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则哥儿对待自己的样子,绘歆很是不虞:不过是从她们大房里捡漏捡过去的世子位置,居然敢不把她这位大房的嫡长女放在眼里

绘歆一直都极重规矩,特别是长幼嫡庶尊卑的位置。

而则哥儿的作态,在绘歆看来,不说大逆不道,也是对自己的恩人轻慢不敬,实是个养不家的白眼狼。

因此对于给自己的爹爹上阳王献美女的事,绘歆比谢顺平还要热心几分。

谢地的女子,身材健美,肤色不同江南女子的白皙水嫩,而是蜜色肌肤多一些,因此在谢地很难找到如同先王妃那样的美女。

谢顺平便将目光投向了江南。

江南自古出美女。

他不便自己亲自过去,便托了自己在江南小有声誉、二十几年前就出家做了道姑的大姑姑帮忙,在江南搜寻美女。

谢顺平的这个大姑姑,便是辉城附近慈心观的观主惠能。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三章 兄弟 下

※正文3227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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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朝晖离开北地,前往韩地巡访的消息传来,江南王秦东第一个觉得有些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

他没想到,他的继父江南王秦五郎一去,他留下的手下如此桀骜不逊,根本不甩他的帐。特别是后来又有人传说江南王秦五郎是被人害死的,并且影影绰绰,说是同云妃有关。秦东是云妃的亲生儿子,只是秦五郎的继子,于是他的位置就更尴尬了几分。

好在还有一些他笼络住了的手下跟着他,才没有让他一败涂地。

只是如今手上只有不到一万人的大军,而当年秦五郎在位时,最鼎盛时期有过十五万大军。

只是秦东继位之后,秦五郎原来手下的两个极重要的大将,拉走了一部分队伍,打算自立山头。

可惜的是,他们没有固定的城池依托,军费不继。没有多久,就被秦东和宋远怀分段包插,各个击破了。

打散了的队伍,有些回家做回了老百姓,有的加入了宋远怀的队伍。

秦东那里,却拒绝接收这些先前的叛逆。

在秦东看来,这些人背叛过他一次,就会背叛他第二次。他秦东,不需要这些首鼠两端的无能之辈,而是需要有自己的嫡系部队。

秦东自己却没有秦五郎那样的本事,能在短时间内培养出自己的嫡系。且养兵最重要是要有银子,他的地盘被宋远怀逐步蚕食鲸吞,能够收到银子的地方越来越少。所以他原有的兵士,又因为缺饷跑了不少。

现在听说北地的上阳王带了最精锐的范家军铁骑去往韩地巡访,秦东更是有些慌不择路的感觉。

宜城离韩地,不过只有一座大山相隔。秦东既不能带着兵马离开宜城,也不敢在山脚下驻防,打对方个措手不及。——这样脓包,不免让手下十分看不起。

秦东只好安慰自己:大山险峻,上阳王又是带的骑兵,不可能翻山越岭打过来的。

范朝晖去了韩地,其实也不过是障眼法而已。

韩地如今的军政,是由范家的家将主持,而民政,是由范朝晖以前的幕僚出任。

韩地贫瘠,两年之内,这两个人虽然没有将韩地立刻治理的蒸蒸日上,但是稳扎稳打,逐步收服了韩地的民心。且范朝晖受降韩永仁之后,并未将韩氏一族秋后算帐,赶尽杀绝。只是让他们全族迁居上阳,并授予爵位,保他们荣华富贵。

这样的举措,既收服了韩地的降将,也让韩地的民众相信,上阳王并不是滥杀之辈。

范朝晖在旧朝就是举国皆知、抗御外侮的大将军。旧朝覆灭之后,他同韩永仁、谢成武三分天下,占北地为王。在北地开科举,禁私兵,除世家,丈田地,轻徭薄赋,又除山贼,整饬地方治安,保一方安宁。北地原本同韩地一样,是不相上下的贫瘠之地,如今也蒸蒸日上起来。

从韩地、江南和谢地这三个地方迁往北地谋生的普通民众越来越多。人口增殖,也让北地有了人手,去开垦北地因为战乱而荒芜的田地。——有了地,就能收纳更多的人。有了更多的人,自然能有更多的收益。北地自然也就越发繁华起来。在江南和谢地仍然处于战乱之中的时候,北地已经隐隐有了一方沃土的前景。

谢地有谢家坐镇,除了有山贼海匪作乱,别的方面,都还凑合。谢地的老百姓,自谓比北地不足,但是比江南有余,逃到北地去的人倒是没有江南那块儿的人多。

江南膏腴之地,因为先有秦五郎的滥杀贪财,后有秦东的苛捐杂税,已经又有了乱起来的光景。

宋远怀辉城军的崛起,也有解民以倒悬之功。因此宋远怀在江南的民望极好。宋远怀的老部下们,免不了就多想了些。

若不是有范朝风在旁提点着,宋远怀说不定脑子一发热,就也走上了秦五郎自立为王的老路子。

好在南宫雪衣一直是个脑子清楚的。她知道宋远怀辉城军的所向披靡,不过是因为有了安护法这个人,丝毫不是宋远怀的功劳。而安护法建议宋远怀建立辉城军的初衷,便是要取一笔筹码在手,以后要在北地上阳王和谢地象州王之间,择一个人来背靠大树好乘凉而已。因此南宫雪衣便时时敲打宋远怀,让他认清自己真实的位置,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其实南宫雪衣是过分担心了。

宋远怀对自己的能力看得十分清楚,特别是在组建辉城军之后,宋远怀更是发现自己远远不是调兵遣将的好手。——做一个帮派的首领,是和做一个军队的统帅,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所以宋远怀的辉城军,与其说是宋远怀的,不如说是范朝风的。

从开始组建,到练兵,到后来带兵出征,四处征战,都是范朝风一手带出来的。

对兵士来说,主帅身先士卒,同他们一起浴血奋战,才是收服这些兵士人心最快的捷径。

这次宋远怀同范朝风两人便是趁上阳王巡访韩地之机,要趁机去骚扰谢地边界。——有上阳王从西面威胁宜城的江南王秦东的大军,他们就不必担心秦东会趁他们不在的时候,突袭辉城。也才好放开手脚,再去谢地小镇劫掠一次。

范朝晖带了范家军的精锐铁骑,不过在韩地大肆转了一圈,才偷偷带了十八铁骑,装作做生意的商人,从韩地乘船,直接来到江南。

秦东一直以为上阳王若是要对江南动手,会选择从韩地和江南之间的大山翻过来。他没有料到,范朝晖完全没有打算在这个时候攻打江南。——对范朝晖来说,他对江南,要得是兵不血刃。

根据北地探子的线报,范朝晖知道那“安护法”夫妇,是住在辉城承义坊的安宅。

范朝晖记性极好。自从看见线报上说得“承义坊”,范朝晖立刻回想起来,那次他同则哥儿,还有周芳荃同游江南的时候,在辉城住过一夜。第二天他们离开辉城去宜城的时候,听了周芳荃的话,硬是绕道承义坊转了一圈。

范朝晖记得非常清楚,他就是在那里的小巷子里,听见了同安儿一模一样的笑声……

如果他能早有察觉,那时候执意进去看一看就好了。又想起则哥儿那日的举动,分明是心里有鬼,不想让他进去瞧瞧……

想起则哥儿古灵精怪的样子,范朝晖嘴角微翘:有了则哥儿,已是上天对他最大的恩赐,他不该奢望太多。他想了这么多日,也想通了许多。——也许现在这样的结局,对他、对四弟,还有安儿,都是最好的结局。

范朝晖带着十八骑来到辉城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

落日熔金,暮云合碧。夕阳西下,辉城烟灰色高大的城墙映着夕照,在城的前方投下长长的影子。

范朝晖勒住马,沉默地看了看辉城的城墙。五步一垛,十步一岗。如果他没有看错,墙垛中间小窗户里不时映照出来的寒光,是躲在里面的弓箭手手持的箭簇,不小心映在了阳光中的反射弧。

这种安排,绝对是精于守城和攻城的老手布置的。进可攻,退可守,他的上阳城,也是和这样差不离的布置。只是箭垛更多,暗哨更密一些而已。

想到这些可能就是出自那位“安护法”的手笔,范朝晖想见到他的心,又热切了几分。若是他真的是四弟,他们范家就又多了一员猛将。而则哥儿,也有了更强有力的支援。

只是想到自己曾经跟四弟的妻子大婚过,而且他的妻子如今的身份,正是上阳王的先王妃,范朝晖又免不了有几分尴尬。

如果真的是四弟,他见到他,该说些什么呢?

求他原谅?——似乎太过轻飘。

让他不计前嫌,回来帮自己?——似乎太过一厢情愿。

跟他说他对不起他,让他一刀杀了他?——也太过虚伪。

范朝晖一路踌躇忐忑着,来到了辉城的城门口。

此时已是到了快要关城门的时候,范朝晖带着十八骑,跟着最后一批要进城的人群,慢慢向城里行去。

快要到城门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快马的踢踏声,又听到身后有人高喊:“报——宋城主大军回防,城门口人群速速散开免得军马无情,踏坏尔等”

还未进城的人赶紧四下散开,已经进城的人也赶紧往街道两旁的屋檐下躲去。

城门口的守城卒迅速列队出来,往城门口两旁站好。

城墙上面暗箭垛口的人也都手持弓箭,从垛口里升了出来,弯弓搭箭,对向城下四围的民众。只等大军回城之时,为大军保驾护航。若是有人异动,城墙上的弓箭手就会毫不犹豫的就地射杀。

范朝晖见状,也同十八骑退散开来,远远地站到了城墙两旁十丈开外的地方。

而远处,一大股烟尘正由远及近,奔腾而来。

范朝晖眯了眼睛看过去,就见那大队骑兵来得很快,倏忽就到了城墙附近。

领头的汉子,头戴黄铜头盔,身穿土黄色皮甲,腰系黑色腰带,胯下是一匹四蹄踏雪的乌锥马。此人眉目修然,洒脱不拘,江湖气甚重。——这一定是宋远怀,范朝晖默默地揣摩着。

和他并骑的人,却是身材高大,一身黑色玄甲,腰系红色宽带,脸上罩着一个青铜面具,甚是狰狞。

范朝晖皱了眉头,正在上下打量那人,却见那人侧过头同旁边的汉子说话,又伸手把他脸上的青铜面具取了下来。

只见狰狞的青铜面具下,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庞。

范朝晖死死地盯着那人的脸,心头狂跳起来。

正文 第三百六十四章 结盟 上

※正文3044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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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范朝晖的眼神太热烈,范朝风感觉到四下的人群里有些异样,便漫不经心地往四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数个人立刻映入了他的视线。

范朝风眼神微眯,往那处粗粗扫了一眼。十九匹高头大马,见了这边大军行过,却一点都没有嘶咬嚎叫,而是镇定自若,似乎对这样的景象见怪不怪。——这一定是军马,范朝风心下沉吟。

坐在马上的那十九个男子,也是个个气宇轩昂,脊背挺直,眼神犀利。不过无论怎样,后面那十八位男子的气势加在一起,也盖不过他们前方,骑在一匹看似普普通通的枣红马身上的男子。

他身材高大,略微有些瘦削。头上简单的挽了个男子常挽的高髻,插着一支黑玉发簪。脸上看着有些熟悉,可是满脸的络腮胡子,遮掩了他的容貌。

范朝风骑在马上,忍不住回头又看了那个络腮胡子的男人一眼。——范朝风自己以前也留过胡子,自然知道胡子有什么作用。只是不知道这人是故意要隐藏真容,还是本来就天生如此……

范朝晖也觉察到自己紧紧盯着的那人对自己有了感应,往自己这边看了好几眼。只是自己如今的样子,就算是自己的娘死而复生,也不能一眼认出自己。

范朝风想了想,挽了马缰绳,凑到宋远怀身边低语了几句。

宋远怀也回过头来看了这边几眼,点了点头。

大军便不再耽搁,都如水流一样呼啦啦地进了城。

等城主大军回城之后,守城的卒子才让普通民众依次进城。

范朝晖他们一行人算是最后一批进入辉城的。他们进来之后,守城官便敲起了铜锣,大声宣告:“关城门”

包铁嵌钉的两扇城门便吱吱呀呀地关了起来。

范朝晖坐在马上,回头看了一眼灰沉沉的大门,又转过头看了看远处进退有序的大军,眉头皱了皱,又舒展开来。

“老爷,我们要去何处下榻?”他身边的一个护卫低声问道。

范朝晖上次来辉城,乃是住在城南的一个客栈里。那里龙蛇混杂,他们这一行人,要住在那里,似乎有些显眼。

想了想,范朝晖便道:“去问问这城里最大最好的客栈在哪里,我们就去投宿吧。”

那护卫有些疑惑,问道:“老爷,我们这里也有人手,为何不去……?”

范朝晖笑道:“我们去了,他们就不能再在辉城待下去了。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们。再说,我到辉城,有公事,你们要小心些。”

众护卫忙应诺。

一个人便下马去打听这辉城最大的客栈在何处。

问清楚了方向,他们便一人一马,飞奔过去。

宋远怀听了范朝风的嘱咐,在路上就嘱咐了人盯着这十九个人。

盯梢的人看见他们住进了辉城最大的客栈,便对客栈里的自己人打了招呼,让他们轮流盯着。自己回了仗义楼,给宋远怀报信。

此时范朝风也在楼里,正有些心神不属。

宋远怀听了回报,点头道:“目前来看,还没有什么不妥。继续盯着,若是有问题,立刻来报。”

那人领命而去。

宋远怀对范朝风笑道:“你也是太谨慎了。——说不定是哪个世家大族的人出来游历罢了。”又喜滋滋地夸耀自己,“我们辉城,在我宋远怀的打理下,已经是江南唯一一块的好地儿了。”

范朝风本来有些忧心忡忡的样子,听宋远怀这样自吹自擂,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道:“但愿是我想多了。”

两人各自回家。

范朝风回到自己家里,同安解语一起吃过饭,又闲聊了几句。听说自己不在城里的这几日,安解语哪里都没有去,日日待在家里,连旁边的宋宅都没有去过,范朝风便狠狠地夸了她几句,又许诺等闲了下来,再带她出去游玩。

安解语想起因为范朝风不在家,她哪里都没有去,也有一阵子没有去仁兴堂的赌坊查账了。昨儿那南宫雪衣还给她送信过来,是赌坊的收益近来不如以前,掉了三成多,不知出了什么问题。

安解语也觉得有些奇怪。明明客人来得还是不少,可是收入却是一天比一天少。她在家里闲来无事的时候,将这两年来的收入同客人流量做了个大致的表格。基本上,赌坊的收入,跟客人流量应该是成正比的关系。而且他们赌坊从各地赌坊收取的使用费还是节节上升。看来,问题应该是出在赌坊内部。

安解语又仔细研究过南宫雪衣送来的最近三天的帐本,如果她没有猜错,赌坊的筹码房里,应该出了内鬼了。

“到底还是止不住。”安解语自言自语道。

范朝风刚从净房洗了澡出来,听见安解语在叹息,便问道:“什么止不住?”

安解语随手把帐本收起来,堆在一旁的博古架上,道:“人的贪念呗。”

赌坊里的内鬼跟外人勾结这种事,不管是哪个朝代,哪个时空,都有发生。就算是在她前世工作过的赌场里,有那么多先进的监测手段,包括每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全方位、无死角的隐藏摄像机,也改变不了有些人自作聪明,觉得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和人脉,同赌场对抗,内外勾结,损公肥私。

安解语知道这些弊病,因此在推出筹码这一赌场通用货币的同时,为了防备这种情况的发生,安解语有意在筹码房安排了三个班次,每班六个人。这六个人又分成两个组,每组三人。一组管收筹码,一组管兑银子。这样安排人手,当然是有特殊用意的。

一般来说,一个人管一件事肯定是不行的,监守自盗是一定的。两个人容易互相勾结,监守自盗也是极有可能发生的。而三个人就是一个坎,可以起到互相监督的作用。想互相勾结起来,欺上瞒下,三个人不容易齐心。这是一种博弈,也是因为囚徒困境造成的对他人的不信赖,从而起到一定程度的监督作用。

这种监督,人数多于三个的话倒是没有更好的效果。反而会因为人手太多,到时候找不出真正的责任人。

只是再好的监督,都是一种手段而已。

人心善变,人心也是贪婪的。

就像人人都知道犯了罪是要坐牢的,可是照样有人犯罪。

做丫鬟的都知道不能跳过主母去勾引老爷,可是总有丫鬟要自作聪明,直接跟老爷送作堆。就算前面打死过几个丫鬟,后面的丫鬟依然前仆后继,源源不绝。

原因无他,当人的贪念占了上风,就看不到风险,只看到风险后面巨大的收益。何况做了错事没被抓到之前,人人都会觉得自己会是逃过惩罚的最幸运的那一个。

安解语知道,抓住内鬼不难,难得是如何处理这个内鬼。手软肯定不行,一定要处置得有威慑力。但是公诸于众也不行,让有些人知道,看似铁板一块的筹码房里也有人可以瞒天过海,以后这样的事情,只会越来越多。她和南宫雪衣叫起来也只有两个脑袋四只眼睛,实在是防不胜防。

晚上安解语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总想着有没有什么一劳永逸的法子来杜绝这种情况的发生。

范朝风也睡不着。白天见过的那几个人总让他觉得有些问题。

见安解语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范朝风伸手把她搂过来,低声问道:“你怎么啦?白日里睡得太多?”

安解语白了他一眼,道:“我白日里哪有睡觉?——我是在担心赌场里的事儿。”

说着,安解语就把赌坊里筹码房可能出内鬼的事儿,说了出来。又道:“这事儿要查出来是谁做的,不难。难的是怎么把这人处置了。轻了不行,可是重了的话,难免会闹得众人皆知,反而惹了更多的麻烦。”

范朝风听了低笑道:“这有什么难的?——你就把筹码房里所有人都换下来,做得好的,往上升。做得不好的,往下贬。有问题的,让他吃多少,吐多少。吐完了,再交给仁兴堂的刑房处置就是了。——处置的时候,让新进筹码房的人过来看着就是了。”

安解语知道,这是要杀鸡骇猴了。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只希望这样做,能多管一阵子。只是她又要忙起来了,安解语便皱眉道:“这批筹码房的人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再换一批,又要多费些功夫了。”

范朝风不以为意,道:“我现在一时半会儿不会再出去了,你也可以每日里去赌坊待几个时辰。”顿了顿,又道:“我会每日里送你过去,再接你回来的。”

安解语听了,心里很是熨贴,在范朝风怀里拱了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了,道:“这样也好。省得我白日里天天在家睡觉,晚上吵得老爷不得安眠。”

范朝风失笑,抱着她亲了下去。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觉得困意上涌,便各自睡了。

第二日一早,安解语就让人去给南宫雪衣送信,说她今日里要去赌坊理事,邀南宫雪衣一起去。

正文 第三百六十五章 结盟 中

南宫雪衣接到安解语的信,连忙应了,坐了车过来,邀安解语一起去赌坊。

范朝风刚从江南同谢地交界的地方回来,也在家休整,不用去仗义楼里理事。

见南宫雪衣和安解语两个人要一同去赌坊,范朝风便骑了马,跟着她们俩黑衣劲装的大汉排在门前,虎视耽耽。

安解语知道,这赌坊重地现在的安保措施,不比银楼逊色。除了屋前的大汉打手威慑之外,赌坊的屋前屋后都有重兵守着。——别人可能想不到,辉城军真正的军饷集散地,就是在仁兴堂的赌坊深处。

一般人想进来挑事,外面的大汉就能解决了。如果冲到赌坊里面意图不轨,基本上就只能从前门竖着进去,再从后门躺着出来了。而且不会让人在赌坊里断气,都是规规矩矩、走街串巷,在辉城闹得人尽皆知之后,才抬回闹事人家中,第二天再断得气。

这种处理法子,当然有两种意思:一是对闹事人家里表明,我们知道你家在哪里。若还有人受了别人的指使,想来仁兴堂捣乱,就要掂量掂量自己,是不是能把一家大小的性命都搭了进去。当然,若是闹事人本来就是个无家无业的混混,就更好处理了,直接抬到城外的乱葬岗去。二呢,却是向四围的人表明,仁兴堂不在赌坊里面取人性命。仁兴堂的赌坊是求财的,不是求灾的。而且辉城的人都相信,一个地儿要是死了人,就会影响气运。对赌坊这种特别需要气运的地方来说,这一点尤为重要。

所以仁兴堂整修之后,在安解语的主持下刚开业的时候,曾有几拨人受了别有用心的指使过来闹事,都被宋远怀和范朝风如此处置了。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打仁兴堂的主意。

这次仁兴堂赌坊筹码房的内鬼案,是在仁兴堂赌坊顺利运营很长一段时间出现的第一起案子。这个内鬼的出现,也是任何赌坊发展中必经的阶段。

安解语在大车里面就同南宫雪衣私下里说了她的想法,还有范朝风建议的如何处置内鬼。

南宫雪衣一听是出了内鬼,气得柳眉倒竖,怒道:“筹码房的人工是整个赌坊最高的,仅次于赌坊的堂主而已。——这些人,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仁兴堂的刑房很多年没有开启过了,如今倒是要用他们来祭祭刀了”

安解语讪笑道:“都是我的错。当年我要同意让进筹码房的人都签了死契就好了。”

南宫雪衣想了想,也点头道:“以后再想进筹码房的,都要签了我南宫家的死契才行。”看了看安解语,南宫雪衣又改口道:“这样吧,以后筹码房两组人,一组签我南宫家的死契,一组签你们安家的死契。以后除了我们两家的人以为,都不能进筹码房。”

安解语本来想用她在后世经营现代赌场的经验,来打理仁兴堂的赌坊。现在看来,她是过于缘木求鱼了。没有大的社会环境,想单独把那个社会的管理经验移植到后世,还是不能过于刻板。有些地方,该本土化的,还是要本土化,不然会多些让人意想不到的麻烦出来。

若是一开始筹码房的人都签了死契,也许他们就不那么容易被收买了,安解语默默地想。

两人在车里说着话,外面范朝风已经在跟人打起招呼来,又对车里的两人道:“到了。你们下来吧。”

安解语戴上有面纱的帏帽,同南宫雪衣一起下了车。

范朝风骑在马上,目送她们两人进了赌坊的大门,笃定是万无一失,才勒了马,转身回去了。

范朝晖一大早起来,让手下人先去联络了自己派在江南的暗探,具体打探了一番仗义楼安护法夫妇的住址。

等那人换了装过来,专门带他们过去的时候,范朝晖发现,果然是当年他同则哥儿还有周芳荃一起路过的那所宅子。

想到那一天,就是在这所宅子外面,他亲耳听见安儿的笑声。——当时他还以为是在做梦。如今他又一次站在这个大门前,却又有些犹豫起来。他真的害怕,到头来,发现自己确实是在做梦……就算是梦,让他在梦里都多待一段时间也是好的……

范朝晖默默地骑在马上,看着对面的门庭,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他身边的十八骑跟着他多年,又是军中出身,自然知道主将不动,他们也都不会动。

一行人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那里,连他们骑的马都没有嘶叫过一声。

日头渐渐地升起来,照在承义坊前的大街上。

坊里的人家也都起了床,开始了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