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纹回去后,就憋了一肚子气,回到厨房里,见谁都不顺眼,指桑骂槐的,惹得厨房里人人侧目。

灶上的婆子和那几个二等丫鬟,都知今日安公子对隔壁那小寡妇的殷勤,戳了慧纹副小姐的眼睛。

虽然有幸灾乐祸的,可也有往日里得慧纹照应、同她好的人,不由也为她打抱不平,便低声安慰她道:“慧纹姐姐莫心急,那周小娘子不过是个寡妇,长得那寒惨样儿,连给我们慧纹姐姐提鞋都不配。——安公子也是有眼睛的,不会看不出姐姐比那小娘子,生得强百倍。”

慧纹听了这个丫鬟的话,心里好受些,羞红了脸,道:“你可胡说什么?——我哪里是为隔壁的小娘子烦心了?我不过是担心公子最近吃不好,睡不好,身子受不住而已。”

厨房的几个丫鬟就相视而笑,也不点穿她。

灶上的两个婆子却不以为然,对刚才安慰慧纹的丫鬟道:“我说小大姐,你不是男人,你不知道男人看重女人什么。”

那丫鬟不服气,道:“你们难道就是男人?你们难道知道男人看重女人什么?”

其中的一个婆子就呵呵两声道:“我们不是男人。可是我们是嫁过人的女人。”见厨房的丫鬟都听住了,那婆子又得意道:“你们可不知道,真正的男人看女人,都不是看那张脸,而是……”说着,就上下打量了一下慧纹的身段,“知道了吧?”

“不知道。”还是有丫鬟不明白。

慧纹却隐隐明白了一些,不由脸上又煞白起来。

那婆子本不欲再说了,可是被几个丫鬟推搡得不得安宁,就没好气道:“你们这些小姑娘,有谁有隔壁周家小娘子那样俏的身段?——你们不知道,到了晚上,熄了灯,什么长相都无所谓了,要紧的就是那衣裳下面的物事,才是真正勾人的”

几个丫鬟这才听懂那婆子的话,不由面面相觑,又掩嘴偷笑。

慧纹却真正听进去了,想起今日看见那小寡妇的掐腰小袄,又看看自己身上臃肿的棉袍,便起身回屋去了。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五章 玉露 上

※正文3128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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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范朝风就这样旁若无人地拥着安解语进了她家的院子。

周家的下人见自己家的小娘子哭得跟个泪人似的,而隔壁那位新搬来的公子,则对她呵护备至,像是熟人一样。就都很诧异,却都一个个很乖觉地闭了嘴,无人出声。

安解语偎在范朝风的臂弯里,慢慢平静下来,就回身对后面跟着的五万道:“给我打点水过来,我要洗洗脸。”

五万忙去厨房炊水。

范朝风便放开安解语,背手站在她身边,专注地看着她。

安解语用手背拭了拭泪,对范朝风道:“跟我来。”便转身进了中间的正屋。

正屋左右两边,有两个大套间。

以前安解语和周芳荃,一人住一个套间。

这里的套间有三进。最外面一间,和正屋的大厅隔着一个拱门,垂着厚厚的棉夹层门帘,是套间的起居室。从起居室进去,便是中间类似北地暖阁一样的小屋子。最里面,是睡房。而睡房的另一头,就是净房。

安解语便领着范朝风进了左面自己的套间。

六万惴惴不安地跟了进来,对安解语行礼道:“夫人,可要上茶?”

安解语点点头,“给安公子上杯茶。”

六万便去捧了茶过来。

五万也打了水进来。

安解语就对范朝风道:“失陪一会儿。”

范朝风端着茶盅,默不做声。

安解语便自去净房洗了脸。

五万知道夫人净面沐浴的时候,都不要下人在旁伺候。只好待在套间的起居室里,同六万站在一起。

范朝风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安解语出来,换了身淡青色缎面家常小袄,系着藕荷色棉裙。在灯下清雅素淡,连有些不入眼的容颜都似乎柔和了许多。

安解语就对一旁伺候的五万和六万道:“天色已晚,你们都去歇息吧。这里就不用你们伺候了。”

六万是个老实人,只喃喃道:“我们不累。还是伺候夫人歇下了,我们再去歇息也不迟。”

五万伶俐些,早看出这隔壁的公子,同夫人交情不浅。就暗暗地拉了拉六万的衣襟,对坐上的两人行礼道:“既如此,我们就先下去了。夫人有事,在屋里叫一声就行了,外面有婆子值夜。”

安解语听了,反笑了:“你们不必担心。”又看了范朝风一眼,道:“这位公子,乃是我失散多年的一位亲人。你们尽可放心。”

五万和六万这才长吁一口气,对安解语和范朝风都屈膝行礼退下了。两人出到外屋,又自觉地将外屋的门关上了,两人就守在外屋门外。

起居室里,就只剩下范朝风和安解语两人。

范朝风便放下茶盅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安解语看了一眼门口,踌躇道:“还是进来再说吧。”

说着,就起身将起居室通向外屋处厚重的夹层门帘掀开,挂在两旁的挂钩上,又走到起居室同睡房相连的小屋子里。

范朝风跟着起身进去。

到了中间的小屋子里,安解语仍是将那屋的门帘掀开,也挂在门柱两旁的挂钩上。

这样若是外面有人进来,他们在中间的这个小屋子里,可以一眼就看过去。而他们在这屋里说话,因为离大门处尚远,外面的人,就是将耳朵贴在大门上,也不会听见他们说什么。

范朝风见安解语行事比以前稳重细致了许多,心里既欣慰,又心酸。

安解语就回身坐到了靠墙的软榻上,又摆手指着软榻旁的椅子,对范朝风道:“坐。”

范朝风默默地在她身旁坐下,又抬起头,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睛。

安解语强迫自己面对范朝风。——这一天终是要来的。与其到时让他从旁人那里听到些不切不实的话,还不如自己来说。

范朝风见安解语的手不由自主地抖动了起来,便伸手过去,抓住了她的手,温言道:“别怕,一切有我。”

安解语低下头,看着范朝风的手背上依稀可见的伤痕,左手慢慢抚了上去,细声问道:“你的手怎么啦?”

范朝风微笑道:“没什么。都过去了。”就拉了安解语的两只手在一起,道:“别打岔。你还没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安解语深吸一口气,问道:“你都知道多少?不妨先讲给我听听。”

范朝风沉吟一阵子,就将他当日跟着南宫雪衣和宋远怀回到南朝,听到他们大婚的消息的事情,说了一遍。

安解语点点头,就将范朝风所不知道的,从大婚堂上到后来装死逃逸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范朝风低下了头。

他若是早知道,他的退让,给解语带来的,却是更大的耻辱和伤害,他还会做出当初那样的选择吗?

范朝风心里很不是滋味。想到自己自作主张,自以为是的为她做了决定,以为是为了她好,其实同当初大哥范朝晖所做的没有两样:都把她当作一件可以转让的礼物,推来让去。没有尊重,没有对等,没有给她知情和选择的机会。

如今事情变成这样,世人只会对她一个弱女子说三道四,却没有人真正问过她:你愿不愿意?

范朝风大惭,便起身坐到安解语身边,一手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一手搂在了她的肩上。

安解语僵硬了一阵子,也渐渐软了下来,就将头放到了范朝风肩上。

“是我们对不住你。”范朝风也代自己的大哥向安解语道歉。

安解语轻笑了一下,摇摇头:“王爷以大局为重,何错之有?——我并不怪他。”又抬起头,看着范朝风皱眉,“可是你,为何也要弃我如蔽履?——我可是要怪你”

范朝风沉默。

安解语便推他一下:“说啊,你为何回来了也不去找我?——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王爷也知道你还活着,他绝不会……这婚礼早就取消了……我也不会出那么大丑”语气娇嗔,已经不知不觉间,没了刚刚的疏远、隔膜和客套。

范朝风嘴角微翘了一下,可又觉得难以开口。

安解语不知范朝风有何顾虑说不出口,也没有继续催促他,只给了他时间,让他慢慢思量。

范朝风想了半日,觉得既是决定从此要对她事事坦诚,尊重她的选择和决定,且自己已是试过了,没有她根本就不行,便打算还是说出来的好。——这话要不说,两人一直遮着藏着,装作对方都蒙在鼓里的样子,却是横在两人心里的一根刺。若是不及时拔了,这刺以后说不定会长成参天大树。到那时,两人就真是再没有活路了。

想到此,范朝风便正色道:“若是跟我在一起,你从此再也不会有孩子,你可愿意?”

安解语万万没有料到,居然是这种回答

她猛地抬头看着他,嘴唇翕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到底还是知道了——对于范朝风的身子,安解语在回复第一世的记忆之时,已经都忆了起来。

因为他幼年时替前朝太子中了毒,后来为了解毒,坏了他的身体。他可以做丈夫,却做不了父亲。这是他的悲哀,也是她的遗憾。

这件事,当年在范家,只有太夫人和范朝晖知晓,连范朝风自己都不知道。

安解语本来也是不知,后来生了则哥儿之后,一个偶然的机会,偷听到太夫人和范朝晖的对话,才如五雷轰顶——这件事,也使得第一世的她,无法再自欺欺人,更无法面对范朝风。

后来她顺势吃下大房那边不知何人送来的断魂草,就是打算一了百了,以死赎罪。

谁知千回百转,她还是回到了这里,要将这条没有走完的路,继续走下去。

只是这一次,她不会再逃避,也不会再屈服。

则哥儿,是她的孩子,是她三生三世唯一的孩子。她重回前世,就是要护着这个孩子长大成人。也许,这就是她的宿命。

安解语又想到自己轮回的第二世,在那个比这里更发达的世界里,自己却是怎么也生不出孩子。才有了那么深的执念,以至又回到自己的后世,继续纠缠不休,就更深深地体会到了范朝风此刻的心情。

安解语来不及感叹命运的变化莫测,只看着范朝风的眼睛,坚定地答道:“以后没有孩子有什么打紧?则哥儿就是我们唯一的孩子。——你若是从呼拉儿国回来之后,坦白地问我:是要生孩子,还是要跟你在一起。现在的一切,都会是两样。”又抬手止住范朝风的刚要出口的话,继续道:“你听我说完。”

“我并不是个好妻子。我也要对你坦白,我曾经对你不起。若是你接受不了,想要另娶,我自会离开,绝不会对你苦苦纠缠。——所以你日后若是改了主意,变了心,请一定要告诉我,早早地告诉我。我能明白,也会走开。”

话未说完,范朝风已是捂了她的嘴,抢着道:“不用说了。我都能猜到:若不是万不得已,这事不会发生。”又停了停,双手捧住了安解语的小脸,轻轻吻了她的唇一下,才道:“你为了这事,也是死过一次了。——再大的过错,用命来偿还,也就够了。我若是过不去这个坎,我今日就不会坐在这里。”

安解语未料到范朝风想得如此清楚明白,不由泪盈于睫,颤声问道:“你真的能原谅我?”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六章 玉露 中

※正文3173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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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朝风拿了一旁的帕子给她拭泪:“我知你也不是有意的,为何要人原谅?你难道不知道:有心向善,虽善不赏;无心作恶,虽恶不罚?更何况你是女子,就算是有错,我是男人,自然要多担待一些。若是事事都推到你头上,我还算是男人?”

安解语听了,感动莫名,就抱着范朝风,在他怀里哭了个够。

范朝风也知道安解语性子一向直来直去。

这次为了大婚的种种波折,也为了对自己的歉疚之心,忍了这些时日,已经很是不容易了,就让她痛痛快快哭了一场,发泄一下,免得积在心里不畅快,以后惹得一身的病。

范朝风还是更喜欢看到她快快乐乐、爽快利落的样子,哪怕骄横跋扈,也比现在这样愁云惨雾、欲说还休强一些。

安解语痛哭了一阵子,觉得好受多了,就起身去净房洗脸。

等她出来,已是卸下了人皮面具。

不知是不是人皮面具戴着的时间太长了,面具下的肌肤有些病态的苍白,且没有了以前红润的光泽,颜色更是憔悴不堪,大不如前。只是一双眼睛,倒是显得精神奕奕,将一张小脸又衬的亮了起来。

范朝风看了一会儿安解语在屋里忙来忙去,只觉得心平气和,岁月静好。可想到过几日就要知道解语的“死讯”而痛心疾首的大哥,心里又有一丝不安,就再次问道:“你真的放得下……?”

安解语知道范朝风在问什么,这个问题,她也想过很多次。——不是范朝晖不好,而是他太好,太高,离她太远。

他们曾经也很努力要在一起,可惜天不遂人愿。

之前范朝晖已是为了她,对他自己的身边人,尽数辜负,也将他自己的后院,弄得一团糟。——大夫人和他的几个小妾对自己恨之入骨,一直要置自己以死地,说起来,也是事出有因。安解语倒不想以德报怨,只是觉得女人之间的惨烈争斗,有时候完全不亚于朝堂上的刀光剑影。而引起这一切争斗的男人,是不能置身事外,推说自己并不知情的。

以后范朝晖若是登上高位,他的家事,就不再是私事。他的后院,也会直接关联朝政。

范朝晖的位置,会更加高高在上。

范朝晖的身边,也绝对不会只有她一人。

就算他自己肯,他的幕僚、下属、臣子,也不会肯。

这就是现实。而现实,从来就不是童话故事。

且自己怎么忍心,为了自己的一点私心,一点幻情,逼得范朝晖众叛亲离,从万人之上的高处跌下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自己的责任。

安解语自谓自己做不到如大夫人一样,对范朝晖全心全意的付出。——也罢,自己退出,范朝晖应该有机会,遇到第二个对他全心全意的女人。

更何况,也许处在九五之尊位置上的人,都要理智到几乎无情的地步。

那个位置,能够坐上去的,都是孤家寡人。自己在范朝晖身边,他也许永远也做不到太上忘情。

安解语想到此,又有些自嘲:自己真是自恋狂,还以为人家离了自己,就会活不下去,其实真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在范朝晖心里,自己远远没有到那么重要的位置。也许自己的“死”,对很多旁人来说,都是求之不得,皆大欢喜的结局。

自己和范朝晖,总是差了那么一步,走不到最后。

只有范朝风,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在那里,不离不弃。

安解语只是个小女人,没有野心的小女人,且是一个渴望对等相待的小女人。

她也曾经不顾一切,想要飞蛾扑火过,结局却是将自己烧成了灰。

凤凰涅磐,都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三生三世,缘起缘灭,她要还看不透这一点,活该她以后永堕无间地狱,永不得超生。

范朝风见安解语能想得如此透彻,心里更是辛酸,面上却微微笑道:“你也要记得,我既然跟你在一起,我要你的心里,以后只有我一人。若是你做不到,也要告诉我。——这个亏,我可再不吃的。”

范朝风从来没有这样强势过。

安解语有些惊讶,只含笑点头,又悄悄用袖子去眼角拭泪。

范朝风分明看见,便揽过她的肩,拿了帕子出来,往她的眼角印了印,道:“你还出息了。——竟然用袖子擦眼泪。”

安解语抓过帕子盖在脸上,故意赌气道:“就用袖子擦。你能怎么着?”

范朝风看见她又回复了以往活泼娇纵的样儿,顿时满心欢喜起来,立刻道:“没事没事——你姑奶奶尽管擦,擦完我给你洗袖子。”

安解语这才转嗔为喜,斜了他一眼。

范朝风就有些掌不住。他多年未近女色,如今心爱的人又回到了自己身边,一时把持不住,就将安解语搂在了怀里。低头细细地吻上了她的唇,另一只手已经偷偷地将她的小袄盘扣解开,探了进去,抚上了她如新笋一样挺翘柔嫩的**。

她的肌肤,还是如记忆里一样软腻顺滑。她的腰姿,也还是如记忆里一样不盈一握。

安解语在他身上不由自主地推拒了几下,嘴里含含糊糊地道:“做什么猴急猴急的?”

范朝风忙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已是松开了手。

安解语就低头整了整自己被掀开的小袄。

范朝风不想明天让人说闲话。他们在这里,好歹还是要住一阵子的。便拿了主意,对安解语低声道:“刚才是我孟浪了。——你不会怪我吧?”

安解语听了却是大急,以为自己刚才的扭捏又在两人之间起了隔膜,忙拉了范朝风的手,主动放在自己胸前,结结巴巴地道:“怎么会?——你是我的丈夫……”

范朝风知道安解语是会错了意,却也不放过这个送上门的好机会,就在她胸上又轻轻罩住,揉了一把,喃喃地道:“让我看看,是不是比先长得更好些了……”

安解语这才明白自己上当了,脸一红,将范朝风的手摔了出去,嗔道:“在外面野了几年,就越发不靠谱了。——都跟谁学的?”

范朝风这才忍了笑,回手揽着她的腰对她道:“你不怪我,我就放心了。——我还是先回去我那边歇息。明日我去承义坊再买所大些的宅子,然后在这里摆了酒,请街坊邻居吃顿饭,就算是成了亲,以后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住在一起了。”承义坊便是辉城北面富贵人家聚居的地方,同宋远怀和南宫雪衣的宅子,在同一个坊区。

安解语见范朝风须臾间,已是将两人以后的日子都打算好了,也是惊喜交集。又想到范朝风肯再同她在一起,那么就算范朝晖找到这里也不打紧了。——以她对范朝晖的了解,知道他若是发现自己的弟弟还活着,是绝对不会为了女人,就手足相残的。

想到此,安解语真正放下心中的大石,便连忙道:“你等等,我去拿些东西给你。”说着,就进屋去,将自己带来的黄金都包了出来。

范朝风见安解语捧着一个大包袱吃力的走出来,就赶紧上去接了过来,道:“有重东西,叫我拿就行了,别闪了腰。”

安解语笑吟吟地将那包袱打开,范朝风立时被里面黄澄澄的金子晃花了眼。

“这是做什么?”范朝风讶然。

“给你去买房子。你不是要去承义坊买大房子?——我同周姐姐去过那里看房子,屋子不错,就是比这边贵上好几倍。”

范朝风忍不住笑道:“我们成亲,你出钱买房子,难道你要让我入赘?”

安解语不好意思道:“也不能这么说。——这些金子,其实都是你留下的。我不过是帮你从北地带到江南而已。”

范朝风本以为是安解语从上阳王府拿的金子,谁知却不是,就有些动容,道:“你还记得……”

安解语拿出袖在袖子里的一块金砖,道:“当然记得。——若不是发现了它,我们今日就不会在这里碰面了。”

范朝风就见是他当日刻了小人儿和名字的金砖,不由百感交集,便伸手又搂过安解语,在她额上轻轻一吻,道:“老天还是待我不薄。”

安解语抽抽小鼻子,皱眉道:“我怎么觉得老天待我却是很薄?”一幅不甘心的样子。

范朝风失笑,又将包着金子的包袱帮她拿了进去,放回原处。

安解语忙要拦着他:“你这是做什么?——难道要向外人去借钱买房子?”

“你可别小看我,我也有金子。”范朝风有些得意。

安解语瞪大了眼睛:“那你昨日还跟隔壁的宋夫人说,你无处可去,才向雪衣借了这所房子暂居?——你哄我呢”又有些怏怏地。为了范朝风一句“无处可去”,她昨晚还哭了一宿。

范朝风那日当然是故意地,如今见安解语回过味儿来,知道是他耍了她,不由有些头疼,忙道:“天色太晚,我真的要走了。”说着,便忙忙地出了屋子。

门口的五万还睁大了眼睛守在那里,而六万,已经歪在一旁睡着了。

范朝风对她们俩点点头,便自出去了。

安解语赶忙戴上人皮面具,才追到门口,见范朝风已是出去了,又看见六万睡得呼呼的,忙道:“早让你们回去歇着了。这天寒地冻的,在这里睡出病来可怎么处?”就赶紧叫了一个值夜的婆子过来,要把六万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