怂恿她们去步她的后尘是最好的选择。

静嫔着急道:“连华妃娘娘您都束手无策,难道我们真的就只能坐以待毙吗?”

华妃按着发痛的脑袋道:“我这兄弟是我唯一的靠山,连他都死了,我实在是无力相争啊。”

纯妃不服气,华妃的话对她简直是羞辱。

这几年里,她从一个小小的婕妤一跃至妃位,与华妃、仪妃、谦妃等平起平坐,呈比肩之势,虽没有协理六宫,可单她有儿子这一点就胜过她们一筹,再加上陛下对她历来和颜悦色,关爱有加,所以不能怪她有这样的错觉,以为李永邦对自己是有一些爱意的,更何况男人嘛,再顽固不化的铁石心肠也敌不过一腔柔情似水。什么毕生挚爱?如果挚爱,怎么会丢在那里几年不闻不问,当个摆设中宫?纯妃由此认定,只要皇后死了,她就会晋为贵妃,等到孩子再大一些,继皇后的位置便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纯妃像是没有察觉华妃的有意唆摆,固执道:“华妃姐姐就好生养着吧,不要着急,有些事,你不做,别人也要做的。”

华妃还假惺惺的劝道:“妹妹,你千万不要以卵击石啊。”

纯妃似乎心意已决:“放心吧,姐姐。我不会硬拼的。我好歹有个亲生的儿子呢,有他在,我怕什么……”

华妃素来最看不惯她那副生了个儿子就好像生了个圣人的似的轻狂样。

她懒懒道:“好吧,你既有了主意,我再多言便是个不知趣的了,姐姐只奉劝你一句,小心为上。”

纯妃向她点了点头,静嫔和昭嫔又各自套上头罩,从重华宫的角门出去了。

回到玉芙宫,如烟忐忑的问纯妃:“娘娘,咱们真的要与皇后主子为敌吗?”

纯妃‘嗤’的一笑:“我是那种会被她肖如莹三言两语就给蒙的团团转,为她陪葬的人吗?你也不想想,眼下谁的处境最糟糕?她连良妃都不如,我不单有个儿子傍身,她落马了,我还能随时随地的顶替上去,帮助皇后协理六宫,我是有多傻,才会去和皇后对着干?再说,不就是死了个把亲戚吗,陛下不杀他们,他们自己也是会死的,生老病死,很正常啊。”纯妃的语调凉凉的,不含一丝感情,如烟的背下意识的一僵。

“哼。”纯妃望着窗外的夜色,轻蔑一笑,“想把我拉下水……当我是傻的吗?”

自此,宫中又以皇后为尊,除华妃被禁足之外,其他后妃每日必到永乐宫向皇后请安,无一不敢有所怠慢。

纯妃通过各种渠道向敬事房打听,花了不少的时间,终于探得一二的消息,说是陛下虽然三不五时的去永乐宫,但都是去看小殿下的,并没有与皇后同房。纯妃心中笃定,什么毕生挚爱,都是假的,是肖如莹用来激将她的。她表面上对皇后毕恭毕敬,暗地里依旧不屑,一个没有男人宠爱的女人,失势是迟早的事情。只是每天看着谦妃和仪妃抱着孩子和皇后谈笑风生,闲话家常,自己则被她们晾在一边,仿佛又叫她想起从前被静嫔和昭嫔排挤摒弃在外的日子,她是最不能忍受别人忽视的,就像现在,她收服了静嫔和昭嫔,她们以她马首是瞻,总有一天,她也会教上官露匍匐在她的脚下,看她穿上凤冠霞帔,坐在金瓶莲宝座上,接受妃嫔的朝拜。

110.伊不知

华妃在宫里等消息,虽然外面烈日高照,暑气甚重,她宫里的冰渐渐不够用,捉襟见肘的厉害,但她只要一想到纯妃那几个傻帽要上门去找上官露的麻烦,心就不由自主的静下来,没那么不痛快了。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乃至三月以后,她的禁制都结束了,还是没有传来任何关于纯妃的消息,相反,纯妃和其他妃嫔相处的愈渐融洽起来。谦妃和仪妃对她还是不咸不淡的,但裴令婉这个人的性子她摸得很清楚,一向不懂得拒绝别人的好意和热情,所以当纯妃总是拉着良妃交流育儿经验时,裴令婉实在不好意思拂了她的颜面,被纯妃轻易的打开了局面。等华妃前来向皇后请安的时候才发现,纯妃已经悄无声息的顶替了自己,开始助皇后协理六宫,她心中不由泛起一股子冷意。

没错,她平时对她掌管的事务也颇多怨言,觉得谦妃和仪妃的工夫轻省、讨便宜,她干的是体力活,可在后宫,身上有差事的人才有影响力,才有资格去支配别人。一个没有影响力的后妃别说是要筹谋什么,就是想要支使一个奴才跑腿恐怕都有困难。就好像她这次禁足,陛下圣谕她供奉减半,但她怎么着都是个妃位,不至于过的如此拮据,很明显,是她从前给谦妃使了绊子,谦妃今次寻机会报复回来。而谦妃又哪里来这样大的胆子?无非是她身上担着管理内廷后妃事务的职责。华妃意识到一直以来自己都太小看段玉枝了,不过她并没有把情绪放在脸上,依旧是姐姐妹妹的唤着,十分客气、热络的模样。

皇后赐了座,貌似心疼的将她上下打量:“华妃这段日子受苦了,瞧着像是清减了许多。”

华妃不敢面露怨怼,温声道:“谢皇后娘娘的关怀,嫔妾不过是夏日里酷暑难耐,胃口不开所致,托赖了娘娘的洪福,总算并无大碍。”

上官露眸底含笑:“没事就好,你一向稳重,陛下是看在眼里的。”

华妃委委屈屈的应了声‘是’,泫然欲泣的样子,却又没让眼泪掉下来。

朝拜完毕,出了永乐宫,纯妃立刻便上了步撵,吩咐道:“不是秋分了吗,怎生太阳还这样大。”一边拿帕子不停的挥,“又闷又热,赶紧回宫。”

小内侍们唯唯诺诺的答‘是’,将她抬了起来,加快脚程往玉芙宫的方向去。

静嫔和昭嫔在后头瞧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待华妃出来了,只见她俩难掩失落和愤懑,华妃凉凉道:“怎么,还有话要回皇后主子吗?”

“华妃娘娘。”两人转头齐声唤道,昭嫔张了张口,想说什么,被静嫔拉了一袖子,只得闭嘴,但是华妃明白无误的看清了她的欲言又止。

自从纯妃顶替了华妃手上的工夫,就把一些琐事交给她们两个做,美其名曰提携她们,实际上是自己躲懒,她俩天不亮就要起身,准备祭祀用的猪羊,检查各种贡品,常常累的头昏眼花,而纯妃什么都不做,只是来走个过场,装个模样,回头功劳却都是她领了去,叫她们心里怎么不恼恨。

昭嫔平复了心绪,开口道:“皇后主子盛赞纯妃娘娘处事得体,处处周到,殊不知这当中有多少是我们的血汗,哪里像华妃娘娘您在的时候,从来都是体恤妹妹们的,不曾让我们受过半点委屈。”

华妃觑了她一眼道:“纯妃让你们跑跑腿也是为了你们好,她舍得打磨你们,就是想着你们日好能帮着皇后一起打理好六宫事务,你们当心存感激才是。不过嚒……”她顿了顿,哼笑道,“别怪本宫说话不中听,也怪你们自己没本事,从前在府里的时候,她不过区区一个奉仪,连陛下的面都见不着,你们两个可是良媛,结果呢?被人超出一头去不算,还沦落到得在她的手底下讨生活。”

静嫔一脸憔悴道:“华妃娘娘知道我们的苦况……”

“本宫知道又有什么用。”华妃摇着手中的扇子,慢悠悠道,“本宫无权无势,说不上话,现在协理六宫的那个也不是我,我就算知道了你们的辛苦都没法替你们伸冤不是!”她长吁一口气道,“本宫而今可是乐得清闲,二位妹妹要是咽得下这口气,就好好跟着纯妃吧,也是有前途的。”说完,在绿珠的搀扶下,上了步撵,头也不回的走了。

静嫔懊恼不已,从前丽妃向华妃投诚,她们没有,一味保持中立,后来纯妃得势,她们也没想到有一天会被纯妃捏在手心里。人和人就是这样的,谁比谁狠,谁高过谁一头,哪怕她们并没有任何的把柄在纯妃手里,也还是下意识心生畏惧,为了在宫中有个倚仗,自然而然的附从了纯妃。

昭嫔难过道:“姐姐,你一向是有主意的,难道我们要这样一辈子寄人篱下吗?”

“有什么法子。”静嫔叹道,“她有一个儿子,陛下再不待见她,总要给孩子几分薄面。而且现在向华妃投诚也太晚了,最重要的是,华妃自己的境遇也大不如前,能不能起复难说。”

两个人互相扶持着满怀心事的走了一段,昭嫔道:“还好,一路以来我至少还能和姐姐作伴,要是由头至尾都是我一个人,我估摸着是坚持不下去的。”

静嫔深深一叹,沉吟半晌,突然‘嗳’了一声,眼睛亮了起来道:“你有没有发现,华妃娘娘刚才好像话里有话?”

昭嫔道:“我看是有,只是猜不透。”

静嫔的眼底闪过一抹精光,笑道:“好啊,我这厢里倒是有一个法子了,既可解了咱们眼下的困顿,也顺便给华妃送一个顺水人情,谁知道华妃将来能不能起复呢,若是能,咱们也多了一条去路。”

昭嫔胆怯道:“姐姐,这事可有危险吗?咱们目下的处境是艰难一下,可华妃她没有子嗣,又惹恼了陛下——”

话没说完就被静嫔打断:“就因为她没有子嗣,家族势力也被彻底的铲除了,陛下才对她放心啊,也许,多少还有些怜悯,心怀愧疚。华妃未必是没有机会的。你想想,咱们的日子还能比现在更差吗?不妨搏一把。”

静嫔重重的拍了昭嫔的手,昭嫔默了默,对静嫔点头,她一向对静嫔言听计从。

转眼到了秋天,阖宫忙着行宫围猎的事。

李永邦想,明宣今年八岁了,上书房的大师傅们都说他聪明伶俐,阅.文背书过目不忘,还懂得举一反三,就是性子活泼好动,静不下来。李永邦这会子可算是体会到了他父亲当年对他的心情,就是恨铁不成刚,明明什么都给他最好的,偏他就是不按照自己的思路发展。上官露对明宣的课业倒没有那么苛求,按照上官露的说法,男孩子本来就是好动一些的,若是让他一味的猫在书房里,总有一天变成活脱脱的书呆子。只是玩归玩,对他的礼仪和行为举止还是严格约束的。因为身为一个皇子,活泼可以,开朗也可以,但不能没有皇子的样子。

李永邦没法反驳,趁着李永定回京,想着今年的秋狝干脆带上明宣一起去,让这孩子长长见识,便令永定带着明宣到专供皇室子弟们训练的肩亭去,教他射箭。

本来这是明宣的特权,其他皇子还小,射箭这种事又不是抓蚯蚓,有个不小心的碰擦可怎么办,都是皇子,都是矜贵着养的,但是明恩四岁了,平时最黏明宣这个大哥哥,像个小跟屁虫似的,明宣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没办法,只好连明恩一起带上。

既然带上了明恩,就不能少了明亭,横竖和明恩只差一岁,已经会走了,就是走的跟螃蟹似的,大摇大摆。

最后再加上两岁的明翔,还被乳娘抱在手里,就带着过去看哥哥们玩耍吧。

老祖宗规矩,亲王们一般不能见后妃,所以只有上官露带着他们几个孩子,外加浩浩荡荡的丫鬟、嬷嬷,谦妃和纯妃还有良妃只能在宫里等着。

这是自上次离宫后,事隔那么多年,永定再一次见到上官露,忙上前去,毕恭毕敬的行礼道:“臣弟见过皇嫂。”

明宣一路过来都抱着明恩,抱的气喘吁吁,一见到永定,立刻把明恩塞到身旁的嬷嬷手里,张开双手朝永定扑了过去,亲亲热热道:“小皇叔,我的小皇叔,你可算来了。明宣想死了你了呢,对了,这回你可有给明宣带什么有趣的玩意儿吗?是花斑蛇还是变色玉?”

永定偷偷地打量了一眼皇后,拳头抵着下巴,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道:“教你射箭,好不好玩?”

明宣嘴嘟起来,永定揉着他的脑袋道:“男孩子!怎么能不会骑射!”

“谁说我不会!”明宣挺起胸膛道,“我骑小毛驴骑得可好了。”

“毛驴?”永定失笑。

上官露道:“宫里哪里来的毛驴,还不是他跟他父皇闹得!说是老子骑青牛过函谷关,非要见识一下青牛,否则书上说的就都是骗人的,可把宫里弼马的给愁死了,陛下拗不过他,想着既没有青牛,高头大马又怕摔了他,就折中的弄来了一头驴。这下可好,他天天把这丰功伟绩放在嘴上。”说着,嗔怪的看了一眼明宣,“也不嫌丢人。”

李永定平常除了瑰阳,不怎么接触女孩子,上官露说话柔柔细细的,言谈之间,又是美眸流转,李永定的耳根子刷一下就红了。

他低下头来,见明宣正瞧着他,为了掩饰尴尬,忙朗声笑了起来,一把将明宣一抱,托在手臂上,“你小子怎么不骑毛驴去打仗,许久不见,真是越发出息了!”

第111章豆釜泣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之前太短小了,主要是天气热的我心脏受不了。。。

永定少年英姿,举手投足间有自由不羁,无拘无束的风流,他和李永邦不一样,李永邦生的像母亲一些,温眉柔目,唇畔含情,所以惹了一屁股的烂桃花。李永定更像先皇,棱角分明,眸色坚毅,远远瞧着就能感受到几分冷情冷性,因此固然备受女性拥戴,桃花债却始终和他擦肩而过。

此时此刻,他对皇后表现的不仅恭敬,笑容里还带了几分亲切,一时间惹得周遭的宫女纷纷用眼角偷瞄他,上官露见状,笑道:“你这毛孩子,可还记得小时候非要皇嫂抱?怎么眨眼间就这么大了!”永定难为情的垂下头,上官露乘胜打趣道:“如何了?你皇兄可有给你指几门像样的婚事?”

永定谈起这个就头疼,郁闷道:“皇嫂,臣弟现在已有了侧妃,还有几个庶妃。”

上官露‘哦’了一声:“先有妾侍也行,正妃可以慢慢物色嘛,对了,侧妃是谁家的?”

永定把王府的情形一一告知,上官露仔细听着,身为中宫,本来给李永邦和李永馨安排亲事是她分内的事,不过李永定是个有主意,上官露便不怎么过问,由着他喜欢就好。当即蹙眉道:“这几个……不是上一届的秀女吗?”

“是呀。”李永邦痛苦道,“皇嫂,臣弟有个不情之请,可否请皇嫂和皇兄打个商量,以后这些女人他能留着自己享用吗?不然打赏给大臣也行啊,别总往臣弟这里塞,养女人很花钱的,臣妾又是个清廉的,实在是养不起啊。”

上官露被他逗得失笑,用手指着他道:“你呀!油嘴滑舌。”

明宣瞪大眼睛望着母亲,心想:天哪,他母后是有多久没有这样笑了呀!

父皇为了讨母后开心,想了好多的法子,会唱歌的百灵鸟都没能博得母后一笑,母后始终是冷着一张脸。眼下上官露笑的眼睛都弯起来,明宣歪着头嘀咕道:“见了鬼了啊!”

上官露恻了他一眼:“母后这是见了你小皇叔和你皇姑姑打从心眼里高兴,这都能让你一惊一乍的。”一边侧头对永定道,“不是皇嫂要说你,这次回京就待久一些吧,让瑰阳陪陪我,你们每次都来去匆匆的,弄得我四下里无人说话,闷得都快要发霉了。”

“怎么会闷!”明宣不满的握起胖胖的小拳头,“我那么可爱,每天都陪着母后身边,母后你居然还嫌闷!”

上官露哭笑不得:“哪有人自己说自己可爱的!”

明宣双手托腮,笑嘻嘻道:“那母后说,儿臣可爱吗?”

李永定上前一把搂住明宣的脖子道:“行了,行了,你最可爱,行了吧!男人大丈夫,不比谁有本事,谁打架厉害,比比诗词歌赋也算过得去,谁像你比可爱的!你那点儿出息你父皇没赏你板子?啧啧,太溺爱了,今天就等小皇叔来给你伸一伸胳膊,拉一拉筋。”

说话间,不远处的瑰阳公主已然策马跑完了一圈,她穿了一身精致的骑装,十分俏丽可爱,见到了皇后,立刻勒住缰绳,从马上跳下来,朝皇后的方向飞奔,跟着一头扎进上官露的怀里道:“皇嫂,皇嫂,可把瑰阳想死了!”

“想死了还不来看我,你这小没良心的,就知道嘴甜,哄你皇嫂你最拿手。”上官露捏完她的脸颊又捏她的胳膊,“好瓷实的丫头,个儿也长高了,条子顺,看来你二哥倒是把你养的不错。”

瑰阳公主明眸善睐,笑起来两个酒窝,洋洋得意道:“那是!等过几年,本公主就是大覃第一美人,不是瞎吹的。”

上官露道:“怎么,这次是又揍了哪家的公子,要你皇兄替你安抚?”

瑰阳叉着腰,嘿嘿一笑道:“不用,不用,这回二哥替我兜着,已经摆平啦。”

永定扯着她的辫子道:“你还好意思说!你把那劳什子的安平郡主给推进了河里,苦了你皇兄我到处跟人赔不是。”

瑰阳对着上官露,坏笑道:“皇嫂,你不知道,那安平郡主巴不得我天天上门去欺负她呢,这样她就有机会和我二哥说话啦,然后趴在他肩上哭诉,哎哟喂,那模样,真真一个梨花带泪,我见犹怜。”

明宣在一旁听见了,双眼迸发出光彩,感觉新世界的大门都被打开了,惊讶道:“啊,原来做错了事,可以不用道歉,出卖美色就能解决的吗?”

上官露指着他道:“那是你小皇叔,他有这个本钱,就你这模样,老实呆着去!”

明宣对着两根胖手指,哀怨道:“果然容易到手的东西都不珍惜,小皇叔和皇姑姑不来,儿臣就是母后的心肝宝贝,小皇叔和皇姑姑一来,儿臣立马一文不值了,唉,物以稀为贵啊,古人诚不我欺。”说完,对李永定哼哼道,“小皇叔,你现在可好了,家里一堆一堆的美人儿,外头还有一个安平郡主,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最难消受美人恩?”

李永定捉住了他一顿乱挠,挠的明宣嗷嗷叫,抱头鼠窜,永定大声道:“胆子肥了啊,敢拿你小皇叔寻开心,说!求不求饶?”

明宣昂着头:“大丈夫——”还以为要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句子来,谁知明宣脑袋一耷拉,“能屈能伸。”

“我错了,小皇叔你别挠我痒痒肉了。”

永定:……

瑰阳:……

上官露在一旁的凉亭里坐下,含笑看着明宣装天真的样子,淡淡道:“臭小子,扮猪吃老虎,狡猾。”

——————————————我是犯困的分割线——————————————

李永定看着明宣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叹了口气道:“拿弓。跟着。”边说,拿起一发箭头,手指拉动弓弦,瞄准了靶子,‘咻’的一声,利箭破空,直中把心。

明宣张大了嘴,为难道:“小皇叔,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你要我像你这般,我可能做不到。”

李永定皱起眉:“还没试过怎么就知道不行?你呀,不要推三阻四的,快!”说着,把一张弓递给他,“来,先试试这弦的力道,不要小看一张弓,能将它拉到最大的力度,才能有效地打击目标。皇叔不指望你今儿个练一天就能射中把心,就像你说的,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但是姿势,动作,都要先学会了,再慢慢琢磨怎么射中靶子,起始时,能不脱靶就好,然后再练习射中靶心。当然,也不能靠蛮力,目力很重要,还要集中精神。明白了没有?”

明宣道‘是’,从侍卫手里接过弓箭,拉了好几次,拉的气喘吁吁,也就拉开了一点,他只好巴巴的望着永定道:“皇叔,你是大人了,我还是个孩子呢,咱们打个商量,距离拉近一点,行不?”

李永定无奈的点头,道:“行吧。”转头吩咐人把靶桩子拖近了一点。

明宣放了一支箭上去,手指轻轻一弹,箭头飞出去,一望无际的蓝天下,箭头不知飞去了哪里。

明宣苦哈哈的求道:“叔,你看嘛,可不可以再近一点?”

李永定扶额,见上官露在不远处的凉亭里和瑰阳闲聊,妥协道:“行吧,今天总不能白来一次,哪怕是擦着靶子的边儿也好。”

话毕,侍卫们又把桩子往前挪了一点。

明宣嘿嘿一笑,自己再往前蹦了两步,瞄准了靶子把箭射出去,虽没有射中靶心,但是确实在靶子上。明宣两手捧着弓在头顶上欢呼雀跃,朝上官露的方向喊:“母后——!母后!你快看呐,儿臣射中啦。”

永定凉凉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你那哪是射中的?你是刺中的!这靶都到你跟前了,再刺不中,我就得让你父皇找太医给你看眼睛了。”

明宣朝永定灿烂一笑,跟着一屁股往地上一坐道:“啊呀,我都佩服我自己,简直是天赋异禀,看来是不用练了。”小胖手捶着肩膀道,“好累,好累,腰酸背痛。”然后盯着嬷嬷们要吃食。

李永定看着他鼓鼓的小肚子,不让嬷嬷们给吃的,嬷嬷们不敢违背了王爷的旨意,朝着明宣摇头,面露难色。

明宣爬起来,瓮瓮道:“唉,秋高气爽的,不能野餐。皇叔你太没有情趣了。”他不住的感慨着,侧头见到明恩一双眼死死的盯着他手里的弓,立刻灵机一动,笑的跟朵花似的,冲明恩道:“二弟,你要不要试试?”

永定看了一眼明恩,蔼声道:“你年纪尚小,不必像你大哥哥那样,你能举起这张弓就很好了。”

明恩谢过永定,兴高采烈的从明宣手里接过弓箭,在手里把玩了好一阵,才奶声奶气道:“明恩长大了也要学射箭。那时候,请皇叔教我好不好?”

永定朝他笑:“你比你大哥哥有志向。只要你肯学,皇叔就一定教。”

明恩受了赞赏很高兴,捧着弓问一旁的明亭道:“三弟,你要不要也试试?皇叔说不用射中靶子,能举起来就行。你与我差不多大,也试试呗。”

明恩是好意,明亭其实也跃跃欲试,但眼见明恩受了淳亲王的夸赞,明亭心里很是不悦,当下倨傲的抬着下巴道:“哼,我要射箭我自会跟父皇请示,谁要你碰过的东西?!脏!拿走,拿走。”光动嘴不算,还用手去推明恩,直把明恩推得踉跄后退了几步。

明恩委屈道:“三弟你为什么这么说,为何我碰过的东西你就嫌脏?这也是大哥哥用过的弓。”

明亭理直气壮道:“大哥用过的若直接给我,我自然高兴,可你是什么人?你是下.贱坯子生的,宫中谁不知道?你生母地位低微,是个宫女,生下你也不过就是一个依人,还莫名其妙的死了,焉知不是犯了什么事?!别以为谦妃娘娘收养了你,你就高贵了。哼,你还是一个下.贱坯子。”

“你——!”明恩气的小脸通红,到底是个孩子,禁不住别人对他这般的恶意,甚至是拿出身说事,大大的伤了自尊,‘啊’的一声张嘴哭了起来。

明宣离得不远,听到了一个大概,忙跑过去安慰明恩,同时对明亭道:“小小年纪,谁教你说的这些话,他是你二哥,你眼里还有没有长幼尊卑?你就是用这种态度和你二哥说话的?!”

“他才不是我二哥。”明亭嘀咕,“不过就是早出生几个月罢了,哼,我母妃是正儿八经的玉芙宫主位,他算什么东西,岂能与我相提并论?我有爹生有娘教,可不似他!”

这话等于是在说明恩有爹生没娘教了!

明恩一听,哭的更大声了。

明宣脸上一寒,抱着痛哭的明恩拍着他的肩膀哄他,继而对明亭道:“三弟小小年纪就口齿伶俐,将来一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也难怪,纯妃娘娘教育出来的,果然不同凡响。”

明亭从生下来就在纯妃身边,众星拱月似的呵护着,又时常见到静嫔和昭嫔谄媚他母亲,便以为明宣说的是好话,当下越发得意了。

明宣环视了一眼四周的人道:“三殿下的话,你们可都听清楚了?”

宫人们齐声道:“听清楚了。”

明宣垂下眸子,淡淡道:“很好。”

永定在一旁看着,双手抱臂,他是可以出手教育晚辈的,但他没有,只是把一切尽收眼底。

明恩哭成这样,今天这场训练显然是没法继续了,明宣便着人把抽抽搭搭的明恩送回宫去,自己跑到上官露跟前复命,上官露问他明恩怎么走了,他绝口不提兄弟拌嘴的事,只说二弟身子骨弱。明亭见状,愈加趾高气昂,看,就连大哥也要让他三分!

上官露和瑰阳不知道他们那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小孩子打打闹闹总是有的,睡一觉就什么都忘了,便没有细问。谁知第二日众妃来永乐宫朝拜皇后,谦妃当场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请皇后娘娘做主。

第112章众矢的

“嫔妾自知无能,没有为陛下诞下一子半女,但嫔妾侍奉太皇太后、太后,不曾有过一丝不尽心,侍奉皇后娘娘也不曾有过怠慢,在宫中数年,嫔妾一直恪守本分,循规蹈矩,不知嫔妾究竟是做错了什么,竟然要受到如此恶毒的诅咒,还请皇后娘娘为嫔妾做主。”说完,谦妃继续抽噎起来。

皇后扬了扬眉,放柔声音道:“谦妃你先起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你不把话说清楚,你让本宫怎么为你做主?!”

谦妃掏出一方帕子,掖了掖眼角后道:“昨日明恩从箭亭回来便一病不起,病中哭个不停,还时不时的说胡话,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嫔妾于是找了太医,但是太医却说,明恩并没有邪风入体的病症,反倒像是被什么魇着了!”谦妃顿了顿,气道,“这话若是平常妃妾嘴里说出来也就罢了,从一个太医嘴里说出来,得有多可笑!嫔妾真是又气又恼,太医院的太医怎么能信口雌黄呢!嫔妾没法子,只得大半夜的厚着脸皮去叨扰了给太皇太后瞧病的董太医,董太医瞧了半天,说明恩是怒极攻心,气滞郁结于胸所致。嫔妾这就搞不懂了,娘娘您说,明恩才多大一个孩子,能有什么天大的事让他怒极攻心?”谦妃叹了口气,“娘娘,明恩虽然不是嫔妾亲生的,可自打他进了翊坤宫,嫔妾哪一天不是尽心尽力的照顾!嫔妾不单单是真心疼这个孩子,也是不辜负娘娘的嘱托。娘娘您是信得过嫔妾,才将孩子交托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