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得就好,这个生捣用纱布滤出汁来,一日三次,每次小半碗,以三日为一组,三日不缓解就加三日。如果有缓解就换柴胡汤。”柴胡汤在这里算是验方,倒不用她多说了,只是青蒿治疟疾,没有半分先例可依。

顾雁歌也是记得一味青蒿素,就是从青蒿中提取出来的,而且当初做过成药分析,在疾控中心听一位老中医说过,在没有条件提取青蒿素的情况下,青蒿生捣成汁可以达到一样的效果,每次服大约一百毫升加减,药效可和青蒿素相提并论。

她那时候还笑着反问过一句:“那为什么要提取,直接服青蒿汁不就得了。”

老中医直摇头答:“未必有多少人愿意吃这苦头,而且速度没有青蒿素快,毕竟一个是注射到静脉里,一个是等肠胃吸收,肠胃吸收会有一部分被排出体外,直接导致青蒿素的血浓度不够,功效就大打折扣。”

现在她可真感激自己当时那多嘴一问,今天终于派上用场了。

这会顾次庄跟她当时一样满脸疑感,指着青蒿说:“雁妹妹.别玩了,我可是在说正经事。你拿棵野菜忽悠我算什么事。”

这时扶疏过来了,顾雁歌想起来,刚才让她去给净竹喂青蒿汁了,于是看着顾次庄说:“我不忽悠你,刚才净竹也说发了热,就是你们说的疫症,半个时辰前,我让她服了青蒿汁。现在你不如去看看她是不是感觉好些了,如果症状减轻了,哥哥不妨照我说的试试,总比你们在那没头苍蝇似的乱撞好吧。”

顾次庄这下答应了,反正也是没办法可想了,去看看也不过片刻的工夫。

穿过后头的园子里,到了丫头们平时安置的地方,因着扶疏和净竹都是有籍有谍的女官,所以住的地方也自是不同些。顾雁歌领着顾次庄进去,顾雁歌进去问,顾次庄就在帘子外等着。

“净竹,你可好些了?”

净竹服了药约半个多时辰,感觉身上好些了,稍稍发了点汗,也有点胃口了:“回主子,奴婢已经好些了,刚才喝了半盅米汤,发了点汗,身上爽快些了。”

“嗯,那你再服几剂,好些了就换柴胡汤喝。”顾雁歌又安抚了几句,这才转身出去,看着顾次庄挑了挑眉说:“哥哥,这下可相信我了。”

“你等着,我去叫大大来看看,咱们看了都作不得数。”

顾次庄手脚倒是快,没一会就把大夫找来了,还是军中的医官。医官切了许久的脉才放下,回身就朝顾次庄一拱手:“回敏郡王,不知道这位姑娘吃了什么,脉象竟越来越和缓了,还有轻微的发汗迹象。”

顾次庄这时候才相信,刚才他还真没当成正事来看,只当是陪顾雁歌验证一下这方法不可靠,没想到还真有效果。于是拿出刚才顾雁歌给他的青蒿递给医官,说:“就吃了这个,生捣成汁服用…这个,真的有用?”

医官拿着青蒿闻了闻,点头说:“下官先拿着去试试,若真是青蒿有用,倒真是易取易得,城外到处都是,也不用担心来不及调运了。”

这边永安城里和津东大营都行了疫症,津北当然不能幸免,不过让萧永夜和罗安他们觉得奇特的是,这回他们全军上下近万人,竟只有很少的士兵有轻微的症状,过几天竟就自行消了去,完全没有往年的来势汹汹。

反倒是津洲王那边,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已经显出一片衰败气象了。

偶有一天,萧永夜喝着药草茶,这才恍然间记起,顾雁歌叮嘱他一定要坚持用的这不甜不苦的茶,就算是后来药材没跟上,也由医官们四下采集,一直坚持了下来。

这样也好,歪打正着,津洲王已是不战自败了,哪还用他做什么。恪亲王在津东大营知道了这消息,也只能说是上天在帮萧永夜了。

“我本来想借机考验一番,没想到考验还没完,就这么结束了。”不过恪亲王对萧永夜的应对也算满意,一个是听话就掉头,一个是就算有一丝疑问,也毫不手软。

两人相比较,也没有什么高下,恪亲王只能长叹一声说:“永夜这孩子,真是好运气。”

是啊,运气,忱王啊,也就是少了这么点点运气而已!但是运气这玩艺儿,也不是人人都有的,只能说萧永夜守得住,坚持得到,而忱王么…转向太快,等不到这运气来!

卷二 自由之声 第一七七章 不是我不帮你,是天不帮你

疫症来的猛的时候,顾雁歌一边忧心着孩子,一边还要担心满城的人,倒不是她那么博爱,只是想起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句话。传来传去,这蚊虫总是防不胜防的,最好的办法还是让疫症赶快停止蔓延。

却说另一边津洲王部下策反,把“顾雁歌和顾次庄”送回了津北大营,津洲王见大势已去,竟然趁乱抹了脖子。

一生戎马,没死在敌人手里,却丧命在自己剑下,萧永夜想了想只是摇头,人活到这份上,真是不值得。

大军拔营回津东的时候,正是六月十九,永安城乃至整个津东大营,疟疾横行,处处哀鸿遍野,一路行来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报,副帅,永安城里也同样行着疫症,末将前去传信,元帅令我们就地扎营,不要再前行,免得进入重症区,反倒出不来了。”传令的小将刚才去送信,连城门都没有进,只是从守城的士兵嘴里得知永安城里的情况,光是听着就有种人间地狱的感觉,实际情况怕是要更严重一些。

“有这么严重…”萧永夜骑在马上,看向永安城的方向,双眉敛成了山峰,此刻他想起的是,顾雁歌和一双孩子都在永安城里:“传令,就地安营。罗安…这里交给你,我得赶往永安城。”

罗安也不阻拦,路上没有人再给魏家叔侄下药,事情很快就明白了,这两个果然不是顾雁歌和顾次庄。回过神来,萧永夜闹了个一头雾水,直到和曲清风相会了,才明白自己还被恪亲王给摆了一道。

明白过来后,只有苦笑,他怎么就忘了恪亲王还有这么不正经的时候,只怪自己信得大深,而恪亲王对他又了如指掌,这才被设计了。

快马加鞭进了永安城,城里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守城的士兵还劝了他几句不要进城,可他怎么能放任妻儿在城里受疫症威胁,而自己安心在城外呢。

策马直奔元帅邸,门外站着的侍卫像门神一样,老远一见是萧永夜连忙高呼:“拜见副帅。”

机灵的门房连忙叫了人去给顾雁歌传信儿,恪亲王却是不在府里的,有丫头领了萧永夜去顾雁歌院子里。

萧永夜一路快步走着,顾不上在后面气喘吁吁的丫头,只想着快些见到顾雁歌和两个孩子。忽然间萧永夜停下了脚步,看着正在门廊处笑着的顾雁歌,只觉得心里的不安和疲累顿时间全消去。

“雁儿,我回来了。”

被紧紧拥住,顾雁歌着迷一般闻着萧永夜身上的气息,有草叶的气息,有汗味儿,更多的是风沙的气味。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的,竟有种泪流满面的冲动:“我知道,我知道…”

看着怀里一句一句说着“我知道”的人儿,思念在一瞬间决堤了,双手愈发的用劲,恨不得把顾雁歌揉进他的骨血里,再也不分开:“雁儿,疫症这么严重,你怎么还待在这里?”

“你不知道现在永安城是许进不许出了吗,前儿御医一来,就下令封了城。父王都传了令信叫你别来,你怎么还跑进来了。”说到这儿她就有些担忧,还不知道这疫症会演变成什么样子。青蒿倒是见效了,只是效果比较慢。加上不断又有健康的人被感染,整个形势显得很严峻。

“我怎么能待得住,你和三变、三回都在城里,与其我一个人在城外干着急,还不如进城来陪你们。再说,津洲王那边也行了疫症,我领着全军上下却是安然无恙地过来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倒是你和孩子让我放心不下,要是不亲眼见到,心里总跟揣着兔子似的。”他一边说着一边拥着顾雁歌往里头走,两个孩子正在院子里学着步,一个个走得倒是很安稳。

萧永夜见了那心就跟冰见了阳光似的,瞬间就化成温软的水了。看着那两团小小的东西,在院子里的草地上慢慢地走来走去,时不时地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萧永夜只觉得整个胸口都盛满了阳光。

弘璋和弘琨这两鬼机灵,倒也没忘了萧永夜,尤其是弘璋这个有眼力见的墙头草,怎么会把自家当家的爹爹给忘了。只见弘璋慢慢悠悠地走过来,几次伸手,似乎是要萧永夜过去扶,萧永夜笑笑摇头,伸了手示意弘璋自己过来。

弘璋扁了扁小嘴儿,倒也没哼哼,摇摇晃晃地一步一步走过来,圆滚滚地跟个小球似地扑到了萧永夜怀里,灿灿亮亮地叫了声:“爹…想想…”

说完还犹自觉得不够,还奉上了一个响亮的、带着口水的“啃咬”。

弘琨这边也走了过来,在萧永夜腿边扯了扯他的袍子,萧永夜就蹲了下来:“三变,来一块儿抱。”

“不要…”弘琨最近是拒抱上瘾了,看人吃瘪其实是件很有趣的事,这孩子看着正经,其实这恶趣味啊,跟恪亲王是一脉相承的。平时正经,那是因为憋着坏呢。

可弘琨晃了晃脑袋,似乎觉得爹和别人总是不一样的,娘还不一样呢,于是还是老实地伸出手,亲亲昵昵地叫着:“爹…爹…”

“嗯,乖儿子,想爹了吧,这段时间乖不乖。我看看,都长高了,怎么三变好像长得更快些。”萧永夜看着掂了掂,似乎弘琨的个头高些,份量也重些。

顾雁歌在一边捂着嘴直乐,说:“三变吃了睡,睡了吃,懒得跟小猪似的,怎么能不长得快。倒是三回,吃得不如三变多,也不爱睡,又好乱走动,吃的那点东西全动弹掉了,怎么会长得过三变呢。”

弘璋和弘琨也算是人小脾气大,一个被娘点名说像小猪,另一个又说长不过弟弟,当然兄弟两都心有不甘,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齐齐拧开脑袋,都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不做…小猪。”弘琨如此回道。

“快快长,要高!”弘璋这么应答。

萧永夜看着眼前这场面,心情好得不得了,脸上的笑也越来越灿烂:“好好好,都快快长,将来跟着爹习武读书,骑马打仗,做一等一的大将军。”

不说骑马还好,最近弘璋对此极为着迷,虽然不让骑,每回都是被带着过过瘾,也高兴得忘乎所以。一说起骑马,弘璋就开始鼓捣着爬到萧永夜肩上去了,萧永夜也由着他,甚至手扶着他爬到肩上去了。

弘璋双手紧紧圈着萧永夜的额头,嘴里发出“驾,驾,马乖乖,跑跑…”之类的词,弄得萧永夜是哭笑不得,敢情这是把他当马了。不过给儿子当马,他还挺乐意的。

弘琨则是不屑地看着,似乎在说:“你折腾吧你,小心乐极生悲。”

顾雁歌看了笑得不行,一边笑一边心生感慨,这家果真是一个都不能少,这才温馨踏实。

这边自是温馨的场面上演着,而忱王那边是小闷酒喝着,顾次庄劝了劝没用,也跟着一块喝了起来。

忱王说:“那天恪亲王问我,知不知道为什么雁儿会选萧永夜,我想了很久都没有答案,到现在也没答案。二庄,你向来机灵,帮我想想,这究竟为什么?”

“是你笨,就冲你现在还没想明白,就说明你丫足够笨的。”顾次庄倒是算明白点,都说旁观者清嘛。

“我笨,你就不笨了,你要不笨,说给我听听。”忱王极度郁闷,其实从前他还真没想到顾雁歌对他有这么重要,这生死一劫,真让他明白了不少。可现在明白顶个什么用,晚得黄花菜都发霉了。

顾次庄倒了杯酒进嘴里,然后很畅快地仰天吼了一声,这才又看着忱王回道:“说你笨你还不承认,是你自己没把握住机会,你和萧永夜连个先来后到都没有,同样的青梅竹马,同样的两小无情,同样的在小时候有过约定,你就落选了,让萧永夜赢了。想知道原因啊…”

忱王瞪了顾次庄一眼,这个时候了还拿架子,抬腿踹了他一脚:“赶紧说!”

“你从前自己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非她不可,这态度不清不楚的,你让雁儿怎么放得下心。别说雁儿,随便哪个女人都放心不下吧。你总自诩说是天上的鹰,可雁儿要的是座踏踏实实可以靠的山,你这抓不住摸不着的,换谁都不可能愿意拿一辈子跟你耗。女人嘛,要得就是个踏实!”顾次庄摇头晃脑,对于自己的事情他闹不清楚,可对于别人的事,那是无不知晓啊!

忱王还真被顾次庄这番话给触动了,长叹一声说:“我从前还只当是兄妹之情,我也不知道她有这么重要,我要早知道能让雁儿从我眼前溜走嘛!”

“凡事没有早知道三个字,更没有后悔药,按伯父的话来说——孩子,不是我不帮你,是天不帮你。”

顾次庄丢下这句话扬长而去,把忱王留在原地反思。

正在反思着的当口上,一只信鸽飞了过来,是阔科旗汗王来字条儿了。

忱王取了字条,摊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京城将陷,儿子,后悔了吧!现在回来,一切都还来得及!”

卷二 自由之声 第一七八章 恨不得一夜之间白头

忱王看着字条翻来覆去,终于扔在了桌上,长叹一声。

这天下要来也没味道,要真有一天自己高高在上的坐着,看着顾雁歌和萧永夜两人每天你恩我爱的过着,他怕自己会把这两人生生拆了。真到这份上,还不知道怎么个招人恨法儿呢。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这场疫症,他这父汗啊就是什么都不明白,如果这疫症真的发散开来,阔科旗灭族也不过是顷刻间的事。人祸险于天灾,天灾恶于人祸,这两者谁轻谁重,各人心里自有计较,忱王当然更重天灾。

“雁儿,这事我想得不错吧。”这会儿萧永夜正和顾雁歌说起疫症的事,他肯定他带的近万兵马,之所以能免于疫症,完全是因为顾雁歌事先有准备。

其实她也没想到真有效果,只是防患于未然,喝了也只是买个心里平安:“现在也不能肯定,毕竟连青蒿的效果都还没显出来,现在只能再等等。”

难道还有什么是她没记起来的,那老中医说青蒿有效,而且和青蒿注射液可以相提并论,只是为什么到她这就行不通了?

要说到注射用的器材,这个时代也不是没办法做出来,只是那青蒿素却实在是做不出来,那在现代是完全的工业化生产,她只在实验室里用现代化的仪器提取过,这时代怕是怎么也提取不出来的。

“主子,爷…”净竹倒是好了,也不知道怎么的,在外头就行不通。

这会儿也不知道净竹怎么的,竟然急得脸都白了:“主子,爷,小世子怕是梁了疫症了,身上忽冷忽热,主子和爷赶紧去看看吧…”

原本还很淡定的两个人立刻站了起来,朝弘璋和弘琨的住处跑去:“怎么会这样,不是说这些日子要多加注意吗,怎么还会传染了。”

疟疾在幼儿身上发作,更是凶险,顾雁歌现在恨不得身边就有注射用的器具和青蒿素,几针下去,孩子就又生龙活虎了。

到了房里一看,太医已经到了,正在诊治着。顾雁歌对疟疾也是了然于胸的,细细地察看之后,原本的那点侥幸也荡然无存。

太医这时候也诊断完毕了,回身一拜说:“回大公主,恒王,小世子确是染了疫症了。这用药…青蒿汁怕是不合适,小世子还太小,咽不下去。不如先用柴胡汤缓解症状,容后再看效果如何?”

萧永夜久行军中,对行医用药略了解一些,知道这时候最好是听太医的先办着,再想其他办法:“那就劳烦太医了,我着人跟你去拿药。”

柴胡汤的效果远不如青蒿,不过这时候,先吊着缓解一下也是好的。最好还是用青蒿素注射液,顾雁歌踱来踱去的想,究竟在现在的条件下,怎么能弄出注射用具来。

原本还只是胡乱想想,现在真是要提到议程上来了。

“净竹,去拿纸笔来。”

行不行的,她先画出来,青蒿素提取不出来,倒可以试试蒸馏法,也可以保有青蒿的药性。

萧永夜见她这时候还要拿纸笔,还以为要写什么东西,没想到却画了两个奇怪的东西,连大小尺寸都标注得清清楚楚,这下萧永夜也傻眼了。

“永夜,这城里有没有什么能工巧匠,要最出色的。最好是擅做金银、陶瓷的。”用陶瓷做,坏在看不清楚剂量,但这时候看不清剂量,比没东西用要好,先分派好剂量也就是了。

“针要空心?”萧永夜想了想也不多问,既然顾雁歌要,他就派出人去找人去做。

图纸是扔出去了,可想也想得到,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成的,两人只好守在弘琨身边,看着他小小的脸纠结成一团。一会儿满身是汗,一会儿又瑟瑟发抖,心里一阵一阵地揪着生疼。

到底是能工巧匠多,也是她没想到这世上有专门好钻研的匠人,就好挑战这做不到的活儿。不过七天而已,就把几件样品送到了顾雁歌手里。

拿着那注射器,顾雁歌倒是有点哭笑不得:“整这些花纹在上面做什么,倒弄得跟艺术品似的,千百年后,人们要从土里挖出来了,还不知道怎么猜测用途呢。”

“雁妹妹,你拿它做什么,玩儿?这时候你还有心思玩呢。”这些事还都是顾次庄在跟进,他主要是觉得这玩艺肯定能派上大用场,所以才一直等着看是个什么东西被整出来。

“哥哥,你别走,你留在这里用晚饭,过后我就让你知道是做什么用的。”顾雁歌这会儿有心思开玩笑了,也是弘琨身体结实,少量的青蒿汁和柴胡汤服下去,已经见好了。虽然这东西来得晚了些,可要真是有用,也算是对这个时代做出了贡献来。

等晚上工匠把青蒿注射液提取出来,倒没让顾次庄做小白鼠,先给后院里的几只兔子注射了,半个时辰后没见什么反应,这才让顾次庄找了个染了疫症的人来。

其实青蒿提取液有用没用,她还不太清楚,毕竟这东西不是青蒿素,有多少有效成份,她也不是特别有把握,只是死马当活马医而已。

“太医,劳烦你看着他,如果一两个时辰能缓和一些,就说明有效果。那就三个时辰后再用一次,如果明天白天病症能有明显减轻,就说明这方法可行。”顾雁歌这会儿倒觉得自己像是在现代,曾经在实验室里做过的那些事,想想真是像梦境一样。

太医对顾雁歌的举动有些不大理解,当然所有人都不理解,不过反正人家是大公主,就在这看看也不碍什么事。再加上后头萧永夜和顾次庄虎视眈眈,太医当然是半个不字都不会吐出来。再说,万一要是有效,那可真是帮了天大的忙了。

完事后顾次庄就回府去了,萧永夜和顾雁歌一块往内堂走,他侧脸看着顾雁歌,那脸上神采飞扬的,似乎是自己见也没见过的自信和活力:“雁儿,这些你是从哪儿知道的,怎么透着稀奇?”

呃,她刚才真是太兴奋了,没想到这茬儿,幸好这时候和自己所知的历史不一样,也不存在什么蝴蝶效应:“一本夷人的书上看来的,我其实也不知道有效没效,眼下的疫症群医无策,我也只是试着看看。要是没效也只证明这方法没用,那要是有效果的话,不光是可以治好永安城眼下的疫症,对以后大夫们救死扶伤,也多了条途径。”

萧永夜对于顾雁歌,那是笃信不疑的,既然这么说了,他也就不再稀奇什么:“雁儿说得是,如果真像你说的这么快见效,以后沙场厮杀,将士们的性命又多了一重保障。”

顾雁歌真有些相顾无言的味道,这人怎么什么都能联系到战场上去:“是是是,咱们别说这事了,看孩子去。”

这一夜,顾雁歌莫明其妙地做了一个梦,梦到了自己,梦到了她的女儿,看起来长大了好多,倒是像比她现在还要大。这两个空间的时间怎么是不同等的呢,真让人匪夷所思。她梦见“自己”过得好,女儿也过得很好,“自己”似乎又有了个孩子,是个聪明灵秀的男孩儿。

真的是很幸福的生活啊…

做了一夜的梦,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微微趴起来看了眼睡在身边,似乎持别踏实安稳的萧永夜,笑了笑说:“永夜,折腾这么大一圈子,难道就是为了到你身边,和你相守一辈子,生下咱们的孩子,然后守一个白首同老的誓言吗?”

“人难道真的有前世今生吧,永夜,这真的很奇妙。我已经很久不曾想起这些事了,昨天梦到好多东西,也不知道梦还是真,我也分不清楚了。”穿越时空遇上你,这听着浪漫极了,真正操作起来,却也是甘苦都有,并不是一味的欢喜。

“永夜,下辈子,不要再做什么大将军了,你做个农大,我做个寒门女。咱们都不识字,只耕田积布,提水浇园,然后相看两相厌,好像也挺美好的。”唠叨着唠叨着,看到萧永夜睁开眼了,于是顾雁歌笑道:“醒了,我正在想你要听多久呢。怎么样,要不要和我许个来生的约定?”

“雁儿,你也越来越狡猾了,特意说这些话给我听做什么。就算没有今天这一番,我也是死心踏的,恨不得生生世世。雁儿,你在担心什么?”萧永夜倒是一语中地,顾雁歌眼里淡淡的不安,他看得清清楚楚。

担心什么,担心自己这一刻在这里,下一刻不知道在哪里,担心有一天醒过来,发现自己在一片车流如织、灯红酒绿里。没有萧永夜,没有弘璋和弘琨,却偏偏还知道这一切发生过:“没什么,这几天看了这么多生离死别,有点难受。”

“傻雁儿,有我在呢!”

是啊,有他在呢,长出一口气,想起一句词来,恨不得一夜之间白头,眨眼就是相守一生了。

对了,药有没有效果呢,昨天告诉大医注射方法了,不知道后头有没有生效…

第一七九章 没这么圣母的

经过两个多月的努力,疫症终于消散了,只剩下最后一些收尾工作。

京城里皇帝一天好几回地催,大军见胜利已经日子了,可总也不见班师回朝,让举朝上下来一同庆贺凯旋,皇帝是想,这可是大大的成绩啊,有子这个民心就更稳了,民心所向,这江山天下才能真正的做到固若金汤。

萧永夜眼下比皇帝高兴多了,那是因为他又要做爹了,顾雁歌已经怀了近两个月的身孕。这让恪亲王私下里说萧永夜能干,把萧永夜尴尬得几天都不好意思。

“雁儿,你小心点,台阶这么高,你别蹦来蹦去,小心着点孩子。”萧永夜是高兴又担心着,只怕这孩子在疫症区怀上的,怕有什么不妥,可又不大好跟顾雁歌提,怕她怀着孩子还要操心。

倒是两个孩子无忧无虑得很,现在讲话是越来越顺溜了,弘璋说:“妹妹。”

绐弘琨不干,弘琨觉得弘璋是有弟弟了,可他没有弟弟,他也要个能欺负着玩的弟弟:“弟弟…”

“妹妹!”

“弟弟!”

顾雁歌翻了个白眼,这两小子还没完了:“我说,我们俩也够了吧,吵了一上午了,咱歇歇成不?”

两娃相视一眼,大概都觉得这娘比较重要,于是齐齐住了口。旁边侍侯着的丫头抹了把冷汗,心道:“也就大公主能说得动这俩小祖宗,她们可真是怎么哄都不见效果。”

萧永夜扶着顾雁歌坐下,顾雁歌看着趴在她左路的弘璋问:“为什么要妹妹?”

“妹妹漂亮!”弘璋同学初现痞子气质,爱漂亮妹妹。

萧永夜一笑,就问起弘琨来了:“三变,跟爹说说,为什么要弟弟。”

“骑马,打仗,当小兵。”果然是为了弟弟可以欺负,因为玩起游戏来,弘璋就老要做大将军,以弘璋是弟弟为由,强迫他做小兵!

听得萧永夜和顾雁歌两个相对无语,心说这孩子真是有性格啊!

两个感慨着的时候,还头来个侍从,在外头叫了声:“恒王爷,属下有事禀报。”

“有什么事在这说吧, 大公主也不是外人。”萧永夜现在正逗着孩子玩呢,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他是一步也不想离开。

侍从挠了挠头,好像很为难一样,顾雁歌就说:“你去看看有什么事吧,哪有当王爷的正事不管,天天逗儿子玩的。”

“我这不是怕你照看孩子累着,这两小子也真是会磨人,不愿亲近丫头婆子,就乐意天天粘在你身边。”萧永夜这么说着,还是起身去外头看看侍卫有什么事。

顾雁歌就照看着孩子,等过了会儿还不见人回来就抬头看了一眼,萧永夜竟也正在往这边看过来,脸上似乎有些为难的情绪。不知道是什么事,让他觉得为难了,朝她这边看过来,难道…还和她有关系?

想了想,稳 了稳身子,一步一步地下台阶去,两小子就圆滚滚地跟着下台阶去,两小子就圆滚滚地跟着下台阶,嘴里还念着:“上下台阶要小心,注意安全。”

“永夜,怎么了?”

萧永夜见她过来了,就挥退了侍卫,过来扶着她:“雁儿,下面的话我说了,你不要多思虑,没什么事的。只是一些阵年旧事,早已经过了,明白吗?”、

这如临大敌的,到底怎么回事:“好,我不乱想,你说吧,我听着呢。”

“魏延平你可还记得?”萧永夜倒是不直接点入正题,而是采取迂回战术。据顾次庄说,这哄女人就跟打仗一个道理,得懂得什么时候采取什么战术,原先萧永夜还不理会,现在到用起来还真是觉得有道理。

魏延平, 不就是那个倒霉孩子,现在还在大牢里被关押着呢!只等到时候回京带去,这罪名得由皇帝来过问,是叛国罪,还是随便安个罪名,流放了来个眼不见心不烦。一想着就想远了,赶紧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记得,怎么了?”

“我听阿初说,你们来的路上,遇到了陆红绫是不是?”萧永夜话是终于说出口了,本来以为很难,原来只要豁出去,也还算容易。

“是啊,你才知道啊!不过这和陆红绫有什么关系,她怎么了?”是个女人这会儿也得有点胡思乱想,顾雁歌也乱想了,人像是旧情复燃,破镜重圆,回头是岸这一类的词在她脑袋里晃来晃去。

萧永夜赶紧答话,要是不快点,还不知道顾雁歌想到哪里去了:“陆红绫来永安有半个多月了, 一直求见,我一直没答应见她。她总绯絗在外头,这样下去迟早会让往歪处想。雁儿,要不你和我一块去见见她,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也省得她跟游魂似地在府外晃荡。”

“就这事儿,你就觉得不知道怎么跟我说了,我有那么小气嘛,不过是见一面,有事要说。你在担心什么,怕我吃醋,是怕我上皇上那儿告你去,把你流放三千里?”不过也许萧永夜没有猜错,就告诉她心里还有点不舒服呢,要是真瞒着,而哪一天又被她发现,可能真会和他闹了误会。他啊,真是越来越了解她了。

“这不是你怀着身孕,身子又不稳,万一激动起来,咱们的孩子有个差池,到时候后悔都没地方说去。”萧永夜看着顾雁歌像是没太大反应的样子,这才稍稍安心了。在他看来,顾雁歌性子总是很烈,又骄傲惯了,担心到时候她觉得脸面上不好过,情绪一上来,就不好收拾了。

顾雁歌白了一眼,这人搞什么,从前大刀阔斧的,现在怎么越来越小心翼翼了:“放心放心,上个月是亲眼看见你跟个女人拉扯,我才生气的,我哪知道那是荧的人。现在孩子都稳了,你就别再这样了,我都觉得难受。”

“那我去见见她?”

“去吧去吧,赶紧去!”

“雁儿一起去吧。”萧永夜决定要把顾雁歌拉着一起去,要不然她肯定还得猜测说了什么,还不如超载了当地让她知道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