主子。

她看着他微笑,很单纯的笑,笑里全无欲望和城府。

她出生平凡人家,无法明白他所处的境地,那些杀手、那些伤痕、以及他所选的路,但她就愿意和他呆在一起,这绝不仅仅是因为他要娶她的缘故。

因为,他似乎明白她。

因为,除了姐姐、老爹,他是第三个会温柔疼惜她的人。

因为,会思念母亲的人,即使在不同寻常也一定不会邪恶到哪里去。

搁了很近的距离,仔细瞧去,还有一点点绿莹莹的光围绕在他周身,抬手停于半空,那一点绿影像听懂了他的召唤乖乖地停在了他的指尖,见那一闪一闪的盈绿,映亮了他洁净的面庞。

慕容燕还是忍不住告诉他,“一定见到了。”

“嗯?”一时间,他不明所以。

“我们的娘亲一定见到了萤火虫,所以即使在黄泉路,她们也不是孤单的。”

他怔怔的望着她。

他们愣愣地对视。

然后一丝温暖的笑爬上了他们的嘴角。

“是不是,以后有人陪我看萤火虫了,我不再是孤单一人了。”微妙的唇声剖白了他内心的期望。

慕容燕没有作答,只是用认真的眼神看他,然后伸手抚上他被纱布圈圈缠绕的脖颈,“疼吗?”

他摇摇头,对她温柔的笑着,手亦覆上了她的手,“不疼。”

月光下,他们的笑温暖起一片涟漪,点点盈绿成了星空下最美的点缀。

在萤火虫飞舞的空中,啪地,醒夜双手一合递到慕容燕跟前,合着的掌慢慢拱出一道缝隙,慕容燕眯着眼睛看去,那里面竟有一只萤火虫,醒夜自己也伸着脑袋看掌风,“花都的夏天有比这多得多的萤火虫,明年,我带你去看。”

这是他第一次说起自己的故乡,慕容燕本想默默点头应承了事,可转念一想,现在就是夏季去到花都不正好可以看到,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出了口,“今年,赶不及了吗?”问完,手指还扒着掌心,想要再看看被抓住的那只萤火虫。

可慕容燕等来的回答却不是出自醒夜之口,低婉柔和的嗓音突然自二人背后传来,“花都和京都相隔甚远,行程至少两个月以上。”

慕容燕来不及转头去看就被醒夜一把拉到身后,没看清说话之人倒是一抹嫣红飞快的自眼前掠过,伴随着嫣红而来的还有那人急促张扬的低吼:“不过你们没机会了。”

嫣红掠过,慕容燕的发丝已经被削去了一段,速度快到她无法察觉,只见散落的发丝在空中无依的飘旋着。

慕容燕大惊,抬头去看身前的醒夜,只见醒夜没移动半分,悠然地站着与来者对视,轻幽地嗓音自上而来,“来者何人?”

随着醒夜的问话,慕容燕才将目光转向来者,定睛一看,来的人居然是个女子,一身红色纱衣,在月光下酿出一片靡丽之色,唇抹艳红的胭脂、脚穿深红的靴子、手上更是握了一条嫣红的长鞭,女子一抽长鞭,鞭子哗地在地面抽出一道深痕,女子手点朱唇,轻挪莲步,娇声的说道:“暗花流,萤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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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十回 强敌 ...

作者有话要说:勤快的清风又挖新坑了,这次是篇奇思妙想的幻想轻喜文,有兴趣请戳链接,欢迎养肥。

“暗花流,萤火?”醒夜问着红衣女子的同时也把慕容燕好好地护到背后。

红衣女子巧笑着点头,“是的。”

“是奉命来杀我的?”

女子进而挑眉,妖艳的眉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没错。”

慕容燕看着他的背影,他只让他看得到他的背影,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对于杀手她先前根本没有概念,而在燕子林她清清楚楚看到刀剑的厮杀,人命如蝼蚁般刹那就成了刀锋下的亡魂,那时候有浮紫枫和严烈,可现在他们出去探消息还未归来,只剩他们两个,是不是要一起变成亡魂了?

慕容燕担忧地拉紧了醒夜的手臂,醒夜覆上她的手在手背轻拍了几下,稍稍的肌肤触碰,慕容燕竟莫名的心安了许多。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醒夜若无其事的表情让红衣女子很是不解,晃悠着手中的长鞭,似关心又似压迫的问道:“呵,你都不害怕吗?”媚眼时不时的在醒夜身后的人影上打转。

醒夜挂着笑脸看向红衣女子,淡淡地道:“让我猜一猜,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吧。”

“喔?”红衣女子媚惑的眼神在听到醒夜的话之后蓦地泛起了好奇的光。

醒夜抬头看看月色,之后目光环顾了下周遭,最后把眸光定在红衣女子的头顶,点点盈绿徘徊在女子周身,有的甚至落在女子的发梢、肩头,醒夜这才想起刚才抓到的萤火虫还被攥在拳心里呢,摊开掌心,里面的小虫子早就捏瘪了,递到唇边,轻轻一吹,虫子的尸体呼得被吹得不见踪影,醒夜勾起唇角笑问道:“这…不是一般的萤火虫吧?”

红衣女子眼中好奇的光此刻又转换成了另一种奇异的光芒,那光芒中浸满了对她暗杀对手的欣赏之情,啪啪啪,女子突然鼓起了掌,双眼不住的上下打量醒夜,“你居然知道这不是一般的萤火虫,看来我真小看了在御花园放倒我同伴的人呢。”

“那再敢问一句,这些萤火虫是被什么吸引来的呢?”醒夜熟知,浮紫枫或者严烈是不可能留下跟踪线索的,既然只有她一个人追来,必定有什么独门秘技。

“哈哈哈…”红衣女子仰天大笑了几声,笑罢嘴角浮起一丝冷冽的笑意,“那一箭,你没忘吧。”

醒夜突然眉眼一沉,那一箭,就是那一箭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还害得一位无辜的女子,甚至于一身三处伤都是拜那一箭所赐,他当然忘不掉,尽管指骨已经捏得咯咯作响,但在月色妖娆的黑夜,醒夜笑得一片纯净,“原来这些特殊的萤火虫能识得少女情的气味啊。”

“你很聪明。不过也很可惜…”

红衣女子不待说完,手中长鞭飞快的抽动起来,电光火石间,醒夜觉得面门劲风一急,一道嫣红的刹影朝他击来,又快又准,力量也不容小觑,艰难的带着慕容燕在嫣红刹影中避闪,几轮下来,醒夜觉得他低估了这个女人。

一鞭一鞭,醒夜自己躲开没什么问题,只是带着慕容燕,两个人都受了伤,要全身而退是不太可能了,唯一的希望是坚持到浮紫枫他们回来,但这段时间又无法估计,于是,醒夜决定不让慕容燕冒险。

长鞭飞扬,直索醒夜的咽喉,醒夜不躲不闪,空手接住了长鞭,嫣红的长鞭像一条毒蛇般盘旋在醒夜的左臂上,一拉一拧,柔软的长鞭僵硬的横在二人之间,醒夜右手拉出躲在身后的慕容燕,低下头在她耳畔嘀咕了几句什么,嘀咕完慕容燕的眼眶已经含泪,还一个劲的摇头,手拉住醒夜的右臂根本不想放开。

“你想让她独自逃命?”红衣女子沉声一笑,随即换上冷冷的语调,得意道:“休想。”

醒夜冷哼一声,清亮的眸子顷刻间便阴冷了下来,眼中一片桀骜,“你先掂量掂量是不是能杀掉我,然后再考虑她吧。”

红衣女子想起御花园那几个一刀毙命的同伴,在看此刻醒夜狠绝的眼神,她决定先不轻举妄动,反正那个女子不是关键,走了也就走了吧,杀掉眼前的,就不愁跑掉的。

醒夜右手一推,指着院子外,沉声道:“燕子,你走吧。”

“我不走。”

“走。”

简单急促的声调,久久地萦绕在院子的上空。

风吹起,泪滴洒在空气中,周围安静的吓人,连虫鸣声都听不见了,只剩对立的红衣女子一双勾魂眼的冷眼旁观。

被推搡到一边的慕容燕鼓足了勇气又跑回到了醒夜身边,拉着他的手臂苦苦地哀求,泪眼模糊了那一张洁净而又稚嫩的面庞。

哀求间,一只温暖的手爬上了慕容燕的脑袋,一下又一下,轻柔地抚摸,抚摸的时候他眼中含笑,笑着笑着安静干净的脸一下变得狰狞了起来,前一刻还含笑的眼此刻居然夹杂着怒火,只听见醒夜沉稳且散发着寒气的声音传来,“别在这里妨碍我。我可不想为任何人分心。除非你想先死在我的剑下。”

重重的把慕容燕推倒在地,眼神凛冽地俯视着她,像不带情绪的恶魔般,冷绝地吐出最后一个字,“滚。”

醒夜的声音穿透了慕容燕心底柔软的膈膜,惶恐的竟失了独自起身的气力,凉意在无声无息的蔓延,慕容燕凝着醒夜的目光久久不远离去,可醒夜早就背过了身,他的眼里此刻只容得下对面杀气腾腾的红衣女子。

风乍起,夜渐暗,皎月识时务的隐进厚厚的云层,点点盈绿盘旋点缀的院子里,两个人对峙着…

哒哒哒,呼哈呼哈,脚步声、喘气声,传入耳朵的竟全幻化成他冰冷的言语、犀利的眼神。

以往的温柔不见了,那一句“滚。”碎了她才拼凑齐的心。

慕容燕什么都想不起来。

慕容燕也什么都不想去想。

此刻的她,只想哭着离去,快速的逃离,逃去一个没有他、没有他们的地方。

积蓄的泪汹涌而出,这次,没有了他温柔的抚慰,失了温度的手已经没有什么救命稻草可以拉拽了,奔离前,剩余的只有急切的喘息声。

慕容燕奔离的脚步声其实很轻,可她没踏出的一步都如铁石般沉重,砸进了醒夜的心,等待脚步声再也听不见的时候,醒夜手中盘绕的长鞭也被女子顺力抽了去。

“现在你可以纳命来了。”女子吊吊眼角,长鞭直指醒夜,口气霸道而果决。

夏季的夜静谧而悠闲,浮云在头动游弋往来,月光炸开厚云层划过醒夜有点酸涩的眼眸,轻轻阖眼片刻,再次开启的视野里出现了完整的皎月,还有剔透的星辰之光,一明一暗,把醒夜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就凭你,也想要本王的命?哼,我看该留下的命的,是你--”醒夜那轻淡的声音里透着说不出的自信,嘴角扬起一抹浅笑,那笑无比妖魅,那张脸本就是纯洁与魅惑的结合体,晃花了红衣女子的眼。

红衣女子实在不敢相信,一个男子竟生就了一张如此媚惑的脸,恍惚失神间,只闻唰啦唰啦的声响破空天际,醒夜扬起一柄细剑,那剑影投出细细长长的影子,薄如柳叶、剑身软而坚韧,映照在女子身后的墙面上,好似记忆又好似生命之影。

那熟悉的剑让红衣女子不禁惊诧,唇齿摩挲间一阵冷一阵颤抖,咬着下嘴唇一字一句地问道:“柳叶剑水云亭和你有什么关系?”

醒夜魅惑的浅笑在夏风中飞扬成一朵朵鲜嫩娇艳的花,“想知道答案,去黄泉问吧。”他的嗓音很清晰,也很亲近,悦耳地不带半点窒息的余味。

长鞭如捕食的毒蛇,在夜空中滑过一道一道血腥的痕迹,快、准、狠,次次回击都直缠对方的要害。

剑如柳叶,形如疾风,醒夜在嫣红残影中上演了一幕又一幕的、夺人心魄的罗刹之舞。

剑与鞭的较量,激烈而胶着,酣畅又淋漓。

另一边,低头闷跑的慕容燕,跑到再也不能清晰的认清前方的路。

砰地,疾跑的慕容燕被横生出的树根绊倒,重重地跌倒在地,泪水迷糊了视线,她再也没有力气逃离了,“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嫌弃我,姐姐是这样,他也是这样,难道我真的是一无是处的废物吗?只能拖后腿,永远都要受人保护…”

暗夜的小道,慕容燕锤地哭喊着,哭声中充满了浓烈而绝望的情绪。

没错,她是没姐姐漂亮也没姐姐那般武艺,可她真的不是废物,为什么大家都认为她只配为被保护的对象却无法保护别人呢?

谁都不知道,她有多么地不甘心。

拳头锤进了泥地,声声震耳,牵扯到了还未复原的肋骨,钻心的痛,让浓烈的情绪更化进了几丝窒息的味道。

她不知道,这样的噩梦,究竟要持续到什么时候;但是她知道,如果不去面对,噩梦就永远也过不去。

朦胧间,眼帘映起某些人洁白的面庞,有姐姐,有老爹,还有…他,那洁白面庞上全世界最静染的微笑。

思绪进行到这里的时候,慕容燕似乎可以嗅到鲜血的气息,那场厮杀,不管谁是赢家,她都想亲眼见证。

“已经找不到姐姐了,不能再找不到他了。”

等到慕容燕赶回农庄院子的时候,她只见到醒夜在长鞭围追堵截间巧妙的翻腾,他的身形如燕子一样轻灵飞舞,跃出,挥剑,连贯的动作如行云流水。

嚓嚓嚓,长鞭缠上了剑身,醒夜并未发力抽剑,而是足尖点地,腾身跃起一剑直刺红衣女子的咽喉,趁红衣女子抽鞭之时,醒夜手腕一抖,剑从手中疾飞而出,穿过长鞭的层层防御,一击即中,薄剑刺进女子的肩膀,醒夜跟着一个纵身飞去,不顾席卷而来的鞭影,在长鞭卷住醒夜脖颈之时也握住了剑柄,红衣女子一抽鞭,醒夜的脖子被吊起,可刺进女子肩膀的剑刃也同时一拉,女子喉间出现一道细薄的伤口,女子圆瞪着眼睛,不可思议的低头想要用手触碰脖子上的伤痕,可手还未触及到伤口,那道细薄的伤口顿时开裂,呲--血管中的血如水柱喷涌,把醒夜洁净的衣衫都染成了血红,女子张牙舞爪的倒向地面。

醒夜顺利将红衣女子斩杀,不动声色地将自己手中的薄剑插、进泥地,两只手攀上颈脖一圈一圈地松开缠绕在脖子上的长鞭,咳嗽声阵阵,看着女子鲜血淋漓的尸体,他的笑容残忍而鲜红。

插、进地面的剑身,泛白的刀身已被染得通红,比烧红的烙铁还烫眼,风吹起滴落的血渍,哒、哒,落在地面,开出一朵殷红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