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个儿本王妃,就给大家表演个飞刀扎红心的绝技如何?”说毕,不等众人出声,萤火手中的飞刀就射了出去。

可飞刀的轨迹就和萤火此刻嘴角浮现的弧度一样诡异。

众人惊厥,这飞刀根本不是朝白纸的墨点飞去,而是朝着一个人飞去…

53

53、第二回 意外横生 ...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等了一天入v,居然是现在这个时候被系统批准,悲乎哀哉,所以三更现在送上,各位等文的亲们,真是抱歉啊。

嗦嗦嗦。

浮紫衣手中扯住的纸发出了奇怪的声响,此刻她的眼睛直瞪瞪地盯着朝她疾驰而来的东西,没错,那东西真是萤火射出的匕首。

“紫衣…”

慌乱中不知道是谁大叫了一声。

嗖嗖嗖,匕首在空中急速旋转,绕了一个半弧。

咚。

匕首眨眼间就扎进了不远处的廊柱中,随即便响起了一阵拍掌声。

“好快的身手。”萤火拍着手称赞着刚才眼疾手快替浮紫衣挡开匕首的浮紫枫,一脸玩味。

浮紫枫撤下剑,并未最先去关心浮紫衣的情况,而是对着萤火抱拳请罪,“舍妹得罪之处还望王妃见谅,若还有什么新鲜玩意紫枫愿意奉陪。”

萤火冷冰冰的看着浮紫枫,美其名曰是赔罪,若不是因为她王妃的身份,萤火猜想依照浮紫枫的性格早该出剑解决了。只不过,萤火始终觉得浮紫衣这等该死之人不该有这样关心她的好哥哥,好比自己落难的时候,心中期待的人没有一个及时出现,想着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淡淡看向素淡身后一脸紧张的慕容嫣,喃喃道:“我差点忘了,紫衣倾城还有个好哥哥呢。”

说着,不顾周遭的局面,自己无声的笑了起来,笑着的时候,萤火都觉得,自己今天的表现真的有太多的不正常,内心对浮紫衣涌动而出的仇火,明明近在咫尺却要拼命克制住自己的冲动;还有内心对醒夜以及浮紫衣之间纠缠不清的愤怒和嫉妒,她有多么想要告诉醒夜浮紫衣的所作所为,然后再让醒夜赏浮紫衣一个万箭穿心之罪,让她大快人心;甚至看到浮紫枫的护妹行为,明明她的亲姐姐就在眼前,她却无法对她撒娇对她诉苦,更重要的是,她始终无法释怀七年前姐姐不顾一切的离家行为…

这所有的情绪夹杂缠绕在一起,让萤火的思绪陷入了困顿和疯狂状态,刚才那一刀她的的确确是想要置浮紫衣于死地的,甚至连最后的说辞都想好了,她真的太想太想要把自己积压了七年的情绪全部宣泄出来,哪怕只用那一刀,之后就算是面对千军万马,她也豁然无悔了,可是,可是…

浮紫衣真的有个好哥哥,从七年前相遇的那刻起,萤火就觉得浮紫枫一定是个好人。

屏风边飘落的白纸上已经踩上了几个忽大忽小的脚印,那个墨点再也不是白纸上的唯一了,就好像曾经她也是谁的唯一,可是经历过了许多事,她还能成为谁的唯一呢?

思及此,萤火的细眉微微一皱,她感觉到刚才还汹涌澎湃的情绪一下子就萎顿了下去,身子就像抽空了一般的难受,在眼前晃来晃去的都是一些模糊不清的人脸,那些人或笑着或沉着脸,而那不管是好意还是好奇的目光全部都是对准了她,一瞬间,萤火竟觉得此刻的自己是如此的荒唐可笑。

“啊,我好像喝醉了。”不知是做戏想要逃离,还是真的有些醉了,萤火踉跄的走了几步,转头对夕拾说道:“王爷,我们回家好不好?”灵动的眸子铺上了一层灰暗,她倔强的把小嘴撅的老高,嘴角一下一下抽动着,似是在忍耐着什么,一副要哭出来的委屈模样。

看着萤火此时此刻的样子,突然之间,夕拾从内心深处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恨意,恨着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恨着那些拥有过她却不曾珍惜过她的人,他也恨自己,不能在她需要的时候向她伸出一双手。

“燕儿,摆出这样的表情会不美的喔。”夕拾笑着走到萤火身边,一手拉起她的手,一手抚上她的面颊,轻轻地抚摸着,微微倾身间,耳语弥散,“我们这就回去。”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亲昵。

亲昵间,萤火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如果,七年前最初遇见的人是夕拾,而不是醒夜就好了。

沉默良久,素淡突然出声,依旧调侃味十足,“四弟,这样就要回去了吗?”显然是没看够好戏的心态。

“嗯,回去了。”夕拾的语调,依旧是淡淡的。

“四弟,我们兄弟三人难得见一次,不要这么扫兴嘛。”

夕拾俊眉深蹙,“要是玩出来了人命可就不好了呢。”夕拾可没心情再和素淡若无其事的开玩笑,况且,她的眼泪,只有他才能看到。

看着夕拾不留情面的离去,素淡觉得自己被挑起的兴致遭到了破坏,一脸不满的自言道:“四弟还真是宝贝她女人呢,哼…”

说者无心,可是听着有意。

只不过,从醒夜淡漠沉静的表情之中,谁也看不出他心里翻涌的情绪。

街头的风,吹得有些肆意。

马车的帘子被吹得翻飞,午后的街道热闹异常,而马车内却静得连一根针掉落在地的声音都能听得到。

微风卷起丝丝细屑在萤火的面颊上摩挲,细屑有些迷眼,睁眼眨眼的瞬间不知道是什么,在眼前飞过…

刚才在春日楼发生的一切,萤火知道,那些外露的情绪,在夕拾的眼力下逃无可逃,而她却不想自己开口,在刹那的安静中等待他开口。

可是,等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也许他乏了,也许他在闭目休憩,带着这样的侥幸心理,萤火悄悄转身,可一转身便对上夕拾那双散开尘雾的眸子,眸子藏着扑朔迷离的温柔。

“想哭的话,就在这里吧。”

原来他不说话,是以为她要哭。

可是,她并没有想要流泪的感觉,此刻。

片刻后,夕拾又开口问道:“浮紫衣,也是其中之一?”

“苏流年、庄陌霆、陶影照、浮紫衣,然后…?”

“没有然后。”

萤火总是不明白,她和夕拾说仇人名字的时候每次心情都很平静,次数多了,她渐渐发觉,也许是他在的缘故,所以能让她特别平静的面对过往。

而夕拾一副了悟的样子,点点头未再多言。

虽在夕拾在身边可以让她的心情平静,可是他平静下来的模样同时会让她感到不安,她并不知道他在打算着什么,于是萤火试着开口,道:“今晚,我会亲手了结浮紫衣和陶影照。”

夕拾的指头一下一下敲在怀抱着的锦盒上,似在盘算着什么,敲了十几下之后才慢悠悠地说道:“他们,现在还不能死。”

萤火并没有一下子就去问原因,视线渐渐移向夕拾怀抱着的锦盒,她记得那盒子里面装得是天香引,此行他们前来花都的目的所在,按照萤火的想法,天香引到手了,他们便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了,这时候剩余的两个仇人即在眼前,以她现在的身份要杀掉他们俩并不会废多大的劲,干掉仇人之后他们即可以一起返回月都,如此的话花都行真算是一举两得了。

在今日之前,她还是这样打算的,但今日之后,她忽然觉得夕拾来这里的目的不止是为了天香引这样简单,为什么这样说呢,如果说偶遇花怜忧是计划之外的事,那么五大暗卫之后的消失又是为了什么呢?萤火绝对不会傻到相信,五大暗卫放心把他们的主子交给她来保护,既然不放心,他们冒险离去的原因又是为什么呢?还有,在这里遇见素淡、醒夜一行人等也决计不是巧合,更不会如他们说的来此游玩这般,可是他们真正为了什么,萤火却猜不到。

“你,是不是在算计些什么?”

哒哒哒,敲击盒面的声响断了下来,夕拾狡黠一笑,饶有兴致的反问道:“你觉得呢?”

萤火被问的一愣,凭着本能的回答道:“反正不单单是为了天香引这样简单。”

毫无防备的,夕拾倾身靠近萤火,指尖划上她的脸颊,“怎么,你在生气?”

萤火一慌,缩着脑袋,喃喃道:“我生什么气?”

“生本王没告诉你来此的全部目的的气啊。”夕拾倒是坦诚的很。

萤火努努嘴,暗想,果然不止为了天香引那么简单,“那还为了什么?”

夕拾沉思片刻,学着萤火的样子努起嘴,用类似撒娇的慵懒语气说道:“之后,你便会知晓。”

“哼,还不是不想告诉我。”萤火有些不满的自言自语。

哒哒哒,指头敲击盒面的声音又传了来,夕拾抱着锦盒灿烂一笑,“在这期间,你也有你的事要做,不是吗?”

萤火没太明白夕拾的意思。

而夕拾一直维持着灿笑,抱着锦盒慢慢仰靠到软椅上,闭目轻言道:“那种人,让他们死得太轻松很不划算唷。”

萤火很快便领悟了,一语道破天机,原来夕拾的意思是…

入夜。

在天香引和浮紫枫内力的调和下,夕拾的畏寒症总算是解了。

这样的场面,连一直不曾露面的陶战都出现了,疗伤的过程并未太长,损耗内力的浮紫枫在醒夜的陪同下最后离去。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了萤火和夕拾二人,看着熟睡在床的夕拾,萤火轻柔地帮他掖好被角,微笑着挥起衣袖,烛台上的蜡烛呼的一灭,顿时,屋子陷入了一片漆黑。

没多久后,漆黑的屋子里闪出一个人影。

都督府别院之一的未明园内,八角亭中灯火通明,亭子里坐着一男一女正在开心的对酌,饮着酒还时不时爆发出哄笑声,而躲在亭边老树枝头的萤火看着他们肆无忌惮的笑,心里又开始抽痛起来,她怕自己一个忍耐不住随时会下去杀掉他们解恨。

没错,亭子内对酌的正是陶影照和浮紫衣,这也算是两个旧相识久别之后的小聚会,而话语不断的浮紫衣还一直拿陶影照来开玩笑。

“喂,听说那日在春日楼一个女人点名道姓说要杀你啊。”

“来找死的而已。”

“是吗?怎么没见你和往常一样把前来刺杀你的刺客都割掉首级悬在城门上示众呢?”

“咳咳…本公子一时忘了而已…”

浮紫衣狭促一笑,一杯酒递到陶影照面前,贼贼的说,“难道那刺客是个女的?还是个美人?”

浮紫衣摇头啧啧道:“你这家伙还真不是一点半点的花心呢,有了那花怜忧,你还要招惹多少女人才甘心啊?”

陶影照接过酒杯,晃了晃杯中酒,叹气道:“本公子是花心,哪里像你,一辈子眼里只看得见一个睿王,可是结果又如何呢?你得到了什么?不会真的如逸王妃说的那样,熬到你人老珠黄还换不来一个侧妃的名号吧?”

啪,浮紫衣一掌挥了过去,陶影照手中的酒杯应声落地,只见浮紫衣拍案而起,怒冲冲的道:“你少给我在这里乌鸦嘴,夜哥哥迟早会娶我当正妃的。”插着小蛮腰,矫情的模样在萤火看来就是一母夜叉,于是母夜叉借着怒气还直言不讳道:“你说起那逸王妃我就有气,那不知好歹的女人仗着自己的身份居然敢在众人面前出我的丑,我呸…这笔帐本姑娘迟早要她还回来的,哼…”

“得了吧,人家可是逸王的正妃。”

“正妃有什么了不起。”浮紫衣一手叉腰一脚蹬上椅子,指月怒斥道:“就逸王那身子骨,搞不好没多久她就是一寡妇了,到时候本姑娘还怕她得意…”

旁边的陶影照斟酒的同时还不忘和浮紫衣一块数落起来,“是啊,到时候顺便也帮我讨回来。”

“她怎么你了?”

“那小娘们居然敢掌掴我。”

噗哧,浮紫衣一口酒喷了出来,哈哈大笑道:“她掌掴你?”

被浮紫衣嘲笑了的陶影照顿时来了气,咬牙切齿道:“是啊,在牢里当着很多人的面掌掴了本公子,要知道我爹都没舍得动过我一根手指头,那女人居然,居然…哼…该死的…”

“好,我们联手给那不男不女的小妖精一点颜色看看,干…”

“干。”

酒杯触碰的同时,嘎,树头的枝丫被萤火不小心的折断了,先前她还在感叹这陶影照的消息还真是灵通,连他们在春日楼的对话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而此刻她只想下去拧断浮紫衣的脖子。

拉上蒙面巾,萤火已经做好了飞身而下的姿势,就在一只脚已经踮起瞬间。

不远处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声。

浮紫衣和陶影照喝的正畅快,被这尖叫声彻底打扰了雅兴,陶影照极其不耐烦的摔了酒杯,吼道:“来人,去看看怎么回事。”

躲在树梢的萤火重新藏好,等待着下人的禀告,视情况而动。

呼哈呼哈,家丁喘着粗气狂奔到陶影照跟前,还来不及跪地就被陶影照一把拽住衣襟,“怎么了?大呼小叫的不知道扰了本公子的兴致吗?”

家丁在慌张中结结巴巴道:“禀、禀告三公子,有、有人死了。”

陶影照睁大双眼,仿佛家丁是来骗他的一般,双手把家丁拎了起来,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禀告三公子,有人死了。”

54

54、第三回 阴磷劫火 ...

“是公子的护卫,怜倌双煞。”

怜倌双煞死了。

萤火悄悄跟着陶影照和浮紫衣,来到了出事的地点。

是未明园隔壁的一间别院,虽然夜色昏暗,但是借着月光,萤火还是看清楚了那间别院院墙上的题字‘怜语园’,默念着这几个字,萤火心头莫名地涌起了一股不好的预兆,果然在围满了家丁和护卫厢房前空地上,萤火看见了在护卫保护下木楞在旁的花怜忧,看她的脸色和瑟瑟发抖的身子必定是刚才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原来陶影照一直把花怜忧藏在这个园子里啊,怪不得自进入陶府后就探不到花怜忧的踪迹了。

萤火躲在黑暗处,只见陶影照气势汹汹的来到花怜忧身边,二话不说就给了护卫几个耳光,“你们这群不长眼的东西,吓坏了美人本公子让你们人头落地。”

护卫就和木桩子一般任由陶影照打骂,而把花怜忧搂进怀里的陶影照又换了另一副嘴脸,柔声哄着怀里的美人,自责的同时还不忘瞪着躺在他脚边的两具躯体,那两个曾经尽心尽力保护他的怜倌双煞。

安抚好了美人,陶影照并未多看躺在地上不知道是尸体还是有口活气的怜倌双煞,不仅不看,陶影照还摆出一副嫌弃厌恶的姿态,踹了几脚地上的二人,见二人没什么反应才装模作样的喊来家丁,阴阳怪气的道:“把他们丢到乱葬岗去。”

“还有,把这里全部清理一遍,本公子不想再闻到什么怪味。”

也许怜倌双煞的性命在陶影照看来还不如草芥,但是就这样离奇的死在了自家府邸,他身为主人家不仅能不闻不问,而且连死后最起码的尊严都不留给人家,为了这样的人卖命最后只落得个身弃乱葬岗的下场,萤火想,怜倌双煞的一世英名也算是被毁得一干二净了,所以说陶影照这种人,多活一天便是多造一天的罪孽。

就在萤火暗自叹气的时候,院子里突然发出一声沙哑断续的声音,“公、子、救、我…”家丁已经抬起了两具尸体,可是其中一具尸体的手居然奇迹般的动了起来,被抬起的尸体伸出的手竟然颤颤巍巍的拉住了在旁的陶影照的衣角,死死地拽着说什么都不肯放手。

纵使看不见那个人的表情,但是萤火明白那是怎样一种心情,因为曾经的自己也是如此绝望的向谁求救过。她以为,在这么多人面前,那个人的结局或多或少会比自己好一些,可是她忘了,那里站着的是陶影照。

由于那个人死活都不放手,陶影照在踹了很多脚都踹不开的情况下,下令家丁拿来了一把刀,毫不犹豫的砍断了那个人的手,血淋淋的断手挂在陶影照的衣角上,饮血的刀刃却映出陶影照眼里恶魔般的表情,那眼里没有半丝怜悯之情,不做半刻停留,又是一次挥刀,这次分毫不差的斩断了紧拽衣袍的断手。

轰。

手起刀落的同时,血淋淋的断手居然自燃了起来,若不是陶影照躲得及时突然窜起的火苗就会连他一起烧着。

轰轰。

断手自燃之后,那两具尸体也跟着起了连锁反应,才一眨眼的功夫,尸体已经被火焰吞噬,不幸的是抬着尸体的几名家丁因为躲闪不急也被卷进火焰中。

噼里啪啦的燃烧声混着着家丁凄厉的呼叫声传遍了整个园子,身上着火的家丁有的在地上打滚,有的则像无头苍蝇一样的乱窜,其余家丁和侍卫都吓傻了,竟没有一个人救火,躲在暗处的萤火看着眼前的景象,映进眼帘的除了火红还是火红,那些活生生的人命就这样在火焰中一点一点逝去。

死之前,忍受着皮肉烧灼之痛,试图寻求解脱和救助的时候,他人的第一反应总是躲得远远的,然后静静看着他们死亡,那一瞬间,萤火真有下去一剑让他们解脱的想法。

哗啦,哗啦,有几个清醒的家丁拎着几桶水赶来救火,可奇怪的是几桶水浇上去之后,火势不仅没有小,反而还有越窜越大的迹象,反复几次之后依旧如此。

“这是…”萤火从刚才断手喷涌出来的鲜血里就看出了异样,她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可在刀光与断肢摩擦之后发出了火花燃起大火,再到火势不能被水浇灭,这些全部联系在一起,萤火脑中不期然地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脸和一个美妙却残忍的名字。

在月色和火焰交相辉映的一刹,萤火苦寻之下,她看见在远处的黑暗中隐隐发出一点微红的亮光,然后这点亮光在萤火看来却仿佛要燃烧尽一切的存在。

“是他,真的是他。”萤火暗叹不妙。

在红色微光闪烁消失之际,萤火循着渺渺光源飞身而去。

四周是如此的寂静,黑云堆积起死一般的静寂。

两道黑色的人影在穹顶被拉得老长老长,萤火看着几丈开外的背影,眼中出现一片空荡荡的恍惚,而那个人影交握着双手微微侧身,左手食指摩挲着右手中指的戒指,戒指上镶嵌着一枚发着绿光的宝石,在宝石绿光的映照下他的影子如同一团飘浮不定的迷雾。

“好久不见了,萤火。”他的嗓音似乎比他的身影还要飘忽,点点惆怅映在那一回眸间。

“你怎么会来?”萤火开口就像和一个老朋友叙旧一般的语调。

黑色的身影渐渐转过身,不看萤火只低头在指间捣鼓着什么,而对于萤火的问话,他只是轻声应道:“如你所见,是来杀人的。”

萤火没有猜错,怜倌双煞确实是为他所杀。

眼前这个飘忽不定的家伙,杀过人之后他总能用一副没所谓的态度陈述出来,杀人之于他,就像呼吸那样简单。

“那,下一个目标是?”萤火知道,怜倌双煞能有幸死于他之手,绝不是为了得到赏金那样简单。

“下一个目标?看心情吧。”云淡风轻的不经意。

萤火失笑,目标和任务比起他的心情来总是在次位的,不过她依旧想知道,“告诉我实话。”

黑色身影渐渐抬起头,静定的浅笑,戴着绿色戒指的手指轻轻撩起肩头发丝,平静如水的眸子笑得不带任何防备,“我杀怜倌双煞,那是因为这个…”伸出手腕,指了指。

萤火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于是他接着说,“我不喜欢使毒的,尤其在是梅花镖上施毒。”

这时候,萤火才记起来,手不自觉地抚上自己受伤的手腕,中了梅花镖的伤还没有好全,轻按上去还会隐隐作痛。而他不喜欢除他之外的人使毒萤火不意外,叫萤火意外的是他居然为了那区区两枚梅花镖就让怜倌双煞死的那样惨。

“既然怜倌双煞已经死了,没什么事的话你也可以回去了。”他的毒远没有他的心厉害,多年的相处也没让萤火摸透他的心思,所以,萤火总是和他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谁说我没有什么事的?”

“那你还有什么事?”

单手抱臂,另一手则摩挲着下巴,他淡淡地道:“原以为逸王中了菫一掌必然性命难保,可奇怪的是逸王没死,菫却中毒了。”

“菫中毒?”萤火自问的时候,把那晚和菫交手的情况又回忆了一遍,确实菫一掌击中了夕拾的胸口,然后夕拾倒下害她以为夕拾就此倒地不起了,可是菫怎么会中毒的呢?

“血。”在萤火摸不到门道的时候,人影适时的提醒。

一语惊醒梦中人。

对了,就是血,夕拾喉间喷出的血溅了菫一脸,夕拾的血中有毒,是啊,她险些忘了,炎舞也是中了夕拾这招才失手被擒的。

想到这里,萤火渐感自己的指尖比寒冰还要冰冷,若是菫因此而丧命,那就麻烦了。

“泉--”

尽管只一字的名字,尽管音节单调,可泉似乎早就听出了萤火在这一字中放注的情绪,泉的指尖置于唇边有规律的点动,思索了半晌才开口,“萤火,你要知道,主上的命令是不可违的。”

“我知道。”不等泉说完,萤火便截断了泉的话语,“你不可以动他。”

“若我非要动呢?”

泉说话的一瞬间,萤火看见月光从头顶簌簌的落下,光影模糊,他们之间隔着数丈的距离,无数的光在此刻汇成一点,他的衣衫上总浸着草药的味道,抬头望向他,他的目光泛起悠长的弧度,里面写满了不可动摇的意志,他的寒冷化作尘埃跌落进无尽的黑暗中。

“如果他要死,也必须死在我手里。”萤火的意志化作一团火焰把寒冷的尘埃一烧殆尽。

泉好笑又觉得不可思议,但总归还是妥协了,清道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