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裴愣愣地盯着她许久,半晌,他颓然后退了几步,挥了挥手:“你走吧。”

注:咏杏词由多首古诗拼凑而成,写诗废柴,敬请谅解。

作者有话要说:露馅了露馅了,这可咋办捏?亲们表潜水啊,不利于美容来着~~

第 21 章

烟墨走了,整个院子一下子冷清了起来,风武阳坐立不安,萧子裴心神不宁,楚天扬心里不免冷笑:这传说中的大衍一文一武的中流砥柱,为了一个卖艺的女子弄成这样,也不怕人笑话。想到这里,他暗自盘算:照那日围猎的情形看来,大衍二个皇子不和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如果再往火上浇点油…

一旁的楚易终于睡醒了,凑了过来问:“殿下,那个烟墨姑娘唱的小曲还是那么好听吗?比陈良娣唱的好听吗?上次远远的,听得不是很清楚。”

陈良娣是大楚京城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唱无一不精,歌声婉转柔媚,甚得楚天扬宠爱。

楚天扬怔了一下,笑着说:“良娣不及十分之一。”

楚易不免有些懊恼:“唉呀,刚才我怎么打瞌睡了,明明昨晚睡得很好。”

楚天扬心里一动,疑惑地拿起楚易的茶水闻了闻,不由得暗笑自己疑心病太重。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了一阵马蹄声,言非默急匆匆地从门外赶了进来,一进门,他笑着说:“今儿个真是蓬璧生辉,是在下怠慢了。”

晓风一见言非默不由得眼睛一亮,开心地叫了一声:“公子,你可回来了,几位大人都等你好久了。”

言非默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快回屋里去,听云身子不好,多照看些。”

晓风笑嘻嘻地行了个礼,应了一声,哼着小曲儿走了。

楚天扬看到言非默很是欣喜,不知怎的,他对这个温文淡雅的言非默很有好感,他自十岁被封为太子以来,经历过无数阴谋暗算,最亲的二叔被诬谋反,满门抄斩,自己也数次死里逃生。现如今他掌握了朝政大权,协助楚王处理内政外务,游刃于朝中各派势力之间,整个人早已经被磨练得坚硬无比,可是一看到言非默,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他,有一种亲切的感觉。

“言弟去了哪里?把我们晾在这里这么久,应当罚酒三杯。”楚天扬笑着说。

言非默欣然一笑:“实在是不知道楚兄在此,不然小弟就算飞也要飞回来。来人啊,上次从庆王府取来的梅子酒还在,赶紧端上来。”

萧子裴在一旁哼了一声,冷冷地说:“言大人真是小气。”

言非默怔了一下,问:“此话怎讲?”

“我府里的酒存在你这里,你却用来请人,不是小气是什么?”萧子裴阴冷地说。

言非默不免愕然,想了一下说:“我拿别的同你换还不成?”

“你拿什么来换?这可是我父王请了世外高僧,取了玉泉山顶上初雪化的雪水,耗费了十余年的时间才酿制而成,珍贵着呢。”

“那你想要什么?”言非默有点头疼。

萧子裴嘿嘿一笑,莫名地就高兴起来:“我还没想好,你先喝着吧,到时候我想到了问你要。”

言非默只当他又起了别扭,也不理他,接过下人取来的酒罐,把他们的茶水都撤了,换上了酒盅,厨房也上了一些小食,四个人就在杏花树下浅酌了起来。

楚天扬十分健谈,说起楚地的一些山水风光,让言非默不由得有点神往:“楚兄说的那几个地方,我都没有到过,看来下次去楚地游历,还是要请个当地的向导才行。”

楚天扬笑着说:“不用请,到时候言弟到我府上捎个信,我一定亲自为你引路。”

“殿下你若是一起去,那得多少人为你开道啊,又有什么游历的乐趣。非默你下次叫上我,自己探路才有意思,才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风景。”萧子裴在一旁不以为然地说。

“为了言弟,我自然可以做一个普通的向导。”楚天扬不疾不徐地说。

“怕只怕殿□不由己吧,朝中的老古董们一定是劝谏不断,千金之体,坐不垂堂。”萧子裴不知怎么,看到楚天扬不动如山的样子就忍不住想讥讽几句。

楚天扬傲然说:“在大楚的朝堂上,若是本王一力要做的事情,只怕没几个人会反对。萧将军这样说,莫不是萧将军在大衍的朝堂寸步难行?”

萧子裴一滞,冷笑着说:“在下岂是那种刚愎自用的人,若有他人说的对,听又何妨?若非默叫我不要去做那种危险的事情,我自然甘之若怡。”

一瞬间,院子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言非默顿时在心里长叹:萧子裴啊萧子裴,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我说的话,你什么时侯言听计从、甘之若怡来着?可是若是不顺着他说话,只怕他当场就会炸毛。他只得站了起来,亲自为萧子裴斟上一盅酒:“子裴这话我心里听了好生舒服,武阳,楚兄,你们可都是个见证,下次他要是不听我的话,你们把这句话砸到他脸上去。”

楚天扬面沉似水,良久才说:“言弟,怕只怕有些人只是喜欢信口开河,你要小心。”

话音刚落,萧子裴便要拍案而起,言非默伸脚一踩,脚底使劲碾了一下,瞪了他一眼,萧子裴只好悻悻地拿起酒盅,一饮而尽,冷笑了一声:“殿下多虑了。”

这场酒最后喝得不欢而散,临走的时侯楚天扬意犹未尽,对言非默说:“言弟明日得空到四方馆来,我带来些我们楚地的好酒和特产,我和你不醉不归。”

言非默温雅地笑了一笑:“好,听凭楚兄安排。”

萧子裴看得牙痒痒的,心里十分不痛快,飞身上了惊雷,朝他们拱了拱手,一夹马腹,疾驰而去。不一会儿,他就到了庆王府,刚想下马,刚才在言府的几分疑虑又涌上了心头,于是又拨转马头,往红袖楼而去。

红袖楼此时刚刚热闹起来,几个龟奴正在张罗门口的红灯笼,一见萧子裴过来,笑着打招呼说:“萧将军,今日怎么得空过来,流霜姑娘可盼你好久了。”

萧子裴不免有些尴尬,也不想太招摇,把马交给了门僮,信步往里走去,在院子里随手拽住一个看起来有点面生的丫鬟,问:“烟墨姑娘的屋子在哪里?”

那个丫鬟指了指后院,笑着说:“最里面最僻静的就是,不过你要想见烟墨姑娘,可要先问过凤嬷嬷,烟墨姑娘傲着呢。”

萧子裴脸色如常,笑着说:“凤麽麽让我过来的,她随后就来。”说着,他信步往里走去。

转入一个圆洞门,红袖楼的后院呈现在他眼前,和前面的繁华奢靡不同,后院十分静谧,竹林掩映,颇有点世外桃源的景致。萧子裴稍感纳闷,照着那个丫鬟的说法沿着小径一直往里走,看见了一个小小的水池,几尾红鱼在池子里游来游去,一个单独的小院用篱笆围起,门微启着,他犹豫了一下,慢慢地推了进去,低声喊道:“烟墨姑娘!”

屋子里没有人应答,萧子裴环视片刻,发现院子里种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花草,有几株他叫得出名字,有几株从来没有见过,里面屋子的摆设很平常,小榻上放着一架古筝,正是烟墨在言府里奏曲的那架。桌子上很干净,没有其他姑娘家常有的胭脂水粉,只是桌面上有一些洒落的白粉。

他轻轻地将粉末用手指粘了起来,放在鼻子上闻了一闻,然后在桌上撕了一张小笺将剩余的粉末刮了起来,包好放入了怀中。看看其他没什么可疑,萧子裴刚刚抬腿要走,只听到屋子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一下子被推开了,凤嬷嬷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大声说:“哎呀萧将军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家流霜可不是在这屋啊。”

萧子裴笑嘻嘻地拱拱手:“凤嬷嬷,你可千万别再拿流霜姑娘说事了,不然我下次见到红袖楼的人都绕着走。”

“岂敢岂敢啊,”凤嬷嬷可不敢得罪这个京城炙手可热的贵人,陪着笑说,“将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知道有什么事?快请到前面去喝杯茶。”

“没啥要紧的事情。”萧子裴轻描淡写地说,“只是下午听到烟墨姑娘说她家里来人,我不放心,过来看看。”

“是啊,烟墨可真是个苦命的孩子,前一阵子刚刚打听到她在老家还有亲人,这几天就得到信说病危了。这不,下午得了信,马不停蹄地就回老家去了。”

萧子裴心里虽然已经猜到几分,仍不免微微吃了一惊:“这么快?”

凤嬷嬷懊丧地说:“是啊,麽麽我平白损失了好多银子,这吃的、住的、用的那样不要钱,我还请了人教她唱歌、谱曲,花的可是大本钱啊。”

萧子裴心里暗自好笑:烟墨这样的女子还需要你花大本钱教她?“凤嬷嬷,烟墨是你从哪里领来的?”

凤嬷嬷一脸的得意:“萧将军,实话告诉你,这丫头是自己撞上门来的,嬷嬷我那一双利耳,一听就知道这丫头有一把好嗓子,知道她是个摇钱树,哈哈哈。”

萧子裴的目光犀利地盯着她,把凤嬷嬷看的心里有点胆寒起来,她止住了笑声,惴惴地问:“萧将军,怎么了,这烟墨有什么问题吗?”

半晌,萧子裴意味深长地笑了:“嬷嬷觉得她没问题,那就没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萧子裴(炸毛状):喂,你们都当我傻子是吧?要知道我这大将军的名头也不是走后门走来的!

小醋(抚摸炸毛的小裴):好好好,你和凤嬷嬷一样,你有一双利眼!

萧子裴(满意状):哼,这还差不多!

第 22 章

萧子裴一回到庆王府,便命人收拾了行囊,让萧浅禀告了萧映,便急匆匆地出府去了,这一去,到了第二天下午才回来。萧浅闲来无事,一直在门口张望,一见到他才松了一口气,说:“公子你可算回来了,王妃都问了我好几回,生怕你又出什么事情。”

庆王妃自从上次的坠崖事件之后,一直草木皆兵,深怕自己的爱子再有什么意外。

萧子裴嘴角有着掩不住的笑意,边往里走边问:“我让你盯着言府的动静,有什么事情吗?”

“今天言公子被楚太子请去四方馆了,现在还没回府呢。”

萧子裴扬扬眉,问:“非默和谁一起去的?”

“好像就只有言公子一人。”

萧子裴怔了一下,顿时心里有点不舒服,哼了一声,说:“这都快要晚膳了,难道他真的准备不醉不归!”

萧浅有点不明白为啥自家的公子忽然对言大人盯得那么牢,摸摸脑袋,愣愣地说:“自然要吃了晚膳再回,聊得开心了秉烛夜谈,同榻而卧也有可能啊。”

萧子裴的脸顿时铁青,想了一下说:“给小殿下送个信,告诉他言大人被困在四方馆出不来了。”

萧浅一下子有点转不过弯来,摸摸脑袋说:“言大人没被困啊。”

“让你去就去,这么罗嗦。”萧子裴不耐烦地说。

萧浅吐了吐舌头,一溜烟地跑了。萧子裴正要往自己的小院走,却听见萧子霞在远处叫了他一声:“哥哥,娘叫你过去。”

萧子裴无奈,只好往庆王妃的屋里走去,边走边问:“娘叫我什么事?”

萧子霞捂住了嘴,笑着说:“一定是有好事喽。”

萧子裴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斥道;“小丫头,神神叨叨的干什么。”

萧子霞吐了吐舌头,忽然想起了什么,问:“哥,你现在怎么和言非默成了好朋友了,以前你不是看不惯他吗?”

“我什么时侯看不惯他了。”萧子裴否认说,“以前只不过有点误会而已,现在好了。”

“那你什么时侯请言非默到府里来做客啊,”萧子霞的脸有点红,娇羞地说。

萧子裴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良久,肃然说:“子霞,你可万万不可再有这个念头,非默家里有两个侍婢,一个凶神恶煞一般,专门拿剑砍人,另一个笑里藏刀,阴险狡诈,你一个小小的郡主,被她们欺负了都没地方哭去。”

萧子霞不服气了:“哥哥你就会吓唬我,我才不信呢,言非默他这么温文尔雅的一个人,会娶这样两个小妾!”

“总而言之,言非默不行,下次哥给你另外找个青年才俊,你还小,不着急。”萧子裴生怕妹妹还要打言非默的主意,更怕她拧起来直接去求皇上,直接干脆地拒绝了她。

萧子霞嘟起嘴来:“哼,哥哥我都十五了,不小了,你以为谁都象你啊,老大不小了还不成亲,被人家笑死。”

萧子裴扳起了脸,萧子霞素来还是有点怕他的,一溜烟钻进了庆王妃的屋子里,腻在母亲的身边,娇声说:“娘,你看哥哥,总是不喜欢言非默。”

庆王妃嗔怪地说:“子裴,你妹妹的事情你要多挂心才是。”

萧子裴心里暗自发恨:言非默啊言非默,你没事弄出这么多桃花债来,我操心了那个楚天扬还要来操心我家亲妹子!

庆王妃见他在那里话也不说,只是咬牙切齿地不知在想什么,心里有点发急,话锋一转:“子裴,快过来看看,娘这里有好几幅画像,哪个你比较中意一点?”

萧子裴楞了一下,只见桌子上摆着好几张女子的画像,一个个眉目含羞,容色无双。庆王妃喜滋滋地说:“这个是冯尚书家的二千金,瞧这眼睛会说话似的;这个是吴地秦巡抚的侄女,这一脸的旺夫相;还有这个…”

“等一等!娘,你这是要干什么?”萧子裴恼怒地把那些画像一推,“我已经和父王都说过了,我不娶亲,等我找到了那个救了我的女子再说。”

庆王妃眼圈顿时红了起来:“子裴,你老是这么说,可是这要等到什么时侯去啊!你看你的几个小姨和表姑,一个个早就抱上了孙子,只有你娘,一个人每日孤苦伶仃的,你怎么忍心?再说了,娘又不是比你娶正妃,你先娶两个侧妃,正妃的位置就虚着,你想啥时侯娶就啥时侯娶,这还不行吗?”

“娘,不行,我又不想妻妾成群,你就别操心了!”

“胡说八道!这有点身份的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你看看你父王,不也是娶了两个侧妃!只要他是真心疼我、敬我,我也不是一个不通情理的妒妇!你喜欢的女子定然也会谅解,对吗?”庆王妃劝说着。

“孩儿的事情娘你先放放,你先操心子霞的事情吧,明天我就娶各个府上探听下有没有什么适合的人选。”萧子裴一看庆王妃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马上把话题转移到萧子霞的身上,准备溜之大吉。

“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了你就别想走!”庆王妃一把拽住他,“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准备做个不孝之子不成!”

“娘,你今儿个怎么了,哎呦,我的背,我的背!”萧子裴痛呼起来。

“你痛死也要先应了我这事再说!”这平时一用就奏效的苦肉计今天没了用武之地,庆王妃心一狠,说什么也不肯放手,“你这死脾气,一定要有个屋里的管着你,今天你要是不同意,我就一头碰死在你这里!”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萧子霞傻了眼了,拉着庆王妃的手也哭了起来:“娘你这是怎么了!哥,你就服个软吧!”

一旁的侍女们都涌了过来,劝的劝,哄的哄,顿时屋子里乱成一团。萧子裴也傻了眼了,半晌,大喝了一声:“都别吵了!”

庆王妃被侍女们拉着跌坐在椅子上,哽咽着说:“子裴,你自己说吧,你到底娶是不娶!”

萧子裴咬了咬牙:“娘,实不相瞒,孩儿我已经找到意中人了。”

顿时,满屋子的人都安静下来,庆王妃死死地盯着他,掏出手绢擦了擦眼泪,说:“子裴,你不是在诳你娘吧?”

萧子裴心一横:“没有,孩儿已经有了线索,不出一年…”他偷眼看了看庆王妃的脸色,顿时改了口,“不出半年,孩儿一定带她来见你。”

“不行!”庆王妃深怕又中了他的缓兵之计,“一个月,一个月之内你要是不能把你的意中人带来见我,你就乖乖地听娘的安排。”

“一个月?”萧子裴顿时头痛起来,言非默清冷的脸出现在他面前,他实在没有把握能让那个人乖乖地过来见他的父母。

庆王妃的脸色顿时和缓起来,拉着萧子裴的手,喜滋滋地说:“子裴,快和娘说说,你那个意中人长得什么样?漂不漂亮?温不温柔?是不是就是你那个救命恩人?她喜欢什么?家里有几口人?”

萧子裴哭笑不得:“唉,我还不知道人家喜不喜欢我,娘你先等等吧。”

庆王妃啐了他一口:“胡说八道,这全京城还有哪家女儿会看不上我家子裴,你少说丧气话。”说着,她喜气洋洋地对一旁的侍女说,“哎呀,这下咱们可有的忙了,什么绣品、喜服、聘礼都要开始准备了才行…”

乘着庆王妃开始遐想如何操办婚礼,萧子裴朝萧子霞使了个眼色,慢步退出了屋子。萧子霞也随后跟了出来,埋怨说:“哥,你是不是在骗娘啊,我看你一个月到了该怎么糊弄过去。”

萧子裴沉吟了片刻,说:“子霞,这你就别管了,实在不行,一个月到了我就躲到军营去,只要把父王摆平了,娘总不能来军营里抓我吧。”

萧子霞点点头,敬佩地说:“哥,你对未来的嫂嫂真好,言非默这点就比不上你,都还没娶亲呢,小妾就有两个了。”

“你知道就好!”萧子裴敲了敲她的头,忽然想到了什么,问,“子霞,你说,男人和女人有什么区别?”

萧子霞有点莫名其妙:“哥你红袖楼的头牌都包过了,居然问我这个问题?”

萧子裴有点尴尬,咳嗽了几声,说:“说这个干嘛。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个人女扮男装,你能看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