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安公主撒着娇说:“本来没想到会弄到这么晚的。谁知道路上会遇到土匪,把我的人全用蒙汗散蒙死过去了,没人给我赶车。怎么回去嘛。如果不是遇到了土匪,我早在你回府前就赶回去了。”

太子没再说什么,大概也觉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吧,只是对依旧跪伏在地地人说了一声:“都起来吧。”

大家一起走进庙里,在临时的议事厅分头坐下。

说是议事厅,其实就是竹木搭建的一间稍大一点地房子,里面放了几张桌子和几把椅子。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正上方的竹壁上,挂着一幅还没完工的地图。

太子一进门就被那张地图吸引过去了。手下忙点上灯笼,太子凑过去看了一会儿,回头问谢玄:“这是你画的?”

谢玄俯身道:“回太子殿下,是的,这都是微臣这两天考察周围地形后回来凭印象画成的。”

“不错不错。难得你们才来两天。就画出了这么详细的地图。”

谢玄谦恭地说:“还没画完呢。有的地方还需要再做实地考察,然后再回来修正图画。”

太子连声赞道:“嗯。是个好办法。这样布防地时候,哪一支人马该派去哪儿镇守。一目了然。甚至去哪个地方有几条路,哪条最近你都标出来了,到时候可以省时省力,抢夺最有利的时机和战略位置。”

说到这儿他回头对手下交代:“这条你记下,下次开军情会议的时候作为备战经验提出来,以后在各驻防点推广。”

“是,殿下。”

谢玄还在一个劲地谦虚,超眼珠子转了转,上前道:“太子殿下,新兵营的物资储备最多只能应付五天了,能不能再调拨一点给我们?您也知道,虽说新兵战士踊跃报名的目地是为了保家卫国,但也不否认有一个原因是为了填饱肚子,因为他们中很多都是逃难地流民。如果连基本地温饱都不能保证,又怎么上阵杀敌?”

太子笑了:“我才夸了你们几句,你们就顺杆子爬,立刻问我要起东西了。不是本太子小气,连粮草都舍不得拨给你们,而是现在城中的储备也只够十来天了。父皇也在紧急调运粮草,那边据说已经启程了,但就怕又像上次那样,运来地粮草途中又被土匪打劫去了。”一边说,他一边握拳在案上恨恨地一锤:“要不是前方一直战事不断,拖住了我们地人马,早把那些该死的土匪围剿了。真是胆大包天,连朝廷地军粮也敢抢。”

这时新安公主插嘴道:“哥,你放心,以后他们都不会抢我们的粮草了,还会把以前抢去的还给我们呢。”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转到了新安公主身上,太子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的呢?”

新安公主答:“那个土匪头子亲口说的啊。我不爽的只是他居然敢自称‘太子’,还说要把桃叶抢去做他的‘太子妃’。”

太子掉头看着我,似笑非笑地说:“

来你今天挟持公主出走,是为了要见这个土匪太子,土匪太子妃。真太子妃也没见你这么上心啊。”

我哭笑不得,抬头见王献之已经要上来帮我说话的样子,忙用眼神制止他。我跟王献之私下拜堂的事太子正窝着一肚子火呢,还送上门去火上浇油?他要讽刺我两句就由他去吧,消消气也好,不然被当朝太子怀恨在心可是大大地不妙。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新安公主竟然上前拉住太子的手说:“哥,别这样说桃叶啦,人家是女孩子,脸皮薄。其实今天出来玩是我的主意。”

太子甩开她的手:“少为她开脱,彩珠都告诉我了。她要来会情郎,担心没人护送,就拉上你作垫背。”说罢横了我一眼:“回去再跟你算帐。”

王献之忍无可忍,把我拉到身后说:“她不会回去的,我是她的夫君,以后我在哪里她就在哪里,她还回哪儿去?至于她的女官职务,我现在就当着殿下的面请辞。”

太子的眼睛里又浮现出了那种可怕的戾气,我急忙跪倒在地,但还没开口,谢玄已经抢先说:“桃叶,刚才九公主说,土匪以后不但不抢我们的粮草了,还会把原来抢去的还给我们。你当时也在场,我还记得你说过你是燕国前皇子的使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以说得更详细一点吗?”

谢玄这样一说,再次成功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大敌当前,还纠缠于儿女私情和小恩小怨是不合时宜的。

新安公主接口道:“那前燕国皇子就是我说的土匪头子啊。桃叶你跟他们说吧,反正当时跟土匪皇子打交道的也是你。”

我把前皇子跟我说过的话以及当时的情况简捷地复述了一遍,这下,所有的人眼睛都亮了,谢玄激动地一拍手说:“要是他们肯这样的话,可就解决我们的大问题了。”

太子也点头:“确实是,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粮草了。”

我补充道:“他还要带一支几千人的精兵来投军呢,具体数目我也不清楚,也许上万吧。他说他的燕国就是秦国的苻坚灭的,他们的父皇母妃也是被苻坚杀的,这么多年他一直想复仇。他训练那么多匪兵的真正目的,也并非为匪而匪,而是为了有一天能打过江去。这次苻坚南下,对他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正好可以跟我们联合起来,一起抗击共同的敌人。”

太子冷笑道:“他手下的匪兵何止上万!他们已经在边境十几个州府形成了势力,据点很多,已经可以跟朝廷的军队抗衡了。敢公然出兵抢夺朝廷几万军队押运的粮草,足见其实力和胆量。他们送上门来正好,我还准备收拾完苻坚后立即趁勇去剿灭他们呢,想不到他们倒自觉,自己送死来了。”

我大吃一惊:“殿下,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是要把土匪骗来杀掉吧?”

太子看着我说:“那种人不杀,留着干嘛?桃叶你不懂军事,男人们讨论军事的时候你不要插嘴。所谓养虎为患,这种人留不得。到时候他真领人来的话,留下粮草,人统统格杀勿论!”

我也顾不得失不失礼了,着急地争辩着:“桃叶是女人,的确不懂军事。但桃叶知道,人应该言而有信,无信之人,无以服天下。燕国前皇子在灭国后跑到我国当了土匪,到处抢劫,的确该杀。但现在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他肯带兵带粮投靠,何不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见太子脸上又出现了隐忍的怒气,新安公主忙出来打圆场:“哥,你这么匆匆赶来,肯定还没用晚膳吧。谢玄他们也刚刚查巡回来,都还没吃呢。我肚子也饿了,我们先坐下来吃饭吧,空着肚子,谈什么都没耐心的。”

王献之立刻朝外面喊:“快把晚饭端上来!”

“是!”下面的一排小兵齐声答应着。

桓济悄声问王献之:“今天吃什么?”

王献之拍了拍他的肩说:“反正都是好东西就是了。这周围山上野味多,我们几个带来的家奴每天在山上到处捕猎,说怕粮食吃光了饿着我们,每天打很多野味回来。今天已经腌了一满缸了,说等没米的时候煮给我们吃,他们还在学神农尝百草呢。所以放心啦,就算到时候太子殿下不肯给我们一粒粮食,我们也可以就着野菜汤吃腌肉,也不赖的哦。”

“嗯嗯,想想就不错。”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太子脸上讪讪的。

不该尴尬么,他司马皇家要人为他们卖命打仗保江山,可连粮草都不能提供。典型地又要马上跑得好,又要马儿不吃草。

卷七 关河令 (194)戏王村一夜(一)

更新时间:2008-7-14 9:13:13 本章字数:3263

天晚上,新安公主和我都没有随太子回京口去。

我不回去是害怕单独面对太子,新安公主为啥也不回去,还需要观察和打探才能得出结论。

晚上和她住在一间小竹屋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隐隐的清香。新安公主的鼻子小狗似地翕动着,终于忍不住问我:“桃叶,这是什么味道啊?这么好闻。”

我笑道:“就是新劈的竹子的香味啊,公主没闻过吗?”

她讶然地把鼻子贴在竹壁上:“不对呀,我的蕴秀宫也有不少竹器,尤其夏天的时候,竹席竹床竹帘,哪样不是竹子?可我从来没闻到过这种香味。”

我想了想说:“那大概是公主用的竹器都上过桐油了吧。一般的竹器不打磨不上油总有点硌人的,民间没那么讲究,再说桐油也贵,能省则省,有点硌人也由它。但进贡给皇家的东西,谁也不敢马虎,自然精益求精了。”

“难怪那么难闻,上什么桐油!我还是喜欢自然的味道。”

“那公主应该到我家去,我家在北边的时候,家里有个大院子,种了很多竹子的。”

一霎那间,那片竹林又在脑海里鲜活起来,瘦竹依依,迎风婆娑。

真怀念在北边的日子啊,那时爹娘俱在,田园静好,岁月如流水一样的安详。直到胡马度阴山,河山裂,金瓯缺,爹郁郁而终,娘带着我流浪天涯,才打碎了这美好的一切。

新安公主也万分怅然地说:“我在洛阳的寝宫外也种了许多竹子啊,不知道为什么迁到南边,宫里反而不种竹子了。”

“真的吗?我到宫里的日子短,逛过的地方很少。不过,好像真没见过哪里有竹子呢。”

“本来就没有啊。”

这事也是蹊跷了。按理说,南边的宫里竹子应该比北边多才对。不知这里面又有什么讲究和缘故。

说到南边北边,我们一时都沉默了。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都是从北边逃过来地难民。当时年幼的新安公主随父皇母妃南下的时候,想必也是仓皇失措地吧。

据说,她的父皇,在石头城的新殿上第一次登位,诚惶诚恐到要王献之的爷爷,也就是当时的丞相王导,一同“升御共坐”,同受百官朝拜。还好王导清醒,再三推辞。皇上才独自登上了龙座。虽然如此,“王与马,共天下”之类的说法还是不胫而走。

南迁后的最初一段日子,不管是皇上还是群臣都没法接受这残酷的现实,一个个整天垂头丧气的。无以派遣郁结。就常常君臣相邀。或赏花,或赏月。吟诗作对。狂饮烂醉,指望一醉解千愁。

有一天。君臣又齐集喝酒,聚在一起玩颓废,推杯换盏几圈后,仆射周望着满眼繁花叹曰:“风景殊胜,奈何已不是旧日山河!”于是君臣相对流涕,简直哀感天地。其时王导变色起立,厉声道:“众位食君之禄,就应该担君之忧,一起戮力王室,克复神州,怎么跑到这里作楚囚相对?”

一番话如当头棒喝。打醒了那些醉生梦死地家伙,大伙儿这才开始振作起来,军队也打出了收复河山的口号。

只可惜,十多年过去了,不仅没有收复江北那片广袤的土地,如今连南方这最后的避难所都快保不住了。

想到这里,我心里酸酸的,新安公主也好不到哪儿去,两个人你望我,我望你,也差点“作楚囚相对”。

这一生,我们大概都回不去了。纵使这次打败了苻坚,也只是暂时保住了南方这块偏安之地,朝廷积弱多年,已经没有能力再打回去收拾旧山河。

而要打败苻坚,谈何容易!

;;把晋国这个称号彻底从中国版图上划掉地架势。他地军队不日即将抵达长江北岸,而我军,连刚招募地新兵加起来也不足三十万。就这不到人家三分之一的兵力,还没有粮草供应呢。

敌我力量如此悬殊,胜算能有多大?这是一个根本不敢往深里想地问题。

正唏嘘不已,外面响起了轻轻地毕剥声。

“谁?”新安公主忙擦了擦眼睛。

“王献之。”

我起身拉开竹门

之领着一个仆人走了进来。

“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吗?”我问他。

“等会就睡。我刚刚巡视了一圈回来,现在换幼度和嘉宾去了。下半夜我和自清还有一班呢。”

新安公主说:“干嘛一定要你们自己亲自去巡视啊,别说下面还有各级大小军官了,就你们带的家人就够多地了,为什么不让他们去?”

正在屋角不知忙乎什么的那个王家仆人,外号黑头的,轻轻嘀咕着:“就说么,我提过几次让我们去,偏不让,非要自己去,等熬出病来就好了。”

王献之正把手里的纸包一层层打开,嘴里说:“怕你们晚上饿,让黑头把他压箱底的点心找了一些出来,你们随便吃点。如果你们明天还要在这里住,我让人重新给你们搭一间大点的房子,再架两张床,女孩子怎么能睡在地上呢。还有,怕你们在陌生的地方睡不着,给你们点根安息香。”

又交代了几句后,他才带着黑头走了,走的时候还对我说:“服侍九公主的人应该明天清早就到了,你呢,我一下子也找不到丫头侍候你,就让黑头跟着你吧,这小子你别看他黑,细心着呢。”

“谢谢你,我不用人侍候的。”

他摇头道:“这里不比别的地方,新兵本来就良莠不齐了,明天还有那么多匪兵要来投军。凡事小心点总没错,以后你们走到哪儿都不要单独行动,身边一定要带着随从知道吗?九公主的护卫要一直带着,黑头,你以后就跟定七少奶奶,她在哪儿你在哪儿,知道吗?”

“知道了,少爷。”

王献之走了,新安公主呆坐良久,才渭然叹道:“他让下人叫你七少奶奶!一场儿戏一样的婚礼,你认为这一声‘七少奶奶’有意义吗?”

“当然有。”

“能维持多久?只怕离开了这里,回到京城就自动作废了。”

我轻轻笑道:“能维持多久是多久,到作废的那天再说吧。九公主,我不能跟您比,您是公主,要什么有什么,我要什么没什么。子敬却是出身那样的家庭,他家要讲门当户对也不为过,谁不想自己的孩子好呢?这些是我没法强求的。如今我也不想那么多了,这七少奶奶,当一天,是一天吧,只要知道他心里真当我是他的妻子,就够了。”

新安公主瞅了瞅我说:“要说起来,你也是个可怜人。别人再怎样不过一无所有,你一无所有就算了,偏偏还带着一个拖油瓶小妹妹,在富豪之家的择媳榜上,你肯定是排不上号的。唉,我都不知道是该嫉恨你还是该可怜你了。”

“都不要”,我笑道:“就拿我当宫里的一名女官,不带成见地看我,也不刻意为难我,这样桃叶就万分感激了。”

她眼睛瞪起来:“本公主以前为难过你吗?”

“您说呢?”

她窒住了,停顿了片刻后才说:“就算是,你待如何?”

真够无赖的,不过,我也越来越发现,无赖公主其实也有几分可爱,于是我耸肩道:“不如何,公主要为难一个小小的民女,那不是容易得很。这有个成语的,叫什么,哦对了,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她气急败坏地嚷着“得了,少在我面前装可怜!就会扮猪吃老虎,是谁不声不响地就把我觊觎了半辈子的男人抢跑了?还说什么刀俎鱼肉,无耻!背着人偷偷拜堂,既没有父母之言,又没有媒妁之言,无耻之极!”

“启禀公主,俺有齿。”我把嘴巴张大给她看。

“你…气死我了,吃你那体贴的夫君送来的点心吧,趁早给我吃完,要是晚上逗来一大堆老鼠,看我怎么收拾你。”

“公主不吃?”

“不吃,又不是送给我的。我才不吃。”

“真的吗?好好吃的,黑头真细心,知道他家主子有时候爱吃这些大路货的东西,所以走到哪儿都备着,海棠糕啊,梅花糕啊,都是宫里没有的。”

新安公主的脸马上转了过来:“海棠糕?”

“是啊,糯糯软软,又香又甜,真好吃。”

话音未落,一只手飞快地伸过来,连纸包一起抢过去了。

卷七 关河令 (195)戏王村一夜(二)

更新时间:2008-7-14 9:13:34 本章字数:2589

吃完点心后,新安公主心满意足地躺在地铺上,四仰八叉,大字朝天,真的很不雅观,很不淑女。

但人家惬意得很,手还舒服地摸着肚子,嘴里犹自回味不已:“嗯,真好吃,好几种宫里都没吃过的。”

我噗哧一笑。她这表现,就跟书塾时那几位大少放着家里满篮子精致的点心看都不看,让我到街上买大路货回来解馋一样。

王献之他们离开京城已久,这些点心不可能是府里的名厨做出来的,多半是黑头沿途买的土特产,所以公主这么稀罕。

我们吹熄灯各自躺下,安息香在黑暗中闪着一点暗红的光。

想不到黑头连这个都带了。

黑头名如其人,黑头黑脑,五大三粗,却是王献之出门在外时最贴心的仆人,照顾主人十分周到妥帖,有些女仆想不到的事情他都能想到。比如我们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带了几大箱子吃的用的,就没想到要带什么安息香。

正因为黑子这么妥帖,又有几分武功,王献之才专门把他拨过来照顾我的吧。

晚饭的时候山里下了一场透雨,空气清新爽洁。躺在临时搭成的地铺上,新安公主居然很兴奋的说:“感觉真好啊,真舒服,我和你就在这里住着吧,有时候回去看看我哥就行了。反正在宫里我也是和他各住各的,经常几天才见一次面。”

我有点慌了。新安公主刚才嚷着要留下来的时候太子的脸就已经拉得老长了,走的时候还特意交代公主,最多只能再在这里玩半天,到明天午膳之前一定要赶回去。若是公主一直不肯走,太子会不会怪罪到我头上?彩珠本来就已经在他耳边进了我不少谗言了,真惹怒了太子。我可扛不起。

想到这里,我几乎用哀恳的语气说:“您还是听太子殿下的话,明天上午就回去吧。您待在这里。万一出点什么事,这里地人都会被降罪的,首当其冲的就是微臣。”

新安公主咯咯一笑:“别‘微臣’,‘下官’了,这里又不是宫里,荒郊野外地还讲那么多礼数干嘛。”

“九公主,下官有一事不明。”我承认自己心眼小,事情不问清楚睡不着。

“又‘下官’了,好吧。你这个下官有哪事不明?”

“下官一向不入公主您的法眼,但是今天,您怎么反而在太子面前一再帮我说好话呢?”

她不笑了,过了一会儿才认真地说:“以前的事…就不提了,是你今天的举动感动了我。”

“我今天什么举动?”

“就是你在土匪面前把我推到身后。说有什么都冲着你来。但请饶过你妹妹。你不能辜负娘临终的嘱托。那一刻我真的觉得你就像我的亲姐姐一样,也只有亲姐姐才会在那种时候舍身挡在妹妹面前。虽然我年纪比你还大一点。但因为我的母妃也刚好去世了。所以我的感受很真切。这世上,在那种环境下。还肯舍身保护我地,我本来以为只有我哥哥了,想不到还有你。”

我忙表示:“我是公主的随行女官,保护公主是我的义务。”

这是真话,如果我撺掇公主出门,结果让公主受了什么伤害回去,我也罪无可恕。这是义务,是责任,同时亦是不得已而为之。

可我当时说的话可能正好触动了公主的某根神经,让她至今仍然感触良多:“你当时地语言,动作,你表露出来地感情,都是拿我当亲妹妹一样保护着。尤其你说到死去地娘亲,我差点眼泪都下来了。”

真是惭愧,当时我会那样悲伤慷慨,是因为我想到了自己的亲妹妹远在京城地小桃根想到我以后不能再照顾她,想到把她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这风雨人间地愧疚和憾恨。

可是这话我不敢对公主讲,保留公主的感动和感激对我是一件有利地事情。

带着羞愧,我把我自己身上盖的一床小毯子也盖到公主身上说:“下过雨后,山里晚上会有点冷,公主再多盖一点,免得着凉了就不好了。”

“那你呢?都给我了,你盖什么?”她推拒着。

我按住她的手说:“我没关系的,我是穷人家的女儿,家里本来就没有毯子。这个时候晚上冷了,也只能盖盖被单什么的。我盖我的外衣就行了。”

她把我一把拉进她的毯子里,自己往里面移了移:“那我们一起睡吧,这样就都能盖到了。”

我只好道谢,然后在她身边躺下。一开始还很僵硬,努力往最外面挪,深怕挤占了高贵的公主的空间。

但后来慢慢的,也就没那么在意了,两个人挨到了一起,听公主叽里咕噜地讲一些宫里的趣闻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