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茶的事也就算这么揭过了,下午该是学起居礼了,起居礼包括饮食、起卧、坐立事宜。

说好是午睡后二姑娘自行过来,可谷雨青左等右等,都不见儿姑娘来。打发丫头去问,丫头回来却报说:“二姑娘那头,说是上午受了惊吓,已请了女医去瞧过了,说是六神不安,心绪紊乱,有点发热了。女医开了剂汤药,说是发过汗就没事了。”

谷雨青揪着帕子,冷冷一笑,不管是真病假病,这上午才学过礼,下午就病了,是生生在她脸上给了一狠狠地巴掌。

嬷嬷问谷雨青:“主子,难道咱们就这么算了,由得她这样闹下去的话,主子什么名声都得丢光。”

谷雨青本一边转身进里间,一边好笑地说:“丢光?我要她聪明反被聪明误,嬷嬷,咱们去换身衣裳,我要亲自去侍候这位二姑娘到痊愈为止。”

.......嬷嬷有点不明白谷雨青想做什么了,正室侍候庶室,照顾病体?这怎么都不像是大户人家该做的,更何况将来两人都是天家的媳妇儿:“主子,您这是什么个意思?”

“或许她生病了,不许我生病了,只不过我得找个比她要光明正大得多的理由。”病,拿病博人同情,这样的老旧手段,却历来是管用的。本来谷雨青没想过这么做,可二姑娘既然要这样,她也愿意陪一回。

谷雨青说做就做,端着汤药亲自喂二姑娘喝,连饭都是亲自去准备的,不肯假他人之手。二姑娘看着心里不由得意,任你是正室嫡妻,也得好好对我,要不然......哼!

二姑娘这脑子,就是一根筋,永远转不过来。

“回雪可好些了?”谷雨青声音细细微微地问道。

二姑娘捂着胸口,重重地咳了几声,弱弱地看向谷雨青说:“姐姐.......回雪,真是没用啊。说好下午,要去跟姐姐学规矩,可没想到......竟然就这么病倒了。回雪病得真不是时候,还不知道外面会怎么传姐姐呢。”

“回雪放心,谷家上下,没有那么好往外撂话的,再说本来也没几个人知道,你别担心这些,好好养身子才是正经事。而且就算传出去也没事,我不在乎,反正咱们的事,别人也管不着不是!”谷雨青表面上温温和和地,其实心里早就咬牙切齿,恨不得掐死这二姑娘。

二姑娘是想见见谷雨青自乱阵脚,可没想到谷雨青这么镇定。她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我是有靠山的,可她都不知道谷雨青给听成什么了,竟然跟没听明白一样:“姐姐说的是,就算他们传又怎么样,婆家是王孙公子,娘家是世家大族。”

谷雨青继续装不懂:“是啊,虽说世家大族最重规矩声誉,可咱们姑娘家,也管不得这么多了。”

二姑娘用力点头,笑着就往谷雨青的坑里钻了:“就是,咱们也不是普通人家,讲那么些虚的有什么用。就像是大公主,在府里也从不多端谱一样,虽说是宗室贵女,却平和得让人看一眼就想亲近。姐姐给人的感觉,和大公主还真有几分相似呢。”

.......谷雨青有点小沉默,这是二姑娘在提醒着,她的背后有大公主,有宗室,有她那个封王又托孤的哥哥,她有有恃无恐,她有无法无天的资本。

谷雨青浅浅一笑,既然你二姑娘愿意跳下来,她当然就顺手填土了:“大公主原是不大讲规矩的么?我见恒王府上上下下都规矩有礼,只当是大公主带来的教养呢,原来竟是恒王府天成的王贵风范么?”

这回轮到二姑娘沉默了,她当然听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不管说是还是说不是,都不成:“哪里哪里,大公主自是讲规矩的,只是为人亲近随和罢了,待上下都极温和。据说太皇太后就最爱大公主这棉柔温醇的性格,直夸是宗室女的典范呢!”

谷雨青忍着想仰头大笑的冲动,不动声色地说:“嗯,那我也当向大公主多学习!”

大公主什么人,托孤之臣的嫡妻,托孤之臣一夫一妻,大公主是好命,不用玩这些明明暗暗的手段,但她嫁的是诚郡王,可没大公主这么清闲。

二姑娘只以为达到目的,喜形于色地说:“姐姐似乎有些乏了,回雪身子已经好些了,天也渐晚了,姐姐还是回去歇着吧,若让姐姐劳累过度,就是回雪的罪过了。”

谷雨青却坚持守着:“你还没退热呢,我怎么能放得下心,你先安歇着吧,你退热了我再回去歇着。”

这一番话下来,没有让二姑娘多想,只是喜滋滋地睡觉去了,总觉得这第一回是她赢了。阖上眼睛的那一刻,却没有看到谷雨青眼里的讥讽。

这晚上,天公作美,竟又下了雪,谷雨青没想到连上天都帮衬着她,在灯火摇曳里脸上的笑容愈加深了几分。

再到天亮时,满院已披白,处处都是一片雪色。临窗的梅花开始打花骨朵了,红红颜颜地在雪里像朱砂点染的一般。

清早,谷雨青就送了帖子给诚郡王和恒王府,说是二姑娘病了,言词里多是请罪的意思。顾雁歌原本就扯长脖子在府里看戏呢,诚郡王也想知道二姑娘的“规矩”学成什么样了,于是二人接了帖子,也不顾风大雪大的就去了谷家府上。

诚郡王虽然不便进内院去,便由谷家老爷子陪同着,顾雁歌做为嫂子,当然得去看两眼,古老夫人亲自在前头领着路。推开院门进去,满院子惊呼声:“主子,您醒醒......”

顾雁歌心里一惊,哟!这是赶上哪一出了。

于是脚下加紧了几步,推开屋子的门一看,谷雨青倒在嬷嬷怀里,嘴角上还带着血迹,衣裙上也是斑斑点点像梅花骨朵一样的血点子,那场面竟然有几分绝艳。

这会儿,古老夫人也顾不得大公主在场了,连忙扑上去叫着:“青儿,青儿,你怎么了,别吓为娘啊,孩子,你醒醒。”

嬷嬷在一旁抹着泪说:“老夫人,主子不知怎么的,站起来正要去迎大公主,一起身就吐血了,奴婢.......”

“别说了,你们是怎么照顾我青儿的,青儿为什么浑身冰冷,你们竟然这般照顾不周吗?”

嬷嬷一边和老夫人全力扶起谷雨青,一边继续抹泪:“回老夫人,昨日二姑娘受了惊吓,病得有些发热了,主子愣是要亲自侍候着,说是奉了旨意来的,当然得顾周全。可没想到二姑娘的热退了,主子......主子却晕了过去!”

顾雁歌也一直在旁边揣着张关心的脸,听完了这几句话,终于明白这是哪一出戏了。

你病我也病,不过这病的理由么,就大有不同了,谷雨青可横竖看都比二姑娘理由更正当,尽透着无尽的委屈与无奈!

啧.......看来二姑娘是作茧自缚了,道是天作孽有可为,自作孽不可活啊,二姑娘,失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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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二章爷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谷雨青这一病啊,据大夫诊断,还真是病得挺重的,不管怎么样吧,吐血了、晕了,事儿后来不知怎么的捅到了宫里去。太后一听震怒当场,这二姑娘太不懂事了,敬晚茶能敬出“病”来,还让嫡庶给侍候。

于是当天下午就把事关的三家全宣进了宫里问话,事禀完了,太后向身边的老嬷嬷叹了口气说:“阿银啊,你说这叫什么个事。”

那位叫阿银的嬷嬷就说了:“太后娘娘,那毕竟是恒王府里的姑娘,也是当大姑娘的养着,谷家姑娘在嫡在庶不错,可让她给二姑娘立规矩,只怕还是心有顾虑。您瞧,这一病了呀,就侍候前侍候后的,把自个儿都侍候病了。这谷家姑娘,性子也太温吞了些。”

在顾雁歌看来,这话咋听都像是排好了的......

然后就见太后当着谷家老夫人和诚郡王母妃的面重重一哼,凉嗖嗖地说:“华仪夫人啊,素闻谷家是最讲规矩的人家,所以才安心地把人送过府去,先帝爷看重谷家,这也是给谷家的脸面,怎么就不懂得珍惜呢。弟妹啊,再说说你这儿子,怎么把个妾室宠到天上去了,这以后雨青要是嫁过去了还得了,这萧回雪还不得在正室头上撒野。”

一旁的顾雁歌瞅准时机唱了个白脸,拽着太后的袖子,有些抱歉地说:“太后娘娘,要怪就怪我这做嫂子的,没能管束好小姑子,让她没边没谱的,给诚郡王和谷家添了烦扰。话说长嫂如母啊,您也别责怪王妃和华仪夫人了,一切都是我这做嫂子的错。”

摇摇头,太后拉着她的手拍了拍道:“这不关你的事,哪怪得到你。你自个儿的事还一团乱的,跟着请什么罪。这萧回雪啊也是宫里过去的教养嬷嬷教的,一样都是教,长成这样副德行,只能怪她自己,没事尽往歪路上赶。”

谷家老夫人和王妃连忙也说着自责的话,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搅,太后冷哼一声:“知道错了就好,那场面可真真是吓坏了雁儿,瞧瞧哀家的好雁儿,现在都还在发抖呢。你们自家的家事,怎么能递帖子给雁儿,真真是太不周到了。”

“太后娘娘,谷家素来最讲规矩,这也是揣着担心与敬意,太后娘娘快别见责了。”顾雁歌在一旁看着,心想,看来这把火最终得烧到二姑娘脑门儿上去,古老夫人不可能让自家的女儿受委屈,王妃也看不得二姑娘,更不能让真正的媳妇这时候在太后面前丢了体面。

事儿到后来,果不其然么,太后又加下了道懿旨,让二姑娘谨守本分,老老实实学规矩,好好侍候正室。如果再不好好学,谷雨青尽管施威,恒王府和萧家那边如果有什么不满的,尽管去找太后理论。到那时候就不是宅子里那点事了,太后得上祖宗礼法了。

谷雨青接了旨意,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头当然高兴不已。这以后如果二姑娘再顶着干,连最后的一点靠山都失去了。最重要的是,古老夫人还带回了诚郡王府的意思,这“规矩”一定要让二姑娘学明白、学透......

二姑娘呢,本来确实没病,那烧也不过是自己晚上在外头溜了几圈发的,来得快去得快,怎及得谷雨青“病”得重呢。

一得到旨意,当时就傻眼了,门一关,在屋子里砸了好一通东西,怒气再也压抑不住了。冲出门去,想着要去找谷雨青理论,一到门口就被丫头婆子给拦住了:“姑娘,请您回去。眼下主子在病中,恐怕没精神见您。”

本来要是让二姑娘见了谷雨青,可能二姑娘心气还平一点,可这一拦,二姑娘那怒火就大面积地烧了起来:“让开,我要见谷雨青。”

丫头婆子当然不让,二姑娘冷笑两声也不再过去,只是转身回了屋子里思量着自己该怎么办。反正不能让谷雨青好过,如果谷雨青真按旨意上说的那样,她以后就再也别想抬起头来了。

这边是二姑娘闹着,而另一头的恒王府,是顾雁歌和萧永夜吵吵着,弄得整个府里上下不得安宁,于是三姨娘最近心情非常之灿烂,脸上总是挂着无比愉快的笑容。

于是在二姑娘作茧自缚的同时,三姨娘也在一步步把自己往深深的坑里埋。

那份伪造的布防图,在三姨娘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拿到了手,并且正在伺机送出府去。反正眼下府里乱成一锅粥,上午吵完下午吵,下午吵完晚上吵,最近两天稍微消停点了,又冷战到底。

待到腊月的时候,谷雨青的病正渐渐好转,顾雁歌正准备着看大戏的时候,弘璋又急病匆匆地来,却应了那句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的话。

“小香,上头那两位怎么样了?”

“回三夫人,今儿大公主去瞧小世子的时候,正巧碰上了王爷,两人之间那火是蹭蹭地往外头冒,互相看一眼,各自冷哼着,真真是没有一丝往日的情分了。”叫小香的丫头,是三姨娘跟前最得力的。

三姨娘心底的疑虑越来越小,经过顾雁歌和萧永夜这么久的努力,三姨娘终于相信,那二位是真的吵架了,而且有再也不打算和好的趋势:“办得好,你先下去,过几天咱们去庙里上香。”

小香应声下去,顾雁歌接了三姨娘要去庙里的请求,没多想就答应了,然后派人通知了顾应无和顾次庄。眼下她是没工夫管别的事情了,弘璋这一病让她实在抽不开身,弘璋本来就娇气,这一病更是离不开人,醒来的时候要是没见着她,肯定要哇哇大哭。

这会儿就是醒了没见着她,已经哭了有一会儿了:“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你也好意思,好了好了,不就是吃点苦药嘛,你还嚎成家常便饭了,一天还真照三顿的来,外加两顿宵夜,真打算正餐点心两不误呢。”

幸好弘琨这孩子健健康康的,要不然真有的头疼的。

傍晚的时候刚喂弘璋喝完药,萧永夜就回来了,当着丫头婆子面,两人互相不敢有好脸色,只有等晚上吹了灯,两人搞偷渡。

萧永夜悄声地溜到侧院里,现在他们还没住回从前的院子,那儿还在修呢。这屋子明显不如主院暖和。萧永夜看着顾雁歌缩在被子里,弘璋偶尔一个结实的咳嗽,吓了萧永夜一大跳,走过去替娘俩盖好被子,再看了眼睡在摇床上的弘琨,便也脱了外衣挤到床榻上去了。

感觉到床榻上有动静,本来就挂心孩子,睡得不甚踏实的顾雁歌睁开眼来,见是萧永夜遂迷糊地一笑:“永夜,好冷.......”

这一叫唤,真让萧永夜觉得心里冷冷入骨地疼,酸涩的感觉在胸口翻腾,伸手把顾雁歌和弘璋都搂在怀里道:“雁儿,主院快弄好了,过几日就可以搬回去了。”

提到这事儿,顾雁歌忽然来了劲儿,睁开灿灿地眼睛挤到萧永夜怀里说:“咱们不能就这么着搬到一块儿去,咱们得让圣旨把咱们凑一块儿,你不甘我不愿,更好闹得鸡飞狗跳,就把咱们吵架的名头做得更实了。”

捏了把顾雁歌的鼻子,低声哄道:“行,按你说的办,别说话了,早些睡着,三回这一病,累着你了。”

“不累,孩儿是娘的心头肉,怎么照顾都不累。”

“雁儿,过两天我该上朝了。‘反省’的日子快结束了。”萧永夜其实憋着了,这些日子啥事也不能干,要做什么还得暗度陈仓。

顾雁歌笑眯眯地裹好被子,把弘璋移到萧永夜臂弯里,晃了晃自己微麻的手臂说:“去吧去吧,反正过不了几天,你又得继续反省。直到明年开春打仗前,你就安心待在家里吧,别想天天出去蹿。”

萧永夜闷哼一声,捏了捏弘璋的小肉肉脸,有些小郁闷:“雁儿,能快点让圣旨把咱们凑一块儿么,天天跟做贼一样。”

“好......”顾雁歌抹了抹脸上的汗,推了萧永夜一把:“你怎么跟个火炉似的,滚烫滚烫的。”

本来就定力不够的萧叔叔起身把儿子用大袍子包了扔小摇床上,细细地又给俩儿子盖好被子,然后又挤回床上。

顾雁歌一看嘿嘿傻乐:“永夜,你想做什么?”

萧叔叔瞥了眼明知故问的顾雁歌,从被子里伸出手去扯她的腰带:“妖怪,待爷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顾雁歌喷了,这人彻底被带坏了,又瞥了眼,很纯洁很天真地问:“爷,三百回合耶......您成不?”

这话可算是问到了男人共同的点儿上,只见萧叔叔撕扯了一通,欺身压上,贴着顾雁歌的耳朵呼着气儿,待开口说话时声音沙哑低沉:“雁儿,你太低估爷了。”

手拂向那多日未碰的身子,想气随着身子的温度一点点散发出来,淡淡的暖暖的有点像是白兰啊花的香气。于是某人很YD的想起了那个在白兰花与水波间荡漾的夜晚,于是兴奋得难以名状。

十指相扣,暗香涌动之间,两个滚滚的身子相互依偎着,感受着彼此的情与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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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初来乍到 第一五三章 奉旨同房…销魂啊

杨嬷嬷以前曾经是太皇太后身边的,跟着太后有日子了,赶上回宫里去替顾雁歌领公主的份例,就顺道上太皇太后那儿拜了拜。

太皇太后按惯例的要问问:“阿嫦,雁儿这些日子过的怎么样?”

其实,顾雁歌和萧永夜那点子事,也没瞒过太皇太后去,在宫里待了一辈子,还真没什么消息能从她耳朵边儿上悄无声息的过去。

知道太皇太后会有这么一问,杨嬷嬷才会来的,这二位旧日里的主仆,就是来演戏来了:“回太皇太后,一切都好,只是恒王爷最近许是忙,常在书房里安置。大公主虽说嘴上不说,心里难受着呢。”

这些事儿,宫里头几位谁不知啊,就等着来挑明的。太皇太后闻言用拐杖用力的顿,青石板上响着回音儿,外头的宫女、嬷嬷跪了一地,只听得太皇太后说:“好大的胆子,萧永夜怎么敢冷落了雁儿,他…该不会是在外头拈三惹四了吧?”

杨嬷嬷咽了口唾沫,心说太皇太后喂,您可真敢想:“回太皇太后,王爷倒是一直在府里,晚上、白天也不多出门,只是…前些日子闹了些小口角,这不就各自晾上了。大公主和王爷,一个是骄傲惯了,一个是犟惯了,谁也不先低头,这不就冷下来了。”

“那怎么能行,哀家可不能让他们这样下去啊,阿嫦啊,你说该拿这俩不懂事的孩子怎么办?”

这话说的也明白,就是在问顾雁歌想怎么把事情圆回来。杨嬷嬷当然听得清楚意思,连忙回到:“太皇太后,大公主和王爷也是各自拉不下这脸面来,谁也不肯先迈这步,不如咱们替他们迈这步。”

于是一张华丽丽的撮合顾雁歌和萧永夜同房的懿旨,就这么诞生了。当然,懿旨上的字都是干干净净,没有半点儿的不雅。都是些华丽的字句堆砌出来的,但是意思很明白,那就是“合房同处,琴瑟和鸣”。

奉旨同房…多销魂啊!

这旨意可是让朝臣们笑了半天,于是觉得宫里那几位都是在拿着恒王府玩,可不是玩嘛。先是“重重的处罚”了萧永夜,再是奉旨“合房”,景朝百余年了,还真没有过这样的旨意。眼看着就要放年假了,正是清闲的时候,朝臣们也就当逗一乐子,时不时的派出自家的人呢去打听打听,恒王府又出什么新鲜事儿了。

顾雁歌可浑然不知,自己的戏被人看了去,她眼下正眉开眼笑的旁观着谷雨青和二姑娘的戏文呢。

二姑娘这段日子,不是在学行坐时顶撞的谷雨青病了三天,就是不肯好好的伺候饮食、起居,处处都要和谷雨青对着来,可明里又挑不出什么错来,谷雨青似乎很是“憋屈”。

可事实上,二姑娘正一点点把自己坑的更深。

话说前些日子,二姑娘在谷府嫌这里不好,那里不好,写了信儿给诚郡王,说是要他亲自置办些冬用的物什来,谷府里的东西她不惯。

诚郡王心里琢磨了会儿,这到底是送是不送呢,这是个难题。诚郡王本来就是个爱憋坏的,心思一动,砸了大把的银子在京城各最好的老铺子里,置办了衣裳、鞋帽、被褥、暖炉,并着一些配衣裳头面首饰等等一块儿送过去。

好几大箱子运到了谷家府上,谷老翰林和谷老夫人气的闷在胸口,看着那些东西,恨不得有一件是一件的全扔河里去。

谷老夫人劝着谷老翰林道:“老爷,你可别气了,你得信雨青,别为这事儿气着了自个儿的身子。”

谷老翰林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他是懒得管了,谷老夫人见状,连忙招人来把这些东西都送到了谷雨青的院子里去,二姑娘眼下跟谷雨青住一个院儿。任由谷雨青去操心去,这事谷家还真不好过问,其实连谷雨青的立场都很尴尬。

再怎么说,谷雨青还没过门,而二姑娘在诚郡王身边待了一段日子了,谷雨青阴沉着脸看着那满院的箱子,再看了眼二姑娘紧闭的门扉,闷闷的走回屋里,皱眉问着身边的嬷嬷:“她今天怎么不出来了,这时候不是正好炫耀吗?”

嬷嬷上前一步说:“主子,她这是在借这些东西告诉您,诚郡王对她有多看重,您给她立规矩,她给您立着威呢!”

“立威?她到是真能挑事儿,这诚郡王也不知道怎么样的,这不是扇我的脸吗?”二姑娘在眼跟前,谷雨青能摸清她的心思,可诚郡王跟着折腾,她心里就有点儿摸不着底了。

这番举动诚郡王做下来,嬷嬷也在想是什么意思,细细的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突然有件事被想了起来:“主子,二姑娘原本是要抬一抬,做正室也未尝不可,只是后来到底抬了妾室,这样一向来,是不是…诚郡王不怎么把二姑娘放在心上,且二姑娘来咱们这儿学规矩,诚郡王似乎也是特别乐意的。”

“这个却不好揣摩,万一到时候在诚郡王那儿落下个妒名,倒是咱们落了下风了。嬷嬷,咱们得向诚郡王身边的人打听打听,到底诚郡王待二姑娘是个什么心思。”谷雨青可不会把自己弄到还没进门,就留下恶名的份上,为二姑娘还不值当。

嬷嬷领了话去打听,次日顾雁歌就听顾次庄跟她提了这事儿:“哥哥,这位二姑娘到底想要做什么呢。也不见得有什么大动作,一直忍着呢。这样一来这戏有什么看头。”

“笨雁儿,伏久必飞高,飞高了也得防着摔下来。等二姑娘不知不觉的恶名远播到了宫里头去,那才叫有意思呢。皇祖母向来最见不得‘庶欺嫡’,到时候二姑娘就等着满脑袋长包吧。要不是看在雁儿和妹夫的份上,二姑娘早就不蹦跶了。哪还用等谷家姑娘出手。”

顾次庄扇子一摇,笑嘻嘻的也不嫌冷,尽想扮公子高深的模样儿了。

顾雁歌弹了弹枝头的雪花儿,迎着一朵微开的官梅嗅了嗅,才回头又问道:“哥哥,你怎么回的谷雨青?”

似乎是觉得有些冷了,顾次庄终于把扇子收了起来:“还能怎么回?就是让她知道事实呗,我只不过顺手帮了一把,让她派出来的人,很迅速的和诚郡王身边的丫头搭上线,造谣这种污糟糟的事儿,我可是不会干的。”

这会让扶疏来请她们进暖阁里坐:“主子,郡王爷,外头冷,请移步暖阁里,茶点都备好了。”

等在暖阁坐下,顾次庄就想起来奉旨同房的事儿来,“噗嗤”一声笑,一侧脑袋把茶全喷在了地面上:“对了,雁儿,你和咱妹夫最近可玩的有滋有味儿吧,这‘奉旨’合房都出来了,哥哥我是不得不拜服啊,这旨意可算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

白了顾次庄一眼,她稍稍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谁让萧永夜那么猴急,再攒着个“三百回合”的她可受不了,还是一天天消耗掉的好:“哥哥,你有时间多关心关心您自个儿的终身大事,别天天想着我和永夜那点儿事。”

“行,我不想,对了,三回的身体好了吧。父王前两天还说起过这事儿,这几天不见好的,连宗府也担心上了。”顾次庄也不是光为了“戏文”而来的,宗府里他到底也领了差,好歹得办点儿实在事。

说到弘璋,顾雁歌就有些笑不起来了,心里挺难受的,原本肉肉的儿子,眼瞧着就瘦了下来,真让她这做娘的揪心:“还是那样,病着吃得少,这几天瘦下来了,下巴都跟削尖了似的。”

顾次庄喜欢这俩孩子,加之他自个儿还没生,大哥的又不好玩了,就指着这俩小宝宝玩呢,这一病真是没乐趣了:“雁儿,我去瞧瞧他们去。”

“嗯,我跟你一块儿去吧,现在也不敢让他们出来,只好一块儿都养着。三变还好,素来就是个吃了睡,睡了吃的。只是憋着了三回那个孩子,又病又吃不下,眼睛里都没有什么神采了。”想到孩子,顾雁歌就忍不住想叹气。

到了西头屋里,正好遇上奶娘在喂着,又在外间坐了坐,等喂好了奶才抱出来瞧。弘璋的眼珠子滴溜溜的看着顾雁歌,伸手就要抱:“三回今天用的可好,没再吐了吧?”

奶娘回道:“回大公主,没再吐了,今儿吃的也比昨儿多了。”

“行,劳累你们了。先下去歇着吧。”顾雁歌挥手就让奶娘下去。

顾次庄看着乃娘们出去,忽然脸就沉了下来,只因弘琨在他怀里打了个嗝,喷出来的那口气里,除了奶腥气儿,还杂着一股子很难察觉的异味:“雁儿,这俩奶娘是皇祖母赐下来的吧?”

“是啊,怎么了?”

“嗯,那就没问题。只是弘琨刚刚嘴里冒出点儿异味,倒像是‘迟生草’的味道,这东西倒是味好药,可那孩子吃了容易发汗,导致体虚。”

顾次庄正说着,萧永夜就来了,恰好听到了这句话,紧紧握着拳头回身看了眼,又进屋和顾雁歌对上了眼儿,两人心里皆是一沉,都在思索,这事可能是谁干的,竟然可以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样的事来。

平时孩子喝完奶,都是奶娘拍着打奶嗝,他们基本碰不上,没想到这一心血来潮,还能遇上这样一出…这一出可结结实实的把夫妻二人惹出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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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初来乍到 第一五四章 是老虎就不能喵喵叫

事情要查清楚,对于萧永夜来说不难,后来把两个奶娘召来,不用问,只要叫了女医来细细闻了奶水,就能闻出迟生草的味儿来。太皇太后指的奶娘当然不会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两个奶娘日常的饮食,饭菜、茶水、点心、果品都可能有问题,眼下要紧的是查明白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得先把俩孩子的饮食给解决了。

顾次庄见事情弄明白了,赶紧瞅了个空走了,这一看就该是宅子里好点儿事,他当然得脱身,不能瞎跟着掺和。

而萧永夜和顾雁歌夫妻二人则坐在屋里相顾无言,只听见窗外的凉风呼呼地吹过去,才发现腊月的天已经凉彻了骨,两位当爹妈的也终于意识到,竟然有人要碰和题目骨血相融的孩子。

围坐看着俩孩子挥着小手小脚,心里头那点火苗越窜越高,院儿里忽然传来一阵树枝折断的声音,像是竹子的脆响,也许是经受不住风吹雪压,在这个雪夜里再也绷不住了,这一声脆响落在夫妻二人心头,彼此看了一眼,紧紧握着对方的手,再去看俩孩子时,眼里满是疼惜和坚定——显然,被别人捏在手心里的感觉非常不好,是老虎就不能喵喵叫,要不然就真得被当成宠物猫养了!

孩子是父母永远不能割舍的,那些人动心思都动到孩子头上去了,这绝对是刺痛了他们俩的软肋:“雁儿,这些日子照常让奶娘来,只是不能再喂了,明天我就让牧场悄悄地送些羊奶来,四个月也能进些米糊了,就不必再由奶娘喂养了。”

顾雁歌点了点头,她这娇惯了的身子压根就喂不了孩子,何况还是俩:“嗯,明儿给他们准备蔬菜米糊,断不能再让旁人假手了,咱们院儿里不是新添了小厨房么,烧起小灶来,以后不光是孩子的吃食,咱们俩的也别用大厨房的了。”

经此一事,如果还不放明白点儿,那就真是傻子了,大厨房里盘根错节,她眼下也没心思去拆去解,让他们继续盘着错着,现在先安置好俩孩子的饮食起居才是正经的。

“嗯,明天我就去找个厨娘来。”萧永夜想了想院里也没谁是上的了灶的,宫里陪过来的宫女、嬷嬷,也多的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一辈子都没有下过灶。

顾雁歌似乎记得有几个丫头是会做菜的,只是究竟能做成什么个样儿她就不清楚了:“先不忙,这厨娘也不是好找的,要找个合口味的,又放心的了的不容易。咱们院里的丫头总是能放心的,宫里跟出来的不会做,还有恪亲王府里出来的呢,这事你挂在心上就行,急也急不来。”

稳了稳心神,萧永夜叹了口气,心里酸酸涨涨的有些难受,顾雁歌何尝不是这样,俩人安抚了孩子,都有些疲惫,站起身来一想,还得演戏呢,今天他们还没吵过呢!

互相望了一眼,萧永夜问:“咱们还吵吗?”

“不吵了,你去别的地儿溜达一圈,就现在这表情,再阴沉点儿就行了,谁都得认为刚才咱们吵过了,还用装吗?”顾雁歌也是没心思,不过一瞧萧永夜,就知道眼下两人都是什么样子了,压根不用吵,只要在那群人面前晃一圈儿就行了。

萧永夜叹气,这叫什么事儿,不过转念一想,正好,府里走走看看能不能发现蛛丝马迹,总好过在屋子里瞎想着。

走出门去,到院外头抬眼望去,只见处处都是厚厚的白色,顾雁歌只让扫了路上的雪,信步走来,比起往年来倒更有了几分雪里生春的感觉。尤其是雪掩着梅枝,更添了几分妖娆之色。

正在萧永夜感慨的时候,萧奉节从头前迎了过来,见着萧永夜连忙行礼:“奉节见过王爷。”

有外人跟在唱,萧永夜也不纠正萧奉节的称呼,只问了一句:“最近二姨娘可好,天冷了,你多照顾着些,血脉相连总是割舍不得的。”

这一句寻常的问候,在萧奉节的耳朵里,当然有别的意味,萧永夜当然也不会随便跟他提到这血脉相连的事儿:“王爷,前几日我得了一坛子好酒,咱们不妨趁着这风雪天煮酒赏梅,想来都是一番好风景。”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萧永夜点头说好,下人自然去布置了,拿小炉子温着酒,摆在了梅花林中的亭子里,萧永夜看了两眼,表现出满意的神色:“这几日我也乏了,难得你还有这心思,行了,你们都下去吧,让我和奉节好好叙叙。”

待到伺候的人都走远了,兄弟俩才在园子里喝起了酒,你一杯我一盏,互相也不说话,其实这样两兄弟,都是明白人,一个是爱妻如命,府里少根针都放在心上的王爷,一个是心细如尘,风吹草动都得琢磨一番的礼部左侍郎。

“奉节,她到底是生你的母亲,我不为难她,但是仅此一回,没有下回。”萧永夜一边喝着酒,一边像是欣赏雪景一样,语气也不见得多肃杀,只是像在说雪好花好一样。

萧奉节举起杯,朝着萧永夜举了举道:“大哥,你容了什么忍了什么,旁人不明白,我看的清楚。三弟虽然也是个不上进的,但好歹在这点上也略有所知。大哥放心,明年春后,我就另开府,把二夫人接过去。”

“奉节,你应该知道待在这府里,对你的前途大有增益,另开府不是明智之举,你还是想清楚吧。”萧永夜毕竟是大哥,照顾弟妹这种事,当然是他的责任。

“大哥,二夫人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儿,咱们就不说了,要是真对大公主做下什么,对弘璋和弘琨做下什么,就不是你我兄弟二人说容就能容得下的。到时候,别说是增益了,就该是弥天大罪了。”萧奉节其实也有自己的坚持,他毕竟是自己晋身入仕的,升到今天的位上,虽然离不开萧家的荫,但到底也有自己的本事,所以说开府另过也有底气在。

一片雪花落在萧永夜的衣裳上,迅速的融化了,他看了一眼叹道:“你要是这样想,那就开府吧,需要什么跟我招呼一声,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兄弟。至于老三,还是让他先留在府里,他要出去了,我也放不下心。”

说到他们那三弟的事儿上,萧奉节也就忍不住跟着叹气了:“大哥这样安排最妥当不过了,三弟毕竟年少,缺少历练,打小又嘴皮子溜,在娘面前受了些宠爱。早已经忘了自己的斤两,大哥要多敲打敲打,别总顾着情分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