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偷偷回头又望了一眼身后的草丛,发现那抹白色仍隐在那里一动不动。此时安心心下略定,难道是看走了眼自己吓自己?又或是这不知是什么的野兽只是在等待一个好的捕猎时机?不管了,先往前走再说,当然,千万不能露出惊惶的模样。一定要镇定!再镇定!大不了,拼了!安心一面在心里给自己默默打气一面提着如同灌了铅的双腿沉重地往前迈着步。

安心又想起白玉堂曾经以杀气来吓唬小白狐,当下刻意放缓了急促的呼吸,心里拼命想着杀戮的情形,想着生平最恨的人,最后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却不知要恨谁夺去了他们的性命才好,心里只有悲伤再悲伤。

“嗷——欧——”身后传来了一声虎吼,又是一阵腥风四起。安心此时不用回头看也知道那白虎开始发了飚!原来,还真的是白虎!跑啊!不跑还等着被吃么!安心撒开脚丫子就往前方狂奔,好在,先前与那白虎之间还有一小段的距离,但坚持不了一时半会就会被追上的。安心心内已经感到了一阵绝望。

就在那危急的关头,安心又看到了四周熟悉的景致,到了山洞附近了!只要能再坚持一分钟,也许就能脱险了,但是这一分钟是何等漫长!身后那只白虎用不了一分钟就能追上她。安心一急,一把将背上背着的大背包掀了下来反手向身后丢去。她没敢耽搁时间回头去看,但能听见那白虎又“嗷——欧——”吼了一声,想是被她扔去的东西给惊了一跳,可安心这带有攻击性的举动也彻底激怒了它。安心不知是自己的错觉又或是真的听见了,白虎那生着软垫的脚爪在泥地、草叶间踩过,一跃便是数丈之远,离自己越来越近。安心已能闻见强烈的野兽身上的腥膻之味。

一咬牙,边跑边俯下身子将靴筒里的藏刀抽了出来死死捏在手里。上天,再给她二十秒的时间吧!但是,上天却是很吝啬的,白虎又吼了一声,这一扑已扑到了安心的身后。安心不用回头也感觉到了那虎口里热腾腾的腥臭气息喷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她反手就是一刀而后往前一扑倒在地上滚向前去。

白虎一爪子已抓破了她肩背上的衣裳,撕扯去了一块皮肉,伤口处火辣辣地疼。但安心已无暇顾及了,两眼只盯着前方近在咫尺的山洞——再有十秒钟就够了!

白虎一扑不中,顿时大怒,再咆哮了一声,又向着安心扑去。

一块石头飞过来,打中了白虎的前额,那是安心在地上翻滚时顺手摸到、捡起、丢出去的。紧接着,又是一把松散的泥土,一丛青草,一根枯树枝。然后安心摸到什么就都捡起来顺手丢出去,这个时候,哪里还讲什么风度与手段,能拖一秒是一秒。

这一次,白虎堪堪扑到了她身上,又被安心一个就地打滚给躲了过去。当然,代价又是一处被抓得皮破肉绽的伤口。

安心终于滚到了洞内,还未等她松一口气,那白虎也跟着扑了进来。丫丫滴,你难道也想穿越不成?安心此时心跳早已到了极限,生死的那一瞬间,害怕都忘记了,心里剩下的只有愤怒与不甘!她习惯性地抓起一块石头就向着那白虎扔去,时间在那一刻仿佛有一秒的停顿。安心眼前一黑,只听见轰隆隆一阵响,好像山洞塌方的声音。

在昏迷过去的那一刹那,安心心里只来得及闪过一个念头——丫丫滴!这下完蛋了!忘了这洞里的石块都是用来布阵的!

正文 第九十六章 云飞烟灭

景祐元年。

秋天,万物最萧条的季节。就连东京大内御花园中的树木花草也有多半开始凋谢了。一阵秋风吹过,落叶在地上打着微旋儿,扬起,又落下,偶有几叶飘落在了一双穿着粉色绣花鞋的脚旁。

那双脚儿此时正踩着满地飘散的落叶沙沙而行,来回踱着步,转着圈儿。

“娘娘,外头风大,还是进屋去吧。”是喜鸳,郭皇后的贴身侍女。

“娘娘?呵呵——”郭皇后停下脚步,冷冷笑了几声道:“我现在还能称娘娘么?该称清悟道姑才是吧!”她抚了抚肩上的长发,幽怨一笑,好在是入的道门,带发修行,赵祯啊赵祯,你还不够狠呢!

“娘娘,您别这样说,想必官家他正在气头上,隔几日消了气便好了。”喜鸳说着便要上前去搀扶郭皇后。

“消气?呵呵——”郭皇后又冷笑了几声道:“废后诏书已下,我已被贬至长宁宫!听说过几个月新皇后便要册立!你以为官家会回心转意?他想废我已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这次正巧合了他的心意!”

喜鸳在旁听了,只是默不作声。皇后既然早知如此,当初又为何不收敛一些?那样便不会闹到今日这种地步了。她在皇后身边服侍数年,早就了解皇后的脾气骄恣而专横,眼里最是不容人的。况且,她对皇上是真心真意的吧!爱得越深就越在乎,吃醋拈酸这种事情,已是家常便饭。即使皇后心里明白,怕也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性子时时要表露出来的。

“圣旨到——净妃接旨!”一个太监带着些小太监和宫女捧着天子圣谕还未走到郭皇后面前便扯开了嗓子抑扬顿挫道。

郭皇后身子微微一颤,咬了咬牙,跪下接旨。身旁的喜鸳早都匍匐在地,心里揣测着不知皇上又有什么旨意要为难皇后了。

“皇帝圣旨——净妃郭氏出居瑶华宫,美人尚氏为道士洞真宫,杨氏别宅安置。”那太监高声着宣道。

郭皇后只觉浑身一软,险些连跪都跪不住——赵祯要将自己逐出宫去!被废已无颜面见人,这回爽性要将她赶出宫去!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那么多嘴在议论着,今后的日子要怎么过下去!

“皇后——”喜鸳赶紧上去搀扶起她。她知道皇后心里不好受,寻常女子被夫家休回家中都觉无颜见人,有的甚至寻死上吊,又何况是当今皇后,一举一动,满朝满国多少双眼睛在看着哪!

传旨太监可不管这许多,既然旨意已传下,当即就恿嘶邮至钌砗蟠诺男√嘤牍辰つ痔婊屎笫帐岸鳎急溉盟ǔ龉ァ?br>这里正闹着,那边尚、杨二美人也在伏地放声痛哭。前段时日皇后被废,宫中已无人再敢与她们争风吃醋,正是春风得意的洋洋之时,哪里能够料到官家竟然会下这样一道旨意,要将她们都逐出宫去!一时内外哭声震天。

这边传旨的入内都知阎文应见这两位美人哭哭啼啼就是不愿上车出宫,还不停撕扯着他的衣裳口口声声嚷着要见官家赵祯分辩个清楚,一时心内烦躁,抬手对着她俩就一人给了一个耳光,喝道:“贱婢!官家旨意都已下了,君无戏言,哪里容得你们在这里纠缠胡闹!”说着,也不顾她们愿不愿意了,招手就唤来太监们强行将她俩押上了氈车送出宫去。

赵祯在寝宫内来回踱步,相隔的远,他自然听不见郭皇后与尚、杨美人那边哭闹的动静,只是心里犹自忿忿——亲了政也还总是有人要管着他!废后有人要说,宠幸美人也有人要说!小娘娘杨太后说过他多次了,让他将这两个美人送出宫去,到得后来,就连阎文应也成天在他耳旁唠叨,烦得他只好答允。他就不明白,他宠爱几个妃嫔怎么就有这么多人瞧不顺眼了,偏偏要拿荒淫、失德这几顶大帽子来压他!

尚美人也就罢了,太也不知好歹,四月间竟敢遣内侍去开封府判官庞籍那里称教旨,免工人市租!自古以来,朝政之事哪里有一个美人说话的余地?叫他狠狠骂了一顿。可是杨美人又得罪了谁了?

赵祯越想越郁闷,要知道这两个美人可是好不容易才从众妃嫔里挑出来的,尚美人的嘴儿长得像安心,杨美人的神态身段有些像,所以自己才如此宠爱她们。可是现在连这仅仅的一点安慰,都要被剥夺了!想毕不禁高声叫道:“展昭!展昭!”

展昭应声进来,还未开口询问,赵祯已迫不及待地嚷道:“随朕出宫走走!”

这个样子,不用问也知道赵祯心情不好,展昭也不多言,便随着他换了便服出宫去了。

市井之处仍是热闹无比,看着那熙熙攘攘的人群,赵祯心里终于感觉到轻快多了。其实真是蛮羡慕这些平民百姓的,起码他们只为了衣食三餐而奔忙,能够一家人衣食无缺就感觉很满足了。这想法若是让安心知道了,估计又得骂他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每个人,不论身份的高低贵贱,都有各自不同的烦恼。

顺着脚竟走到了蘅芜苑的门前,赵祯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已被店铺子里目光敏锐的江傲瞧见了。

江傲走出店来,瞧了瞧赵祯与展昭道:“怎么到这来了?”他是觉得奇怪,安心早已不住在蘅芜苑了,自从失去知觉后更是没挪动出随欲居半步,赵祯怎么也不该跑到此处才是。

赵祯尴尬地咳了声道:“安心——还没醒来么?”他不是不想去看安心,只是看到她躺在床上的憔悴模样觉得伤心。已经整整五年过去了,她一直是这个样子,谁知道她到底还会不会醒呢!赵祯有时连想都不敢去想,因为实在是无法接受这种现实。

江傲黯然摇了摇头,他也觉得安心醒来的希望真是渺茫的很,但只要还有希望,他便不会放弃,也不愿放弃。

三人正在这里无言以对,街那头一道白色身影飞奔过来,白玉堂脸上带着泫然欲泣的表情,惶急道:“快!江傲你快回去看看,安心她——”说着转眼望见赵祯与展昭也在此处,顾不得多说,也顾不得避嫌,一手扯过一个就拉着向随欲居跑。

江傲边跑边急急问道:“安心怎么了?”

“她——她——”白玉堂简直要说不出话来了,怎么会想到事情突然变成这样,张口结舌道:“她没呼吸了!”

“什么?!”江傲如同被炸雷当头劈到了一般,停下脚步,整个人都懵了,哆嗦地站了半天之后飞快地向着随欲居跑去。以白玉堂那高超的轻功在身后都追不上他。

赵祯则是彻底呆在那里走不动了,觉得天地间一片黑暗,怎么也忍不住,眼泪竟然掉下来。展昭神色复杂地看看白玉堂又看看赵祯,他心里也不好受。

江傲跑进随欲居的时候连半点停顿也没有。外头守门的家仆只觉眼前一花,压根连人影也没看到。

“哐”一声,江傲直接就是踹门进去的,苏子扬正呆站在安心的床前,神色木然。瑶瑟、兰汀在一边默默拭泪。苏舜钦则是一边哽声劝慰一边自己忍不住扭过脖颈去忍泪吞声。

“我不相信!”江傲望着床上那宛如沉睡中的安心,颤抖着以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真的——没有呼吸了!“我不相信!”江傲再次吼了一声,愤怒地望向苏子扬道:“她怎么会突然就这样?这一定是你在想法子给她治疗对不对?这是治疗过程中的暂时现象,她会醒来的对不对?”

苏子扬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她不会再醒来了!”他心里也觉得憋闷地直想哭出来,这么多年了,一直是将安心当作女儿般来看待的。尽管他知道这一辈子,安心未必会再回来了,只是,这具身体若是没事,就还有希望,现下——

“我——”江傲心里觉得像有什么在裂开一般,整个心肺都被扯得四分五裂。这是怎样的一种疼痛?他从来不知道这世上会有这样的痛法。即使是那次安心被刺杀差点没了命,他也没感觉到这样痛过。因为,这次是真的没有了半点希望。如果生命里连一丝渺茫的希望也不再有,那么活下去,又有何意义?这几年来,一直支撑着,默默替昏迷中的安心做那么多的事情,只希望能够看到她醒来时的开颜一笑,仅此而已,不要求更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心里再也放不下她,只觉得她的存在已是与天地的存在一样自然而不可分割的。而今血淋淋地撕扯开那茫然的仅有一点的盼头,怎么还能够支撑的下去?江傲很想很想大声吼叫出来,很想能够大声哭喊,可是他的嗓子已经沙哑地发不出声响,脑子里已没有了可以思考的余力,颓然坐倒在地上,将头埋进臂弯里——不要吵,让他静静守着安心的身体待一会便好,一会便好。

半晌,赵祯才直愣愣冲进屋里,面上泪痕未干,众人这时已无暇去理会他了。皇帝也罢,天子又如何,在生死面前,一样如此脆弱而无奈。身后跟着的白玉堂与展昭两人,一个极力隐忍,一个悲色难掩。

“玉堂,你知会丐帮了么?”苏子扬的嗓音也沙哑了,因为咽下了太多难以抑制的悲痛。

白玉堂默默点了点头。现下,大概也只有苏子扬与她才能够比这些人更冷静些地来安排料理安心的后事吧?因为他们起码能够知道,真正的安心未必死了,只是离开了他们,在另一个世界里生活。只是,以前是暂离,这次是永不回来了!

卓然缓步走进门的时候,仍是一脸平静,看不出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望向安心身体的目光里,有悲伤、痛疼、不舍和隐忍。他默默站着,仿佛可以地老天荒般永远这么站下去。虽然屋内此时站满了人,可是卓然就如同一人站在辽远而宽阔的荒原之上,他那挺拔昂立的身影看起来是如此孤单而落寞。

苏子扬默默拍了拍他的肩膀。卓然,也是知道安心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之一,希望他能够不要如同江傲那般绝望就好了。苏子扬知道,现下更不是将安心的来历说出来的时机,既然她再也不会回来了,不如就让大家以为她是去了吧!熬过这段彻底绝望的日子后,他们才可能重新萌发出对生活的新希望,重新调整好心态来面对未来的日子,犹如——破茧重生。

“我还是不相信安心会抛下我们就这样走了!”江傲突然抬起头来,目光里满是坚毅和执着,他红着眼睛直直望着卓然哑声道:“我知道,你一直是最了解安心的人,你认为她真的就这样丢下我们走了么?”

卓然茫然地摇摇头,沉声道:“我不知道。只是——我知道我妹妹是彻底不会再活过来了!”

“妹妹?”苏子扬疑惑地望着卓然,难道他伤心过度连神志都不清了么?仅管安心年纪比他小,可是从来也没有叫过他哥哥。

“是!妹妹!亲妹妹!”卓然这时才露出了一脸的忧伤,缓声道:“我在被师傅捡回丐帮收养之前,只是一个普通的小乞丐,我曾经有过一个亲妹妹。我们没有父母,自小在街头相依乞讨为生,只是,在我被师傅收养的前一年,我与她走失了。那时,我已能记事了,可是我妹妹当时年纪还小,大概是不记得我了。”说着,他愈加悲伤起来。认识安心后,在帮她收集昊天教资料的时候就曾经下令丐帮的帮众顺便收集安心的所有资料,那时他就确定,安心十有八九是他早年走失的那个妹妹,即使是单看相貌,也是那样熟悉亲切啊!

其实早在安心告诉他,自己是穿越来的时候,他便知道自己的妹妹已然不在了,活在那个身体里的,是另一个灵魂。只是那又如何呢?原本他已经没有希望过能再次找回他的妹妹了,安心的存在,给了他一丝安慰,起码还能够让他看到,感觉到妹妹的存在,否则,他妹妹的肉身也早已化为白骨,无处寻觅了。可是现下,连安心也一去不回返了——

苏子扬重重地吁出一口气,背手仰天闭上了眼睛。原来,安心所用的身体,竟与卓然有如此密切的关系。江傲却边听边惨然地摇着头,如同失了魂魄一般,怔怔无言。

正文 第九十七章 再次穿越

安心悠悠地从昏迷中醒来,觉得头痛如裂,口干舌躁,全身都疼痛无力。她轻轻抬起手背搭了下额头,滚烫滚烫的,发烧了么?勉强撑开那沉重酸涩的眼皮往四处望了望——这,是哪?只记得自己遇到艘恢话谆ⅲ畹闼涝诹怂淖ο隆>驮谇Ь环⒅保硎纸茨诓颊笥玫乃槭美丛野谆⒘耍罄淳椭患堑蒙蕉此搅耍约阂苍瘟斯ァ?br>好像,还是在神农架的山洞内。安心有些疑惑了——山洞怎么又完好如初了呢?还有那只白虎,怎么没有吃了自己?她咬着牙吃力地从地上爬起,走出洞外一看,竟然——是宋朝的景致!真的又穿越了?成功穿越了?安心不敢置信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还是现代的身体,穿着现代的衣裳,就连肩背处被白虎抓伤的伤口还疼痛难当!这怎么会?为什么这次不是灵魂穿越而是身体也跟着一块过来了呢?

安心真的有些茫然了,她还是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形。原本以为像上回一样,会穿越到宋朝时用的身子里,那样,一睁眼就可以瞧见那些让她想念了好几个月的朋友。现下,他们是自己唯一的安慰了呢!可是如今的处境真是太诡异了,她带着现代的身子回到了宋朝,身处莽莽荒林,还受着伤,生着病,要怎么才能活着走出去?要知道古代林中的野兽可比现代还要多得多!

顾不上再想那些令人困惑的问题了,因为失血过多,安心快要渴死了。她还记得这附近有水源,当下在洞外找了根粗长的枯树枝就用来当拐杖,拄着一步一拐地向那水源处走去。

灌饱了一肚皮清凉甘甜的山泉之后,安心在旁边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才走了这几步路就累得很,需要歇一歇,这可怎么办?以这样的速度与体力,又是独身一人,压根就没有法子走出这原始森林。

安心闷头想了想现下的处境。估计是自己错手挪动了阵法中的石块,这才造成了如今进退两难的局面。那个阵法一定是被改动了,所以,这回她是身穿而不单单是灵魂穿越。只是那只白虎呢?是不是因为身穿所需的阵法能量太过强大,而硬生生将那山洞都毁去了?白虎自然是没有穿过来,不知是还留在现代,又或是遗失在时空之中。

丫丫滴!真是倒霉的时候穿越也出问题!这些问题以她所学过的常识是无法来判断的了,反正都已经身穿了过来,又能怎样?现在连回去也完全不能了,现代的山洞已被毁坏,阵法无存。穿回去?连立足之地也无!安心恨恨地拿起枯树枝就在地上敲了一下,可是反震之力将她肩上的伤口也震得疼了!

好悲惨的境地啊!虽然自己比较喜欢自己的身子,但是宋朝的身子用了这么多年也很习惯了,又有一身的内功,虽说不怎么强,但用来妨妨小贼、庸手们却已足够,起码,不会在这密林之中寸步难行!而现在的模样,众人还能认得出自己么?安心摇摇头叹口气,谁知道宋朝的那具身体现在又是怎样的处境。目前最重要的已不是考虑这些问题了,而是该怎样治好自己的伤,并且从这该死的神农架出去!若是能够出去,安心发誓,以后一辈子也不要再踏进这里了!先前被那白虎追赶的危急情形还历历在目,现在回想起来还有些后怕。

安心拄着拐杖站起身来,探出一只手在牛仔裤口袋里摸了摸,发现里面只有一个钱包,好在钱包里还装着一张安心的全家福,安心温柔地以指尖轻碰了碰父母那微笑的容颜,小心翼翼地将钱包收起。现在,自己只剩下这一张相片了。再摸摸口袋,还有一小包火柴与一个打火机。丫丫滴!随身带着的东西早在逃命的时候扔了,现在身上连把小刀都没有。安心仰头呻吟一声——“天亡我也!”

咬咬牙,安心定下心来,自己不是听天由命的人,想办法活下去!要在这里活下去!她转头四下里搜寻着,想找些可以治伤的草药。白虎那两爪子太狠了,皮肉都被撕扯掉一块,伤得不轻。

丫丫滴,运气真好!那边一株大树的根部居然长着“文王一枝笔”,安心叹了一声,这么好的运气为什么先前不照顾照顾她呢?否则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了。她走上前,将那“文王一枝笔”采摘下来,又嚼又敷,管他呢!反正没有更好的法子处理这草药了,只能将就一下。师傅说过,此药具有止血、生肌、镇痛的功效,虽然味道不怎么样,好歹也还能吞咽下去,顺便填填空荡荡的胃。记得当日师傅所说的那几种名字古怪的草药,多少都有些活血止痛的功效,这一路行去定然还能找到不少。

安心心下略定,辩认了一下出林的方向,当下也不再休息了,能走多少路就是多少,能早一刻走出这森林也是好的。虽然边走心里边不住地抱怨,没有武功真的是——太辛苦了!

食物的问题对安心来说已经不算是什么难题了,虽然没有武功也没有武器,捕不到野兔、山鸡之类的小兽,但是植物也是能充饥的。这森林里遍布着各种植物的根茎、果实,甚至还有野菜,虽然滋味单调了一些,总也是聊胜于无。何况她现下也不敢生火烧烤野味,因为不知道香味会不会将附近的猛兽给引来。

每到夜里睡觉的时候,安心就实在无法将就了。因为林中草太密,露水太大,那样睡一晚下来,不生场重病才怪!她现在的身体抵抗力,已无法承受更多的病痛了。于是每到夜间,安心总要提前寻下一个安全隐蔽的所在,将地上的杂草碎石统统清理干净以用来当坐卧之处。再生上一堆火,那是防野兽外加驱潮气的,野兽们都怕火。其实她也曾经想过用柔韧的蔓条编张吊床,只是以她目前的状态来看,做这种体力活实大太累了,何况做好后也得随身带着,又增加了不必要的负担,是以想想也就罢了。

对付蚊虫就更是一大难题,安心只好向河马学习。在路过一条小溪的时候,用河底的烂泥将露在外面的脸孔、四肢都涂上一层厚厚的泥浆,然后躺在溪边让太阳晒干。这个法子虽然脏臭丑陋了些,但是却能够很好地应付那些无处不在的尖嘴魔鬼。再采摘一些树枝花朵编些花环戴在头上,套在手臂上,甚至可以用来充作伪装,将自己更好地隐蔽在森林中。

四五天走下来,没有遇到一点危险,身上的伤口也渐渐开始结疤,发烧也已用随手采摘的草药治好了,再坚持个三四天,就有希望走出这原始森林。安心心下盘算着,忍不住又想夸赞自己的人品实在是太好了。也许,是爸爸妈妈在暗中保佑自己吧,安心有些黯然了。但是转念又一想,种谔可才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就能在这样恐怖的森林里待上几年,自己若是连他也不如,实在是白活了这许多年了。

想起种谔,安心突然想到一个十分关键的问题——自己这一回的穿越,到底是穿到了宋朝的哪一年?丫丫滴!这么重要的问题怎么到现在才想起来?千万不要穿到了宋真宗赵恒的年代或是宋神宗赵顼的年代啊!那样可就真是生不如死了!安心十分郁闷,但是在这荒无人烟之处,又无法找人来求证,只得将这个问题深深压在心底,等出了这林子再找人打听吧!

可惜,人实在是不能太得意太铁齿的,否则老天爷一定瞧不过眼要给你找些麻烦!又堪堪走了三天,眼见不久就能出了这森林了,安心这一晚,居然遇到了狼!还是整整一大群狼!

望着面前围着火堆望着自己虎视眈眈的这一群野狼,安心心里的寒意直从脑门延伸到了脚底——死在这么多狼的利齿之下,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群狼的眼睛并未像那些饥狼一样发出贪婪饕餮的绿光。现下正是秋季,并不是狼群们找不到食物的季节,是以,这群围着她的野狼暂时还只是用那阴沉沉的凶狠目光盯着她,并未急着上来享受“美食”。

安心觉得,她以后做梦,恐怕一辈子都会梦到现下这个可怖的情形。当然,前提是她要能活得下来。下意识捏了根木棍在手中,但这木棍在群狼面前又能有什么用处?若不是忌惮着那一堆燃烧跳跃着的篝火的话,这群狼早都扑上前来了。

在安心将玉皇大帝、如来佛祖至观世音菩萨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之后,领头的那只体形巨大的头狼终于忍耐不住了,仰起头来就嗥了起来——“嗷——”这一嗥,在听安心耳里真是鬼哭狼嚎。四周的群狼立刻倒竖起了身上的狼毫,憋足了劲准备向安心这里冲过来了。

就在安心拿着根破木棍无谓地抵挡着狼群的攻击准备闭目待死的时候,一声尖锐的利箭破空之声传来,安心只觉得头上一热,被洒了满脸的狼血。那只正扑到她头顶的野狼也“啪”地一声落到了地上,抽搐了几下就断了气。安心抹开满脸腥臭黏稠的狼血才发现,这一箭正是射在了那野狼的咽喉之处,这才能够在顷刻之间令它毙命,否则,野狼临死前的撕咬也够安心受的了。

还未等她转头去看是谁救了她性命的时候,身周那一只只扑上来的野狼都被乱箭射成了刺猬。安心惊喜交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英雄救美?丫丫滴,以前看了那么多穿越小说里的女主都有非凡的好运气,怎么轮到自己的时候就只剩下倒霉了呢?这次总算也过了一把被救的瘾!

“你没事吧?”一个略显生硬的男子语声在耳旁响起。

安心倏然回头一看,这才发现一个束着发髻身穿左衽、圆领灰蓝色平锈花纹长袍的男子站在她的身后,手里还拿着把弯弓。方才,救她的就是这个人吗?再看看,长袍的衣袖甚窄,袍上有疙瘩式纽襻,袍带于胸前系结,下垂至膝。怎么看也不像是宋朝的服饰,倒有些像是契丹人。

“你——”安心的话还未说完,转头又看见这男子身后侍立着的一队人马,个个彪悍健壮,手执弓箭、身佩腰刀肃立在一旁连半点声响也没有发出来。他们身上的服饰,也都不是大宋的样式。

“你是个女子?”那男子眉头微微皱了一皱,心下觉得奇怪,如此荒山野林之中,如何会有单身女子在此?更何况这女子衣着稀奇古怪之极,虽然披散着头发,但古时男子亦留长发,是以方才在身后瞧不出到底是男是女。

“你是契丹人?”安心此时心下略定,抬起头细细打量了会面前这个高出她大半截的男子——粗犷而轮廓分明的脸庞,眼眸中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威仪分明可以看出是个位高权重之人。

那男子略略点了点头,问道:“你既是个女子又怎会在这荒野之处?”语气颇为不善,倒仿佛怀疑安心是存心躲在这里想要暗算他们的。

丫丫滴!安心原本就不是这宋朝之人,对契丹人没有什么恶感,尤其是受了金庸小说的影响,甚至对契丹的英雄好汉还颇有些好奇与欣赏,可是这男子一上来就盘诘她,令她心里感觉不舒服之极。虽然此人方才救了她,但现下看来,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至于救了她之后要如何处置她,倒还是个未知数。是以满腔的感激之情顿时化为不悦,扬声道:“这里是大宋的国境,我身为大宋的子民,难道出现在这里比你们这些契丹人还要显得突兀么?”

那男子没想到安心会如此理直气壮地说出这一番话来,怔了一下,但随即醒悟过来——这个女子居然在顶撞他!他又上下打量了下安心,还是没搞懂她身上穿的到底是哪国的服饰,下身那靛蓝色的长裤更是奇怪,也不知是什么布料做的,紧紧地贴在身上,露出一双修长而结实的腿。目光再向上移,入目便是一张沾满着污泥的脸,别说脸色黑白了,就连模样都瞧不清楚,十足就像是森林里的野人,只有一双黑白分明,灵动之极的双眸显露出几分不凡的神彩。

那男子嘴角一撇道:“你是大宋的子民?我看不太像!”

安心也懒得理会他了,当下拱了拱手道:“适才多谢壮士相助,大恩大德改日定当回报!”这几句感谢之词被安心念得怪腔怪调,听起来倒是言不由衷了。

那男子又皱了皱眉,正要开口,一个深稳低沉的声音叫道:“铎剌,你将那姑娘领过来吧!”

正文 第九十八章 倾城之颜

那被称作铎剌的男子应了一声,伸出手就推了推安心道:“过去!”

安心十分不悦地皱了皱眉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在这人好歹是自己救命恩人的份上,这次就算了。于是抬腿走到了方才那开口说话之人的面前——那是一个年约四、五旬的中年男子,样貌与铎剌相像,气度更是沉稳雍容。他们,是父子吧?

“你是汉人女子?”那中年男子打量了安心半日,不太确定地开口道。

“是啊!我不是说过了么?我是大宋的子民。”安心也不等人开口,直接在那中年男子的身旁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方才那一场虚惊,害她的腿都有些软了。

那中年男子居高临下站立在那里望着安心道:“那你怎会独自在此?”问话相同,但语气声调比铎剌要温和了许多。

看在这人说话还算有礼的份上,安心淡淡然开口道:“我是来这里采药的,在林中迷路了,方才又不小心遇到了狼。”说着话言一转道:“幸好遇到了你们。只是,你们这样一阵人马,怎能在大宋境内穿行无碍?难道是辽国的使臣?”

那中年男子面上带着兴味高深莫测地望着安心,他还未开口说话,站在他身旁的铎剌便忍不住了,喝道:“我们的事情也是你打听得的吗?”

“铎剌!”那中年男子沉声道:“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要内敛!内敛!你知道你现在这臭脾气得罪了多少人么?很多事情,你心里有数就可以了,未必定要说出来!一个人若是轻而易举就被人看穿了心里的想法,那他就没有什么前途了!自古以来那些帝王名臣们又有哪个不是外表看来和蔼可亲内里却城府颇深的?我带你来宋国就是为了让你体会一下南国之人的细致心思,他们可与我们这些在马背上讨生活的北国汉子不一样。”

铎剌不满道:“难道我们北国汉子的英勇豪迈就比不他们那些手不能提肩不能担的南人?”

那中年男子摇了摇头道:“不。只是日后若要与南人打交道,你若是心中没有计较又怎能行?知己知彼方能不殆!况且,当今陛下深慕宋国文化,虽然刚刚废了太后夺权亲政,但南下只怕是迟早的事情——”

铎剌闻言沉吟不语。安心在一旁却有些不耐烦了,他们父子的这段对话都是以契丹语言来说的,自己压根就听不懂他们在那里叽里呱啦些什么。

“既然姑娘是在此采药的,那明日就此别过,这林中危机重重,若是日后再来采药,还是多带个人才好。”那中年男子淡然道。

“哦!”安心应了一声道:“有吃的没有?”她在这林里啃了几天的野果,现下想起来,牙齿都发酸。

那中年男子闻言一笑,令手下就地在此歇宿,拿出干粮、肉干放在火上烤软。又有几个人去处理地上那一堆的狼尸,剥皮割肉忙得不亦乐乎。

安心拿着一片干肉在那里慢慢啃着,漫不经心对着那中年男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你真是无礼!”那个叫铎剌的家伙又插口道。

“我又没问你,要你多什么事?”安心不满地将剩下的肉干丢进嘴里嘟嚷道:“人取名字就是用来让别人叫的,问问名字有什么无礼的?难道要让我叫‘喂’‘喂’那就有礼了么?”

铎剌被顶得哑口无言,心里悻悻地想着南国之人真是狡猾,只会逞口舌之利。那中年男子却笑笑不以为意道:“萧朴。”辽国之人还是不像宋国那般讲究尊卑上下,虽然萧朴身份在辽国算是很尊贵的,但却没有宋国那些官员常摆的官架子。

萧朴?没听说过!安心叹口气摇摇头,早知道自己还要回来,当时就该把宋朝的历史多看一些。以前只顾着关注自己认识的那几个朋友了,对于辽国、西夏还不是很熟。唯一的一点了解,只怕也是从武侠小说里看来的。不过萧姓在辽国是个大姓她还是知道的,辽国皇室耶律氏和萧氏世结婚姻,皇后多为萧氏,最有名的,当然就是辽景宗的皇后,现下已逝的萧太后了。

跟他们没啥共同语言,契丹人一向看不起汉人,汉人也一向仇视契丹人,反正是一边“辽狗”一边“宋猪”的对骂。安心才没兴趣用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反正就算她有兴趣问,人家也未必有兴趣答。当下只是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填着吃食,以此来安慰自己那饱受摧残的胃,这些在以前在她看来难以下咽的“干粮”现在也变得可口多了。安心吃得两颊鼓涨涨的一点风度也没有,反正,她的脸上抹了那么多的泥,表情再猥琐一些也没人看得出来。

夜里睡觉可是舒服多了,那些契丹人随身带着的各种皮毛褥子铺在地上又柔软又舒适,安心躺在一张大大的狼皮褥子上满意地叹了口气,她实在是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吃过一顿饱饭,没有能够好好睡上一觉了。自从父母去世后,她连食欲都没有了,睡梦中更是恶梦连连,不时在深夜里被惊醒,抱着被子,满头大汗地在黑暗中喘息。

阴郁过后总会有阳光,在森林里需要时刻保持体力与警惕的紧张生活让她无暇去忧郁与感伤。大自然面前,人人都成了一个纯朴而天真的孩子,所有的欲望只化为对生存本能的渴望。要活下去,必须活下去!因为安心知道,即使是她的爸爸妈妈,也希望她能好好地,幸福地过完这一生。所以,她才会毅然放下现代的一切而回到宋朝。这里的天空,比现代更高远而湛蓝,这里的水,也比现代更甘美可口,就连人心,也没有被那么多物质与空虚填满。在这里生活了近十年,她才真正了悟到了生命的真谛——那就是充实而坚定地生活下去。为了自己所爱的,为了自己所在乎的!也就是为了这些,她回去了,又为了这些,而再次到来。

天明的时候,安心是被林中清脆的鸟鸣声和马匹打着响鼻的喷气声惊醒的。睁眼起身,发现萧朴与萧铎剌他们已围坐在火堆旁开始早餐了。四处的空气里飘散着植物清新的气味与食物的香气混和在一起的甘甜气息,当然,还有烈酒的味道。

安心皱了皱眉看着这群一大清早就抱着盛酒的皮囊狂饮海喝的家伙们——这就是北国与南国之间的差异么?即使这个年代的酒精度数不高,可是这么样喝酒,酒神也会被醉倒。契丹人还真是粗豪得很哪!

没有理会他们,安心默默地寻了一处清泉,轻轻洗涤着脸上、手上的泥污。若是换了从前,在她还只是一个普通大学生的时候,她一定无法忍受这样肮脏的自己。但是现下,在经历过乞丐的生涯,在昊天教的分堂里睡过脏臭的大通铺,在遇到了这么多常人难以想象的遭遇之后,她对这一点肮脏早就习惯无视了。

一阵风过,将泉边树上的落叶吹下几枚飘荡在水里,安心用手将它们轻轻拨开。水好凉啊,凉得让人倍觉清爽凛冽,精神也加倍振奋起来。站起身,甩干手上的湿润,轻轻拍着脸颊等侍风儿将自己吹干。安心再不能用衣袖去抹拭脸颊和双手了,因为——衣服太脏了!

再次走回众人露宿的地方时,安心很敏锐地察觉到每个人的目光都射在她的脸上久久不去。糟了!安心在心里大呼糟糕,忘了自己现在已不是那平凡清秀的女子了,而是倾城倾国的美人。方才,压根就不应该将手脸清洗干净。要知道在古代,女人是最没有地位的了,常常像奴隶一样被人送来送去,就连一国公主,也逃脱不了和亲的命运。容貌,往往是她们幸福或悲惨的根由。

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安心一脸若无其事地寻了一块空地坐了下来,伸手就从火上拿起一只烤野兔旁若无人地咀嚼起来。她故意将吃相弄得难看粗鲁不已,希望这些人不要再盯着她看。可是美女不管做什么动作都是秀色可餐的,一大群人甚至忘了要继续吃饭喝酒,目光或直接或迂回地望着她。

安心心里的怒意慢慢扬了上来,这也是为什么她要回宋朝的理由之一。因为以前在宋朝时用的那具身体,没有这么多的麻烦,可是现在却不行了。这张如娇花初露般诱人的脸实在是惹人犯罪的根由。看来以后要易容一辈子了,安心郁闷地想着,随手将啃净的骨头到处乱抛乱扔。

只有萧朴只是怔忡了一会便回过了神,看着安心生气的模样,默然一笑,咳了几声,示意那些随从们回过神来。但萧铎剌的灼灼目光却仍是盯在安心的面上,辽国女子多豪爽,对于安心的举止,他倒还觉得颇合己意,只是这容颜,明明是南国那倾城的绝色,这样细腻的肌肤,沉郁的气质。是啊,安心最近变得沉郁多了。

吃完早餐,安心觉得腹中饱满了,站起身准备走了,她不想再与在这群人在一起多待一刻了,至于那救命之恩嘛!以后有机会再报就是了,反正已然知晓了他们的名字。安心不喜欢欠别人的。但临走前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向着萧朴道:“不知有没有什么衣衫可以送我一套?”这的确是她现下迫切需要的,她身上的这套衣裳在这年代的人眼中是十分怪异的,况且又脏又破,这个样子走出去,麻烦一定少不了。

萧朴打量了她几眼道:“我这里没有女子的衣衫。”

“没关系,男式的最好了。”若是扮作男装也许路途中会安全一些吧?要知道她现在可是手无缚鸡之力,来个小毛贼或是采花盗就能要了她的小命。

萧朴点了点头道:“姑娘的身量虽比不上北国的汉子在南国也算是高的了,只是这衣衫或许你穿上还是太大。”

“没关系。”安心一点也不像在讨要东西,一脸的理直气壮。她的身高的确算是修长的,在现代或许很寻常,但1米7左右的身高搁在古代算是鹤立鸡群了。

“拿套衣衫给这位姑娘。”萧朴淡淡地用契丹话吩咐了身旁的一个随从。

“谢了!后会有期!”安心满意地扯了扯略显大了些的衣衫拱了拱手就准备走人。

“慢着!”一旁的萧铎剌在看到安心套上了契丹衣衫后更显英姿飒爽的模样后突然开口道。

丫丫滴!难道还是走不了?安心心里虽然在嘀咕但表面上却仍是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来,直视着萧铎剌道:“怎么?”

萧铎剌的目光对上安心那清冽沉静的目光时心下一凛,但随即回过神来,挺身走了几步道:“你不能走!”

“为何?”明知原因,安心也要问上一问,不甘心啊不甘心,就因为自己忽略了一下,就遇到这样狗屁倒灶的事情!

萧朴对于自己儿子这出人意料的举动倒没有制止,只是饶有兴趣地望着他,难道这个一向只知打打杀杀不知柔情为何物的儿子也会对一个女子动心么?虽说铎剌早已娶妻,可是他对他那妻子一向冷淡的很。安心心里是怎样的想法,萧朴就无法顾及了。在他眼里,女人只是男人的附庸,她们的想法无关紧要。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上,权势和实力才是决定一切的根本。虽然,这个女子瞧上去有些不同寻常。

“因为我决定纳你为妾!”萧铎剌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丝毫没有感觉到以这种方式说出他心里对安心的好感有什么不妥,在他看来,喜欢一个女人,就要拥有她,仅此而已。所以,他也完全没注意到安心眼里那鄙视与不屑的目光——想纳她为妾还说得好像给了她天大的恩惠似的!萧铎剌你等着瞧,救命之恩就因为这一句话一笔勾消,日后若是不整惨了你,我也就不叫安心了!

正文 第九十九章 计穷途拙

“我若是说我不愿意呢?”安心不知死活地开口道。强抢民女这话就不用说了,很明显的事实,叫嚷出来只会显得自己比较白痴。要高深!要莫测!要让人摸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萧铎剌撇嘴一笑,将目光从安心面上移开,这个女子的目光太锐利清澈,面对这样的目光他心底有一股淡淡的寒意升起——这样的女子,不是容易驯服的。他沉默半晌开口道:“现下还由得你愿不愿意么?”

“做妾?”安心讥讽地笑了笑,随手从那些随从身边挑了匹高头大马,翻身骑上道:“走吧!”反正逃是逃不掉的,不如干脆点跟着他们走,即使安心此时已完全不会武功了,但制毒的本事可没忘,慢慢找个机会再想法逃走,应该不是很难的事情。她不做无谓的抵抗,免得弄伤了自己还得不到想要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