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到慧纹自小跟着服侍她,也是多年的情分。跟着自己陪嫁到宋府,也没有变着法儿的勾引宋远怀。

而宋远怀明着说了不要通房,她也就没有为慧纹多做打算,只想着配个宋府的管事,好歹是正头夫妻,又有自己给她撑腰,日子不会不好过。

慧纹却看不上那些管事,就拖了下来。

千不该,万不该,自己将她给了安公子。

以安公子的人品样貌,别说做妾做通房,就算是做外室,也都是有人肯的。——慧纹长这么大,就没有见过安公子这样的男人。少女怀春,也是无可厚非的。只是非要哭着喊着让人收了她,就有些过分了。

想到自己无意中给语娘惹了麻烦,南宫雪衣十分不安,就让人将慧纹叫了过来,最后一次劝她。

慧纹眼看筹划得好好的事情,突然泡了汤,就入了魔障,死不肯悔改,甚至口口声声说她已是被安公子收用了的。只是那安公子新娶的夫人醋性大,容不了她,才将她赶了回来。

南宫雪衣见她这种浑话都编的出来,这才真恼了,沉下脸道:“我什么话都说了,你还要不知足。休怪我不念主仆之情,对你不客气”

慧纹这才醒过来,连忙跪下对南宫雪衣道:“求小姐给奴婢做主。奴婢服侍了小姐这么多年,就求过小姐这一件事。”说着,又咚咚咚地给南宫雪衣磕了几个响头。

宋远怀正有要事要进去跟南宫雪衣商议,本来见南宫雪衣跟慧纹说起这些话,担心慧纹不好意思,便在外间等着。

谁知慧纹在里面胡搅蛮缠,连宋远怀都听不下去了,便进来板着脸道:“你去年才求了夫人,将你的弟弟脱了奴籍。前年也求了夫人,让你父母脱籍回家养老。怎么如今这些事都不算了?——夫人是欠你的,还是负了你?”又对南宫雪衣道:“这种没良心只会要挟主子的奴婢,我早跟你说打发了,你就是不忍心。”

正文 第二百六十章 成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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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雪衣还未说话,那慧纹已经抢着给宋远怀磕头道:“楼主所说,当然句句属实。奴婢也知道夫人对奴婢一家子有大恩,所以奴婢才想着报答夫人和楼主对奴婢一家的大恩。”

“你就是这样报恩的?”

慧纹急中生智,忙道:“楼主容禀。奴婢想跟着安公子,固然有奴婢的私心。可是奴婢也是为楼主和夫人打算。奴婢知道楼主和夫人看重安公子,以后也会对他委以重任。奴婢跟了安公子,就能帮楼主和夫人更好的看着安公子,让他尽心尽力为楼主和夫人做事。若是他有二心,奴婢绝对不会徇私,会第一个报于楼主和夫人知晓”

慧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出来,南宫雪衣已是气得脸色雪白,站起来就给了她一巴掌,怒道:“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过楼主用这种下三滥手段钳制手下?”又指着慧纹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如今送上门,人家都不要,还能帮人做奸细?——我看你是嫌命太长”

宋远怀也极为不悦。他初与范朝风结交,固然是看中对方不是一般人,有着攀附之心。可是这段日子相处下来,他已是把范朝风当作了肝胆相照,可以深交的朋友,如今被慧纹一说,自己到成了惟利是图的阴险小人。

慧纹跟着南宫雪衣这么多年,南宫雪衣从来没有动她一根手指头。这一巴掌,就把她打傻了。只捂着脸,呆呆地看着南宫雪衣,难以置信道:“小姐,你那年还说过,你会照应我一辈子……”

宋远怀不想再跟这丫鬟置气,便对南宫雪衣道:“雪衣,我早跟你说过,升米恩,斗米仇。这奴婢当年种种出格的要求,你都应了她,帮了她。如今怎样?——你这不是养一个下人,你这是养了个祖宗”

南宫雪衣只好叹了口气,道:“慧纹,你这是自找的。做人太过心高气傲,忘了自己的身份地位,只会给自己招祸。你如今既然脂油蒙了心,我也没办法就这样放了你出去。”

宋远怀就出去叫了人进来,又对南宫雪衣问道:“她的卖身契呢?”

南宫雪衣进去屋里取了出来。

宋远怀就拿了卖身契,对进来的人道:“给我将她送到烟雨阁邢妈妈那里。就说是我说的,这丫鬟欠了我家的银子。让她在那里接客还债,什么时候还清了,什么时候就放她出去。”

慧纹大惊失色。她跟了小姐十几年,一直知道小姐是个嘴硬心软的人。无论何事,只要自己求一求她,无不允的。

他们一家子,本来世代是南宫家的下人。只是自从她被挑中做了南宫雪衣的贴身丫鬟,这些年下来,很是多了些体面,就有些忘形。跟着小姐陪嫁过来,她也去试探过宋远怀,只是宋远怀看不上她。她没办法,才对小姐表忠心,表示可以不做通房。

南宫雪衣自是觉得她是个好的,便先答应了将她父母脱籍,连身价银子都不要,又送了他们一百两银子,让他们出城养老。

后来,慧纹又说她弟弟聪慧,是个读书的料儿,又求着南宫雪衣脱了奴籍,要去考科举。南宫雪衣也允了,也是连身价银子都不要,一并赏了去的。

谁知真的如宋远怀所说,有些人,就是得寸进尺。你越宽待她,她就越蹬鼻子上脸,都不知自己是谁了。——虽说得陇望蜀是人之常性,可也要看是自己努力争取得到的,还是事事要靠人施舍。自己没本事,还要心气高,只能说祸福无门,唯人自招。

眼见慧纹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南宫雪衣有些不忍。只是想到她如今眼大心大,若是不能遂了她的愿,不止安公子一家人,就是自己和宋远怀,都已是被她恨上了。与其现在假慈悲放了她,给自己和别人养虎遗患,还不如现在就一棍子将她打入底层,再不能有机会对安家和宋家,造成威胁。

南宫雪衣再心软,也是统领一个帮派的首领,也有自己的铁腕在。便坐在一旁,沉着脸,并不为慧纹说话。

慧纹还要扑过来,抱着南宫雪衣的腿哭诉。

南宫雪衣只是一抬腿就让她扑了个空,还未等她自己动手,宋远怀已是飞掠过来,将慧纹远远地扔了出去,怒道:“还想对夫人动手,我看你真是活腻了”又对旁边候着的人吩咐道:“别送去烟雨阁,给我送到红灯胡同去”

烟雨阁是整个江南最顶级的青楼,来往的人都是非富则贵,一般的女子想要进烟雨阁,也不是那么容易。

而红灯胡同,却是辉城最底层的娼馆。所接之客,都是贩夫走卒,自是不能同烟雨阁相提并论。

慧纹虽不想去烟雨阁,可是红灯胡同却更是豺狼虎穴,就哭喊得更加厉害。

南宫雪衣在一旁别过脸,不去看她。

宋远怀便挥挥手,让人将慧纹带走了。

这边南宫雪衣才转身坐下来,重重地叹了口气。

宋远怀就坐到她身边,伸手搂了她,道:“别为这种人费神。我这里才有麻烦事要来了。”

南宫雪衣忙打起精神,问道:“何事让我们的宋楼主都觉得棘手?”

宋远怀长吁一口气,道:“二娘带着贞娘要从宜城回来了。”

南宫雪衣知道宋远怀的爹,有个二房,乃是当年江南有名的“侠ji”翠仙。

那年宋远怀的爹——仗义楼的老楼主同另一个大帮派火拼,一度落败,生死不知,是翠仙舍命救了他。两人在外,慢慢有了感情。

宋老楼主跟自己的发妻,也就是宋远怀的娘,也是恩爱夫妻,本来也没有想过要抬翠仙过门。

只是后来,翠仙大着肚子从宜城追过来,跪在宋家门口,要让肚子里的孩子认祖归宗。宋远怀的娘亲无奈,才同意她进门。

翠仙进门后不久,说是当日在宋家门外跪得久了,就滑了胎,孩子到底也没保住。

后来宋老楼主见她日日哭泣,也觉得对不起她,便同意将翠仙的远房外甥女,年方六岁的贞娘接了过来,在她膝下承欢。

宋老楼主本来对自己的发妻极为愧疚。岂知宋远怀的娘也很硬气,自打翠仙进门后,她就搬去佛堂住,吃斋念佛,万事不理。

翠仙人生得美,又有功夫,又有手段,当家理事也在行。

宋老夫人不管事了,宋府的家事,便是翠仙管着。

宋远怀那时也有十多岁,对爹和娘的事,也有察觉。

只是那翠仙对宋远怀极为和颜悦色,又关怀备至。

而那时仗义楼也正是在江湖上声誉鹊起的时节。

宋老楼主带着宋远怀多在外打拼,对家里的事没有时间理会。

宋远怀的娘自翠仙进门后,就郁郁寡欢。平日里,除了在佛堂里念经,就是去自己的手帕交,仁兴堂南宫堂主的夫人那里坐一坐。

南宫夫人的女儿南宫雪衣,是宋老夫人给宋远怀自小定下的亲事。南宫雪衣那时的年岁比贞娘还要大两岁,同宋远怀青梅竹马,感情甚笃。

贞娘自从来了宋府,翠仙对她百般优待,生怕她不顺心。又一心要将她养成大家小姐,便找了各样的师傅,教她琴棋书画,管家理事。后来贞娘逐渐大了,翠仙不想她嫁到外面去吃苦,便一心想撮合她和宋远怀,成就一段美好姻缘。

贞娘虽比南宫雪衣长得美貌,无奈宋远怀心里只有南宫雪衣。

翠仙也曾给宋楼主吹枕头风,要他退了南宫家的婚事,给宋远怀另结良缘。又明里暗里给宋老楼主灌迷魂汤,说是自己的外甥女贞娘,比南宫家的野丫头更合适。

孰知宋老楼主虽然别的事情都听了翠仙的,唯独这件,就是不松口。又说是夫人定下的,他们宋家在江湖上混,最怕言而无信。

翠仙无法,又去求夫人,打算让贞娘进门做个平妻。

宋老夫人大怒,只一口回绝了她,又忙忙地去南宫家正式下了定,将三媒六聘都齐了,只等南宫雪衣及笄之后就要娶进门。

翠仙本来一步步挤兑宋老夫人,以为自己能在宋家当家作主了。谁知临到头来,自己不过是像他家的一个管事妈妈。真正有事,自己说了不算,还得夫人说了算。

这样一来,翠仙更是容不下宋老夫人。只是宋老夫人自从此事之后,更是心灰意冷,没多久便郁郁而终。

翠仙见这夫人不用自己动手就没了,正暗自欢喜,以为自己可以扶正了,可宋老楼主却又病了。没多久,宋老楼主也跟着发妻去了。

翠仙本想让老楼主临终的时候将她扶正,她也好更加名正言顺地执掌宋家,且能插手仗义楼。

宋老楼主没有答应,只给了她一笔银子,和宜城的一处宅子,让她等自己死后,带着贞娘去宜城住着,不要在辉城给宋远怀添乱。且宋远怀是青年男子,翠仙是年方盛年的庶母,两人共处一地,未免有人说闲话。

翠仙本待不去,宋远怀却是不想再跟她们搭上关系。等老爷子一断气,宋远怀就遣了人,将她们远远送走了。

宋远怀爹娘都去了,他和南宫雪衣都守了孝。又加上宋远怀初初接掌仗义楼,又费了番功夫才将人和事都理顺了。因此两人的婚事就耽搁下来。

南宫雪衣及笄的时候,并未能出嫁。直到今年秋天,南宫雪衣满了二十岁,宋远怀二十八岁的时节,两人才正式成婚。

而翠仙和贞娘自打去了宜城,到现在,也有七八年时间。

如今贞娘也是十八岁的大姑娘了。

翠仙捎信回来说,给贞娘配了门贵亲,要回来备嫁。又说这门亲事,对宋家有莫大的好处。

南宫雪衣就好奇地问道:“有何好处?”

宋远怀苦笑道:“豫林王韩永仁已是不成了。听说为了不被族灭,韩永仁已经带着大军降了上阳王范朝晖。有些不愿降的部下,便转投了江南王。如今江南王的声势越发大了,二娘就打算把贞娘送到江南王的府上做侧妃。”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一章 二娘 上(补9月粉红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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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雪衣听说翠仙要将贞娘送到江南王的府上做侧妃,不由嗤笑一声道:“什么江南王?不过是个打渔郎都是些乌合之众而已。你家二娘也算是有胆有识的一号人物,怎会如此短见?”——南宫雪衣小时候跟宋远怀的亲娘极为熟悉,自然知道自己的正经婆婆当日所受的委屈,因此对翠仙这个人,从来不当她是庶母。每次提起翠仙,都是称“你家二娘”。

宋远怀自从自己的娘郁郁而终后,也恨上了翠仙。因此对于南宫雪衣言语上的不敬,宋远怀都听之任之,当作没听见。

听了南宫雪衣的话,宋远怀便叹气道:“谁知道其中到底有什么猫腻?”

南宫雪衣想了想,道:“其实也无妨。那贞娘,是你二娘的娘家外甥女。跟我们宋家,没有大关系。”

宋远怀摊手道:“二娘非要我将贞娘上了宋家的族谱,说是宋家的女儿。——仗义楼楼主的妹子,自然更有身份些。”

南宫雪衣这下也觉得棘手,便问道:“她们什么时候回来?”又担心道:“她以前住的宅子已是被我们卖了。难道要和我们住在一起?”

宋远怀哪里管这些事,便嗤笑道:“那宅子本来就不是她的,还当了自己真是宋家人。”又道:“左右这里房子多。让她住在后园也行。”

南宫雪衣和宋远怀正在这里聊着翠仙和贞娘。岂知她们两人,正坐了辆大车,停在了范朝风刚买的宅子前面。

翠仙坐在大车里,看见这所大宅子竟然改了叫“安宅”,不由皱了皱眉头,对一旁伺候的丫鬟柳儿道:“你去看看,是谁住在那里?去跟看门的王伯说一声,就说我们回来了。若是这屋赁给人住,就让他们快快搬走。”

车里的贞娘也好奇地往外看了一眼,便对翠仙问道:“姨母,我们回去表哥家里住着,不是更好吗?”

翠仙回身满面笑容地给贞娘整了整衣衫,嗔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要叫娘。宋远怀以后会是你哥哥,不是表哥。”

贞娘吐了吐舌头,撒娇道:“人家不习惯嘛”

翠仙见女儿满脸娇态,同自己年轻的时候,长得一般无二,更是欣慰,就满头满脸地摩索她,又道:“我的儿,我可盼到这一天了。——我就不信我们秦家,世代都是做ji的命。我们家,也要出个王妃给人看看。”

翠仙家里,也算是娼ji世家。从她祖姥姥,姥姥,娘,到她和她亲姐姐,都是做ji为生。

她的命好,拜了个师父,学了些功夫,挣了个“侠ji”的名声。又救了仗义楼的老楼主,才给自己脱了籍,嫁到宋府做二房。自己当年生的女儿,便可以不用再做ji。

而姐姐的两个女儿,就没那么好命。一个正在做ji,另外一个,估计将要做ji。

翠仙这边盘算着,等自己的女儿嫁进了江南王府做侧妃,就要帮自己姐姐的两个女儿也趁机脱了籍,也出来为她们秦家出一份力。

贞娘自是不知道娘亲的打算,只笑着靠在了翠仙怀里。

自打贞娘及笄之后,翠仙就偷偷告诉了贞娘,原来贞娘是翠仙的亲生女儿。

只是翠仙也不知贞娘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翠仙当年千方百计地进了宋府,就是想借着宋家给贞娘配门好亲事,让她能做江南第一大帮帮主的夫人,也是扬眉吐气的事儿。却被宋老夫人所阻,没有成事。

老楼主死后,宋远怀又将她们娘儿俩远远地打发到宜城,再不跟她们碰面。

翠仙虽是不甘,一时也没有办法。——宋远怀在江湖上声名日隆,又听说比老楼主更加心狠手辣,翠仙便不敢造次,去谋算他。

谁知在宜城住了几年,碰上前朝覆灭,又有秦五郎在宜城称了江南王。宜城一时繁盛起来。

今年江南王的王府在宜城选侧妃,她就动了心,经过多方打点,终于将自己的女儿也报了上去。

只是当初她想让贞娘去参选的时候,人说贞娘出身太低,不让报。翠仙就一咬牙,报了她是仗义楼楼主宋远怀的亲妹子,才能入选。如今已是侧妃的名头,过了年,就要抬进王府。她便心急火燎地赶回辉城,要说服宋远怀将贞娘上了宋家的族谱。

贞娘能当侧妃,无论对仗义楼,还是宋家,都是天大的好事。翠仙不认为宋远怀能将这样的好事拒之门外,因此下一点都不担心宋远怀会不同意。

便只打发人过来传了话,就带着贞娘回了辉城。

当初她跟着老楼主在辉城的时候,宋家在承义坊这所闲置的大宅子,便是给翠仙住的。

翠仙当年虽然过了门,老楼主并没有让她住进宋府,只是在宋府旁买了一所大宅子,让她住着。

等宋老夫人一心向佛,不理世事的时候,老楼主便也搬去了那所宅子里,同翠仙一起住着。

那时候,翠仙白日里去宋府理事,晚上回到这所大宅子,伺候老楼主。因此翠仙早就当了这所宅子是自己的产业。

她去宜城之后,还让自己的一个下人王伯在这里看宅子。

如今看来,这王伯也不老实,居然背着主人家,偷偷地将这房子赁给了外人。

这边柳儿领了命,就跳下车,去敲了“安宅”的大门。

等了一会儿,那大门才开了一个小缝,一个年老的门子探出头问道:“小大姐何事?”

柳儿忙道:“王伯在吗?我们夫人回来了,要住回这宅子。你让王伯将这里好好收拾一下,将闲杂人等都赶了。”

那门子见这小姑娘一脸倨傲的样子,说话也不像是脑子有问题,就想了想,道:“你等等,我进去问问我们老爷。”说着,就当着柳儿的面关了门。

柳儿吃了个闭门羹,十分不虞,就沉着脸,回到车前,对翠仙和贞娘道:“夫人,小姐。那王伯将这房子私自赁于他人居住,实在是可恶。”

翠仙在车里道:“那开门的人是谁?”

柳儿摇摇头:“奴婢不认识。”

这边几人都不说话,便在外面等着。

范朝风和安解语此时才刚刚吃过早饭,两人正在打点一会儿去宋府赴宴要带的礼物。

外面看门的门子,是范朝风昨日才从官市上买回来的家人,也不知主人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忙忙地当了件大事过来回。

范朝风听说,也是愣了。便赶紧进去屋里,将原屋契的拓印件拿出来看,见屋契上写着“宋斌”的名字,印章、签字和手印都是全的,不像是假造的。这辉城里,半城的人都姓宋,范朝风就没有想到别的上面去。又忆起自己去官府上过档子,跟官府那里的存档也是对的上号的,便放了心,就对那门子道:“出去跟那人说,就说这屋子,已是老爷我买下了。让她们去找别处住去。”

门子放了心,便出去开了门,对守在那里的柳儿道:“这位小大姐,这是我们老爷新买的宅子。你们可不要弄错了。”

车里的翠仙听了,不由大怒。

不等柳儿说话,翠仙已是自己跳下车来,对那门子道:“你给我把王伯叫出来。我倒要看看这个吃里扒外的奴才,是怎么霸占我们宋家的财产”又叫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连我们宋家的便宜也敢占——你可知道我们宋家在辉城,是什么地位?”

那门子也是久在官宦人家做事的,这等狐假虎威之事,不知做过多少。如今见有人居然在他面前班门弄斧,不由冷笑道:“喜欢跳大神,到别处跳去。爷可看不上你那风尘样儿。”说着,便当着翠仙的面,关上了大门。

翠仙气了个倒仰,只是她现在没有带着许多下人,就先住了手,打算回去宋府,让宋远怀出面,帮她把房子要回来。

当翠仙一行人前脚离开了安宅,范朝风和安解语也后脚出了门,也去宋府赴宴。

翠仙和贞娘的车,就先进了宋府。

范朝风携着安解语的手,扶她下了车,又亲手将她送到等在门口的南宫雪衣手里,自己才去了男客那一边,寻宋远怀去了。

安解语披着栗色貂皮大氅,手里拢着同色貂皮手筒,同着南宫雪衣进了宋府里宴客的大厅。五万就过来帮安解语将大氅和皮手筒解下来。

南宫雪衣便拉着安解语的手,上下打量了一遍。

因是新婚,安解语穿得比往日艳丽许多。

只见她里面穿着浅玫瑰红的短襦,襟边领口都露出白狐毛。下配着石榴红的八幅湘裙。颈上带着一挂黄澄澄的璎络。那璎络上镶着一个鸡卵大的红宝。冬日的阳光透过大门照进来,映在毫无瑕疵的红宝上,就有彩虹一般的光晕隐隐地现在红宝四周。——原来这挂看上去貌不惊人的璎络,竟是用了红宝里面的极品“虹宝”做吊坠。

南宫雪衣一边看,一边赞,心里也暗暗心惊。——这样的极品珠宝,就算是江南的世家大族,也没有几家能拿的出手。有些人家就算有,也都珍之藏之,绝对不会如语娘这样,随随便便挂在颈上,就如同最普通的金项圈一样。

又看了看语娘的气色。虽然知道她戴着人皮面具,可是她的眼神明显不同。与那日初见相比,已是跳脱飞扬多了。回眸间顾盼神飞,就算五官平凡无奇,就那种不卑不亢的姿态,已是不同一般人。

南宫雪衣就笑道:“语娘这边坐。”便将语娘引上了上位旁边的第一侧位,却是除主人席以外,最尊贵的位置。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二章 二娘 中

※正文3241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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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解语四下看了一眼,见厅里或站或坐的许多女眷都对自己露出好奇的神色,就对南宫雪衣道:“南宫堂主客气了。我还是坐在下首吧。”

南宫雪衣嗔道:“跟你说过多少次,叫我‘雪衣’就是了。”

又见语娘谦让,南宫雪衣就拉着她的手,对厅里的女眷道:“来来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小娘子,就是我们仗义楼新任左护法的夫人。”又对安解语说了一下仗义楼左护法位置的重要性。

原来仗义楼楼主之下,有左右护法,各统管着仗义楼在江南的三十六堂口,乃是仗义楼楼主之下的最高职位。而左护法,又高于右护法,实质上等同副楼主的位置。

安解语听了,知道这就是范朝风要在仗义楼谋求的新职事,就笑着对南宫雪衣福了一福,又对厅里的女眷微微颔首。

南宫雪衣见他们以如此重位相许,语娘都没有露出受宠若惊的神色。似乎这个位置,她的夫君去坐,完全是绰绰有余,无足挂齿的样子。就更相信了宋远怀的眼光:这安家的夫妇俩,一定是大有来历的。

看他们两人的气度身家,绝对是从旧朝里数一数二的大家子里出来的。而旧朝的大家子,最大的便是三家:范家、谢家和韩家。就暗暗揣度,他们到底是从哪一家出来的?又是为了何事,来到江南?

这边厅里的女眷们听了,也纷纷过来给安解语贺喜。那左护法辖下堂主执事们的夫人,更是对安解语百般殷勤,十分热络。

安解语如今比以前收敛了不少,不像以前在范家时目下无尘,也耐心跟各位夫人攀谈起来。

南宫雪衣见安解语随分从时,举止虽不谦卑,但却有礼。且待人接物,都是落落大方,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很合自己的心意,也对她越发另眼相看起来。

大家寒暄一阵子,南宫雪衣便领了众人入座,又命下人上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