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晓得,可能来找陈老师吧。”

谢延的身边本来还空着,当即便有大胆的女生上前想要坐在他边上,然而谢延却说了什么以后拒绝了,显然,他是在等人。

时悦的心剧烈跳动起来,当她随着人群一同走进教室内部,准备找空位落座时,谢延的声音果然响了起来。

他看到了她,正朝着她微笑。

“时悦,我帮你留了位子了。”

这一句话果然把其余所有学生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和时悦同行的女生孟菲更是瞪大了眼睛:“你认识谢延?”

谢延却站了起来,朝着孟菲问好:“你好,我是时悦的…朋友。”他故意玩味地看着时悦泛红的脸,在两人关系定位前刻意挑逗时悦情绪般的顿了顿,然后又补充了一句,“至少现在还是。”

孟菲露出了了然却也震惊的表情,一会儿看看谢延,一会儿又看看时悦。

“既然是时悦的朋友,那也一起坐吧。”谢延的声音柔和表情迷人,看起来还真有一派真心邀请的假象。

孟菲却非常机灵,她马上笑着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还等另外一个朋友一起坐呢,你和时悦坐吧。”她一边说着一边朝时悦使了个眼色,推了她一把,在时悦耳边低声道,“抓紧机会啊!你知不知道谢延对女的平时有多冷淡!”

在孟菲殷切的目光中,时悦也没法扭捏,她坐到了谢延身边。

“你怎么来了?”

谢延撑着下巴,颇有些无辜地看着时悦:“我正好在建筑系上完课,看了下课表正好能赶上陈老师这儿的课,不是你说要在夹缝里学习,没空和我出去看电影吗?那我也响应一下你,夹缝里学习下美术知识。”

时悦还想说什么,然而陈联安走了进来,嘈杂的教室顿时安静了下来。

陈联安今天要讲的是关于平面与色彩构成的基础知识,几乎是一进教室,他就眼尖地看到了谢延,这个臭小子虽说坐在自己的教室里,然而一双眼睛里看的,都是坐在他身边的时悦。

陈联安咳了咳,开始讲课。

时悦一如既往听得认真又仔细,谢延倒也并没有打扰她,也非常安静地坐在一边,然而有时悦在,他也毫无听课的心思,只是随手拿起笔,在速写簿上勾勒着时悦美好的侧脸。

“那么今天就讲到这里。”

对陈联安的讲课还意犹未尽的时悦刚后知后觉意识到下课了,垂在课桌下的手心就被谢延捏住了,他轻轻拉着时悦的手,近乎有些调情的摩挲着对方的手指。

时悦觉得发痒,红着脸抽回手,略微有些气恼:“这还是在课堂上。”

谢延却凑近她的耳朵:“那不在课堂上就可以这样么?”

对于他刻意的曲解,时悦已经放弃了抗争,在这件事上,她根本不是谢延的对手。

谢延逗弄了下时悦,心情大好:“你可能不知道,其实在国内的大学课堂,刚才那样是很常见的。”他清浅地笑着,“这就是大学情侣之间常见的情趣,在课桌下偷偷一起拉着手听课,偶尔趁老师低头的时候偷亲对方,凑在耳边讲悄悄话,用纸条来传递情话。”

“你这么清楚,你大学时候这么干过吗?”

谢延立刻撇清关系地摇头,一本正经地保证道:“我大学时候可是在认真学习的。我这么清楚都是因为我教建筑系的时候能在讲台上很清楚地看到台下所有学生的小动作。”然后他笑了笑,“以前我很后悔,那时候应该谈一段校园恋情的。”

“所以呢?”

“现在我不后悔了,因为可以和你补谈一段校园恋情。”

虽然已经下课,但学生并没有全部走完,谢延的声音虽然压低到只有两个人能听见,但时悦仍旧不好意思地面红耳赤,她并不是没有被人当众调侃或者调戏过,然而如果换做旁人,时悦早就武力招呼对方了,保证对方下一次见着都绕道走,但面对着谢延英俊的脸,虽然对方常常带着小小的恶劣招惹自己,然而时悦清楚,那是带着善意的,她能感受到谢延守护般的情感,她没有办法对这个男人下得去手。

她只能虚张声势地威胁:“信不信我打你?”

谢延却根本没有流露出忌惮的表情,他仍旧笑眯眯的,语气却笃定:“你下不去手。”

他用的是陈述句,而时悦竟然没有办法反驳,她只好转开了头,整理起包来:“我要走了,陈老师待会要带我去看市里博物馆举办的巡回画展,有梵高的真迹,还有其余一些西方知名画家的。”

这时候课堂里学生已经走的七七八八,陈联安也耐心解答完了学生课后的问题,他朝着谢延时悦走过来。

“陈老师。”时悦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的A大学生,但因为更加珍惜学习的机会,对陈联安也非常尊敬。

“这样跟着A大学生一起上课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时悦摇摇头,语气非常感激:“没有不适应的。这样很好,还多谢陈老师帮我考虑这么周全了。”

在A大旁听的每一天,时悦都非常满足和努力,她像一个A大美术系学生一样每天出入于课堂,一起和同学写生,一起去自习室看名画画册,一起探讨当代和现代油画作品的优劣,这是她曾经根本不敢想的场景。即便没有A大的学籍,然而陈联安这样的安排,冥冥之中弥补了她那个曾经缺席了的大学梦。她已经体验到了大学,体验到了大学的教育。有生以来第一次,她体验到了梦想真正能够实现的感觉。

陈联安却没有接受时悦的谢意,他瞥了一眼安静站在时悦身边的谢延:“其实你要感谢的人不是我,是他。是谢延建议我不要只让你在工作室里学习和练习的,他认为我应该带你来A大旁听,毕竟你之前基础薄弱,来A大一方面不会有在工作室里的压力,另一方面也能在宽松的环境里更好的打基础,能和同伴们交流,也更能体会到学院派油画学习的风格。”

陈联安这番话,谢延并没有什么邀功的表现,他只是笑称这只是些不足为谢的小事,然而时悦的心情却不平静。她没有想到谢延会细心到这样的程度,能如此设身处地的为自己设想。

“这次画展的门票,又是这小子搞定的,他今天也会和我们一起去。”陈联安转头朝谢延笑笑,“以后我是不是不用担心弄不到门票了,只要说是时悦想看就能差遣你去弄了?”

“陈老师要是你想看,我当然也会帮你去搞定门票。我也是很尊师重道的。你就别打趣时悦了。”对陈联安的话,谢延摆出了十足的护短趋势。

“反正我是不懂你们这些谈恋爱的小年轻。”

然而对于陈联安随口的感慨,谢延却十分认真而严肃地反驳了。

“陈老师,我们还没有在谈恋爱。”

“嗯?”

“现在只是我在单方面追求时悦。”谢延笑了笑,并不觉得尴尬,语气落落大方,“她还没有答应我。”

他的这番话并无怨气,只是认真而坦白,又用那样脉脉的眼神望着你,大约任何女性都不会无动于衷,时悦也感觉紧张而无措,倒反而自己才像是那个内心忐忑正在追求别人的人。

第三十二章

陈联安的教学不同在,他不仅会在工作室里针对作品进行指导,也不仅会在教室里进行理论授课,更多的,他会随时随地穿插知识点。他简单介绍了本次展馆的情况和展览画作、画家的特点,便开始讲起油画技巧来。

“我已经讲过‘肥盖瘦’的理论了。其实油画里都需要了解一点这样关于油的化学和物理特性的常识。在很早以前学习油画,更是要先学习一年相关化学知识的。因为一旦你不了解这些知识,就算刚画出来的画看着不错,但过段时间就有开裂和变色,效果大打折扣,这样的画也根本没有保存和收藏价值。作为一个画家,画出这种作品,就是失败的。现在美术院校不会要求美术生学习化学,但在我的工作室,我是希望你们每个人都掌握油画所需的化学知识的。”

陈联安讲完,指着自己手边悬挂的一副油画,看着谢延和时悦道:“从这幅画里,你们能看出什么?”

这是一幅肖像画,画的是教皇的肖像,因而红色是这幅画的主色调,教皇身上红色的衣袍,以及座位背后红色的帷幔,但是大面积的红色,也并没有让这幅画显得太过强烈和突兀。

时悦还在思考,谢延却已经有了答案。

“过于强烈的红色作为主色调会显得太过刺激和敏感,所以画家在处理时对红色做了降调。而且朱红、大红、玫瑰红和紫红,这些颜色的化学性能都不太稳定,这幅画的作者很好的理解了颜色的性能,在降调处理时,也不是简单用白色进行覆盖。”

时悦禁不住问道:“为什么不能用白色直接进行覆盖处理?”

“因为如果用白色覆盖,时间长了,红色极有可能从表层的白色里渗透出去,毁掉整幅画的效果。”谢延笑了笑,“所以这是为什么说红色不够稳定。同样不稳定的还有紫色,紫色高雅神秘,是非常漂亮的颜色,但是性能却是最不稳定的,所以作画时其实应该非常慎重的使用,避免大面积平涂,否则日后很难保存原有的画质。”

陈联安赞许地点了点头,他拍了拍谢延的肩:“你果然是我所有学生里对油画、颜料化学性能掌握最好的。”

“我也只是这些理论掌握的好,实际画起来就差远了。”

虽然谢延十分谦虚,但时悦仍旧感受到了他对各种材料的基本性能和禁忌的熟稔,在之后的展览里,对于时悦不时的问题,他也都能脱口而出一一详细解答。

“除了怕底层色层渗透外,很多时候也应该慎重使用白色,不要轻易滥用。达芬奇讲过要像爱护眼珠一样爱护白色。因为过度使用会让画面的色彩变得不够明亮,也失去原有的饱和度,让画面没有色彩表现力。”

陈联安因为接了一个电话有急事需要回工作室,剩下的时间便直接是时悦和谢延共处了,而谢延也完全担下了陈联安的教学任务。

“要改变画面色彩明亮程度,除了白色外,还可以使用其余带粉质的颜料,比如湖蓝、钴蓝、粉绿,还有黄色、土红等等,冷色暖色中都有这些带粉质性能的颜色,都可以考虑用来改变画面色彩明度。”

然而一场展览,即便时悦想要更多的听到这些关于油画原料性能的讲解,还是很快结束了。

时悦仍旧意犹未尽:“谢延,你能再多教教我吗?”她抬头看着谢延。陈老师平时里很忙,也不可能天天来给时悦讲这些基础知识,而谢延又懂那么多,又是陈联安这块最得意的弟子,时悦自然地就想到了向他请教。

谢延眯了眯眼睛,时悦的反应完全在他的预计之内。

“我不提供免费劳动,教是要收费的。”

时悦果然露出疑惑的眼神:“怎么收费?”

“你亲我一下。”

“谢延!”

谢延拉过了时悦捶向他的手:“好了,开玩笑的。是这样的,我家里呢,从上次和你说起过后,就一直缺一个家政,我可以教你画画的东西,作为回报,你偶尔帮我打扫下就可以了。”谢延紧紧盯着时悦的眼睛,语气循循善诱,“我家里就有一个小画室,你平时可以在那里练习,我也会在那里教你。你想知道什么,我都绝不会有所保留,都会告诉你。何况你不是觉得我们两个人还要多加强些互相了解吗?”

既然本来学习就要去谢延家里的画室学习,那顺带再帮忙打扫一下,也并不是什么难事,时悦想了想,还是点头答应了。

然而谢延家里比时悦想象的干净整洁多了。干净的根本不需要时悦打扫。

时悦打量了一下谢延干净的客厅:“你的卧室在哪里?”

谢延不疑有他,他以为时悦只是单纯的好奇他家里的格局,他指了指左侧禁闭的房门:“那个是我的房间,边上的是书房。”

谢延一边说一边正在给时悦倒果汁,却见时悦径直走到了谢延房间门口:“客厅是面子工程,偶尔也有客人来拜访,一般都是很整洁的。我感觉你的卧室在是我真正应该打扫的地方。”

谢延几乎是急匆匆地走到了时悦身边,按住了她放在他卧室房门把手上的手:“你打扫一下客厅就可以了。我房间没什么需要理的。”

时悦却像是抓住了谢延什么弱点一样笑眯眯的:“是吗?那既然你房间很整洁,让我参观一下吧,我觉得了解一个人,他的房间能说明他的生活习惯。你不是想做我男朋友吗?那接受一下考察吧。”

看着露出狡黠笑容的时悦,谢延就自知大势已去,他颇为无奈,只能打开了自己卧室的门,但仍旧负隅抵抗妄图解释:“我昨晚有个案子赶得比较晚了,今早起来没有时间收拾昨晚的东西…”

时悦顺着他的手势往房间里一看,入眼的便是那张king size的大床上随意翻折堆在一边的毯子,并没有叠起来,而地板上散落着杂志、图纸还有财经新闻报纸,床头柜上还有喝了一半的冷咖啡…床边还扔着一只袜子,另一只则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谢延简直尴尬地没边,他让时悦来家里当家政,自然并不是真的让对方给他打扫房间的,他怎么舍得,他只是希望能和对方多一些两个人的相处时间,并且他也不愿意让时悦看到他现实生活里并不怎么光鲜的日常起居…尤其是这个有些混乱的卧室…然而时悦对此却并没有露出预料的不耐或者惊讶,她显然对此很了然,她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非常自然地捡起了地上的袜子,转身问谢延:“脏的还是干净的?”

“干净的。早上本来想穿,但是突然没找到另一只。”

时悦便钻到床底下,果然不多时就揪出了另一只袜子,她把两只袜子凑在一起整理好,然后开始收拾地板上洒落的书和文件。

这个瞬间,谢延有点恍惚,此时他房里飘窗射出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时悦的身上,让她整个人有一种镀上绒毛般的感觉,她脸上怡然自得地在帮谢延整理房间,谢延看着她动作娴熟地抖着被子,清理着床头柜上的杂物。

谢延的内心完全柔软下来,他原本以为让时悦看到他略微杂乱的卧室,是会尴尬到不行的,然而时悦却让这一切变得水到渠成,并不突兀,她像永远自带着温暖的力量,她的脸上带了点无奈,但是却没有指责和不满,谢延像是回到了青春期,像是一个努力在心爱的女孩面前表现自己完美的一面,却无意中被女孩撞见自己真实样子的男孩,他慌张地想掩饰,然而最终却发现,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因为即便被发现不完美之后,对方也并没有退后。第一次,谢延意识到,把真实的自己更多的展现给时悦,是安全的。

他倚在门口,温情脉脉地看着时悦,看着她整理着自己的房间,突然有一种想要就此安定下来的心情。这是从来不曾有过的。

而于时悦,这一刻也是奇妙的,她站在谢延的卧室里,四周的空气里都充斥着谢延的味道,他的睡衣、他的枕头、他的衣服,还有所有他私生活里的小细节,从他杂乱的卧室她仿佛能感受到昨晚谢延是如何穿着睡衣随意地躺在床上一边喝咖啡提神一边看文件的,光是这种想象就很颠覆,谢延好像不再是之前时时刻刻完美得体不会犯错的精英了,他也是日常生活中偶尔会懒散的普通男生,这种感觉仿佛离他更近了,时悦觉得就像是渐渐地走进了对方的生活。

谢延虽然几次想要帮忙,然而时悦一见他笨拙的样子,就杜绝了他的插手。谢延的房间本身算不上脏,只是略有些杂乱,时悦几乎没花多久,就把房间打理的干净整洁了。

她颇有些骄傲地看着谢延,解释着她做的收纳:“你的衣橱也有些乱,我帮你整理了一下,做了个分区,衬衫都在这边,领带这些小东西都在另外这个抽屉里…”

谢延这一刻却觉得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的眼里只有时悦,阳光正好,而他真想拥抱她。他想,人们能够忍受日复一日重复甚至单调的生活,大概就因为这样的俗世烟火里,有这样突如其来细小而隽永的温情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真的挺甜的…就怕情节不虐把你们都甜腻歪了…我决定下面刨个有虐的文,当然结局是HE的啊我保证。有虐情节跌宕起伏其实很好看啊对不对啊盆友们…其实每个精英和男神也有不那么完美的时候啦…比如谢延日常生活里哈哈哈哈。谈恋爱也差不多吧,过了最初的距离感和神秘感之后,就是要真正接近对方日常的样子啦,这是为啥很多恋爱常常在半年左右的时候分手,或者三个月左右分手,因为很多人接触的更深入会发现,哇,这个家伙全是装的,完全不是这么回事,真实性格和日常做派我完全不喜欢呢!

第三十三章

日复一日,时悦开始来回于陈联安的工作室、谢延家的画室还有A大美术系,她坚定而执着地学习着一点一滴的知识。

“油画使用的油,随着时间增长,会发生氧化的化学反应,而长期暴露于空气中的油也会逐渐失去凝聚力,变质粉化然后脱落。所以在画画时,要尽量控制油的使用,很多名画之所以能流传下来,除了画家本身精湛的技法外,就是他们高超的用油比例,所以才有足够的耐久性,让我们这些几百年后的人还能继续看到真迹。”

在阳光普照的画室里,谢延长腿笔直地站在时悦面前,他讲起课来非常认真,并没有平时偶尔的调笑,倒是十分严肃,确实带了点梳理的冷然,时悦不禁想起时亮所讲的,谢延平时讲课可像是换了个人一样,非常有距离感,但也非常专业和敬业。时悦突然理解起为什么谢延会变成少女偶像了。他是那种你即便全程的目光盯着他,他的面容、举手投足和谈吐,不论你多挑剔,也挑不出刺来的类型。

最让人怦然心动的是,当他讲到自己也感兴趣的东西时候,会不自觉地微笑,并不具体朝着谁笑,然而那样随意的笑颜,和他之前冷淡的姿态反差严重,却让他更吸引人了。

“画画的技巧很重要,但掌握色层厚薄和如何调和颜色,如何正确使用每种媒介的化学性能,这也很关键,这直接决定了你的画能流传于世多久。你也看过莫奈的画作,他的睡莲组图想来也让你非常印象深刻吧。”他朝着时悦露出了那种不自知的微笑,“他的那几张画颜色漂亮,分层细腻,就像是刚从画架上,刚刚被创作好连颜料都没干,色彩鲜亮饱满。”

时悦有些好奇:“有那种画画的水平本身很高,但是因为不懂油料化学性能而没让画作保存好的画家吗?”

“《呐喊》的画家蒙克,就是典型。他创作时候不大在意顺应油料的化学性能,非常随便,所以很可惜,他的真迹画作发灰发黑严重,如果我们能看到他当时刚画好的原作,相信会比现在更为赞叹。”

谢延指了指时悦画架上未完成的画作:“你这副作品用油就比上一次那副掌握的好很多,不过这个地方,还可以用更群青加深一下。”谢延绕到了时悦身后,他轻轻弯下腰,随手握住时悦的手,带着她在画布上勾勒着,“就是这里,你的景物画得已经很好了,但还要注意景物周围的空间环境,周围的光线甚至气流产生的效果。”

他这个姿势就像是从背后环抱着时悦,时悦想忽略这种感受,但是不论是谢延握着她的手也好,还是谢延清浅的呼吸,都让时悦的心不自觉的悸动起来。

成熟而强大,博学而儒雅,调得好情,正得了经。谢延的脸就在时悦的耳畔,而当时悦以为他会做什么的时候,谢延却什么也没做,他直起了身。

然而这样什么都不做却反而让时悦更加脸红耳赤了,她刚才以为他会吻她的…时悦对这样奇怪的自己有些无所适从,明明是好好的在画室学习,谢延也克己守礼的认真教学,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去想那么乱七八糟的事…她理了理脑内的思路,尽量清空了那些有的没的,继续认真地画画。

而她这样的投入和付出所得到的产出也是惊人的,仅仅几个月,时悦的油画水平就突飞猛进,她的底子在不断的磨砺中也已经越发扎实,而画中的色彩逻辑,价值观植入和主观取舍的进步,也让陈联安都非常感慨。

“时悦,差不多了,让你试试水,参加个小比赛吧,和苏曼他们一起,画一副画给我。”

陈联安的肯定让时悦非常激动,而当她得知陈老师口中这个“小比赛”竟然是一年一度的中美青年美术家油画大赛的时候,她更是久久无法平静。

“谢延!”她几乎抑制不住内心要蓬勃爆发的快乐,还没有细想,手却像是有自主意识般的拨出了谢延的电话,第一时间,她就想要和他分享。

“陈老师让我参加中美油画家比赛。”她努力冷静下来,“你觉得,你觉得我可以吗?”

谢延磁性的声音通过电流传过来,他轻轻笑了:“有什么不可以,你画的很好,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你了,该从我这里学的一些油画化学知识你也懂掌握了,你已经比我画的更好了。可以出师了。”

时悦真心实意地感激道:“真的太谢谢你了谢延!你和陈老师都帮了我很多。”

“那你也不喊我一声谢老师?”

大概半分钟后,谢延才从电话里听到了时悦轻软的声音。

“谢老师。”

这一刻谢延的感受,大概只能用言情小说里“整个人都酥了”来形容,他只觉得脑袋麻麻的,本身只是想随口调侃下时悦,却不料最终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谢老师,为表感谢,你什么时候空了请你吃饭。”时悦叫了第一次谢延老师后,反而放开来,“说起来,你现在可既是时亮的老师也是我的老师了。”

谢延被她一声声声音清脆婉转的谢老师叫的魂不守舍,老师这个词,总让他觉得和时悦指间的感情都变得禁忌起来,谢延只能集中精神艰难地开口阻止道:“别再叫了。”

“嗯?”

“你再叫,要变成师生恋了。”谢延轻声道,“还是你就想要那么禁忌?”

即便不在眼前,时悦的脸还是完全红了,她虚张声势道:“你还为人师表呢,也不害臊!”

她淡淡带了娇嗔的语气,让谢延恨不得马上结束手头的工作,飞奔到时悦身边,他也没有想其余的事,只是想看她一眼。

朝夕相处下,谢延并没有如自己之前害怕的那样对时悦失去新鲜感,恰恰相反,他好像越来越想见到对方了,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想要和对方共同度过,希望时间能延长。时悦像是一只蕴藏着巨大珍珠的河蚌,他能感受到对方的壳渐渐松动,他也能因此越发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上不外露的光芒,还有对方偶尔的笨拙和稚嫩害羞,然而他仍旧静静守候着,等待着时悦彻底愿意展现自己所有真实的那一天,等待着时悦说好的那一天。谢延并不是有耐心的人,但惟独对时悦,他愿意花费时间,任何时间。

生平第一次,谢延发现等待也可以是一件非常享受和浪漫的事,就像自己亲手栽种了一株玫瑰,每日精心呵护,不愿拔苗助长,而是内心安宁平和地等待着花开。你不会不耐心,因为你会发现,你的玫瑰每天都是不同的,她长出了细嫩的蓓蕾,她打出了花苞,你能看到她一天天的成长和变化。

谢延从没想过自己会这样认真而持久地追求一个人,并且在对方没有答应自己的前提下,还能颇为享受地付出,只因为对方每个渐渐对自己开始回应的细节。

他并不算一个多么文艺的人,也实在谈不上多情趣高雅到每天逛美术馆看画展,然而和时悦在一起,他没有和对方一起看过一场电影,除了在画室里的相处外,他更多时候和时悦在一起,是一起去看那些展览。

“100元不到的门票平摊到60幅展出作品,等于每幅画只要不到2块,不到2块哎!你就能在艺术大师的油画真迹面前,爱看多久看多久,这比花近100块去看个IMAX电影,或者花几百块几千块看个演唱会值多了。”

谢延回想起时悦一本正经的言辞,不禁也有些失笑。她从来不收自己的礼物,几乎滴水不进,唯一的突破口就是邀请她去看画展。

然而如今,因为要准备参加比赛的画作,连画展也似乎没法成功约出时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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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从早上7点开始连轴转,忙了一天,被虐了一天。每当这时候都有辞职的强烈愿望…然后想想辞职后去吃什么…又打住了…另外针对一些新关注的朋友们,晋江被锁掉的24章节,我不知道为啥解锁不了,所以大家方便的话请移步我的微信公众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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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信公众号里延时爱恋后面的阅读目录我还没来得及做,这周末又要去南京,所以等我回来下周捣鼓吧~~~今天就先不更新牵手了,毕竟明后天都只有牵手…另外感谢昨天有妹子给我抓bug,时悦去过谢延家,所以不会不知道他的卧室在哪里,所以我会之后出版时候会修文,改成这是谢延的另一套房子…(哦呵呵呵呵呵呵,谢老板反正房子多2333333)以及:周末按照惯例没有更新…

第三十四章

 

时悦为了比赛,几乎拒绝了一切社交,潜心闭关构思和创作。苏曼还有其余几个陈联安的弟子也几乎都在工作室里着手开始画,然而时悦却一直没有动笔。相比其余人的急躁紧张,她显得沉静而淡然,她的心里有一个雏形,她并不急于动笔,她耐心的一点点接近自己内心的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