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哪知道这二位没过多会儿就在恪亲王府上笑得抱成一团,差点就岔了气儿。

三姨娘正琢磨着是不是可以送第二份布防图了,而二姨娘理所应当地又接管了府里的事务,正大光明的整治起府里来了。

啧,都没发现前头挖了个坑,准备坑贪心不足的人呢!

第一四八章这戏看得叫一个舒坦

恪亲王也是无奈,看着在廊院下笑得跟抽风似的的小夫妻两人,外带俩大外孙子,恪亲王也忍不住摇头一笑。

“你过来坐着,你们俩别带坏三回和三变了!”

“父王,他欺负我了,您得罚他站岗。”顾雁歌笑嘻嘻地坐过去,把弘璋抱到恪亲王怀里。

弘璋胖乎乎的小手掐着恪亲王腰下的玉带勾玩,恪亲王笑着瞥了萧永夜一眼:“你就仗着永夜宠你,就不分东南西北吧,到时候仔细没人拽你。”

萧永夜笑着应了一声:“雁儿早就分不清了。”

惹来顾雁歌好一顿嗔怪,恪亲王看着小儿女玩闹,心里也高兴。到用晚饭的时候,萧永夜却说要走:“父王,我该回去了,雁儿这些日子在这陪陪您,等我把府里的事消清了,再接她回府去。”

“你也不用太管这些事,后院妇人间的事,你一个大男人也别多插手。”在恪亲王看来,这些人是肯定要自挖坟墓的,何必沾上手让自己背上这名头。

经年的老上司,萧永夜当然明白恪亲王的意思,连忙回道:“是,父王,永夜明白。”

萧永夜回到府里时,府里一片暗沉沉的,平时总觉得通透亮堂的恒王府,今天透着阴暗的。萧永夜下了马,把缰绳递给小厮后,进门时故意问了一句:“王妃回府了没有?”

门房老实地答话:“回王爷,王妃不曾回府。”

门房话一落,就发现周身的气氛不对劲了,风直往领子里灌,再加上萧永夜凉嗖嗖的眼神和表情,门房于是觉得人生晦暗得和今晚的夜色一样,连月光都看不到。

“关门,今儿谁也别再放进来,任何人都别想再进这个门,还真是拿起架子来了。”萧永夜特地把“任何人”三个字重重地咬住,然后头也不回没入夜色里。

门房抓着那话尾子琢磨,这到底怎么一回事,这晴朗朗的天也能说变就变?挠挠头,既然不让开门,他就继续睡觉呗。

半夜的时候有人来敲门,门房很不客气地回了一句:“吵什么,王爷发话了,今天谁也不放行。”

门外头传来净竹的声音:“大胆,这个谁难道也包括大公主吗?”

门房顿时间醒了,然后就挠墙,看来王爷和王妃真闹上了,可为什么要拿他当炮灰啊!门房也是个机灵的,要不然不能在门房干这么些年,起身打开门,跟梦游一样走到门外转了好几圈,转得净竹都快发毛了,才停下来站在门边上,瑟瑟发抖地嚷了句:“见......见鬼了,怎么有人在梦里叫门,开......开门又不见影儿,菩萨保佑,我明天一.......一定去烧香拜佛。”

净竹强忍着没喷出来,看着门被关上,又叫了几声,见里面没反应,站到马车边上冲里头说道:“主子,女婢去叫门,可没人给我们开,还把咱们关外头了!”

车上的人娇喝了一声:“咱们回!”

其实车上就朱砚那丫头而已,顾雁歌正在恪亲王府,自己从前的闺房里呼呼大睡呢!

第二天,顾雁歌回府被关在门外的消息就被暗暗地传开了,萧永夜这个从来不迟到的人,今儿竟然“烦躁”地递了请假的条子。于是这消息就被传得更实了,说得有模有样的,甚至说到了当时顾雁歌在马车上的表情,细微到了穿什么衣服.......

顾雁歌听了只想捶地大笑,原来谣言就是这么来的,以口传耳,口口相传,于是整个恒王府里,都坐实了她和萧永夜不和的传闻:“为银钱翻脸,古往今来多少挚友、挚亲、挚爱,不都是这么着一夕间溃不成军的,我就不信你们会不跳这坑儿。”

午后里,宗室许是也听见了传闻,坐不住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在顾次庄的鼓动下,齐齐莅临恒王府,拿腔拿调的当着满府上下的人问责于萧永夜。萧永夜反正就是冷着脸不吭气儿,顾次庄也见好就收,放下几句狠话就领着宗亲们回了。

顾次庄这出演完了,就该顾应无了,又是一日的朝会上,萧永夜也销了假上朝堂来了,内廷奉奏的第一本就是参他的。顾应无亲自捧着奏本,向阶前一步拜倒:“臣启皇上,内廷有议本呈。”

议本,多是关于朝臣的,皇帝就在座上琢磨着,今儿谁又倒血霉,内廷能上议本就不是什么便宜事儿:“爱卿且细细道来。”

顾应无暗里朝皇帝看了眼,也不知道皇帝有没有看明白他的眼神儿,接着他就奏道:“宗室贵女下嫁恒王府,臣等昨日得闻,大公主业####问,恒王却一言不发,臣等细细询问之下,特奏此议本###皇上,还请皇上定夺。”

皇帝哪能不知道,他是自个儿摸摸后脑勺都觉得不可能,可内廷都上了议本了,那就得当成个事儿来看。拿了议本细细从头看到尾,有点儿哭笑不得,皇帝心想:“近四万两银子,难道扔河里了,说没就没了,要搁朕也得问问,可怎么也不至于弄到这步田地。萧永夜又惯来纵容着雁儿,为银两吵.......难道还有什么内情?”

夫妻间的小打算,皇帝当然不知道,但琢磨出这点儿味后,就合上议本,脸阴沉沉地扫过来,本来满脸的笑,就这么消散了:“恒王有话说?”

“臣启皇上,景朝治家治国皆以勤俭为本,别说是近四万两银钱,就是四千两也足够几百户人家富足地过上一年。臣等俸禄皆取之于民,断不能这般铺张浪费。大公主是国之公主,宗室贵女,更应该以身作则,是为典范,臣自认在理!”萧永夜这一番话出来,朝臣们纷纷找相熟的人交换个视线,只觉得那位硬气刚毅的萧帅又回来了。

众朝臣们脖子一缩,总觉得今儿的事跟做梦一样,大公主、恒王爷.......恒王爷、大公主......朝臣们纠结了!

在朝臣们纠结的时候,皇帝也纠结啊,这叫什么个事,瞧萧永夜那顶针的劲儿,像是期待自己罚他似的。皇帝眼一睁,大掌一拍龙椅,可不就是这么副模样么,于是趁着拍龙椅的劲站起来,朝臣们一看跪倒一地。

皇帝的手直直地指着萧永夜,看似愤怒的颤抖,实是为想通了而激动,怪不得昨天顾次庄那小子暗示了明示,明示了暗示。他还当顾次庄犯什么浑,没想到是这么件事:“萧永夜,你好大的胆子,雁儿乃朕最珍爱的妹妹,就为几个银钱,你便把人赶回了家。半夜雁儿回府,还不让雁儿进门,是地皆王土,这天下没有雁儿去不了的地方。你......你好大的胆子。”

朝城们一看这样儿,更纠结了,这唱得是哪出啊,平时皇帝不挺护着萧永夜吗,这到底咋个回事啊!瑞王爷躲在后面偷笑,有内幕的感觉就是好啊,这戏看得叫一个舒坦。

瑞王爷既然有内幕,当然要做点事了,上前一步怒道:“皇上,雁儿乃恪王兄独女,怎么可容一个外人欺负,臣请皇上严惩。”

朝臣们这下算是有点明白过来了,莫不是皇帝.......要过河拆桥,打算顺手把萧永夜这桥给扔河里去?这朝堂上,本来就是皇帝探臣子,臣子琢磨帝王,这么一想,当即就有人上来声泪俱下的控诉。

这一场朝会,差点就成了萧永夜的批斗大会,萧永夜在一边苦笑,这事要是真的,他还真有可能万劫不复......这些人啊,真是见个风吹草动就跑另一头去了。

朝堂上当然不能是一面倒的形势,也自然得有反对声儿,吵着吵着,皇帝烦了,大手一挥道:“着宗室和内廷共议,要严惩,狠狠地惩。要不然还真当宗室的女子好欺压,朕这做娘舅得给雁儿做这个主。”

萧永夜当然要反对上几句,但很快一声“退朝”,皇帝走了,群臣散了。留下萧永夜一人站在朝堂中央,又学明白一件事儿,墙倒是要众人推的!不知道别人是什么个想法,反正这顿时间的,萧永夜现在苦笑不得。

别说萧永夜了,皇帝也照样哭笑不得呢,正咬牙切齿地说:“这些谏官、史官、言官,全是种墙头上的草,一句话往西,一句话往东,每一个好东西。”

萧永夜带着那点膛目结舌悄悄溜到恪亲王府,顾雁歌听他把话说完就笑趴下了,一张脸憋得通红:“我怎么觉得朝堂上,皇上和大臣们都这么有意思呢,永夜,其实你平时挺有乐趣的吧!”

萧永夜啐了一口说:“有什么乐趣,这也就是事不关已,而且也没什么厉害关系,要是对他们有利,早一人一棍子打下来了。”

“商人趋利,仕人趋权,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回报,他们可以做一切,包括发动战争。”顾雁歌现在觉得这曾经在政治课上学到的话,真的太实在了。

萧永夜听着这话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觉得很有道理,想着府里的事又问了一句:“接下来雁儿想做什么?”

“坑挖好了,诱饵放好了,也遮掩好了,还能做什么,搬个小凳儿,找个好位置,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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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九章看人跳坑是件很有爱的事

一道圣旨发了下来,让萧永夜去恪亲王府登门道歉,把顾雁歌接回家后,免朝一个月闭门思过。朝臣们各自坐在家里,磨着牙齿......这就叫严罚了?一个个恨不得拆来开看看真相到底是啥个样儿,弄得满朝上下烟烟雨雨的,就怕一时不察,站错了队。

顾雁歌气焰嚣张地回了府里,冲着萧永夜时不时递一个胜利者的神色,头高高抬起跟孔雀似的在府里招摇。她这样招摇着,倒是光明正大地看了不少形形色色地面孔,真跟戏台子上的变脸一样。

“你们说,以后咱们府里,会不会就这样了?”午后,三三两两的丫头围在一起鼓弄着手里的活计,自然而然的要说到府里的事上去。上头虽然说了不许议论这件事,但小丫头们在院子里,顺着嘴就说出来了。

其实谁都对这件事感兴趣,这话才问出来,几个围坐在一块的丫头就停下了手里的针线物么:“不能吧,大公主万千尊贵,宫里不能由着王爷和大公主这么过下去吧?”

“话是这么会说的,可依着我看,王爷这回是发了狠心了。往日里王爷事事顺着,从来没冲大公主落过一句重话,没想到不闹就不闹,一闹就闹出场这么大的。”丫头们各自说着自己心里的想法。

忽然有个丫头一边分着绣线,一边压低声音说:“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忱王?”

“听说过呀,不就是阔科旗的小王爷,未来的汗王!”恒王府的丫头也都是有见识的,朝里的王公贵族,指着名就能数出一大溜来。

那分绣线的丫头又拈了绣花针,顺着阳光就把丝线穿进了针鼻儿里,这才接着说:“我听说,这回可不光是为了银钱的事,据说大公主旧年和忱王是相识的,大公主手上不是有串珠子么,那还是忱王送的呢。忱王讳阿乌子,咱们叫菩提,大公主手上戴的菩提手串,还是当年忱王亲手串的呢。说是昔年有过誓约,长大了要互许终身呐!”

这消息可真叫一个劲爆,在场的丫头全张大了嘴:“小秀,你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我骗你们干什么,我有个小姐妹儿,就是在阔科旗汗王的京邸伺候的。忱王的书房里头,还有大公主的画像呢,你们自己想想,我说的事还能有假?”小秀一边绣着花,一边回话。

小秀倒是很淡定,旁边围坐的丫头们可全沸腾了,这源于人类天生对于八卦不可分割的爱:“唉呀,看来是真的了,难道这回不仅仅是为了银钱,还为了这些陈年旧事。大公主......怎么会呢,先嫁‘第一公子’,再嫁咱们王爷,难道还想三......那啥么?”

“这些话可千万别说,那是大公主,再怎么也没有咱们说话的余地。咱们只管好好伺候着就是了。今天我跟你们说的事,可千万别往外传,要是传出去了,我可是会死了连骨头渣都剩不下的。”小秀说完这句话就不再说话了,院子里也静了下来。

阳光从屋顶上落下来,丫头们面面相觑,一个个心里震惊得不行。

午后,主子们午觉歇好了,丫头们就各自散了,去服侍主子们起身。自然就免不了要传播八卦的,更有些想借此某个干净头面的小丫头们去讨好她们的主子:“二夫人,今儿女婢听说,大公主和忱王是旧识,且关系颇深。大公主手上的菩提串儿,是旧年订约的信物。似乎,这回不单是为银钱,银钱只是个由头。”

二姨娘当然是头回听说这种事,激动地撑着扶手起身,连连问道:“你从哪儿听说的?”

“回二夫人,女婢是听一个小姐妹说的,她在忱王跟前伺候。”这话一说,就立马变了味儿,刚才小秀说的,这丫头是学得更甚了几分。

二姨娘一拍巴掌,声音响亮地道:“我说平日好得跟一个人似的,怎么就为几个银子吵成这样,敢情还有不能拿到明面上说的。绿帽子这东西,古往今来就没哪个男人能安心戴着,哪怕对方是公主。丫头,你这事办得不错,以后你就留在房里,替我好好打听这些事,少不了你的好处。”

那丫头连连谢了,总算是摆脱了低等丫头的范围,也可以在主子跟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不用在做那些累人的活计。

二姨娘原本心里还不踏实,现在就坐实了这消息,回头时喜不自禁地笑,挑了门帘子进来的是萧奉节,她的二儿子:“奉节,过来坐,大冷天的,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萧奉节坐下后,看了二姨娘几眼,叹息一声说:“二夫人,府里的事你不要掺和,到时候免得惹了##”

二姨娘听着这声二夫人,气就不打一处来,萧老夫人都死了,本来也可以改称呼了,没想到这一个二个的儿子,就没一个改口叫一声娘的,让她心里更是窝着火气:“奉节,我这也是为了你们着想,你和老三底子都薄,尤其是老三这个不成器的,我不替你们操心,谁还会替你们操心啊。难道真要指着你们那位大哥,那可真是没什么指望了。”

萧奉节从小在萧老夫人身边养大,萧老夫人对他和老三都很好,待他们和萧永夜一视同仁。萧永夜常年在外领兵打仗,他和老夫人倒是更像亲母子:“二夫人,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有些东西,不属于你就不要强求,强求来的也未必就是你想要的。”

萧奉节觉得二姨娘应该要给个警省,可毕竟是骨肉血亲,他又不忍心她跳下去,想伸手拉一把。他哪里想得到,二姨娘根本就不会领他的意。

“你和老三就是俩白眼狼,在她身边长大,享着富贵荣华,就忘了你们的亲娘还在受着委屈吗。老三是不懂,我不指望他,可你呢,你是懂而不做。”二姨娘最恨的就是萧奉节这副性子,生生让她觉得,跟萧老夫人一样,办起事来压根就不分亲疏的。

“二夫人,收手吧,还来得及。”萧奉节其实也挺累的,劝到这就不能再说下去了,毕竟这里头可能还连着其他大事,他不能说得太深了。否则,依着二姨娘这张嘴,肯定要弄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二姨娘哪里会理会萧奉节,反而把萧奉节训了几句。

萧奉节长叹一声,也罢,反正他那大哥和大公主,也都不是狠到底的人,到时候也自会给留余地。他这娘啊,无非是贪心了点,手段却不怎么高明,也没碰触到上头那些人的底限。他现在也有差事在身了,将来也不至于委屈这怀胎十月生下他的亲娘。

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萧奉节离了二姨娘的院子。

自打顾雁歌回府后,顾雁歌就一天照三顿地跟着萧永夜闹,不是今天把书架全推翻了,就是明儿冷嘲热讽地冲萧永夜呛声。萧永夜有时候都想,要天天这样下去,顾雁歌会很乐意,可他真是想起来就摇头。

顾雁歌是真乐意,这些天看着府里上下的表情,真是太精彩了,看着一个个都往坑里跳,是件多么有爱的事儿啊!

“雁儿,你也太能折腾了。现在全府上下,要找个不信的,还真没有。”

顾雁歌端着个汤盅,在那小口小口的喝着汤,小脸上全是欢快地神色:“太好玩了,我每天看到她们在背后传得满天飞,看着三姨娘蠢蠢欲动,看着二姨娘又在暗地里打算,就觉得咱们这招真行得好。”

“雁儿,奉节找过我。”

“我知道,是让咱们放二姨娘一条路走对吧。放心,二姨娘只是顺带的,眼下我就看着三姨娘怎么把信送出去!”二姨娘那儿叫宅斗,三姨娘那儿就叫权谋了,哪个戏更精彩,不用想都能明白。

萧永夜当然也放心,看着顾雁歌满脸飞扬的神采,就觉得这日子虽然闹腾了些,倒也颇有意思。而且三姨娘正一步步自个儿往里跳,或许明年一开春,战事明朗了,很快一切都会过去。

“雁儿,开春要打仗了!”

“不是早就料到了吗,当初放津洲王回津渡十六洲的时候,不就希望这么个结果吗。与其千日防贼,不如把贼先给按倒在摇篮里。”顾雁歌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么件事来了,仔细一想,忽然瞪大眼睛:“永夜,该不会是你还要上战场吧?”

“皇上前段儿透了这意思,我倒是辞了,说是王不掌兵,皇上也没点头也没摇头,没再接茬儿。我想着,皇上可能对这事上心了。”萧永夜也挺无奈,一提到战场,他热血沸腾,可一想到顾雁歌和俩孩子,他又舍不得。

顾雁歌忽然捱到萧永夜身边坐下,紧紧地搂着他的腰,浅笑着道:“永夜,我知道你的心情,哪是你的战场、你的兵,你人生最难忘的时刻都在那里,你割舍不下。飞在天上的才叫鹰,游在水里的才叫鱼,如果你想去,皇上又点了你,去又何妨。”

是啊,去又何妨,那才是他的人生,他的世界,以及他的责任!

热血沸腾了一会儿,顾雁歌又想起件事来,明儿......十六了吧,二姑娘该去谷家姑娘那儿了,啧......该去占地儿看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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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零章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月圆人残啊

这样的戏,不亲眼看看,顾雁歌会觉得遗憾。其实她还是手软了,到底给二姑娘留了退路,只要是是谷家姑娘府上安安份份的,谷雨青也不敢怎么的。毕竟是领着旨意进的谷家,谷雨青再想立威,这明面上还是得顾全。

坐在诚郡王府对街的茶馆楼上,向窗外看去,临街的酒旗在寒风中吹得咧咧做响,街道两旁的柳枝,也只剩了干瘦瘦的树干和枝条,风一吹来显得分外萧条。

估摸着二姑娘快要起程了,楼梯上一阵“噔噔”得声音,似乎是有人上来了。疑惑地抬眼望去,却发现是顾次庄,顾次庄一见她在,两眼放光地走过来:“雁儿,你比我还早呢!”

“看来这地方不错,哥哥也来了,咱们一块坐吧。哥哥用过早饭了没有,我点的小笼包,五谷粥也快好了,咱们一块用点吧。”顾雁歌想都不用想,她知道顾次庄也是来看热闹的,哪里有热闹,哪里就离不了他。

顾次庄老实不客气地坐下来,看了眼窗外,诚郡王府门口还没有动静:“雁儿,我听说谷雨青待会儿会亲自过来接二姑娘,啧......能做到这份上,谷雨青也不是一般女人呢!雁儿,有些方面你可得向谷雨青学学,这手段真让人刮目相看。”

瞥了顾次庄一眼,端了盏姜茶递给他说:“晨姜晚茶,哥哥先喝杯姜茶暖暖胃。谷雨青端是好手段,可是哥哥,如果让你娶那么位正室嫡妻,你晚上睡得着吗?”

喝着姜茶,一道暖流在胸腹间升上来,顾次庄脸上的笑也是暖融融的,可顾雁歌的话还是让他忍不住颤了身子,又朝诚郡王门口看了看说:“雁儿,你可别咒我,你还是继续这么傻傻痴痴心肠软的吧,咱们别变成那样,怪可怕也怪可怜的。”

“哥哥,您找着合意的人了没,要再不下个先手,就得被动了。应无哥好歹是找着阿初了,也有个交待,托了父王门下出身,回头就要去宫里递婚折子了。”阿初领着恪亲王义女的名头,等过了这几个月就该嫁进安郡王府了,又是一桩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姻缘,顾雁歌打心眼里替这对儿高兴。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顾次庄原本好好的兴头就焉了,捧着盏姜茶喝也不是,放也不是:“雁儿,你说我这么一英雄少年郎,怎么就没个姑娘看上我呢。顾应无那小子,倒是便宜他了,竟然真让他守到了阿初姑娘,我怎么就没有个阿晚、阿迟呢!”

顾雁歌看着他那模样,不由得笑:“少跟这演戏,花街柳巷里你缠绵了那么多年,街面上又称王称霸,好好的姑娘谁敢跟着你呀。是你自己把人吓跑了,跟我这嚎什么。”

顾次庄一脸苦相,现在他也知道好名声重要了:“雁儿,你说顾应无那小子,怎么就贼精贼精的,他咋省悟得这么早呢。我做的事他一件也没落下过,人少打了还是窑子少逛了,就前两个月还在楼子里见着他了。可你说为什么我臭名满天下了,他还是那个温风如酒的王孙公子,多不公平啊!”

“哥哥......”

“干什么?”顾次庄还想继续吐槽呢,顾雁歌这一喊让他抬起头来。

楼梯口上,站着脸色铁青的顾应无,和一脸淡漠的阿初。顾次庄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顾雁歌叫的不是他,而是顾应无。才一看阿初的脸色,他就知道说错话了。

阿初问:“前两个月?”

顾应无高举双手:“我什么也没做,只去喝酒了,那时候你不在,我心里苦闷了,只去喝了酒,什么也没干,对天发誓。”

阿初还是横了顾应无一眼,这才进了给顾雁歌和顾次庄行礼:“见过主子,见过敏郡王。”

“阿初,你现在是我姐姐了,别再行礼,也别叫主子。以后呀,我还得叫你声嫂嫂呢!”顾雁歌打趣了一声,顺便瞪了眼顾次庄。

顾次庄摸了摸后脑勺,凉凉地直冒汗,可不妨碍他搅和戏:“那个,我证明,确实只是去喝酒了,抱着酒坛子直叫‘阿初、阿初’的,我还问楼子里什么时候来了个叫阿初的姐儿......”

顾次庄这个挑拨事儿的,顾应无一咬牙,拳头就往顾次庄脸上招呼来了,顾次庄连忙闪躲开,坏笑地过来,让顾应无更加咬牙切齿:“你自己没下家,你难道要我陪你一辈子,二庄,不要太迷恋哥,哥只爱你嫂子。”

......

顾次庄被打败了,恹恹地坐回座位上,闷闷地喝姜茶。

好在顾次庄也没闷多久,外头就响起了一阵车马声,一辆霞红色的马车从枯瘦的柳枝里缓缓地驶出来,楼上四人齐齐看了一眼,是谷家的车驾。

“人来了,该上戏了,正室亲自上门接庶室,这位谷家姑娘脑子可真是好使啊,这一下彻底贤名在###。要知道宫里头最重的就是孝媳贤妇,这一来正对了胃口喽。”

未出阁不过府,谷雨青就在外头等着二姑娘出来,二姑娘这架子可叫一个大。二姑娘当然明白谷雨青是来给她立规矩、立威的,她当然不能让谷雨青太顺遂,她打心里觉得自己先进门,嫡妻又怎么了。她的身份也不弱于谷雨青,当然也就没怎么把谷雨青放在眼里,更不认为谷雨青敢拿她怎么着。

谷雨青倒是不吭声地在府外候着,凉风呼呼的吹,加之今天又没出太阳,似乎还有下雪的征兆。连门口迎着的诚郡王都让下人去三催四请了好几回,也不见二姑娘出来。

二姑娘只当这是甩在谷雨青脸上的巴掌,却不知道,这一巴掌打了两个人,一个是谷雨青,一个是诚郡王。相比之下,诚郡王脸上这巴掌要重得多。

诚郡王告了声稍候,连忙去里头把二姑娘拽出来,二姑娘这会也正好往这出来了,见了诚郡王来,不由得一笑勾着手就往诚郡王身边靠:“爷,妾舍不得您,妾左整理,右整理,好多东西都不舍得,每一样都是爷的厚赐。妾恨不能都带走,到时候也可以睹物思人,免得过于想念爷而难受。”

诚郡王其实很想说,不用带了,也不用多想了:“回雪,你放心,过不了多久,爷就去亲自接你回来,你在谷家好好的。你惯来受宠,别跟谷家姑娘顶针,你要是受了委屈,爷也会难受的。”

诚郡王打定了主义,好好哄着,好把人赶紧打发走,要听什么都顺着她的话说。

二姑娘被哄得高兴了,当然欢欢喜喜的随着诚郡王出门去,后头的丫头婆子们提拉着一大堆东西跟着。走到门口看了马车,眉眼一挑又动了心思,转身又挂在了诚郡王身上,娇声细语却恰好能让不远处的人听见:“爷,妾会想您的,您也要记挂着妾。要按时用饭,看书别太晚,爷的身体和眼睛要永远好好的,得留着照顾妾、看妾一辈子呢。”

诚郡王差点把早上刚吃的那点早饭给吐了出来,这娇腻腻的身影,对眼的人用,那就是心都酥了,不对眼的人用,那就跟被雷劈了似的,外焦里嫩啊!

车上的谷雨青听着隐约飘来的声音,却只是笑,神色没变化、动作没变化,甚至连心跳都没变化。二姑娘的手段如果就这么点,对她来说是幸事,由着二姑娘再嚣张点才好呐。

“爷记着了,你一路小心,你们也仔细点照顾着。”诚郡王说完看了眼天,心说怎么不降个雷下来,把这娘们劈个焦黑焦黑的呢。

二姑娘是一步三回头啊,还没下台阶就一个转身,回扑到诚郡王怀里,声泪俱下地道:“爷,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可今儿妾不能陪着您,就成了月圆人不圆,咱们分在两府里赏月,这月再圆对爷和妾来说也都是残缺的。”

诚郡王一个头两个大,不过就赏了一回月,还真是记到如今,早知道就不做这事:“是啊,回雪,爷今晚赏月,必定不会觉得这月是圆的。人有离合,月有圆缺,咱们不会离太久,很快就能一块看月圆了。”

诚郡王的声音倒是不大,谷雨青没有听得太清楚,但站在旁边来接应二姑娘的谷家丫头可听得一清二楚,婆子更是忍不住重重咳了一声。

二姑娘一脸幽怨,心想:“我和爷是多么的相爱、多么的情深、多么的不舍,为什么就不允许我们多看一眼,多相拥一会儿,多说几句话呢!”

委屈至极地二姑娘也明白,差不多该走了,只好看了诚郡王一眼道:“爷,妾得去了。”

“嗯,照顾好自己。”诚郡王心说你再不走,爷就要拿扫帚赶人了,不带这么烦人的。

二姑娘一步三回头,慢慢地挪到了马车上,谷雨青掀开帘子冲二姑娘一笑,二姑娘却是幽幽怨怨地看着谷雨青,倒还是先行了礼:“见过谷姑娘。”

“回雪不必多礼,上来吧。”谷雨青心里却有些咬牙切齿了,倒是和她未来的夫君——诚郡王一个感觉。

依依不舍地分别,二姑娘频频掀开帘子回头看诚郡王,泪一颗颗往下落,最后拐个弯,终于是看不见了,恹恹地跌坐回马车里嘤嘤地低声掉着泪,另一头的诚郡王却恨不得放鞭炮庆祝,总算得回清闲了。

二姑娘的哭声虽然低,谷雨青却依然听得心烦,却也不好出声,双手紧紧握成拳......

啧,二姑娘,这坑别人没推你,你是自个儿要往下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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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一章二姑娘,失算了吧!

头天去谷家府上,只安排了四下里走走,熟悉熟悉地方,谷雨青还招了二姑娘一块儿用晚饭。这头天倒是真没发生什么事儿,要真能照头天这样发展,可能就这么无风无浪的过了。

可二姑娘是谁啊,天生的挑事精,她倒是想着谷雨青肯定要给她来个下马威啊,但她自认是“万千宠爱集一身”,有诚郡王在后头宠着,还有恒王府这样的娘家,当然不能让谷雨青给欺负了去。

第二天,正当顾雁歌觉得日子咋平静成这样的时候,谷家府上就开始折腾了。

既然说了是学规矩来的,而且是奉着旨意来的,当然谷雨青得亲自上阵了,不能假手教养嬷嬷。谷雨青这也算半是示好了,只是二姑娘领不了这好,加上谷雨青有意为之,这“好”就怎么都像是不好了!

“二姑娘,这嫡庶规矩乃祖宗所定,眼下咱们都领着旨,不敢不从。”谷雨青抽出帕子擦了擦指尖上的水,从染了丹蔻的指甲上滴落,珠红的地摊上已经溅湿了一团。

这原本是在敬茶,敬茶有大正礼有常礼,常礼只是躬着身给敬杯茶就行了,二姑娘倒是顺从的照做了。只是到大正礼的时候,就该是三拜三叩,头顶低于茶盘,嘴里还得称:“妾侍敬茶,请大奶奶用。”

二姑娘当时就发了毛,她不是不知道有这么个规矩,可她就是不想从,心说:“你一后进门的,凭什么让我行这样的大礼,你谷雨青论起身份来,也未必能高得过我去,拿什么架子。”

于是当即就翻了场面,二姑娘心有不甘地端了茶去,临门一脚的时候还是气不过,脑子里一停顿,手一偏茶水当场就洒了。幸好水不热,要不然谷雨青这双手就得留疤了。

“姐......姐姐,回雪......真是太不小心了,都是回雪的错,回雪该死,您罚回雪吧。”二姑娘不傻,就是沉不住气,目光短了些。

但是这斗来争去的心思,就从来没停过,她就想着,如果受了罚传出去,不好看的是谷雨青,到时候说不定退亲也是易事。

谷雨青虽然不明白二姑娘在想什么,可哪能如二姑娘的心愿:“回雪,你何至于这样,咱们以后比亲姐妹还亲,你别跪来跪去,这茶不烫,你这一跪倒是烫着我了。”

话是这么说,谷雨青心里却在想:“让敬茶不好好敬,现在又跪得这么顺溜,认错儿的这么迅速。”

于是谷雨青心里,又开始重新评估二姑娘,只不过谷雨青懂得谋定而后动,在这点上比二姑娘要强上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