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供人是十三娘的丫鬟塞的银子,十三娘想要看看十娘,也不用开门,就在窗外看一眼,送她吃自己亲手做的桂花糕就好了,得了不少的银子,守了半年这婆子居然也动摇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们去了后窗户那边,给十娘送吃的。

最初沈香茉还问过,到底是谁去了海棠那儿,给婆子塞银子,当时在场这么多侍妾没一个站出来说,包括在屋子里偷偷听着的十三娘莉香也不敢出来承认,如今被抖出来了,她吓的跪在地上,可怜着解释,“我......我是怕夫人会怀疑到我身上来,我去送桂花糕的时候海棠还好好的,说要多练习画眉,等世子来了好让世子瞧见她,我别的什么都没做啊。”

“海棠最后咽下的就是桂花糕,胃里的也具是桂花糕,毒性发的快,东西还未消化光人就毒死了,你说你什么都没做,可有人信。”睿王爷可不在意她这些可怜劲,冷冷的说道。

十三娘吓呆了片刻,哭着磕头,“不是,我没有下毒害海棠,她是我在娉婷院里最好的姐妹,我怎么可能害她,我是想她一个人无聊了,想看看她,陪她说说话,我没有下毒。”

“不是你还有谁,下午除了你之外根本没有第二个人再见过她,你在桂花糕里下毒害死她究竟有何企图!”睿王爷厉声呵斥,十三娘哭着摇头,不断地说着没有,还看向季熠辰求她相信自己。

就在睿王爷命人把她把扭送关起来时,十三娘一个哭噎,直接吓晕了过去。

十里迎嫁世子妃 068.真的是她下的毒?

第六十八章

季熠辰看了沈香茉一眼,恰好沈香茉也在看他,两个人的视线短暂接触,十三娘被拖到了一旁掐人中幽幽的醒过来。季熠辰开口,“父王,我有几个问题问她们。”

睿王爷并不主张这件事自己儿子和儿媳妇搀和进来,最好他们什么都别管,早早解决了不要节外生枝,但既然季熠辰问了,他点点头命人把婆子重新带了上来。

千叮咛万嘱咐,不允让人进来,都已经守了半年了还会出事,婆子跪在地上百口莫辩,战战兢兢的回答着季熠辰提出的问题,“去了有一炷香的时辰,手上就拎了个食盒,我检查过了,里面放的是桂花糕。没别的,穿的也不奇怪。”

“你明知后头的窗户是钉住的,你要她如何把桂花糕送进去。”

“我,我给了她一把小铁钩,撬开两块就可以开窗了。”婆子神情不安的动了动身子,如今出了事,她也有推卸不开的责任。

季熠辰看那儿脸色苍白的十三娘,“你是不是撬开窗户送了桂花糕给海棠。”

“世子爷,我是给海棠送了桂花糕,可是那是惦念着她,想陪她说说话,我绝不可能害她啊,再说,我过去的时候。那窗户已经开了,不用我撬那木板就已经是没了的。”十三娘来了一些精神,泪涟涟看着季熠辰,一口一声绵长的世子爷。惹人心疼。

沈香茉微抬头看十三娘,季熠辰已经问了,“不是你撬开的,那是谁。”

“我...我不知道。”十三娘摇摇头,急欲解释。“世子爷,您相信我,我去的时候那窗户上的木板就不见了,我只是没在意,没了就没了,把桂花糕给海棠,还和她聊了好一会儿,我说等世子回来您就可以给她主持公道了,我不会害她的。”

季熠辰回头看这个婆子,“除了她还有谁去过。”

婆子忙摇头,“没有了,世子爷,没有了。我就收过十三娘的银子,她是哭着求我说和十娘姐妹情深我才让她送桂花糕,别人没谁过来更没放谁进去,不信世子爷您可以问与我一起的人,就只有十三娘一个人,老奴发誓,若有假话天打雷劈!”

“世子爷,莉香要是有什么瞒着您,那也是天打雷劈,我绝没有害海棠,那仵作不是验了,桂花糕里绝没有下毒。”

仵作的回答很简单,吃下去到胃里的,混杂在一块儿肯定是难以分辨,不过卡在十娘喉咙里的那一块确实是没有毒,如今的问题在于海棠是何时吃的,中间是否隔了时间吃,这桂花糕已经消化的部分到底有没有下毒,下了多少量,无从得知,更无从得知的事十三娘话的真实性,她说没有撬就没有撬,那在她之前撬的是谁。

十三娘瘫在地上发抖,她真的没有,她怎么可能害死海棠,她不可能会害她,肯定是有人害死了海棠诬赖给她,谁最想海棠死呢。

奇迹般的,她现在脑子里想的极快,最后抬起头,看向了世子妃的方向,神情凌厉,指着沈香茉喊道,“世子爷,是她,是她要害死海棠,只要海棠死了,您就帮不了她,夫人知道我和海棠关系好,之前求了这么多次,这一回婆子却答应了让我去给海棠送吃的,结果在我去之前窗户已经动过了,是夫人要海棠死,诬赖给我的,世子爷,是夫人。”

有理有据,沈香茉倒是成了最大的嫌疑人,可她要海棠死,何必找替罪羊又费这么大的功夫关半年呢,早前就处置了。

十三娘的理由也充足,夫人要做好人啊,要给世子做主,又想让海棠死,所以才诬赖到她身上。

“够了,胡搅蛮缠,既然是你去送的桂花糕,海棠死前吃的也是这个,你还有理由说那窗户在你之前就已经被撬开了,没有撬开的证据还要反诬赖世子妃,强词夺理,这样的人如何再能留在府中,辰儿,不用多说。”睿王爷呵斥住十三娘的哭声,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可抵赖的。

“王爷,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害海棠,我是冤枉的!”十三娘高喊着,两个婆子拉扯住了她,一个捂嘴,一个桎梏,使得她动惮不得。

就在这时,那边余妈妈带着彩蝶匆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包旧衣物包裹的东西,拿到睿王爷面前摊开一看,里面是一个很小的匣子,匣子里面放着一瓶药粉。

仵作和大夫都在场,睿王爷叫过来一验,王大夫人十分确信的回答,“王爷,这是苦毒草的粉末。”

睿王爷尚且不知这是何物,沈香茉和季熠辰却听明白了,季熠辰简单的和睿王爷说了一遍这螳螂捕蝉麻雀在后的原委,睿王爷看着这一小瓶的东西,盛怒,“来人,备马车把她送去庵堂!”

十娘要给世子妃下药,十三娘得知之后偷偷换了小翠手里的药粉,换成了苦毒草。十娘的事情败露之后世子妃还找了人另查这药粉一事,十三娘做贼心虚,生怕最后查到自己头上就会知道是她换了小翠的药粉,于是几次三番以看望之名义想要害十娘,最后终于得手,以砒霜之毒直接害死了十娘,还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把小翠也给毒害了,企图害死十娘后自己彻底脱手这件事。

这就是沈香茉最后听到的关于这件事的原委,睿王爷甚至都不想拷问十三娘是怎么害小翠的,她死不承认也无需拷问,证据确凿,由不得她狡辩。

十三娘当即就被送去了睿王府在城郊的庵堂,那里是关着睿王府犯了事下人的地方,生活条件很苦,还有许多身强力壮的婆子守着,根本逃不出去。十三娘被拖走的之后直接哭晕了过去,睿王爷又派人把海棠的尸体处置赶紧,小翠这边一等她醒过来,也要送去庵堂。

等仵作离开,睿王爷把季熠辰叫去了书房,沈香茉回到蓼风院,不知为何,心里还是缀着一股不安。

她有疑问的地方很多,不似睿王爷的决断,小翠是怎么被人下毒的,十三娘说的话有无可信,苦毒草的药粉藏在世子过去送十三娘用来装首饰的匣子里,看起来是铁证,却处处透着些天衣无缝的违和感。巨叼池血。

沈香茉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世子回来前动手,就是为了避免海棠说出些什么,可那人是不是十三娘,沈香茉并不确定。

“小姐,如今可以放心了,十三娘纵使是有害您的心,如今也被揪出来送去庵堂了。”瑞珠给她端了茶过来,“她藏着苦毒草的药粉,肯定还想下手害小姐,可真是活了该,还在那儿求世子。”

【若是真这么有计谋,这回也不会这么明显的被人发现了。】沈香茉轻摇了摇头,睿王爷要速战速决的把这件事压下去,即便是有一点疑惑,他也当没看见了。

“也许她就是觉得自己这么明显的情况下,不会是凶手,这才明目张胆的下毒呢,她也仗着和十娘关系好,娉婷院里不是她与十娘关系最好,出入十娘的屋子这么频繁,想要换小翠的药轻而易举,之前求情最多的也是她,反过来诬陷小姐的也是她,要不因为如此,十娘也不一定会吃她的桂花糕,小姐,她还想仗着世子给自己求情呢,您可别真觉得她无辜了。”

瑞珠说的头头是道,也是这么个理儿,越是熟的越是容易下手,就是仗着没有戒心才能三番两次得逞,换做别人哪里这么容易。

也许真的是她想多了。

沈香茉低头喝茶,也许是她想复杂了,其实线索之间,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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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后小翠醒来了,神志不清,别说问什么出来,连人都认不清,睿王爷下令,即刻也送去了庵堂,在睿王府的授意之下,睿王府无人再提起这件事,即便是有人说的,也是私底下聊着。

十娘海棠的死为娉婷院添了一抹阴霾,十三娘被送去了庵堂,她的屋子空了出来,而海棠的屋子,谁也不敢去住。

连着数日到了夜里娉婷院就没什么响动了,直到半个月后,近四月底,十娘暴毙的事情渐渐淡去,后院关押过她的屋舍也拆了,府里还请了大师回来超度亡魂,娉婷院里的侍妾才又重新开始活络。

最活络的要属于新进来的十六娘,红芙刚从花满楼里过来,比起在娉婷院已经呆了一段时间的其她侍妾来说,她手段颇多,能够引着世子去她那儿小坐,也能够引的世子在她那儿呆到深夜,就连她在娉婷院里穿大红色的衣服,那也是世子应允的,她听世子爷的,不听世子妃的。

沈香茉对这些一样都没管,到了五月初,她终于把要庆贺太后娘娘诞辰的寿礼绣完了,沈家那边,再过几日就是沈香珠出嫁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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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熠辰回了兰城之后的生活和去杨河之前一样,白天很少见人,入夜回来,不消沈香茉说就去了偏房睡觉,他们两个谁都没有提及关于上一次回来发生的事,像是有意避着,季熠辰甚至很少进主屋。

五月初八这日,季熠辰陪同她前去沈家,这一天是沈香珠大喜的日子。

卫家那边沈香卉也来了,去年十二月被卫家接回去,可谓是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如今已经是六个多月的身孕,卫临驰也是一并陪同回来,走哪儿都是贴心护着,生怕沈香卉有点痛痒。

时辰尚早,季熠辰在前院和沈鹤明他们聊天,沈香茉到了后院沈香珠的院子,已经沐浴后添了妆,外屋几个丫鬟妈妈在忙碌,内屋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

沈香茉走了进去,沈香珠坐在床上,喜帕尚未戴,瞧见她来了,笑着赶紧让她进来,“二姐姐,我原以为你昨天就会回来。”

【这些天忙着,一早就赶过来了,没迟。】沈香茉看她开开心心的样子,笑着夸,【可真漂亮。】

“要是姨娘在就好了。”沈香珠瘪了瘪嘴,末了,没等沈香茉说什么,她口气里一抹愤愤,“她和父亲说,今天这样的日子姨娘来了是丢人,她是正经主母,就是我的母亲,姨娘不必在。”

也就是在沈香茉面前委屈一阵,沈香珠说着说着就有哭的趋势,沈香茉拉住她的手,【大喜的日子哭什么呢,别哭,不好看了。】

“二姐姐,其实我都知道,姨娘前几天就因为不能回来看我出嫁就病了,我想去看,母亲不让,说是晦气,我都知道,她这是在报复这么多年姨娘受父亲宠爱。”沈香珠忍着泪,“她好不容易抓到机会了,就不会让姨娘回来。”

沈香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只要你过的好,姨娘心里也高兴。】

“二姐姐,我求你件事,等我出嫁了,你能不能空了派人去庵堂里看看姨娘,等过几年,我就来求父亲,让我接姨娘去那边住。”沈香珠轻擦了擦眼角的泪。

沈香茉还没回答,门口那儿传来了扬长声,“哟,三妹你哭什么呢,大喜的日子,求你二姐姐帮你什么呢。”

十里迎嫁世子妃 069.又撞见了三叔和母亲的事

沈香卉挺着肚子进来,身后跟了一个丫鬟,那神情紧张的,生怕前头的地上出现小疙瘩会绊着自己夫人。

沈香珠很快就把眼泪收了回去。她瞥了一眼沈香卉的肚子,“大姐姐,我屋子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这么重的身子还是不要走来走去,要是不小心磕着碰着,我也担当不起。”

丫鬟给沈香卉搬来了椅子,沈香卉懒懒坐下,看着沈香茉,神情里自然的透着一股得意,“二妹,不是我说,你成亲也有大半年了,世子一去杨河就是半年,你可赶紧着怀上孩子。让那一后院的小妖精给抢了先那可不得了。”

“不是有大姐姐教导在前呢,谁比二姐姐你早有了身子也不要紧,只要啊,动些手脚就行了,神不知鬼不觉,她们怎么怀都没有用。”沈香珠笑着接上沈香卉的话,“大姐姐,你说是不是。”

沈香卉的脸色微一凝,声音沉了几分,“三妹,话可不能乱说,你这样乱说话,去了夫家得罪了人可不好。”

“我没什么优点,就爱说实话。有些人心虚罢了,那么大个活人,好好的两条人命呢,大姐姐你夜里睡得可安稳。”沈香珠轻哼了声。添了浓妆的神情把这一句话给演绎绝了。

沈香卉直接变了脸,“沈香珠你再说一遍,好好的人不做偏要胡说八道,谁心虚了。”

“大姐姐自己心里清楚。”沈香珠淡淡的说着,又添了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夫人!”她这句话说完,沈香卉的脸色瞬间从盛怒转为苍白,还捂住了肚子,神情里露出一抹痛楚。

“来人呐,快扶大小姐出去,赶紧请个大夫,怀胎不稳就不要随意出来走动了,大姐姐,真要是在这儿出事了,今个儿我还怎么嫁人。”沈香珠扬了声调喊人进来,门口那儿进来的是候在外头沈香卉的还有两个丫鬟,见沈香卉神色不对劲。也没空追究原委,赶紧扶着她出去了。

屋子里又清净了下来,沈香茉无奈的看她,【你也说了是今天这样的日子,何必起争执。】

“我看不惯她,她才不舍得肚子里的孩子出事,刚刚那是心虚,急着走装疼罢了,否则她还不和我吵起来?”要说了解,沈香珠还真挺了解沈香卉的为人,母女俩都一样,只不过沈大夫人道行高,沈香卉道行浅。

门口丫鬟进来提醒她该带上霞帔,沈香茉出了屋子,这边的院子还没有前院来的热闹,那儿宾客满盈,这儿反倒是显得有些冷清。

沈香茉走在小径上,前院热闹她不想去,想了想,她往轩泽院的方向走去。

此时轩泽院里并没有什么人,都在前院帮着迎接客人,沈香茉沿路走到轩泽院的后院,那儿一间阁楼是父亲的书房,旁边有两间单立的小院,是娘亲的。

爹爹再娶后娘亲的东西都被移居到了这儿,有人看管,钥匙沈香茉有一把,爹爹有一把。

许久没有人过来,雪盏拿着钥匙前去开门,推开时屋子里灰扑扑的,雪盏让沈香茉等等,自己走进去先开了窗子透气,过了一会儿,屋子里的味儿散了一些,沈香茉走进屋子。

久没有人住屋子里散发这一股霉味,就算是时常有人进来透风还是显得几分阴冷,沈香茉走到书架前,那儿放着杨氏生前爱看的书,还有不少字画,沈香茉从锦盒中拿出一副打开来,那是爹爹为娘亲所作的画像。

不知为何,沈香茉看着画像想到了在季熠辰书房里看到的那幅画,渐渐地,这抚琴的画面变成了明月手执玉笛的模样,沈香茉抓着画的手轻轻一抖,回了神,画面上还是娘亲恬淡的笑意。巨叼帅划。

沈香茉很宝贝这些东西,仔细收到盒子里,她走到窗边,窗边下一张长桌,桌子上放着一个棋盘子,黑白子置于棋盘上,像是一幅未下完的棋,又是一幅永远都下不完的棋。

雪盏怕小姐心里难受,轻轻的喊了一声,“小姐,要不我们去前院看看,说不定迎亲的队伍已经来了。”

沈香茉把桌子上的一支玉如意放到架子上,没说要去前院,还是顺着雪盏的意思出了屋子。

等她出来后雪盏一扇一扇的关了窗,沈香茉在外等她,转头看去就是爹爹的书房,她的视线下意识的扫到了二楼,眼眸微缩,无数的画面涌入脑海,扎的她浑身上下都泛起了疼痛。

沈香茉不由的看向阁楼后,那儿是个后花坛,小小的,主要用于阁楼上往下观景,看着看着,沈香茉抬脚走了过去,等雪盏把所有窗户仔细关好后出来锁门,发现小姐不在门口了。

雪盏四下张望,朝着轩泽院前院看去,心想小姐应该是去前厅那边等着马家迎亲的轿子过来,检查过门锁后,雪盏拔出钥匙,也没有多想,往前厅走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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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香茉就是不由自主的来了阁楼后面,这儿是她不愿意踏足的地方,包括爹爹的书房,十来年过去,她都没有再上过阁楼,可是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沈香茉就是想来阁楼后面看看。

她的噩梦中,无数次她被三叔从阁楼上的窗户外扔下来,梦中这儿不是花坛,没有草坪,只有深渊,无边无际的恐惧。

底下的花坛因着铺平安了一座小假山,后面抬高了不少,沈香茉走过去,本应该安静的四周,忽然的有什么声音传来。

很轻,听不仔细,又似是她听错了,沈香茉摸着墙往前面走去,走到爹爹书房隔壁休憩的屋子后窗这儿时,她的神情狠狠一震,继而,沈香茉腿软的走不动了。

那是一瞬间发生的事,从她听见声音到判断出那是什么,心底里埋藏的恐惧一下让她无法挪步逃离,她甚至都不如当年。

她就站在窗下,贴着墙壁,窗内那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似痛苦似欢愉,还有压抑不住的嘤咛声,沈香茉苦笑了一下。

她怎么会想来这儿呢,原来是如此。

今天是三妹大喜的日子啊,他们究竟在做些什么。

爹爹还在前院帮着大伯迎接客人,三叔何时能如此明目张胆,不,三叔一直都这么的明目张胆,他何曾怕过呢。

沈香茉慢慢的蹲下了身子,她怕惊到他们,可她的腿软的一点都迈不开去,又像是灌了千斤的铁,怎么都拔不动,挪不开。

季熠辰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沈香茉蹲在那儿,抱着膝盖,把自己埋在膝盖中,紧紧的包裹着,她在哭。

她听到脚步声了,沈香茉抬起头来看到他,眼底是惊慌失措,季熠辰不是傻子,他在走过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若有似无的声音,只是他不知道这屋子里的人是谁罢了。

他怎么来了。

沈香茉克制不住身子的抖动,她把自己使劲的往墙上靠,试图用它来让自己镇定一些,窗内忽然传来一声叫喊,“赫越!”

沈香茉脸色眼神闪了闪,她要装着没听见,可季熠辰听见了。

沈家三老爷,沈鹤越。

紧接着,窗内传出来男人的声音,一声二嫂,又让季熠辰听到了女子的身份,沈家二夫人。

季熠辰的心情忽然很微妙,他转头去看沈香茉,却见她泪眼纵横的靠在那儿,死死的揪着双臂上的衣服,紧咬嘴唇。

她知道这屋子里的人是谁?

又或者,她知道屋子里的人是她的三叔和母亲,而他们在做什么,她也知道。

窗内传来的说话声越渐放肆,季熠辰只接触过沈家三老爷几回,对这个生意上极有天赋却一直尚未娶亲的人还是十分的欣赏,可今天这一幕,却是始料未及。

沈香茉的身子越发抖的像筛子,她忍着声音,泪水不断的从眼中滚落,她似是看不到季熠辰的存在,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季熠辰想起了那一夜她噩梦中的情形,也是这样把自己蜷缩的紧紧的。

她哭的太伤心了,季熠沈看到她颤抖的嘴唇下甚至有被她用牙关强咬出来的血痕,心底里无端的跟着抽疼,最后,他的动作比他的内心还快了一步,他靠近她身旁,把浑身颤抖的沈香茉搂在了怀里。

十里迎嫁世子妃 070.她在自己怀里柔弱无助

季熠辰从没见过一个女子哭成这样,怀里的她憋着气,双颊通红,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用力抱紧她都没办法安慰到她不住颤抖的身子,她无声的流着泪,沾染了泪珠的睫毛不住的打颤,似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再难以承受住,快要晕厥过去。

若是换做平时,他靠她太近她都会警惕,而今天,季熠辰把她这样抱在怀里,沈香茉都没有要推开他,她无力的被他抱在怀里,他看着她轻轻的揪着自己的衣领,是受尽了委屈的孩子,试图寻求安慰。

她在自己怀里柔弱无助。

季熠辰抱紧了几分,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沈香茉半倚在他怀里,泪水打湿了他的衣领,鼻息间飘入他身上淡淡的轻檀香气,这一股香气很熟悉,像是梦中嗅到过的味道,而耳边那断断续续的呻吟还在持续,沈香茉只想把自己埋藏的更深,深到听不见。

窗内的声音忽然高亢了几分,季熠辰的脸色微变,紧接着,他们上面的窗户开了。

怀里的人猛然一颤,季熠辰抱紧着她紧贴着墙壁,窗台上的声音清晰传来,沈鹤越披上衣服后看着窗外的小花坛。身后的严氏赶紧的收拾好了自己,脸颊泛红,走到他的身边,抬头望着他的眼神别提多专注。

“鹤越。那我先过去了。”严氏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她应该出现在哪里,沈鹤越却一把拉住了她,语气里微微透着警告:

“你聪明一点,之彦的事就应该一句都不要提起来。”

“我没有。如今香茉都已经嫁去睿王府,我想她不会记起这件事,你何必还要让那......”严氏话未说完,被沈鹤越扫过来的视线给噎的说不下去,声音跟着低了许多,“茉儿毕竟也叫我一声母亲。”

“如今想到做母亲了,那刚刚你趴在那儿叫我快一点的时候怎么不想。”沈鹤越勾起她的下巴捏住,嘴角一抹邪笑,眼神却泛着一些冷意。

严氏一愣,心里头顿时觉得委屈,眼泪也跟着泛出了眼底,她有些倔强的侧过脸去,“我不都是为了你。如今你说起来了确是这样。”

沈鹤越的眼神闪了闪,放松了对严氏的桎梏,一手放在窗台上,语气缓了缓,“老狐狸起疑了,我得赶快成亲,香茉那边的事你不用管,我自有分寸。”

沈鹤越越是这么说,严氏心里就越发的不安定,她抓住他的手,声音有些发颤,“鹤越,鹤明是你大哥,那是鹤明的孩子,她什么都不记得,如今又这般。”

沈鹤越笑了,大手搂住她的腰,“你还是我的二嫂。”

严氏的脸色苍白,她是回不去了的,当下的一些决定每到夜里总是会觉得心慌,有时觉得没有错,有时又觉得罪孽深重,她终究不是下的起狠心的人,可每每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我会选一户识相的娶进门,不会碍着我们。”沈鹤越又笑了,而这一回的笑声中却冷的犹如是一把利剑,来回的刮着窗台下沈香茉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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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熠辰觉得自己知道的太多了,沈家的这些事,这最不为人所知的事。

季熠辰低下头去,沈香茉在他怀里发抖,眼底的恐惧怎么都掩饰不住,就像是当初他触碰到她的时候她眼底里那厌恶和恐惧。

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沈家三老爷和沈家二夫人口中她不知道的,怀里的人也许都知道。

窗台上的声音终于消失了,季熠辰微一抬头,一双素手慢慢的阖上了窗户,插栓的声音传来,紧接着,那儿远远的是开门离开的声音。

“走了。”季熠辰拍着她,低下头去看她,却发现她徒然的睁大了眼睛,喉咙像是被人扼住住一般,整张脸涨的通红,满脸都是泪。

她揪着他的衣领,像是透过薄薄的衣衫把指甲扣入到自己的掌心肉中,季熠辰握住她的手,竟然掰不开来。

“香茉,松开,不要伤了自己。”季熠辰真的是要拿她没办法,只能把她死死的抱在怀里,沈香茉极轻的闷了一声,她的热泪在他脖子上淌下来,流进他的衣襟内,落在了他的心上。

滚烫的温度直接穿透着肌肤到大心底,苦涩,酸味,还有心中那涨到要鼓出来的感受。

她到底受过多少的委屈,隐忍了多少事。

季熠辰心底里有这样的疑惑,手中的动作没有停,像是安慰一个孩子一般,轻轻的拍着。

都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坐在那儿双腿已经发麻,他的怀里终于传来了一声呜呜,紧接着,沈香茉在他怀里大哭了起来。

她只是啊啊的叫着,没有说话,她揪着他的衣服,像是要把这些绝望都哭泣出来,从她躲在这个地方开始积累,都在季熠辰怀里释放了出来。

她不让自己同床睡觉,她害怕他碰他,她抵触他的拥抱甚至一切的亲密,她总是端着那样沉着冷静的样子。

季熠辰想起了第一次夜里偷偷回来时她做恶梦的场景,同样也想起了第二次回来时自己对她做了什么。

那时的她也是这样缩在床角,可怜的抱紧着自己的身子,害怕,恐惧,流泪。

但那些都比不过这一次,她在自己怀里放肆的哭着。

他当时两次回来是想干什么的呢,季熠辰已经不太记得了,第二次回来,他好像就是想回来看看,没别的理由,只是想回来看看。

倏地,正当他想时,脖子那儿传来一阵钻心的疼,伴随着她倾下的热泪,留下了她两排的齿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