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夫人此人没多少头脑,可泼妇那套却是会足十成十,如今撒起泼来,就赖在沉香楼不肯走了,非要玉卿意斟茶道歉。

玉卿意这个性哪儿像是会吃亏的,开口就讥讽道:“随你的便。街坊四邻都知道我沉香楼的人心善,从来不打上门的癞皮狗。她爱躺就躺,爱吠就吠,要是吠得好,没准儿我还赏她两只肉包子!”说完她伸脚一踢,把地上的汤包踢了一个到晏夫人脚下,汤汁流出渗到这泼妇的绣鞋上,油晃晃的。

见此状况,沉香楼的伙计工人哄堂大笑,而晏夫人那方被气得头顶冒烟儿,她身后好几个小丫鬟死命咬着嘴唇,脸皮绷得紧紧,一看就是隐忍至极的模样,生怕破了功。

晏知的脸皮也抖了抖,尽管做出一副沉肃的表情,可微微上扬的嘴角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玉卿意冷眼睨了众人几眼,转身就往楼上走,在楼梯口时折身扔给晏知一句话:“把你家的狗牵回去,我怕那股骚味儿。”

晏知看着她轻快的步伐踩上一级级台阶,背影纤直窈窕,满不在乎的样子,不觉伸手扶了扶自己额头,无奈一笑。

还是这性子,我行我素,谁的帐都不买。

玉卿意一走,楼下的徐娘就招呼伙计收拾铺子,准备迎客。她看着堵在门口的一干人等,拿起笤帚便走过去,借着扫地之名狠狠打晏夫人的脚下。

“让开让开!好狗不挡道!”

晏夫人是打定了主意要给玉卿意些苦头吃,于是袖子一挥就大喇喇在沉香楼里坐下,手下人齐刷刷站到她身边,场面颇有些威风。

晏知见状走过去,微微躬身:“母亲。”

晏夫人抬手阻止了他:“诶,明怀你不必多言,我主意已定,不会更改。她以为躲起来就能了事?好啊,我们就比比谁能耗。我倒是没什么重要的事,就看她沉香楼想不想做生意了。”

晏知轻轻一笑:“我不是想来劝和。我只是想请母亲回去问一问,下月品珍会事宜繁忙,不知两位哥哥有没有空来帮一帮手?若是愿意,我过两日就同父亲说一声。”

他是聪明人,当然知道用什么样的条件最是合适。如今正房两子无才兼不得宠,晏家大半生意都在晏知手里,老爷子口头又紧,想要让一家之主放权没那么容易,除非有个心腹开口相求。

今天晏夫人要是卖晏知这个面子,改日她两个儿子能不能涉足晏家生意,还不是晏知一句话的事?

只是晏夫人尚觉得脸上有些下不来,拗着不太想应允:“这个…那等晚些我回去问问,不急,现在还有正事。”

晏知也不紧逼,转而又道:“哦对了,我忘了给你们说杜大人也会来,我同他有几分交情,理应在家摆桌酒,尽尽地主之谊。到时候这些事恐怕只有劳烦母亲打点了…”

晏夫人一听,瞬时双眼一亮:“杜大人?权掌商司的杜大人?!”

“正是。”晏知笑得朗若清风,“说起来品珍会也快了呢,就在下个月初八,若是要做准备的话…自然是越早越好。”

明怀公子为何在商场上屡战屡胜?就是因为他善找对方死穴,一击即中,打得别人心服口服。

晏夫人得了这么大的甜头,赶紧站起身来,笑容夸张:“既然明怀你都开口了,为娘岂有不答应之理?放心吧,为杜大人接风一事我会好好安排,你两位哥哥那里我也会去知会一声。”

“那就多谢母亲了。”

晏夫人拿到好处以后,威风也不要了,面子也不找了,招呼着一干随从便走出沉香楼,浩浩荡荡地回府去了。

晏知望着那嚣张的背影轻嗤一声,眼神鄙夷。随即他转身就想去二楼,却被徐娘一根笤帚拦在胸前。

徐娘口气凶巴巴:“哪儿来的回哪儿去!这里不欢迎你们姓晏的!”

“有话好好说嘛。”晏知伸出两指推开笤帚,掸了掸袖口,抛给徐娘一个媚眼:“做人可别忘恩负义呐!您别忘了刚才是谁帮你们沉香楼送走尊瘟神?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您要是不满意,我还可以再请她回来…”

“你敢?!”徐娘火冒三丈,“她要再回来我就不客气了!管你是什么晏夫人李夫人,老娘照打不误!”

说话这空当,去买汤包的小丁回来了。他进门就看见地上的烂包子,脱口叫道:“哎哟喂,这是谁的汤包摔地上了?我都排了小半个时辰的对才买到呢,还要二十文一个!啧啧,忒可惜了…”

晏知见到小丁手里的油纸包咧嘴一笑,伸手过去就掂了过来:“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谢了。”言毕他侧身一扭绕过徐娘,两步就跨上了楼。

小丁在背后跳脚:“喂我的包子!这是要给大小姐的!还来!”

徐娘挥挥手:“罢了罢了,送他得了,就算赔他刚才扔掉的那包。”

她幽幽叹了口气,又扫起地上的碎片残渣来。就算她再讨厌这头白眼狼,也不得不承认,晏知这人心思缜密,手段高明。

如果他没那么多坏心眼儿,应该会是个最好的依靠。可惜…君非良人。

晏知一上楼便看见玉卿意独自对着妆镜揩拭伤口,从背后看去,刚巧能见到镜中一张美颜做出各种古怪表情,痛得龇牙咧嘴。

他把汤包放下,走过去站到玉卿意背后。

“卿卿。”

玉卿意刚才还疼得撅嘴,这会儿听见他的声音立马换上一副冷脸:“你上来干什么?疯狗撵回家去了?”

晏知蹲下扳过她的肩头,使得两人平等对视。他的指尖心疼地拂过她脸颊划痕,柔声问道:“痛不痛?”

“嘶!”玉卿意吃痛一掌推开他:“别摸!你还是去看下那条疯狗有没有事,别回了家又说被我打出毛病来,跑上门讹钱。告诉你,我一个子儿也不给!她不怕死就尽管过来,保管打得她亲娘都不认识!”

晏知看她小刺猬般的样子颇为可爱,笑着去摸了摸她的头:“打狗也要看主人,她好歹是晏家主母,你这样给她难堪,小心她以后伺机报复。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有多记仇…还有,你居然拿包子打她,真是有点得不偿失。”

玉卿意正专注往伤口上抹药,听了随口就接道:“怎么说?”

“呵呵,你没听过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么?”晏知轻松的语调里含了几分调侃,他眉眼笑开,眼波笑意盈盈。

玉卿意的脸色有点扭曲,嘴角抖了抖,终于还是没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胭脂夫人妖红莲,压倒群芳尚懒开。玉卿意出了名的不爱笑,可是这一笑却犹如美莲绽放,一层层潋滟往外晕染,最后呈现出极致的惊艳。

晏知如今才体会到,昔日幽王烽火戏诸侯为博美人一笑,那真是值得。

心爱之人的笑容,胜过天下。

两人的关系此时显得好了不少,没吵没骂,晏知打开纸包,把什锦汤包递到玉卿意跟前:“快趁热吃,你最喜欢的。”

玉卿意也不客气,用手拿起就吃,咬破薄薄的包子皮儿,馅儿里的汁水都流到手上,晏知见状赶紧掏出手绢给她擦了擦,还说道:“慢点儿吃,又没人和你抢。你说你明明是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可却没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翻墙爬树你哪样不会?打起架来更是像个乡下野姑娘似的,又凶又狠,真是泼辣!呵呵…”

他一边说一边笑,微微摇头,甚为无奈又甚为欢喜的样子。

玉卿意不置可否,把手里的汤包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我就这样子…你管不着…”

“是,我管不着。”晏知见玉卿意的衣裳有些乱,伸手去帮她理整齐,垂眸说道:“可就是你这样子,偏偏让我喜欢得不得了,除了你再也没人能入眼。呵呵,你说我是不是栽了…”

乍闻此言,玉卿意嘴里的东西都忘了咀嚼,堵在那里咽不下去。

明明知道眼前之人最擅长花言巧语,可是听到这般剖白,为什么还是禁不住心头一震?

莫轻言,莫轻信。

莫名的暗涌在此间流动,一如晏知唇边勾勒出的浅浅笑意,不张扬不急躁,总是缓缓就侵入了并不牢靠的心房。

“玉小姐!玉小姐您在不在!救命啊玉小姐!”

终于被几声急迫的呼唤打破了一室僵冷。玉卿意闻声走下楼去,看见含笑身边的小厮,她问:“出什么事了?”

这小厮一下就跪了下来:“玉小姐求您救救公子!他快要被人弄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据说**好了 ,但素还是放上内容以防万一,以下是防抽内容:

第三十三章 赎身

当玉卿意来到欢情阁的时候,时辰尚早,还没多少客人上门。但一间包厢之外却聚集了不少龟奴仆役,还有几个打手,站在门外满脸怯然,想进又不敢进的样子。

房中是何人?竟然让众人如此忌惮?

玉卿意一边揣测一边往里走,老鸨见她到了急忙过来拉住人,压低嗓子说道:“你可来了!里面那混世魔王不知道发什么疯,一来就找含笑的麻烦!我琢磨着恐怕也只有你能治他,所以才差伙计去府上请人的。”

老鸨说完抬眼看见跟在后面的晏知,登时一愣:“你…”

玉卿意也不多言,拨开人群走进厢房,一眼就瞧见含笑跪在角落处,脸色青白,而地上全是敲碎的冰碴子,他膝盖处全湿了,袍子上还有丝丝血迹。

旁边坐了个男子,穿得花里胡哨,把本来姣好的面容衬得俗不可耐。此人正翘着二郎腿剥花生吃,身边站着两个牛高马大的家仆,凶神恶煞,怪不得其他人都不敢进来。

这男子看见玉卿意进来,把花生壳一扔,“惊愕”呼道:“哎哟这是谁呀?我没瞧错吧,你怎么也上这种地方来了?弟妹~~~”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晏家那糊不上墙的烂泥二公子,晏瑞。

玉卿意冷睨他一眼,不发一言,先走过去扶起含笑:“起来。”

含笑跪得太久都快失了知觉,起身时双腿直打颤,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站稳,这时玉卿意看见他膝头裤子布料和血肉都黏在了一起,模糊一团。

晏瑞见状咂嘴:“啧啧啧,弟妹真是会心疼人,对个小白脸也呵护备至的,你说我那三弟怎么就没这福分呢?对你掏心掏肝的,到头来还被你一脚蹬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晏瑞跟他娘一样,只会乱叫唤咬人。

玉卿意不作理睬,搀起含笑意欲离去。这时晏瑞抬手喊道:“喂!小白脸,本公子准你走了么?给老子回来!”

两个彪悍家仆顿时走上前拦住了二人。

含笑挨了不轻的折磨,见状有些怯怯的,小兔子般缩在玉卿意身后,诺诺唤道:“玉姐姐…”

玉卿意拍拍他的手:“没事。”

她身子一转就走到晏瑞跟前,秀眉一抬:“晏二爷,你想怎样?”

晏瑞吹了吹手上的花生壳,吊儿郎当的样子:“弟妹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我想怎样?这勾栏打开门做生意,我来无非是寻个乐子,没想到竟遇上这么个不识好歹的东西,居然跟本公子说什么见谁都不见姓晏的?我这才知道原来我们晏家都破落成这样儿了,一个窑子里的兔儿爷也敢不把我放在眼里!我今儿还就杠上了,偏要让这小杂毛晓得谁才是天王老子!”

玉卿意嗤之以鼻:“晏二爷好生了得,居然跑到青楼来找威风,小女子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话说两年不见,我竟然不知二爷你也好上了龙阳这口,如今是男女通吃了?若是令尊令堂知晓,恐怕也要拍手赞好了!”

她表情冷冰冰的,出言骂人不带一个脏字,可其中的贬损之意却是锋利无比。两三句话就戳中晏瑞的痛处,把他气了个脸色铁青。

晏瑞不甘,还嘴骂道:“你又算什么好东西?!妇道人家不在家好生呆着,只懂出来水性杨花勾三搭四!这城里谁不知道你玉卿意是这小白脸的常客?怎么,心疼你的老相好了?我呸!奸夫淫妇!”

“是常客又如何?难道这欢情阁你来得,我就来不得?”玉卿意脸色依然平静,淡淡说道:“含笑是我的人,谁也别想动他一根毫毛。晏二爷,大家相识一场,不管含笑哪里得罪了你,今日他跪也跪过了,你气也出了,有什么恩怨一笔勾销。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他过他的独木桥,老死不相往来。”

两年的时光,没有磨平玉卿意尖锐的棱角,但是较过去而言,她确实变得更为冷静成熟。她心里头清楚,晏瑞摆明就是借着找含笑的茬来让她难堪,她要是在这节骨眼儿上跟晏瑞明刀明枪地斗起来,恐怕后路更为崎岖。

忍下这口气,只为含笑,她欠他的,太多。

晏瑞这无赖当然不依:“你说的容易!这蒲州城巴掌大块地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说不准哪天本公子上街遛狗就碰上这小白脸儿了,难不成到时候还要本公子让路?一看见他老子就觉得浑身膈应,就是觉得不顺眼!今儿我还就要弄死这小杂毛,我看谁敢说一个不字!”

“你敢?”玉卿意把脸一沉,昂首看向晏瑞,眸底布满寒霜,“晏二爷贵人多忘事,怕是早就不记得我这人下手没轻没重。”

简简单单一句似是而非的威胁,让晏瑞“唰”一下就白了脸。

当年玉卿意嫁给晏知,初入晏家的时候,晏瑞看见这么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再和院子里那一群莺莺燕燕一对比,顿时觉得自己瞎了眼,以前收进房的怎么都是些庸脂俗粉?!

乌发重肩,眉弯眼灵。俏丽脸庞,吹弹即破。丹唇似樱,巧鼻玲珑。秀手纤纤,肌肤莹莹。果真是如花似玉,看得人心痒难耐。

而且这小美人不但漂亮,性子还有些不一般,并不像寻常女子那样低眉顺眼,抑或卖弄风情。她除了自家相公谁都不爱搭理,就算对着公婆也没什么好脸色,她总爱黏在晏知身后,跟条小尾巴似的,有时候趁着四下没人踮脚凑上去亲他一口,又或者是跳到他背上不肯下来,揪着他耳朵要他背自己回房。

这种情形晏瑞偶尔窥见过两次,每见一回,他心里就如猫抓般难受。他房里的那些女人谁有这么大胆?只要他哼一声,她们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更别说玩些这等出格的情趣了。再说晏知算个什么东西?一个不得宠的庶子也能娶到玉家独生娇女,老天真是不长眼!

晏瑞是越想越憋屈,越想越不甘。他本来就风流好色,各式各样的女人都尝遍了,唯独没试过玉卿意这种性子的。都说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他一边苦恼对方是弟妹不好下手,一边屡寻机会同玉卿意搭讪,祈盼能钻到空子。

终于有一次,玉卿意不知因为什么事不开心,一个人冲到花园气呼呼地往池塘里砸石头打鱼,边打边骂:“叫你出去喝花酒!打死你!混蛋!打死你…”

刚巧晏瑞在此,见状心头一喜,理了理衣衫,风度翩翩地走过去:“弟妹,在做什么呢?”

玉卿意闻声转过头来瞟了他一眼,随即又把头转了回去,随便打了声招呼:“二哥。”接着她继续往池子里扔石头,咚咚咚的,搅得池底淤泥上涌,一池子水浑浊不堪。

晏瑞摆出一副知心兄长的模样,“关心”问道:“谁惹弟妹生气了?是不是三弟?哎呀,俗话说床头打架床尾和,两夫妻过日子就是磕磕碰碰的,别往心里去啊,你瞧瞧三弟平素多疼你…”

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个玉卿意就火冒三丈,咬牙切齿地说道:“谁稀罕他疼我?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是花心大萝卜!昨晚半夜才回来,满嘴酒气不说,还带着一股子脂粉味儿!死混蛋!叫你去喝花酒!脏男人臭男人!”

听了这话,晏瑞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他清清嗓子,做出一副惊讶表情:“他去喝花酒?!我说三弟也真是的,家里放着弟妹你这么位漂亮娘子,怎么还要出去招蜂引蝶?唉唉,三弟太不洁身自好了!弟妹你应该教训他一顿,好好教训!”

晏瑞痛心疾首地指责了晏知一番,颇为惋惜感慨。玉卿意仿佛始料未及,愣了一愣,有些诧异地盯着他。

晏瑞也知道自己做戏做得夸张了,脸色略微有些赧然,于是紧接着问道:“弟妹你知不知道他是在哪儿喝的花酒?要不要二哥我陪你去把那狐狸精找出来,给她点颜色看看,敲打一下三弟,你也好出口气!”

玉卿意一双眼直直地看着晏瑞,抿嘴似在思索,半晌没有回应。

晏瑞被看得不自在,正想改口:“弟妹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

“好啊!”

玉卿意突然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偏着头爽快答应,笑得一脸纯真。

晏瑞心头一阵激动,终于上钩了!只要把人带出了府去,到时候还不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情我愿最好,不愿意他也做定这档子事儿了。就算事后追究起来,她也是自愿出府的,大不了算是两人通|奸,他就不信家里人会把这事闹大…

晏瑞正打着如意算盘,玉卿意就先开口了:“那就这么说定了,二哥你陪我去拿人。现在我不便出门,晚上掌灯时分我在后门等你,二哥定要守信,切莫辜负了小妹一腔心意。”

晏瑞满脑邪念也来不及深思玉卿意的反常,忙不迭点头答应:“一定一定。”

那天晚上,晏瑞在掌灯时分去了后门,玉卿意果然在那里等着,穿了一身深色女子胡服,打扮很是利落飒爽。她见人便笑,热情地拉着晏瑞的手偷偷溜出了门,转眼两人就离开晏宅的范围进了一条小巷。

晏瑞又惊又喜,满心想着马上就能一亲芳泽,不觉心猿意马起来,见此地无人便开始动手动脚,拉起玉卿意的手摸了又摸。

玉卿意也不恼,而是笑得愈发开怀:“二哥你别急嘛…”

“嘿嘿,美人,来给二哥亲一个。”

说着他就凑过嘴要亲,这时玉卿意赶紧一扭头大喊:“来人,给我打!”

几条又高又壮的人影顿时从巷子阴影的遮掩中钻出来,其中一人拿起麻袋套住晏瑞的头,然后把他踹在地上躺着,接着就猛揍起人来。

晏瑞还没回过神来便被揍得哭爹叫娘,在麻袋里求饶:“别打别打!弟妹我知道错了,二哥不该动这歪心思,你饶了我!弟妹…”

玉卿意冲上去补给他一脚:“你也知道我是你弟妹啊!打自家兄弟媳妇的主意,你好意思?!禽兽不如!嚎得像杀猪似的,难听死了!把他嘴堵上,给我狠狠打!打完了剥光衣裳裤子,绑严实扔到青楼门口去!”

最后晏瑞愣是赤|身|裸|体地被丢到了街上,他被打得鼻青脸肿看不出容貌,嘴也被一团破布塞住说不出话。只得被人当笑柄围观了整整一夜,翌日才被晏家人寻到接回了府。回去之后晏瑞被老爷子骂个半死,又受了好一顿家法,他不敢吭声,更不敢说是玉卿意搞的鬼,硬逼着自己咽下这口气,可气急攻心外加身上有伤,他一病不起,养了足足大半年才能出门。

从此往后,晏瑞见到玉卿意都要绕道走,再不敢招惹她。

想起那档子事,晏瑞气得七窍生烟,他一拍桌子吼道:“臭娘们儿老子怕你?!我告诉你,这兔儿爷本公子买了!老鸨呢?滚出来开个价!”

“来了来了!”老鸨赶紧走了进来,有些怜惜地看了含笑一眼,在场问道:“哪位想要帮含笑公子赎身?”

玉卿意抢先开口:“我,我要帮含笑赎身,老板娘您说个价。”

“嘁!”晏瑞鼻头一耸,双手环胸抖着二郎腿说道:“就凭你沉香楼那点斤两,也敢跟本公子抢人?看爷不拿钱砸死你!这小白脸儿我买定了,买回去慢、慢、调、教——”

玉卿意不屑:“你晏家是财大气粗,可晏家是你说了算么?我敢拿整个沉香楼出来赌,你也敢?老板娘,说个价吧,我今日便带含笑走。”

晏瑞被这一激,脸色涨红,硬撑着面子吼道:“本公子是晏家嫡子,晏家当然是我说了算!咱们按规矩来,竞价!”

一边是有交情的沉香楼老板,一边是得罪不起的晏家公子,老鸨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这个…”

“既然是竞价,也算上我一个如何?”

话音一落,一直站在门外看戏的晏知走了进来,如是说道。

晏瑞没料到晏知在此,惊愕地看着他:“三弟你…”

“二哥啊,”晏知进门掀袍坐下,动作如行云流水,很是优雅,他抬起凤目似笑非笑地看着晏瑞,道:“有好买卖怎么能不算上兄弟一份呢?你说是么?”

玉卿意恼晏知添乱,正要发作,同时又从外进来一人,整间屋子更加热闹了。

沈灏脸带笑容,眼神有几分好奇,彬彬有礼地问道:“在下路经此地,在楼下听闻有人提议竞价,可是在卖什么宝贝?不知能不能让我也参加?”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含笑花落谁家?

我发现~~o(>_<)o ~~上章的留言才6个…6个…6个…

童鞋们都去哪里了啊?!乃们都抛弃我了么?!

第三十四章 情债

晏知看见沈灏露面,眼里漾起一抹玩味,噙笑说道:“沈公子连卖什么都不知道就要来掺和一把,您当真很爱跟人抢东西。”

沈灏垂下眼帘青涩一笑:“我这人就是有些贪热闹。既然是大家都想要的东西,肯定是有过人之处的,值得出手。再说…”

说到这里他抬眸看了玉卿意一眼,脸颊浮起淡淡红晕,轻声道:“再说我相信玉小姐的眼光,她喜欢的肯定不会差。”

沈灏这情窦初开的愣头青样子,在场之人见了都觉得他傻得有趣儿,纷纷暗笑,就连老鸨子也偷偷掩嘴。原本含笑一直静伫在角落,低低埋着头,听闻此言也禁不住抬起眼来,打望了来人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