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便将三根手指搭在那玉白的手腕上,耐心诊起脉来。

却是越诊,大夫的眉头皱得越紧。范忠在一旁看着,心里也高高地提起来,又问道:“可是有碍?”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 惜别 上

※正文3107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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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夫听见范大管事的问话,忙起身回道:“还得看看四夫人的面相,才好定夺。”就对着帐帘里的四夫人道:“烦请四夫人露金面一观。”

安解语在帐帘里,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有气无力道:“你自己掀开帘子吧。我已是尽力了。”

范忠更是心惊,就赶忙上前,将那帐帘打开,却是看见昨日在婚堂上艳惊四座的四夫人,如今已是面如金纸,奄奄一息的样子。

那大夫也是大吃一惊,细细地看了四夫人的脸色,手里又继续诊了半日,就到了一边的大桌子旁,从药箱里拿出纸笔,开了药方,给范忠道:“范大管事,赶快让人开了库,拿药去吧。”

范忠低头一看,尽是些老山参、紫河车等大补之物。当着四夫人的面,范忠也没有细问,就给四夫人放下帐帘,领着大夫出去了。

到了外间,范忠又对秦妈妈和阿蓝等人叮嘱了一番,让她们好生伺候四夫人,屋里不可断人。又赶紧出到外院,亲自去库房拿了药,让自己的心腹看着熬药。熬好之后,自己亲自送了过来。

安解语捏着鼻子喝了几口,就再也喝不下去了。

这看在众人眼里,却是四夫人已经虚弱的连药都吃不下去了,都很惶恐不安。

深夜时分,周妈妈避了人,悄悄过来瞧了瞧。

安解语被周妈妈弄醒了,只有气无力道:“还是给我个痛快吧。这药实在太难受了。”

周妈妈给她把了脉,见那药确实起作用了,也没有异常出现,就问道:“可决定了?”

安解语此时恨不得立时死了才好,省得这药让她零零碎碎受罪,便忙不迭地点头:“明儿找机会就死。”

周妈妈倒被她逗笑了,就悄声嘱咐了几句,便点了她的睡穴,让她好好睡一晚上。

而范忠回到外院,又去仔细问了大夫,四夫人的病,倒底是怎么回事?

那大夫只告诉他,四夫人这病,应该是伤心过度,伤了心脉,很难好了。——如今不过是用大补的药拖日子罢了。又问范忠,要不要给王爷传个信,让王爷回来见四夫人最后一面?

范忠脸色阴晴不定,拿不定主意。且如今王爷正领军同韩地大战,自己无法直接联系到王爷。得通过王爷留在外院的幕僚,才能行事。

范忠便急匆匆地去了外院的书房,同王爷留下的心腹幕僚商议起来。

王爷的幕僚们虽对四夫人的事比较惋惜,可是相对于王爷的大业,以及他们自己的前程来说,一个女人的死活,是无足轻重的。就都一致反对范忠的提议,不肯立时去给王爷报信。又劝范忠道,王爷此时正是在和韩地做生死存亡之争,他们在后方,不说替王爷排忧解难,至少也不能去给王爷那里扰乱军心。

范忠到底争不过这群踌躇满志、胸怀天下的幕僚们,只好退让,回了自己的屋子里生闷气。

王爷的幕僚里面,有几个对王爷知之甚深的,却有些迟疑。

等范忠走了之后,他们几人又重议此事。

有一个幕僚就道:“王爷的心思,大家如今也都知道了。你们觉得,这样瞒着王爷,真的是无妨?”

另一个幕僚却无所谓道:“红颜薄命,自古皆然。四夫人生得那样,本就不该活在这世上。她跟王爷在一起,只是拖累王爷更多。——若是真的没了,对王爷来说,其实是好事。”

几个幕僚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各自的心思:君王最忌沉迷女色。王爷在四夫人这件事上,离沉迷女色,只差一步之遥了。

如此说来,那四夫人,还是没了的好。王爷以后要给四夫人上什么封号,都无所谓了。——反正人已经死了,世人对死人,都更宽容一些。

大家便计议已定,不再管内院的事务,全力筹划起北地同韩地大战所需的军饷和补给。

而第二日一大早,安解弘又到了上阳王府门前的大街旁。

他昨日已是来过一次,却被人挡在街的另一边,连王府的大门都没有靠近。

那时王府门前的街道一侧,全是黑甲俨然的范家军精兵,戒备森严。所有人等,只能出,不能进,完全不理会安解弘让随从送上的拜贴。

安解弘无法,只好回去。

今日一大早,安解弘又专程过来,等着看有没有熟悉的人进出王府,帮他进去通传一下。

安解语这日早上醒来,觉得松散了一些,便勉强起身,喝了点粥,就靠在大迎枕上,想着该何时吃下那“龟息丸”。

秦妈妈过来看了一眼,却见四夫人脸色更加苍白,唇上颜色青紫,连指甲上都是一样青紫的颜色,让人见了心惊肉跳。

阿蓝在门口等到范大管事过来送熬好的药,又赶紧给四夫人端了上去。

安解语看着这碗黑糊糊腥味十足的药,苦笑着刚喝了几口,就哇地一声全吐了出来。

秦妈妈连忙叫了小丫鬟过来擦地,又和阿蓝一起,帮四夫人换了衣裳。

安解语闭目养了一会儿神。不知是那补药起了作用,还是自己下了决心,心情就好起来,又觉得有些力气了,便挣扎着起身,让阿蓝扶着,去净房洗了个澡出来。

阿蓝以为那药对症了,高兴的不得了。

秦妈妈却更见多识广一些,看见四夫人这样,脸颊两侧不再苍白,却是红晕的不同寻常,心里暗暗难受,也没说什么。只帮着拿了一身大红底遍绣金色繁花的云锦紧身掐腰小袄,配黑色暗纹云锦面子,黑狐皮里子的大幅裙子,给四夫人换上。

安解语换上衣裳,就对身边的人道:“你们先出去吧,我要静一静。”

下人们就都行了礼,出去候着。

安解语便走到自己放体己的箱子旁,拿了几个匣子出来。又坐在梳妆台前歇了一会儿,安解语就扬声叫了秦妈妈进来。

秦妈妈忙进来问道:“四夫人有何吩咐?”

安解语抬手指着身边的小机子道:“妈妈坐。”

秦妈妈不敢违拗,只侧着身子,坐到安解语身旁的机子上。

安解语便道:“妈妈一直跟着我,为我打算,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报答妈**。”说着,就将一个匣子递了过去:“这里是一百两金子。给妈妈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吧。”又有些羞涩道:“妈妈不要嫌少。如今我们在这里寄人篱下,我暂时拿不出更多的钱。”

秦妈妈忙摆手将那盒子要送回去,又忍不住抹泪道:“夫人这是什么话?——我跟着夫人,以后还怕没有出路?除非夫人不要奴婢了。”

安解语伸手按在秦妈妈手上,真心道:“妈妈是我的乳娘,以后不必再自称‘奴婢’了。”

不等秦妈妈答话,安解语已是又叫道:“阿蓝进来”

秦妈妈惴惴不安的起身看着安解语:“四夫人?”

安解语冲她微笑道:“妈妈先回去将这匣子收好。”

秦妈妈只好福了福,转身出了屋子,同进来的阿蓝擦肩而过。

安解语看着阿蓝,点头道:“你刚进来的时候,才十一岁。如今也是十七岁的大姑娘了。”

阿蓝忙笑道:“四夫人这是说什么话?——难道是阿蓝服侍的不周,四夫人要赶了阿蓝出去不成?”

安解语也笑了,招手让她过来坐下。

阿蓝也斜签着身子,坐在安解语身旁的小机子上。

安解语看了阿蓝一会儿,问道:“阿蓝可有想嫁的人?”

阿蓝不堤防四夫人问起这种问题,有些羞红了脸,也不好意思回答,只低头绞着衣角。

安解语便会心地笑了:“真是大姑娘了。都知道害羞了。”又叹息道:“也不知我能不能见到你嫁人的那一天。”

阿蓝忙抬头道:“阿蓝还等着四夫人帮阿蓝做主呢。——四夫人可不能推脱。”

安解语就又拿了一个匣子递到阿蓝手里:“这是我攒下的一些首饰。——给你添妆。”

阿蓝好奇地打开匣子一看,不由吓白了脸,忙将那匣子放回到桌子上,又道:“这些首饰,不是奴婢能戴的。”

安解语就将那匣子拿过来,硬塞到阿蓝手里:“不过是些金器和银器,你如何不能戴了?”

“太贵重了。”阿蓝喃喃地道。

安解语就低声对阿蓝道:“若是嫌贵重,你将它们融了,做成金条银块,也能花用个一辈子。”

阿蓝听了,不由眼泪汪汪起来:“夫人”

安解语拍拍她的手:“高兴点儿,别给我做出那幅垂头丧气的样儿。”说着,又让阿蓝出去,接连叫了四房的掌刑嬷嬷们过来,又都一一谢过她们多年的照拂,同样给了她们每人一匣子金子。

四房的其余下人,安解语无法一一见过,就托了阿蓝,将自己到王府之后积下的月例,和王爷送过来的赏赐,都分给了四房的其余人等。

四房的下人见四夫人此举不祥,又心痛,又感激,都沉着脸,并不敢哭出声来。

安解语将四房的下人都安置了,就觉得有些累,便让阿蓝过来,扶她去床上躺一会儿。

阿蓝扶着四夫人躺到大迎枕上,又拿了床大被子过来给四夫人盖上。

安解语正要闭目养养神,外头又传来秦妈**声音:“四夫人,张姨娘过来给四夫人请安来了。”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 惜别 中

※正文3173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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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张姨娘过来了,安解语倒是想起范朝晖来,就撑着一口气,要跟周妈妈做最后的交待,便对阿蓝道:“让张姨娘先回去,我这里还有事没有理完。”接着,又命阿蓝去叫周妈妈进来。

阿蓝领命而去。

张姨娘在外听说四夫人还能理事,心里不由狐疑起来。

她早上去给姑太太范朝敏请安的时候,明明听见范忠正在给姑太太回事,说是四夫人病的不轻,得要着手预备后事了。

那时张姨娘听见屋里范朝敏突然迸发出来的哭声,不似作伪,心头大畅。只觉得长久以来压在她心底里那块沉甸甸的石头,终于要被搬掉了,就笑着回了自己的院子。

绘绢见姨娘从姑太太那里回来,不似往日愁眉深锁,就好奇地问道:“看姨娘高兴的样儿,可是有喜事?”

张姨娘在绘绢面前欢喜得都要哭出来了,就搂过绘绢在胸前,小声哽咽道:“绢儿,我们终于要出头了。”又给绘绢整了整腰带上的配饰,低声道:“我们绘绢,一定能嫁一户好人家。”

绘绢不解,又想起自己的爹爹要和四婶婶大婚的事儿,就问道:“姨娘要去给王妃请安吗?”却是以前张氏嘱咐过绘绢,说以后要改口,不能叫“四婶婶”,而要叫“王妃”。

安解语已成绘绢的嫡母,以后绘绢要找个好人家,没有安解语的帮助是不成的。——张氏又深知安解语对孩子特别心软,只要绘绢多去和安解语套套近乎,一定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如今安解语就要死了,张氏固然觉得心情舒畅,可也有一丝难受。毕竟她当年,同安解语也是有几分交情,且安解语并没有主动跟她过不去。后来虽有过节,却都是因为王爷的缘故。又想到安解语虽艳绝天下,到底过犹不及,寿数上就差了那么一点,反倒不如平平常常的女人家,还能和丈夫孩子快快活活地过一辈子。

只是安解语这一辈子虽短,却有两个男人对她掏心掏肺,她就算是立时死了,也是死得其所,没有什么可惋惜的。

想到王爷,张氏的心又硬起来。——有安解语在,王爷身边没有别的女人能出头。只有她没了,她们这些人才可能重获新生。毕竟,没有哪个女人嫁了人,还能甘愿守活寡,来成全别人的花好月圆。且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做好人哪有好下场?

秦妈妈这边看见张姨娘听了阿蓝转述的话,依然没有回去的打算,还是站在风存阁楼下的正厅里,就出声提醒道:“张姨娘,四夫人还有事要理。张姨娘要是有心,过几天,等我们四夫人好些,再过来坐坐吧。”

张姨娘拿不准安解语到底怎样了,并不甘心就此离去,非要亲眼见一见不可。便慢悠悠地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含笑对秦妈妈道:“妈妈不用催我。我横竖也无事,就在这里等一会子也无妨。”又端起一旁桌子上的茶碗,打开来看了一眼,便放下了,道:“姐姐如今在病中,这茶都不如往日新鲜了。”

秦妈妈见张氏说话不同往日,也懒得再搭理她,便道:“既如此,张姨娘就跟老身去偏厅坐一会儿吧。”

张姨娘抬眼看了一下秦妈妈,端坐不动:“不用劳烦妈妈了。我就在这里等着就是。”

秦妈妈知道四夫人要对人交待后事,哪里能让张姨娘坐在这里看见四房的人来人往?——秦妈妈就不再客套,直起身来,冷冷地道:“姨娘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这里可不是姨娘能坐的。”

张氏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她一时忘形,倒是忘了范家的规矩:这各房正屋的正厅里,没有姨娘能坐的地儿。姨娘到了正室的正屋,或是站着,或是跪着,或是出到门外等着,并不能大大咧咧地坐下来。

秦妈妈直视着张姨娘,也无所谓得不得罪她。——秦妈妈已是拿定主意,若是四夫人真是逃不过这一劫,她就同王爷求了,去给四夫人守一辈子坟去,不在这府里继续受这些小妇的阿臜气。

张氏见秦妈妈并不给她面子,只好慢慢地站起来,对秦妈妈笑道:“那妈妈前面带路吧。——我就跟妈妈去偏厅坐一会儿。”

秦妈妈也不再多说话,只转身就往偏厅里去了。张姨娘在后尾随,眼角余光忍不住四处打量,对风存阁的各样摆设一一看在眼里。打算等绘绢出阁的时候,向王爷多要几样东西来给绘绢压箱底。——张氏算是看出来了,王爷再把四夫人放在心上,也没有越过他自己的子女去。自己虽然比不过四夫人,可自己有王爷的骨血。凭这一条,四夫人若是现在就死了,自己就能压四夫人一辈子。

等秦妈妈带着张氏走了,周妈妈才进来,上到二楼四夫人的内室里。

安解语闭目躺在大迎枕上,一动不动,似是死过去的样子。

周妈妈吃了一惊,赶紧过来探了探四夫人的鼻息,发现还微微有气,才松了一口气。

安解语睁开眼睛,见是周妈妈来了,就伸手让她过来坐下。

周妈妈坐到四夫人的床边,低声问道:“可还有什么要交待的?”——两人之前已是商议好了细节。等大夫来验过安解语之后,周妈妈会同阿蓝和秦妈妈一起过来给她装裹。若是没有解药,那龟息丸可以让她三日之内,如同死人一样。到了第三日,会自行醒转。若是有解药,则随时可以让她再“活”过来。

为了力求逼真,周妈妈打算让安解语“死”去两日。等第二日晚上,盖棺之后,她会偷着过来灵堂,用解药将她救醒。然后两人会趁白日里府里混乱的时候,一起逃出去。——反正有人皮面具,众人都会对她“对面相见不相识。”

安解语昨日已经将自己最心爱的几件首饰打了包,交给周妈妈带了出去。首饰箱子里,只留下了所有背后刻有“安儿”的首饰。——那些首饰也该物归原主,她才能放心地抽身离去。

这会儿她又想起了另一件重要物事。左思右想之下,觉得为了保险,这东西暂时不能还。就找出了范朝晖当年给她的半块虎符,装在一个特制的匣子里。这匣子上有一把特制的锁,只有用专门的钥匙才能打开。若是没有钥匙,要强行打开,会触动匣子里的机关,将那虎符预先斩成粉碎。

安解语见周妈妈坐了过来,就从枕头底下拿出了那个特制的匣子,珍而重之地交到周妈妈手里,又反复叮嘱道:“你一定要收好了。别的可以不带,这个东西,不带不可。”

周妈妈见四夫人如此慎重,忙点点头:“我晓得。”又见那匣子并不大,就拢在了袖袋里。

安解语又从脖子上拉出一根颈链,给周妈妈细看。那链子是用一颗颗莲子大小的绿翡圆珠串成,底下的坠子,是一块椭圆形、鸡卵大的绿翡,镶嵌在一个黄金打造的底座上。那底座虽然看上去扁扁的,毫不起眼,其实却是中空的,可以打开来,放上一些小物事。那钥匙,就被安解语藏在这个底座里。

周妈妈看见四夫人将这颈链拉出来,不知有何事,便也只探头看了看那颈链。

安解语就道:“妈妈给我装裹的时候,千万记着不要把这颈链摘了。别人问起,就说这是我最心爱的首饰,要带着躺在棺材里才安心。”

周妈妈点点头:“我记住了。”

安解语这才松了一口气,就躺回到大迎枕上,喘息道:“要死一次,还真不容易。”

周妈妈忙安慰她:“快了,快了,很快就过去了。”

安解语也笑了:“妈妈好走,我就不送了。”

周妈妈便告辞出去。

阿蓝见周妈妈下来了,惦记着楼上没人,就赶紧上去看着四夫人。

张姨娘在偏厅里等了一顿饭的功夫,见再没有人出入四房的正屋,就笑问道:“可是轮到我了?”

说着,就自顾自地走了过去。

张氏怎么说也是主子,秦妈妈不好意思再拦着她,只好在后跟着,一起上到风存阁二楼。

张氏就让秦妈妈给通传一下。

秦妈妈便对着屋里道:“张姨娘给四夫人请安来了。”

安解语已是觉得很累了,并不想再见人,就对阿蓝轻声嘱咐道:“去给我打发了,就说我睡了。”

阿蓝帮四夫人掖好被角,便起身要出去。

谁知张姨娘已经拨开秦妈**手,忙忙地走了进来。

阿蓝赶紧迎上去道:“可是不巧。我们四夫人已是睡了,张姨娘过会子再来吧。”

张姨娘却拿了帕子往眼角印了印,像是很伤心的样子,道:“妹妹我就是来看看姐姐的。——王爷真是狠心,为了大夫人,居然在婚堂上连要拜堂的姐姐都能舍下。知道的,说王爷是义薄云天,不肯负了发妻;不知道的,都说王爷心里的第一人,乃是大夫人。——我很为姐姐不平。”说着,又自己走到安解语的床边坐下来。

看见安解语紧闭双眼,面色苍白,一脸憔悴的样子,张姨娘似是很为安解语担心,就又发愁道:“如今王爷一去不复返,姐姐可怎么办呢?”

安解语见张姨娘含沙射影,句句带刺。本来对她也没有特别的恶感,只想放过她的,现在她自己送上门来,也就别怪她不客气了。——总得找个人背黑锅的。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 惜别 下

※正文3408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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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解语看来,张氏是以为王爷在大婚之时将自己抛下,自己已是失了势,所以要过来发泄她积蓄已久的怨气。

是了,墙倒众人推,不推白不推。自己在众人眼里,自然是个出了大丑,攀附不能,且失了王爷的欢心,再无倚仗的寡妇而已。——她要不立时急着过来看个究竟,就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心直口快”的张氏了。

安解语便闭着眼微微笑了:张氏一辈子“刚正平和”的名声,却要在自己这里晚节不保了。她想对自己颐指气使,却是找错了人。要怪,就怪她自己心急倒灶,才让人钻了空子。

想到此,安解语就睁开眼睛,看向了正坐在她床边叹息的张姨娘。

张姨娘促不及防,那微微上翘的嘴角都来不及放下,便被安解语看了个正着。

望着安解语黑白分明的眸子,张姨娘突然有些不自在。

安解语却对她微微一笑,又对阿蓝道:“阿蓝,你出去给我和张姨娘倒杯茶进来。张姨娘有些话,要单独对我说。”

阿蓝听着四夫人这话怪怪的,却也不敢违拗,就道了声“是”,自出去守着了。

安解语见阿蓝出去了,就对张氏道:“张姨娘这边坐。”示意她坐到床对面窗子下的圈椅上去。

张氏见安解语气色果然很差,确实是油尽灯枯的样子,也怕过了病气,就放下心来,起身走了过去。

安解语趁张氏转身过去的时候,从枕头下面摸出小瓷瓶,一只手在被子底下轻轻拔开瓶塞,倒出了里面尽有的一粒药。

张氏刚在窗下的椅子上坐下的时候,阿蓝已经端了茶盘进来。

茶盘上有两个薄瓷镶金边的白色茶杯。胎瓷莹润,如玉石一样皎洁。

张氏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好看趣致的茶杯,不由拿了一杯在手里看住了。

阿蓝冲张氏抿嘴笑了一下:“张姨娘请用。”

趁着阿蓝和张氏说话的机会,安解语轻轻抬手在额前抚了一下。手放下的时候,好似无意识一样掠过唇边,已是将那粒龟息丸放到了嘴里。

安解语不知那药多久才会生效,便对阿蓝道:“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出去候着吧。——有事我自会叫你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