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小桃越说越急,一张桃花脸羞得绯红。

见小桃如此,香香姑娘推开众人站到她的面前,道:“你们别为难她了,小桃她,早已有了意中人。”

“意中人!”众人大惊。

香香回头对小桃道:“你娘不是对你说,即便女儿家也不能总是羞答答的,关键时刻要把心里的话讲出来,现在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打算说吗?”

“我…我…”小桃抬起头,凝视着镜无道,“我的意中人,是镜先生!”

此话一出,全屋人都傻了,镜无更是一脸茫然。本来是来调解邻里矛盾的,怎么调解着调解着把自己也给调进去了。这下真是两难了,镜无原本只是想那小桃可能不想与大青成亲,才出此下策,怎料现在情形突然有了一个掉头大转折。

正在这时,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突然站了出来。那个人,就是大青。

大青迈着沉稳的步子向小桃走来,脸上带笑,并无半点怨气。他走至小桃面前,双手搭在她的肩上,认真地道:“小桃妹妹,你终于把这话说出口了。我自知你所爱之人并非我,想嫁之人更非我,能与你共同在这桃花林中长大,有这么多年情分,大青哥已经满足。”

小桃愣愣地看着大青,眼泪无意识地从眼眶中落下来:“大青哥,你竟然知道…”

大青用报以一个宽慰的笑容:“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妹妹的事,哪有哥哥不知道的。”

“可是…可是我那样冤枉了你,还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你的头上。你,真的不怪我?”

大青松开手,转头看向一旁的香香,道:“亏得有这位香香姑娘,我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多年只不过一厢情愿。情爱之事本无谁对谁错,既然小桃妹妹的幸福并非我能给,如果再让你背负一个骂名,岂不是我一人误你终身?作为你的哥哥,我想着大概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大青字字诚恳,句句真情,不仅是小桃,连屋里的其它人也都纷纷听得感动不已。

见小桃内心动摇,镜无站出来,说道:“姑娘,你的这位青梅竹马对你情深意重,不惜牺牲自己来助你完成心愿。就像他本人所言,情爱之事本没有谁对谁错,但你本应该有更好的方法来告诉他你的心声,何必用这种方式伤人呢?”

一旁的香香姑娘也补充道:“是啊,小桃,大青的确是个好男人。之前我以为你不喜欢他,他还要对胡搅蛮缠,这才答应帮你一回。但我只对他用过一次香,他连被催眠的时候口口声声都是叫着你的名字。后来我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他,他不但不怪我们,还请求我跟他共同配合演好这场戏。就这样连他娘都气着了,他也只是忍着,还直说在你没有找到幸福之前,千万不要把事实告诉你。”

小桃一听这话,再一看眼前的大青。只见大青双眸含泪,脸上却依旧淡淡地挂着笑。她心中一阵感动,扑到大青身上,搂着他的脖子哭道:“大青哥,对不起,小桃再也不离开你了。”

大青也是一怔,不过随后便用一双温暖的大手拍抚小桃的背。青罗婆见两人破镜重圆,已在一旁拿着手绢喑喑拭泪。

走出青罗婆的家,众人沐浴在午后的阳光里,都仿佛舒了口气一般。

景烛才发现刚刚进屋前,自己的双手始终被镜无抓着,虽然此后的事情发生的有些出乎意料,不过她没有出手伤及无辜,还多亏了镜无的提点。

“原来镜先生一早识破小桃姑娘的计策,但你也可以告诉我啊,好让我不误会你。”

镜无放开景烛的手,道:“其实我也并不确定,只不过既然青罗婆家并不远,就算隔着一道门,也没道理闻不到香料味。心里只是怀疑罢了,所以刚刚才让你不要轻举妄动。”

“镜先生竟然如此相信自己的鼻子啊。”

镜无笑道:“嗅觉为长。”

“喂,你们两个再把本小姐当空气,本小姐可要先走了啊。”被忽略已久的香香姑娘在一旁愤愤地说道。

刚刚屋内光线不亮,如今出到屋外,在太阳光底再看香香姑娘,一身藕荷纱裙,身段纤纤,头发虽然盖着半边眼睛略显厚重,但另一边的眼睛却在光线下呈现好看的碧绿色,如果那苍白的脸上再多半分血色,到实则也是个美艳佳人。

镜无走到香香面前,说道:“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问题?”香香眨眨眼,一跃竟跳到了前方的桃花树上。她一甩袖子,对着地上的二人道,“想要问我问题,先捉到我再说啊!”

说罢,她便连人带影钻进了树林中。

这藤妖不过刚刚化作人形没多久,竟然有胆子挑衅十番主人,旁人看来似乎活得腻味了,但景烛反倒颇为欣赏她的性格。之前香香帮助小桃,虽然是陷大青于不义,但本意毕竟不坏。如今证实了她并非品德败坏,小桃和大青也重归就好,事情也告一段落。好不容易在此处遇到了顶尖的调香高手,就此放过她,岂不是太可惜了?

于是景烛同镜无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纷纷也深入了桃树林中。

凭着镜无出色的嗅觉,两人很快便在一处桃花密林间发现了一道藕荷色身影。

“在那!”景烛伸手一指。

镜无眼尖,两三下功夫便追上了前人,拦住她的去路。

那身影顿然停下,立于一颗稍矮的桃花树上凝视着对面的镜无,眼神清冷,嘴角始终绷得直直的。

“愿赌服输,说吧,你们想问什么?”

镜无道:“我想问,你就是这次王钦定的御用香料师华香年?”

“是。”她毫不犹豫地答道。

“比赛尚有两月,你为何不乖乖待在天山,反而要提早来到十番?”

“去哪里是我的自由,这可不是镜大人能管得着的事。”

“但你是这次比赛的重要人选,十番之外便是长安,你应该知道,如非必要,我们妖族是不能越过那条线的。”

“可如今我并未出十番,镜大人这样的警告,似乎太早了些。”

“你化名香香,又差点闹出这么一场风波,实在不是一个将要比赛之人的所为。现在你有两条路可以选,要么立刻返回天山,要么在十番住下,但你要记住,身在十番的人,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真是笑话!香香即是我华香年的闺名不行吗?就算是我用了假名,难道就凭一个假名想来限制我的自由?还有,镜大人,你就真的这么相信你的眼镜?”

这句话似乎颇有深意,镜无只是默默地注视着那个身影,并未说话。

正在这时,落在后面的景烛也跟了上来。她一眼便看到前面的两棵树上,镜无正在和一个女子对峙着。她停下脚步,在原地一边喘气一边问:“镜、镜先生,怎么停下来了?不找香香姑娘了吗?”

镜无一愣,道:“不是就在眼前吗?”

景烛朝那树上的女子望去,歪了歪脑袋道:“可她不是香香姑娘啊。”

话一出口,女子和镜无都同时怔住了。还是那女子先反应过来,她微微卷起嘴角,对着身后密林喊道:“香香,有人找你。”

与此同时,从密林深处突然又出现了另一个藕荷色的身影,降落在那女子身旁。

两人竟然长得一模一样!

“怎么样,镜大人,你还敢如此相信你的眼睛吗?”

镜无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道:“原来是姐妹俩的游戏。”

其中一女子抢先说道:“事先说好,我姐姐才是这次比赛的御用香料师,镜大人你要禁锢就禁锢她,跟我无关的。”

另一女子愤然道:“什么话!还不是你这个捣蛋丫头偷跑出来,在十番胡搞,为了把你带回去我才来的,怎么到了这里反倒变成我的不是了!”

“怎么是本小姐不对呢?本小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为了伸张正义!再说了,要不是姐姐你名气这么大,用得着惊动十番主人吗?”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景烛趁着两姐妹闹矛盾的时候跳上一旁的桃树,争取跟众人在同一水平线上。她本来人就矮,现在再矮人一截,实在太吃亏了。景烛刚跳上树,就听一旁的镜无对那两姐妹说道:“华香年也好,香香也好,总之我刚才说的话并未作废,你们要么回天山乖乖呆着,要么在十番乖乖呆着,你们怎么选?”

“回天山。”

“去十番。”

两姐妹异口同声地说道。

“你这疯丫头竟然还没闹够,我们家在天山,去十番做什么!”

“哎呀姐姐,天山太无聊了,整天呆在家里,又没有什么俊男美女,整天对着那些叔叔伯伯,想来就恶心,本小姐可受够了。十番就不同啦,十番很有人情味的,我跟你说,我刚刚在桃花树林边的一座屋里见识了一段惊天动地的爱情,可感人了!待会我好好说给你听听。”

“不听。”

“你!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两姐妹别扭闹了一阵,始终谁也不服谁,得不出个结论来。于是景烛便当仁不让地发话了:“要我说呢,还是去十番吧。”

香香在一旁直点头,华香年则两手插腰,投来一副不屑的目光。

景烛知道华香年心中不满,便解释道:“香年姑娘你看,再过两个月便是八月十五,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次香料角逐又恰恰设在十番,妖界可谓占据了地利,如果香年姑娘从现在起便能开始熟识十番人事,到时候必定天时又人和,取得本次比赛的胜利。”

“这…”

见华香年已有动摇之心,景烛便补充道:“这次的比赛,妖界不能再输了对吧,香年姑娘可是肩负重任啊。”

“好,那我们就在十番住下!”

“啊,姐姐你说真的?”

华香年瞥了眼香香,道:“别高兴的太早,比赛一结束,咱们就回天山。”

“依你,依你。”

就这样,一行人便朝十番内街出发。

香香姑娘似乎还在兴头上,她跳到景烛身边,问道:“你这个人类小姑娘眼力可真好,我们身上香味几乎一模一样,连族里的人都分不出我和姐姐谁是谁,你竟一眼就看穿了。”

景烛平静答道:“因为你和香年姑娘妖形不同。”

“妖形?”

“对,你似乎少她一枝。”

“嗯?”香香莫名地看了眼景烛,满头雾水。

镜无在一旁解释道:“不用奇怪,她在来十番之前,是卷云山上的捉妖师。”

“捉、捉妖师!”香香一惊,吓得跳到华香年身后,颤颤地道,“姐姐,姐姐,捉妖师就是叔叔伯伯们说的那些把我们连根带皮,连茎带叶都能啃个精光的大怪物吧!”

景烛在一旁听得喷出来:“你们族里的长辈怎么把捉妖师形容的这么夸张啊。”

“好可怕,好可怕…”香香已经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在那神神叨叨。

景烛只得转问一旁还算淡定的华香年:“依你们的妖形看来,你的枝干比她多出一节,可是为何你们的样貌一模一样呢?”

华香年垂着眼睛朝她看看,然后撩起一边遮住眼睛的额发,道:“我的眼下,比她多了一颗痣。”

李小世子

一到六月,十番外的长安城开始热闹了起来。长安城一热闹,卷云山自然也消停不到哪儿去。

这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正是修炼的好时机。李翎琅刚拖着剑准备出来练会功夫,就被师兄突然告知要到师父的房里去报个道。

李小师弟一头雾水,不过师父的话不能不听,他收起剑,整理了几番衣装,便朝着飘飘仙师的厢房走去。

飘飘仙师的房间位于整个门派的最里端,这也是他老人家当年钦定的最佳居住地点。问起缘由来,那自然是到了危急时刻,即若有人擅闯飘飘门,他老人家有足够的时间可以逃命,生命安全可以得到保证。

李翎琅穿过一道又一道的门,终于站在了飘飘仙师的房门口。

飘飘仙师虽然是个俗人,但最大的爱好就是装风雅,平时穿衣着履极为讲究,从来只光顾长安老字号的布衣店。如今一看他的寝室,就知道定是找老字号的装修师傅修葺的。一湖碧绿池水,竹筒轻叩石间。门上糊着薄纸,内里摆着一架屏风,淡淡的墨迹勾勒出一个飘逸的“禅”字。

李翎琅走进去的时候,发现飘飘仙师正倚着隔桌看信。他便把背后的剑调整了一下位置,作了个揖,道:“师父早!”

李翎琅这一声喊得气如洪钟,余音绕梁,却把飘飘仙师着实吓到了。

“哎哟哟,我的小祖宗,师父这还没到升天的时候呢,你想早些让我去阎罗王那报道啊!”

“师父有训,身为飘飘门之人,本事没有,面子不能丢,这向师父拜早的礼仪不是您教导咱们的吗?”

飘飘仙师吹了吹胡子,道:“谁让你走路没声啊,难道脚底抹了油不成!”

“徒儿最近在修炼轻功,师父看徒儿的成果如何?”

“轻功?谁让你修炼的!”

“我自己啊。师姐被逐出师…哦不,师姐下山之前,我允诺了她要勤勉修炼,将来必有所成。”

“这闺女…”飘飘仙师的眉头拧成“川”型,嘴里喃喃道,“怎么就不知道吃一堑长一智,临走了还要给为师捣蛋。”

李翎琅没听到师父口中的轻语,转而问道:“师父,您看徒儿何时能够出山?”

李翎琅口中的“出山”就是指出师之意。飘飘门门规第一条,一旦出师,就能下山执行捉妖的任务去。在李小师弟之前,已有好几任师兄得到了飘飘仙师亲自授予的出山令牌,光荣地踏上了工作岗位。每当李小师弟看着出山师兄们的背影,他都十分羡慕,于是隔天必定从早练剑到晚,希望自己能早一日得到师父的认可,师成出山。

对于这一点,飘飘仙师却有不同的看法。他的这位幺徒虽然不拘小节,与各位师兄相处融洽,但到底是个皇亲国戚,在他们门里锻炼锻炼身体还可以,怎么能真让他去以身犯险,斩妖除魔呢?李小师弟的爹,也就是皇帝老爷最器重的弟弟端王爷可是在儿子进门前就跟飘飘仙师打过招呼的:“好生管教,切不可伤及分毫。”

人家到底是做王爷的,金口一开,言简意赅。但他飘飘仙师是个俗人啊,那里拎得清端王爷的话中话,他只记住了“不可伤分毫”这句,觉得要是让那李世子擦伤了这,碰破了那,他飘飘门不但金漆招牌不报,他这掌门人恐怕也得人头落地。于是在教导李小师弟的本领的时候,他老人家不再是教一套,藏一套,而是改变成另一种更为直接的方式——不教。

飘飘仙师主意打得可好,我不教你,难道你还能自学成才不成。但是人家到底是世子啊,还真的自学成才了。

飘飘仙师真是纳了闷,在心里埋下了十万个为什么。怎么我不教你本事,你自己反倒都学会了呢?但他老人家又好面子,不好意思直接问李小师弟,于是只得求助于自己的另一位爱徒——景烛。

小蜡烛答得简单:“我教的!”

飘飘仙师顿时气得晕过去。

正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想不到自己最信任的爱徒偷偷出卖了自己,飘飘仙师那个懊啊悔啊,但是有什么办法呢?人家已经学会了一身本事,总不能把他打残了让他这辈子出不了师吧。其实撇开这位世子哥尊贵的身份来看,飘飘仙师真觉得李翎琅一身正气,是块练武的好材料。他不仅没有半点富贵家人的傲骄脾性,而且修道的悟性极高,气脉匀和,身轻如燕。如果和小蜡烛双剑合璧,将来许能成为江湖上的一段佳话。

只可惜,人家是世子,不是你儿子!

所以李翎琅虽然一身本事,和师兄弟的格斗较量每次都拿第一,但他至今仍未出师。每次李小师弟胸有成竹地前来探讨自己的出师问题,飘飘仙师就头大不已,捋着自己的胡子叹道:“时辰未到,时辰未到。”

于是这一回,飘飘仙师也依旧故技重施,上下打量了几眼李翎琅,道:“咳咳,翎琅,你时辰未到,现在还需要留在师门中勤加修炼。只有打好扎实的根基,将来才能成就大业,所以,不急,不急。”

李翎琅又被师父否决了,心里自然有点失落。不过他经常被否决,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况且今天本来就是被师父召唤而来,刚刚只是随口一问,他并不往心里去。

“师父,您桌上的信函可是师姐寄来的?”

飘飘仙师一愣,视线朝那白纸黑字投去,心想:你小子倒是眼尖!他轻咳一声,拿起信函,道:“这信确实是烛儿寄来的,为师也是刚刚收到。”

“师姐现在身处何处?过得怎么样?”

飘飘仙师展了展信,摆出一副慈祥的脸孔,呵呵笑道:“这丫头去了十番,快一个月了才给为师来报平安,幸好为师派了麻头翁去盯着,不然真得急死我。”

李翎琅知道“麻头翁”是飘飘仙师养的白鸽,是只专业跑腿的老鸟。这只老鸟非常得飘飘仙师宠爱,什么粗活累活都让它去干,以至于麻头翁刚到中年,就因为长相老成而找不到对象,一到求爱季节就非常自卑的躲到角落里去啄食,至今孤家寡人一个。

景烛在信函上只是简单地汇报了一下自己在十番的近况,当然也提到了关于十番易主,以及自己和新主人镜先生与他的朋友——一只蛇妖,一只狐妖的二三事。报告写得极为简略,落款也是毫无诚意的“不孝徒,景烛”字样。不过飘飘仙师是个有妄想症的奇人,他仅凭信函上的叙述就生动地向李翎琅描绘了景烛在十番经历的五大旷古遭遇,学会的十大做人道理,总结一句:世道险恶,李世子你还是乖乖在咱们卷云山呆着,没事别瞎跑瞎闹腾。

哪知李翎琅非但没有一丝胆怯,听后反而一脸严肃地道:“师父,看来师姐在外的日子并不好过,徒儿恳请师父于我下山几日去十番探望师姐。”

“啊?”飘飘仙师彻底傻了,这徒儿脑子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本来是为了吓唬你,你怎么明知山有虎,还偏向虎山行啊!

“翎琅啊,你刚刚可有听清为师的话?那里很危险啊。”

“徒儿知道,可是师姐如今险境求生,我心里放不下她。”

“她危险,与你何干啊,怎么叫你放不下她呢?”

李翎琅目光如炬,直视着师父道:“徒儿已对师姐表白了。”

“表、表白?”

“是,徒儿今生非师姐不娶,徒儿已经认定,师姐就是我命中注定之人。”

飘飘仙师感觉脑袋上狠狠地挨了一闷棍。趁他不注意的时候,这两个小家伙怎么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发展了这么一段□出来!他瞪着眼睛仔细打量了几眼李翎琅,只见他直着腰板,神色认真,淡定从容,和小蜡烛到也是郎才女貌,般配的很。他老人家转念一想,虽然舍不得小蜡烛,但如果她真和李世子成了亲,自己就和皇族攀上了亲戚,到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想到这里,飘飘仙师摆出一本正经的表情,道:“翎琅,男女之事,不可儿戏,为师问你,你可是认真的?”

“打从我娘过世后,就没这么认真过!”

哟,把自己病死的老娘都搬出来了,想来这孩子的确是认真得很。飘飘仙师心头一乐,满意地对李翎琅说:“烛儿如今虽不是飘飘门的人,但为师已认了她做干女儿。翎琅,你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吧。你们现在年纪还小,这几年就让为师考验考验你,看看你是不是一个合格的夫婿人选。”

“师父不用考验。”

“啊?”

“徒儿对师姐的情谊,徒儿自己会证明给她看。”

“你…”人小鬼大啊,飘飘仙师深深地感到了一股挫败感。

李翎琅提了提背上的剑,对飘飘仙师道:“师父召唤徒儿前来可有要事?”

飘飘仙师脑中一闪,拍桌起身,道:“对对!为师差点把正事给忘了!翎琅,端王爷来了,听闻今天是王妃的忌日,你爹特地在山下预备了轿子,准备接你回家吃顿团圆饭。”

这是端王爷每年的惯例,也是李翎琅每年唯一的一次下山机会。据闻端王爷与王妃鹣鲽情深,自李翎琅五岁那日娘亲病逝后,他每年回家团聚的日子不是他爹和他自己的寿辰,而是他娘的忌日。

李翎琅后退一步,拜别道:“徒儿先行告退,明日一早便回山。”

飘飘仙师摆摆手,道:“去吧去吧,你娘也该想你了。”

李翎琅退出后,飘飘仙师的寝室内顿时安静了下来。他唉唉地叹了口气,转身将隔桌上的信函折好,夹到书内。

正在这时,一阵微风轻扬过室,飘飘仙师忽感背后一阵凉意。他刚想转身,自己的右肩就被一双手搭住,掌心传来阵阵寒气。

飘飘仙师额上一滴冷汗滑落,他缓缓转过身,双目直视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那张脸。墨鬓如梭,眉目成风,他顿时眼睛一亮,突然伸开双手搭住了那人的肩。

“哎呀呀,这不是镜老弟吗,多年不见啊!”

那人一身水蓝色服饰,棱角分明的脸上写满了笑意。他作了个揖,道:“韩兄,别来无恙啊。”

“无恙,无恙!”飘飘仙师将那人引向了客椅,说道,“对了,镜老弟啊,听说你已经卸甲归田了,怎么,十番那活干得不开心啊。”

被飘飘仙师称为“镜老弟”的男子正是十番的第一任主人,镜水玉。他并未直接回答飘飘仙师的问题,反而传问道:“是韩兄早就不关心我咯,这么多年了连封信都没有,可怜我家娘子还担心着你的终身大事。”

“我都这把老骨头了,花姬妹妹要是真担心着,怎么这么多年都没给我介绍一个对象啊!”

镜水玉瞥了眼飘飘仙师,道:“韩兄这话说得好似还是我家娘子的不是了!人人都知韩兄你眼光高啊,我家娘子头回给你介绍了三个,都被你一一否决,她可受挫了。”

“哎呀,花姬妹妹没明白我的意思。”飘飘仙师挠挠头皮,道,“其实我想要娶的姑娘…就是顶普通的那种。唉,可不是我歧视妖什么的,但镜老弟你也知道,我又不似你长得如此风情万种,身强体健,娶了妖,我怕那方面跟不上啊。”

镜水玉眼角一睨,笑道:“韩兄想得可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