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春生正要得意,却听见时悦冷漠地开了口。

“不好意思,但是这位不是我父亲。麻烦你们把这位醉酒闹事的先生请出去。”

她的声音冷冰冰的,仿佛时春生真的是一个陌生人。

遭此变故的时春生愣了愣,便疯狂反扑起来,他的神色变得相当狰狞,想要挣脱架着他的安保。

“你这个小-贱-人,一天不打就皮痒,敬酒不吃吃罚酒!”他污言秽语地骂着,直到被拖出时悦的视野,还在说着威胁和警告,“这事没完!你给我等着!”

时悦有些脱力地回了房间,之前彻夜不眠等待判决结果的精神过去以后,就只剩下排山倒海的委顿,她知道时春生最后的警告并不是打嘴炮,他是真的会去做的。他总是这样,能有千奇百怪的办法能让时悦和时亮难堪、不安和痛苦愤怒,像一条怎么甩也甩不掉的鼻涕虫。

幸而生活里除了时春生,还有谢延。

时悦睡了一觉,睡醒后又接到了谢延的电话,才觉得一切都重新美好了起来。

“机票的信息我已经发你短信了。我就不回国了,在纽约处理完后续,我就直接先飞去洛杉矶,见几个朋友,在那里等你。你办完签证就过来。”

时悦笑了笑:“好。这几天陈老师正好有个活儿要赶,我留下一起帮忙,顺带好久没提笔了,也要画几幅,这样才能让叔叔继续帮我操作拍卖。”

她还想说什么,却听到了门铃的声音。时悦一开门,门外竟然是抱着一个大包裹的快递员。

“时小姐,您的包裹请签收一下。”

时悦有些惊讶,这一整盒沉甸甸的竟然是最新鲜的进口脐橙。

“可是我没有买呀。”她再三和快递员确认,可对方确定这是属于她的快递。

电话里的谢延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真傻,你自己没买,还不允许我买吗?我定了送货时间的,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

时悦有些不解:“你为什么给我定了这么一大盒子脐橙?”

谢延却没有回答,只是道:“你打开看看。”

“可是我现在不是很饿,也不是很想吃脐橙。”

谢延一向是顺着时悦的,然而这一次他却难得的很坚持:“收到礼物应该马上拆呀。”

时悦拗不过,只好一只手拆起外包装来。然而当她终于拆开后,突然理解了谢延电话里些微的紧张和反常。

那确实是一盒品相非常好的脐橙,泛着黄橙橙的光,漂亮而饱满。然而其中的几只脐橙外皮上,分别被刻上了一个英文单词。

“Darling,Willyoumarryme?”

时悦的英语虽然不那么好,然而这句话,在那些浪漫的电影作品里,她已经见了无数无数遍。

然而她从没有想过,这样的句子会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惊讶地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呆呆地看着这些脐橙,除了这些刻有单词的脐橙外,其余脐橙都被刻上了卡通的表情。

时悦长久的沉默,倒是让电话里的谢延有些焦虑:“喂?时悦?你还在吗?”

“我在。”

“你看到了吗?”

“恩。”

谢延因为见不到时悦,并不知道她的表情,他更为不安起来:“你不喜欢吗?”

时悦必须十分努力才能忍住想流泪的冲动:“为什么是脐橙?你怎么会想到送脐橙求婚?”

“因为脐橙的皮最厚,最适合刻字。这都是我自己刻的。本来我想用苹果,因为寓意‘youaretheappleofmyeye’,但是苹果太难雕了,而且苹果的皮刻上字以后,果肉很快就氧化了,很难看,等从美国空运回国,苹果八成都不能吃了。”

youaretheappleofmyeye。

你是我的掌上明珠,你是我的心肝宝贝。

谢延没有说出那些热烈的语言,然而这样一句已经足够。

“求婚一般都是用的玫瑰花,很多很多最新鲜最顶级的枪炮玫瑰,但是我想你不会喜欢的,你一定会说玫瑰的花期那么短,那么多进口玫瑰那么贵,等花枯了就扔掉,实在太浪费。所以我用脐橙,剥掉皮,还可以吃。”谢延回答的非常认真,“我说过的,会一直按照你喜欢的方式,尊重你喜欢的一切。”

“那为什么这么突然?谢延,你真的想清楚了吗?”时悦深吸了一口气。

“很突然吗?可是我不这样觉得。时悦,你是觉得我这样的决定是仓促的吗?可我一点不觉得,这个决定是一点一滴的相处积聚起来的必然结果。我反而觉得很自然。在你第一次为我整理房间,为我做饭的时候,这个想法就像是一个种子,在我心里生了根,现在终于破土,你以为它的破土是一瞬间的吗?它可是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慢慢孕育生长了很久的。我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你一直一直在一起。我结束了这个案件,你不在身边,我突然第一次觉得非常寂寞。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一个人,我想象了一下如果离开你的生活,觉得光是想象都不能容忍。”

“所以你是想合法的划一个领地吗?”

谢延有些失笑:“你也可以这么说。但时悦,我只想告诉你,这不是我随便草率的决定。我非常非常认真的考虑过了。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我只想要你回答我刻在脐橙上的那唯一一个问题。所以你的答案是yes还是no。”

时悦这一次终于假装不起来严肃了,她笑了出来:“我感觉就是我说no,你也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所以呢?”

“所以是yes。”

即便相隔千里,谢延的兴奋和激动仍旧从他微微颤抖的声线里传达了出来:“时悦,你知道吗?我现在真的真的特别高兴,比我第一次参加橄榄球赛时候还激动,我着你想马上到你身边。”

时悦却有些害羞和娇嗔起来:“对啊,你为什么不在我身边,求婚不应该都是当面求的吗?你这样送一箱子脐橙,然后电话求婚,总觉得很敷衍呢。”

“我只是不想吓到你。我也可以带你去一个高档餐厅,然后当众跪地求婚,或者带你去看演出看电影,然后最后在屏幕上打字幕求婚;到陈老师的工作室求婚也不是不可行。但是我怕那样你不喜欢。爱情和婚姻都是两个人的事,我不想把隐私公布在众人眼里,我也不想吓到你,更不想因为在公众的目光下迫于大家的起哄而让你冲动接受了我的求婚。”谢延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温柔的纵容,“我希望你能有时间思考,而我不在你面前,你可以更加理智和平静的做出决定,不用去在意我脸上焦急或者期待的表情。”

“你听起来横竖都很有道理。”时悦的声线也柔和了起来,“但是谢谢你为我考虑了这么多。”

“不过这只是求婚的预演,既然你在没有外界压力和影响的情况下答应了我,那当然之后必须有单膝跪地的当面求婚。”谢延轻笑起来,“求婚怎么能让未来太太觉得敷衍呢?”

时悦看了一眼窗外婆娑的树影,大片的阳光正照耀着每一片舒展的绿叶,生机而勃发,即便总有些阳光无法达到的角落,然而只要这些阳光,就足够一棵树茁壮成长了。

即便还有着时春生的阴影,然而时悦还是冲破重围,感觉自己能像这棵树一样成长起来,谢延是她的太阳。

第四十六章

谢延处理完事情后就飞往了洛杉矶,然而对于留在美国等时悦这个决定,他很快就后悔起来。距离求婚已经过去近一周,而这一周里他都没有能够见到时悦——他的时悦。一想到此,谢延的心又陡然柔软了起来,就像焦虑里带了些甜蜜,完全陌生的体验,但他并不讨厌。

这几天没有见面,然而谢延也完全没闲着,他准备好了一场浪漫的海滩求婚和烟火,预约了最好的乐队现场演奏,包了海滩不远处的一家迷你酒吧,叫上了在洛杉矶的好友。他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确保每一个细节都达到完美,甚至到了点强迫症的地步。

万事俱备,只欠他的东风了。

“我已经到机场了。”时悦在电话里声音也很雀跃,先去安检,之后联系你。”

谢延挂了电话,然而才等了十多分钟,他就觉得如此漫长,接下来的时间更是坐立难安。他来回踱着步,对身边朋友的调侃充耳不闻,一心等着时悦的电话。

“拜托,谢延,有点耐心好不好?这样子像是刚谈恋爱的毛头小子。”

“真受不了你们,几天不见就如隔三秋的,不过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么粘人的人了?我可记得以前女生里都传你冷漠呢,都说捂不热你。”

“不是捂不热,是没遇到对的人,这不,我们谢延这哪里只是捂热了,这是一不小心捂化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谢延对这群损友也无可奈何,但他的心情丝毫没有因为他们的调侃而受到影响。

“我建议你们都好好去谈一场恋爱,你们就知道自己说不定比我还急,我好歹等了半个小时了,我未婚妻还没给我打电话来。”

“别急,没准今天安检的队伍长,我上次从北京会洛杉矶,在机场安检就等了一个小时。”

然而真的等了一个小时,时悦还是没有打电话来,谢延打她的手机也是一直无人接听。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都到机场了,就等着上飞机了,能有什么事,今天国内又没有什么机场恐怖袭击的新闻,你看,你未婚妻要坐的航班也显示准点,可能就是机场太吵没听到。你这也太操心了,还从没见你对谁上心成这样。”

朋友们的安慰让谢延也有些失笑:“我可能真的多虑了。”

“对嘛,没准你的小未婚妻没那么想你呢,来来来,你也别光顾着想她,我们兄弟一起喝几杯。”

几杯之后,就算朋友继续调侃起哄,谢延还是笑着拿起了电话:“你们就尽情嘲笑我吧,反正等你们遇到想结婚的那个人时候,我就可以嘲笑回来了。”

没来由的,他还是有一些担心,他了解时悦,她不会这么不声不响的,总是有什么打断才一直没来电话的。可让谢延的担忧加剧的是,时悦的手机这次从不接听变成了关机。

“怎么关机了?”谢延皱着眉头,把电话拨给了苏曼。

苏曼的声音有些意外:“突然联系不上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她昨晚还在计划今天的行程呢,开心的很,不过前几天倒是听她抱怨过手机好像有点问题,常常会不小心自动关机的…”

谢延看了看手表,这时候时悦应该登机了,再过片刻,飞机就该朝着洛杉矶起飞了。

“八成是你未婚妻的手机出了问题,不过现在你打也没用了,都起飞了,待会我们一起去机场接她,可要好好让人家知道,她让我们谢延多担心。”

谢延没好气地瞪了死党一眼,他查了查航班,此刻飞机已经起飞了。

“我出去一趟。”他朝着身后的朋友们交代了一句。

“去哪儿啊?”

“去买手机。”

谢延身后的死党发出了嘘声:“你真是个二十四孝好男人,这么贴心!”

谢延外出买了手机,回到家却发现这群不省心的朋友们还给他准备了一个“单身派对”。

“谢延!之后你未婚妻来了,我们就不能当着她的面放开玩了,所以先今晚给你庆祝最后几个单身之夜。”

谢延看着酒店房间里完全被改造成的舞会现场,有些哭笑不得,他这群损友,搬来了成箱成箱的啤酒,还叫来了穿着兔女郎装扮的金发美女们跳舞助兴。

“来来来,今晚我们Ben可是大出血啊,这个派对可都是他的主意,也是他为你准备的。”

面对朋友们的盛情,谢延却有点头疼:“我其实倒没有想开什么单身派对。”

“为什么呀?你未婚妻是那种管的很严格的?不能接受欧美文化里这样的单身之夜吗?我们又不会给你塞个□□,大家不过是聚聚缅怀一下你最后的单身潇洒时光罢了呀,我可以来和她解释的。”

谢延却笑了:“不是她的问题,她很好,她很理解我,不是会管束别人的人。只是我自己不想办。”他看了一眼手机,自动计算着时间,此刻离时悦到达洛杉矶还有六个小时,“只是我自己并没有多留恋单身的时光。到现在才遇到她,我还觉得太晚了。如果是她,我愿意更早一点结束我的单身生涯。”

这一回答果然又引起了一片嘘声,而谢延却只莞尔一笑。

最终好好享受这个派对的反而是他的朋友,他只是笑眯眯地望着他们,在一边安静地喝着饮料。

距离时悦航班到达时间还有一个小时的时候,谢延就去了机场。他停好了车,带着他新买的手机,另外又买了一束最新鲜的玫瑰花,在机场里的咖啡店里安静地等待。他希望时悦能在一落地,就可以看到他,然后他会微笑着给她拥抱,送给她最漂亮鲜艳的玫瑰。

可惜航班晚点了半小时,谢延不得不在接机口又延长了自己的等待,而当飞机终于安全着陆,开始有乘客陆续走出的时候,谢延心里的期待度达到了最高值,他并没有拿什么写着时悦名字的纸牌,他总觉得,时悦和他之间是有某种契合的,她会第一眼看到他,正如他也能第一眼捕捉到她。

然后渐渐的,当乘客络绎走出,一个接着一个,从最初的几个,变到中间的大批量,又恢复到收尾般的少数。谢延耐心地在人群中搜索着,却始终没有时悦的身影。随着时间推移,谢延有些焦虑起来。时悦的电话一直仍旧是关机状态。而很快,航班上的空乘等工作人员也提着行李走了出来。

“请问后面还有乘客吗?”谢延终于忍不住上前询问。

空姐摇了摇头:“没有了哦先生。我们都需要确保乘客都下机后才会离开。”

“我的未婚妻应该坐这班航班飞来洛杉矶的,可是我没有见到她,她的手机也没有通,请问飞机上有发生什么突然意外吗?”

金发碧眼的空姐看着眼前面色焦急的英俊男人,有些沉醉的同时又有些可惜,对方竟然都已经有未婚妻了,看这焦虑的样子,还十分在意和宝贝。真是难得的英俊又深情的男人。

“今天的飞行很顺利。飞机上也没有发生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有没有可能您未婚妻已经下飞机了,只不过和您错开了?”

“不可能,我已经在接机口站了一个小时,我确信她绝对没有出来。她在登机前手机就打不通了,我很担心她。”

“那您能告诉我她的名字吗?我来帮您查一下她的信息,看一下她是否乘坐了航班。”

大约谢延诚恳的态度,配上他那张脸,让经历过长途飞行还很疲惫的空姐也忍不住想帮忙,她很热心地联系了她的地勤同事们,以及远在中国的同事,查询了时悦的信息。

“先生,您确实没有错过您的未婚妻,因为我们的系统显示她并没有登上飞机。”空姐抱歉笑笑,“她甚至没有打印登机牌,也没有托运行李,我们这里只有她的订票信息,没有其余信息,是否在中国时她就因为有其余事情而没有赶上航班呢?”

谢延仍旧捧着玫瑰,可他的心情就没之前那么阳光了。他感觉自己的心沉了下去,在飞机起飞以后,他就有一些隐隐的不安,如今却没想到这一航班上没有时悦。

“那能麻烦你帮我查一下,我的未婚妻有改签下一班航班过来吗?”

空姐帮忙查询后还是很抱歉:“对不起,也没有您未婚妻的信息。您是不是和您未婚妻在中国的亲属朋友联系确认一下?”

谢延的不安终于扩大到了最高值。他谢过了空姐,开始给苏曼打电话。

知道电话通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手都在微微的发抖。有一种直觉告诉他,时悦出事了。

“时悦不见了?不在飞机上?根本没上飞机?”苏曼比谢延还惊讶,“可是这么十几个小时,她也没回来啊,也没联系我们工作室里任何一个人,谢延,不会真出什么事吧?我们赶紧报警吧!”

“失踪48小时后才给立案侦查,现在还没过48小时,警察根本不会受理。”

“那可怎么办!”

谢延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安抚了苏曼:“现在我不在国内,我需要你的帮忙苏曼,你要冷静下来,好好回想一下最近时悦有什么异常?或者什么奇怪的蛛丝马迹?然后发动所有认识时悦的人一起帮忙找找她。”

谢延关照完苏曼,又给时亮打了电话,然而很可惜的,时亮也并不知道时悦的去向。

第四十七章

谢延关照完苏曼,又给时亮打了电话,然而很可惜的,时亮也并不知道时悦的去向。

“你们的父亲,最近有什么异常的动静吗?”

“他还是老样子,出门惹事,然后找我和姐姐擦屁股,但是如果说姐姐失踪,和他肯定没有关系,因为他从前天开始就一直在烂赌和喝酒,基本没有清醒的时候,也一直就在街这边的巷子里转悠。”时亮语气焦急,“谢老师,我姐姐不会出什么事吧?”

谢延心里比时亮的急切只有过之而无不及,然而他还是沉下心来耐心安慰了时亮,这个时候他不能自乱阵脚,他必须冷静下来,才有助于找到时悦。

他又联系了几个公安系统里的朋友请求帮忙,以及新闻媒体的朋友,以便随时准备发布寻人启事。

等他远程搞定这一切,回到洛杉矶朋友的家中,已是几个小时后。

“喂,谢延,你小娇妻呢?怎么没跟着回来?你这玫瑰花也没送出去?吵架了?”

“Ben你别打趣了。谢延,出了什么事?”

谢延的脸色凝重简单讲述了来龙去脉:“不好意思,本来是想大家聚聚,带你们认识一下时悦,然后一起见证我求婚的时刻,可是现在出了这种意外,我得收拾一下赶紧回一趟国内。”

谢延上楼拎了他的小行李箱,取了护照等资料:“我定了五个小时后的飞机,马上走。”

他急匆匆又往LAX机场赶,途中他仍旧尝试给时悦的手机打电话,可一直是关机。

时悦出什么事了?突发疾病被送往医院了?手机被人偷了?还是…谢延最不愿意想的,被绑架了或者被拐卖了?

谢延在机场又度过了几个小时的等待,这几乎是他度过的最煎熬的时刻,他的脑海里来回闪过那些可能,一个比一个糟糕。他甚至想起了他原本随意看过的纪录片,讲述一个姑娘是怎么被人贩子拐卖进大山后无法逃离的。他根本无法想象如果时悦遇上这种事,他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他深深吸了口气,翻看着手机,试图分散注意力,然而新闻推送却更加剧了他的焦虑。前几天失踪而闹得沸沸扬扬的女大学生被发现了,她的尸体漂浮在A市的护城河里…

谢延猛地站了起来。他根本没法做任何事。只要无法联系上时悦,他就控制不住自己乱想。

他的朋友们在安慰着他不要想多,被绑架被拐卖这种事,概率是非常小的。然而谢延所体会到的,他们并不能,他是当事人,他的急迫和紧张,别人都无法感同身受。即便最小概率的事情,仍旧是有发生的可能的呀。

机场里人潮熙攘,世界这么大,而他的时悦在哪里呢?

谢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这几个小时的。终于,登机广播开始响起。谢延整理了行李,准备走,却在这时候接到了一个陌生的来电。

这是一个美国本地的号码,谢延本想当做广告骚扰电话而拒听的,他现在只期待来自国内的电话,告知他时悦找到了,很平安。

他犹豫了几秒钟,才终于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端是短暂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