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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不明白以傅离那腊黄色的面孔为什么偏喜欢姜黄色,但怕傅离认为自己嫌弃他不够美貌,只能闭嘴不发表自己的看法。

大轿很快将傅离、长歌送到山脚,腊八已经租好了一辆破驴车在山脚一农户家里等候,长歌一眼看过去,那蒙车的蓝布用有些发白的颜色向人们努力地展示着自己的陈旧。

傅离没有什么怨言地爬上了车,然后把长歌扶上了车,长歌有种感觉,这不是到原平城做什么主子,而更象是要去逃难,驴车后跟着的四个侍卫,平日都雄纠纠气昂昂的,偏这时也都耸拉着脑袋,象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般,一路都没抬过头。

驴车比马车就不知道慢了多少,腊八有气无力地打了几下驴**就任由它慢慢地往前挪,中间不是傅离要吃东西,就是长歌要出恭,半日也没走多远。

腊八一时不明白为什么总是男主子在吃,女主子在拉,怎么看也不明白两人在玩什么招术,为什么进了男主子肚里的东西偏要由女主子来排泄出来。

其实腊八还真冤枉了长歌,傅离在没在玩什么招倒不清楚,但长歌却真是基于生理需要,等那驴车挪到原平城门口时都已经太阳夕下,

守城门的一听是懦王的尊驾到了,即便已经太阳落山了,还是跑出来不少人观看,一看那场面,个个都快笑倒了,只听有人道:“懦王打仗那会在哪里呀,怎么一打赢了就知道回来了?”

“不是听说让天雷炸死在‘三丰庙’了吗?回来这个不会是鬼魂吧?”

“不太象鬼魂,倒象落水狗。”

“在‘三丰庙’莫不也是从狗洞里逃的吧?”

“听说,他那两个通房小丫生得美貌,让郑化大人下面的那帮兄弟用棍刑侍候得非常畅快,还欲求不满呢,咋这好事就轮不到我们呢。”

又一阵讥笑声,长歌只觉得这些人厉害,怎么他们从洞里逃走的都知道,说到妖妖、艳艳的消息,那些士兵猥琐的笑声,显然两人的遭遇不会太好。

腊八忙堆上笑,用少少的银两打发着这些守城的士兵,此时,腊八的笑容比他主子的笑容还低贱,还到位,那些士兵取笑一通,到底傅离还有个王封号,所以捉弄了半天,查验确实是傅离也让进了。

破驴车又走了半个多时辰,终于来到了“懦王府”。

长歌跳下车一看,一座比松山鹤那破院子稍大两倍的院子,因为有门槛,连驴车也进不去,上面挂着一幅新的牌匾,歪歪斜斜地写着“懦王府”三个字,长歌的血一下涌上来了,她宁可去睡大通铺也不想住到这里面,那门口站着个长胡须,个头不高的老头,大约是汤易安排过来迎接的人,见着驴车来了并没有动,只是有点好奇地看着。

傅离扶着腊八下了车,背着手走到那牌匾下,摸着下巴看着那匾道:“好字,真是好字,莫不是汤易将军之墨宝吧!”

腊八知趣地迎上去道:“主子,难不成真是汤大人的手笔,写得真好。”

长歌一听是好字,差点没把脸凑上去,想看得清楚点,看清楚又觉得那三个字比自己写的好不到那儿去,长歌甚至觉得还不如自己的水平,按王老夫子的要求,这样的字至少要发回重写十遍,自己怎么也看不出“好”在哪里。

傅离却摸着下巴道:“看了那么多名家的墨宝,都没办法与汤易将军这幅墨宝相提并论呀。”

腊八忙道:“主子,那个是自然,如果汤大人的墨宝与名家是一样,那汤大人就不是名将而是名家了。”

傅离“哦”了一声道:“腊八你小小年纪却有如此高的见解,本王甚感欣慰。”

“那是全是主子栽培有方。”腊八忙顺着竹竿往上爬,长歌见这主仆酸着拍汤易的马屁,只觉得胃里翻得厉害。

那小老头见了知道真是所谓的懦王了,非常不耐烦地等着两人酸完。

发表完感慨的傅离终于抬步进入了王府,院子中不特别大,当然是针对一个王储来说,并不够大,但还有七成新的样子,六间正房,五六间偏房,完全可安置傅离带来的这么几个人了,只是房间内空无一物,一件家什都没有。

那老头有些不屑地看了一眼傅离这个所谓的懦王爷,才引着傅离、长歌等人进去,将那卧房、起居间、下人房、厨房、恭房胡乱指点一番就准备走,走时顺口打哈哈道:“王爷还什么仅管吩咐,缺什么也请整理出来,小的好报给汤将军。”

傅离非常不知趣忙道:“老人家,麻烦你告诉汤将军,本王这里还需要几个丫头侍候汤药。”

长歌听了恨不得脱下鞋抽傅离几个耳光,可能那小老头比长歌还想这么做,所以小老头的嘴抽了一下,但表面上还是道:“小老儿这就回禀将军,请王爷这两日先将就一下。”

“那本王就多谢老人家了。”傅离非常感激地拱了一下手,一副落魄王爷的无能样子,又吩咐腊八好好相送了出去,老头儿生怕傅离再提什么要求,忙不迭地走了。

傅离走进正房,长歌也跟了过去,却见傅离满意地点点头道:“比为夫想象好多了。”

长歌差点晕倒,然后噘着嘴道:“长歌的嫫嫫常教训长歌:国小国弱不可耻,人前失颜面才最可耻,大世子,这样的地方只是比‘离舍’稍微新一些、大一点罢了。”

傅离笑了一伸手把长歌抱到腿上道:“你嫫嫫教教你的那些话太教条,以后要记住为夫教的,凡事都要活学活用,要那么大的地方干什么:良田万顷,日食三餐;广厦千间,夜眠三尺。地方小才好,我才好每日和歌儿滚着床单谈情说爱,做想做的事,房子大了,找不着人还要花一两个时辰多烦呀。”

长歌到这会才知道傅离也是非常有学问的,不过听了这学问,真想一巴掌拍醒傅离,傅离却含情脉脉地看着她,那多情的眼睛几乎都要滴出水来了,长歌被看着,忽想起昨日夜里的事情,一下不好意思了。

傅离才得意地收回了多情的目光:小丫头和我玩,我用眼睛都能收拾掉你,就你那点道行。

长歌本来不舒服,虽然傅离呵护有加,但跟着傅离折腾一整日也没什么精力了,这里明显没山洞那里舒服方便,看着那个四面透风的汤池室,长歌没有胆量去沐浴,往后退了一步正好跌进了傅离怀里,傅离伸手抱住道:“今晚就将就一下,我让腊八烧点水,随便洗洗擦擦。”

没有婢女,傅离接过腊八递来的水及一切物品打发了腊八,就屈就起来给长歌做婢男。

长歌献身是一回事,傅离侍候她是一回事,傅离人还没走过来,脸就通红了,傅离见了笑了一下有些无赖地道:“歌儿,你的夫君没本事给你置个安乐窝,连个婢女都没有,自当亲自侍候,给我家歌儿做牛做马!”

长歌本来还害羞,听了一下就笑出来了还有几分扭捏道:“人家…人家身上这几日有些不干净,怕…怕…”长歌话还没说完,傅离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道:“怕什么,怕污秽了我,什么见识,即便以后你生孩子,我傅离决计不会让你孤零零一个人面对的。”

长歌愣了一下,没想到傅离怎么会从一件羞人的事转到另一件更羞人的事,脸一下通红,傅离见了伸手捏捏长歌的脸道:“脸红什么,我都还没把儿子种你地里,你还以为你真生得出来呀,赶紧漱口洗脸。”

长歌想傅离如果不把话转开,她真的会找个地缝钻进去,傅离这个有时候讲话真比那街上的混子讲话还下流,不过这个下流却非常窝心。

一大早,长歌也不知道傅离去了哪里,她找到马厩,马厩里没有马,只有些干草,长歌掏出她的两只小宠物倒在那干草上,也不知道两个小宠物能不能活着过这冬,但对于眼下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长歌觉得带在身边太不方便了,只能希望两个小宠物自求多福了,而且长歌认为自己不应该再象这样玩物丧志了,虽她还不知道自己在哪方面更善长,却还是抢着先把玩路给断了。

两小蟋蟀真跑掉时,长歌又有一丝后悔,却忍着没有再抓回来。

放生完,长歌沿着马厩往卧房走,却听有人大声道:“王妃,这可奇了,奴才的小主子刚才还在,这会怎么不在了?”

“小主子?”那个被称为王妃有几分惊讶地重复了一遍。

长歌一下听出那声音是苏梨白发出来的,心里奇怪时,苏梨白也正好转过头,看见放慢脚步走过来的长歌。

两人有许久没见,这一见都有些吃惊,长歌吃惊的是苏梨白一身得体的、精致的宫装和头饰,显示出不低的身份,苏梨白这身打扮一看就是混得春风得意的那种,她是春风得意了,长歌不仅想那黄珍现在会是什么样呢?

苏梨白见着长歌更为吃惊,传闻中傅离如此落魄,而长歌粉扑扑的小脸展示出她的日子过得没有丝毫的不如意,眉梢甚至还带着三分桃花色,分明是极受男人滋润的桃花色,想着那个有点傻笨、孱弱的傅离滋润长歌,完全不能让人接受,但长歌那水色绝对不是一个落魄的人该有的。

长歌与苏梨白行了礼后,缓步走向堂屋,长歌想着那个空无一物的懦王府,只想客气一番讲自己刚刚搬来还没来得置家什物品之类,后面想反正傅离落魄天下人尽皆知道,苏梨白来分明是看笑话的,笑话的是自己,自己比傅离好不到哪儿去,多笑知一次也无所谓,于是干脆不开口了。

只是走进堂屋,长歌吓了一大跳,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人家,昨日还空空的堂屋,现在已经摆上了象模象样的家什物品,全只有七陈新,只是这些七成新,透着几分雅致。

七成新的家什物品还挺配这七成新的堂屋的,长歌悻悻地想到。

两人分别在两边的榻上坐下来,苏梨白穿着一身的白锦宫妆,轻轻舒展开的衣摆及苏梨白轻柔高贵的举止,让人看上去显得即高贵又端庄、大方,长歌穿了着一身浅红的家居衣裳,虽没有宽大的衣摆,却也有极精致的绣工,那衣服上的银紫色的牡丹绣得更是活灵活现,很呼之欲出之传神,苏梨白不喜欢鲜艳的色泽,觉得长歌衣物的花色极俗,但又不得不承认这身衣服穿在长歌身上是非常适合的,端端地把长歌衬得比什么时候都好看。

腊八乖巧地送上来茶及点心,长歌与苏梨白本来无话可说,见着茶总算找到话题了:“可惜,我这里没有平东王妃喜欢的‘蝶茗’。”

苏梨白听了叹口气道:“我已经不喜欢这些东西了。”

长歌愣了一下看向苏梨白,苏梨白喝了一口茶道:“这茶是宣阳产的陈茶,苦一些,你怕是更喝不惯。”

长歌跟着傅离,到底知道宣阳是大竺的皇城,茶及丝绸都是极有名的,啜了一口果然微苦,苏梨白又道:“怎么不讲话?”

“我…我不知道平东王妃为什么不喜欢‘蝶茗’了?”长歌只能没话找话。

“长歌,那些都是小女儿喜欢的东西,虽离那杯茶不过一两年光景,我却老了,不喜欢弄那些小女儿的东西。”

长歌听了淡淡道:“可是,王妃,长歌再也没喝过比那‘蝶茗’还好喝的茶了。”

苏梨白眼睛润了放下茶杯道:“很多事情都不能再回到喝‘蝶茗’的时候了,我不能,你能吗?”

长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自己似乎一样回不到那无忧无虑的日子了,那时的日子,如手中这杯陈茶般,虽苦,饮后却齿颊留香。

两人静静地坐了一会,长歌终于想起自己是主人才道:“王妃找长歌所谓何事?”

苏梨白听了回过神道:“难道我来看看童年时代的小伙伴也不行吗?”

长歌语滞,她不认为苏梨白现在可能有这种心境,单纯为着情谊而来,况且自己与她早已无情谊可谈。

果然又略坐一小会,苏梨白终开口问:“长歌,你真打算跟着傅离过一辈子?”

长歌抬起头来道:“大世子很好。”

苏梨白哼了一声道:“是不是你的是非观与我们都不相同,傅离很好,怎么可能丢了原平城,从‘三丰庙’狼狈逃走,再这样进城,你觉得他好在哪儿?”

长歌被苏梨白狠狠卡了一下,好一会才道:“也许大世子不是什么王侯将相的种子,但大世子对长歌却很好。”

“好象他对你才有几分象个男人,没想到长歌居然…”苏梨白略略叹了一口气,那叹气让长歌不知道苏梨白讲的是褒是贬,但越和傅离在一起,就越不由自主地陷进去,傅离就象张网,不知什么时候将自己的人连同那颗不甘的心一起收进网里;傅离又象一滩烂泥,让自己陷进去也不想出来了,淹死在这堆烂泥里也心甘情愿。

对于与傅离的情分,长歌认为不足与外人道,便岔了话问:“王妃,找长歌就为了关心这些事吗?”

苏梨白无端地嫉妒起长歌来,按理自己的身份背景,家国地位,和所嫁的夫君,现在的地位都高过长歌不知多少,但不知为什么在长歌面前却让苏梨白就感到自己的这一切都是虚的,而长歌所拥有的一切却是实实在在的,本来她来看长歌是想叙旧,除了叙旧更想体会自己优越于长歌的那种优越感,但这种优越感没有了,让她心里非常不舒服。

两人算是话不投机了,所以后面没再多说什么,苏梨白略坐了一会便走了,苏梨白走了,长歌才想到傅瑶不是在昌平的,怎么苏梨白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傅瑶又到了原平城,不过苏梨白走了,想问也没人问了。

苏梨白走后,长歌一直坐在那里呆呆地想心事,伸手端茶的时候那茶杯冰凉,抬头却看见傅离坐在她旁边,长歌吓了一大跳,傅离显然不是才坐下,连忙讪讪道了一声:“大世子。”

傅离伸手把长歌冰凉的小手握入手中问:“怎么了,歌儿,那苏梨白欺侮你了?”

长歌忙摇摇头问:“大世子几时回来的?”

“有一会了,一进来便见一个小傻瓜坐在这儿发呆。”傅离想调节气氛,长歌却依到傅离怀里小声道:“大世子,长歌饿了。”

傅离听了笑了一下道:“你除了会吃还会什么?”

“还会缠着大世子。”长歌哼了一声道,“把大世子吃穷!”

傅离笑了起来:“我什么都不怕,就怕歌儿把我吃穷。”说完才大声道,“腊八,晚饭做好没,你家夫人饿了。”

傅离话一结束便挨了长歌一顿粉拳,两人打闹一会,腊八才走进来道:“主子,晚膳备好了,是在哪里用?”

“就在这里,看看那个汤将军大人都给你主子备了些什么吃的?”傅离放开长歌伸了一下腰道,没一会腊八与另外两个侍卫将膳食端了进来,先是腊八把自己托盘上的东西放在案上。

长歌忙拿起筷子,一见有些傻眼,几上摆着一盘子野菜,一盘子咸菜,一碗稀粥。

看着这些东西,长歌心里却想一个王储都吃这样的东西了,那百姓在吃什么呢?

已经有饿极的长歌一见几上的食物,就开始犹豫那碗粥是让给傅离还是自己解决掉,又听腊八怯怯的声音:“汤将军讲了,现在国家艰难,大世子应该为黎民之表率,所以…”

腊八见傅离的脸色不变,但他能感到傅离听了不高兴,忙从旁边侍卫手中接过盘子摆到桌上道:“但原平的百姓知道主子辛苦,知道主子礼贤下士,体恤民情,原平城的百姓莫不争相孝敬主子。”

腊八摆上一盂香菇炖鸡,一碟豉油蒸咸鱼,一盘卤味,一盘酱汁茄子,一碗三鲜烩白菜,两样小点,两碗米饭,长歌见不用去争那碗粥松了一大口气。

长歌的筷子伸了几次都因气氛怪异没下手,却见傅离喜笑颜开道:“还是原平的百姓体贴你主子呀,以后你主子会发奋图强,造福原平的百姓的。”

腊八忙在一旁拍马:“是呀,原平的老百姓知道主子进了城,莫不想夹道欢迎呀,只是主子不给大家这个机会罢了。”

傅离正在拿筷子听了一筷子打在腊八头上道:“别的没见你学会,巧舌如簧你都不用人教。”

“主子教训得是。”腊八忙乖乖地躲到一边侍候。

长歌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这时才想起早上连饭都没吃,再也顾不得傅离教训腊八了,也不管那原平城的百姓是不是真的要孝敬傅离,首先就冲着那盘子卤味下了手,傅离见便道:“少吃点这些味重的,多喝点鸡汤。”

长歌一边点头一边继续啃着鸭翅膀,傅离摇了摇头,也端上碗开始吃饭了,不过,他个人认为看长歌吃饭就够了,不用吃也饱了,想着忍不住就笑了。

长歌一气吃了个半饱,傅离递过一碗鸡汤给她道:“现在天凉,喝鸡汤暖胃,这鸡汤可是真正的环保,走地野生鸡呀。”

长歌没听明白,接过来,用勺子喝了几口才发现傅离的饭才吃了小半碗,于是觉得自己是不是快了一点,有那么一会不好意思,但也就是一会,然后又飞快地把肚子还空着的另一半也填满了。

吃饱喝足的长歌终于想起来问:“大世子,那平东王也来原平了吗?”

傅离正吃着忽听到长歌这么一句家国大事的话差点给噎着,喝了口汤把那口饭送下去才道:“小丫头,不带这么吓唬人的啊。”

“我…没有吓唬你呀,只是问平东王也在原平城里吗,怎么就吓着你了?”长歌有些无辜地看着傅离。

“我家长歌啥时侯关心这些事了,平东王昨日夜里到的原平城,怎么子?”傅离盯着长歌,长歌忙摇头道:“没有什么,只是突然见着了平东王王妃,有点惊奇。”

“她找你有什么事?”傅离放下碗,示意腊八盛汤,腊八忙盛了汤递给傅离,长歌摇摇头道:“什么也没说,只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莫名其妙的话?”傅离接过碗用勺喝了一口汤才问,长歌不知道那些话该不该告诉傅离,又或者告诉了,傅离会不会生气,忙摇摇头道:“我也记不太清了。”

傅离听了笑了起来道:“歌儿,撒谎都撒得与众不同,不想说就不说,我又不逼你。”

当然苏梨白上午来与长歌所讲的那些话,傅离全都知道,从心里来讲他更希望是长歌亲口告诉他,而不是从腊八口里听来。

长歌换了身男妆,当然不是傅离喜欢的那种红色,而是一套月白色的棉布儒衫,黑色的帽子,长歌比较不好意思戴那种读书人的帽子,只戴了一顶家常的两边坠着珠子的黑帽子。

走出“懦王府”,两天前,长歌还怪这“懦王府”太小不够气派,傅离还肯屈就,心中还颇多怨言,这会可以随便出入,不用象那青王府那么多规矩,让她一下觉得小有小的好处了,没那么多规矩,也没那么多管束她的规矩和人。

战争结束不过五六日,所以街上还比较冷清,又加是才是年初八,更加重了街上的冷清,很多没弄清形势或惧寒的人都窝在屋子里不肯出来。

原平是座很古老的城市,建筑都比较陈旧,长歌忽觉得原平极适合傅离的,从认识傅离到现在,傅离使的、用的东西都是舒服而陈旧,看来那青帝还是比较有才气的,至少知道原平城的气质与傅离特别般配,长歌当然不考虑傅宁坤把原平封给傅离是有一定军事政治目的的,只管凭着自己高兴,天马行空,任意想象。

街上往来的比较多的就是巡街的士兵了,长歌出来的时候,腊八给了她一块铁腰牌,但也许长歌本来就长得象良民,所以巡街的士兵多没盘查过她。

街上什么也没有,天又冷,只着单靴薄袜的长歌觉得那寒气从脚开始往身上窜,逛逛就想回去了,却在拐角处看见了那卖豆腐的松山鹤与瞎老太,长歌很想知道小丁的下落,一直没好意思问傅离,见到松山鹤与瞎眼老太,一阵狂喜,忙走了过去,刚要开口,那松山鹤却问:“小官人,要买豆腐?”

长歌刚要小丁的事,忽想到什么,忙变成关心地道:“老伯这么冷的天还出来做生意?”

松山鹤松了口气忙道:“小官人,家里就老汉与瞎老太婆,不出来,今日就没饭吃?”

长歌想了想从口袋里掏了几个铜子递给松山鹤,拿了两块豆腐,想着回去做个豆腐鱼头汤给傅离吃,这个自己可是拿手的,那铜子也是出门前腊八给她备的,几两碎银几十个铜子给她零花。

买好了豆腐,长歌一心想着做豆腐鱼头汤,倒把打听小丁的事给忘了,拎了豆腐便走,把松山鹤弄得愣愣的,他明明看着长歌想问他什么,怎么转瞬又什么都没问就走了,从见长歌第一面,松山鹤并不认为长歌是个什么心思千虑的人,按理这会儿不会是因为考虑到自己的性命安危。

买好了豆腐,长歌才想到没有鱼怎么做豆腐鱼头汤,一想到鱼就想到钓鱼,自己钓鱼可比做豆腐鱼头汤还善长,只是自从出了夜无边那事,她已经很久没钓过鱼了,想到夜无边,长歌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但想到那个坏蛋已经做古了,长歌又松了口气,狠狠地呼了口冬天的空气。

回想当年钓鱼的那些高招,长歌又开始热血沸腾了,于是连一刻也等不急了,她立即买了鱼线、鱼钩、竹竿自制了一副简易鱼竿,想到用鲫鱼炖豆腐最是美味,可这大冬天到哪去弄蚯蚓呢,长歌一下愁了起来,最后只能买了一些玉米面,让卖家揉成团,便拎着鱼竿、鱼食、豆腐直奔浔江边。

大昭国地处在南方,冬天的江水不封冻,否则长歌所带的工具还真不能钓鱼。

寒冬腊月,长歌一个人孤零零坐在江边垂钓,很快就成为江边的一道风景线,过往的行人无不驻足观看。

长歌刚开始还兴致勃勃,但寒冷的天气,一是鱼不肯吃食,二是坐时间长手脚都快僵住了,只是花了这么一番力气,一无所获就撤了,长歌说什么也不甘心,正在犹豫是继续还是撤的当了,居然有鱼咬钩了,长歌略等一下看准时机一提竿,钓上一条巴掌大的草鱼。

当然如果是傅离那巴掌大的鱼还能有点肉吃;象长歌这巴掌大的鱼看样子只能啃刺。

鱼的大小实在差强人意,但有好过于无,长歌想通了立刻准备华丽丽地收竿走了,一转头才发现岸边站了一圈围观的人,不少人伸手指指点点的,长歌吓了一大跳。

见长歌收竿了,就有人道:“就钓那么大点鱼,就收了,太没劲了。”

长歌冻了半天好不容易钓上了一条鱼,没人夸奖还来指责,一听就火了道:“嫌小,嫌小,你来钓好!”

立刻就有一个青袍的年青人跳出来道:“我来,我来好了。”

长歌悻悻把鱼竿丢给他,拎着那巴掌大的鱼和豆腐爬上岸,发现围观的人群中还有十来个人骑在高头大马上,前面两骑象主人家,一人着青靛的锦衣,外面罩着一件黑皮狐皮大氅;一人着浅蓝华服,外罩着一件银白的雪狸斗篷,身后跟那十余骑,大约是随从、护卫之类。

因为夜里下过冻雨,长歌靴上沾了泥巴,她放下鱼与豆腐,从路边随手揪了一把枯草把那泥擦下去,却听一人轻声问:“这不是长歌姑娘吗?”

长歌愣了一下,抬头一看那穿深色衣服的人居然是吉鲁,另一个男子听了,眉毛挑了一下,有两分惊讶看向长歌,长歌只觉得那人的目光很亮,仔细一瞧,居然生得唇红齿白的。

长歌也没想到会在这种状况下遇到吉鲁,下意识地把手中擦泥巴的草扔了,但手上不小心沾上了泥巴,长歌忙把手在衣服上擦了一下,结果衣服又被弄脏了。

吉鲁见了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旁边那男子也觉得有意思,长歌讪讪地弯腰去拿鱼和豆腐,准备回“懦王府”,吉鲁见了忙打马追上问:“长歌见了老朋友,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要走了?”

长歌听了可就奇怪了,她几时跟吉鲁成朋友了,还是才老朋友,不过此时的吉鲁不知是不是在白天的缘故,看上去比当时在“中泰宫”时帅气很多,还有隐着几分霸气,长歌一时看不太清楚,但总觉得跟吉鲁不是很熟,自想走人。

吉鲁一见长歌的表情,知道长歌怕连正常的人情事故面子也不准备给他,忙没话找话地问:“长歌姑娘,这是你钓的鱼?”

长歌点点头,吉鲁又忙道:“这么冷的天能钓起这么大的鱼,真了不起呀。”

吉鲁话音一落,却听那边一阵“好”的声音,几人一抬头看过去,却见刚才抢长歌鱼竿那年青男子正钓起了一条比长歌大五六倍不止的鱼。

吉鲁恨不得冲上去把那条鱼抢过来砸回河里去,这条鱼也太不识趣了,在这个时候咬什么钩,长歌悻悻地道:“怎么他这么厉害?”

吉鲁一听忙帮长歌分析道:“我看了,他放了很多的鱼食,比你肯下饵。”

“我也下了很大的饵。”长歌不太服气转身就想从岸边再爬回水边,抢回鱼竿重新钓一回。

吉鲁见了忙叫住长歌:“长歌,长歌!”

长歌正往下跑着却又听到有人道:“歌儿,在做什么呢?”

长歌一听是傅离,忙止往河边冲的脚步,回头一看,果然见傅离,骑了一头不怎么精神的黄骠马,和他那身姜黄色的衣服有得一比,反正那造型让长歌有点刺眼,因怕冷,傅离两手拢在衣袖里,显出几分猥琐;身后又没一个随从,一派无人能及的寒酸。

傅离应该是刚刚过来,长歌便笑着叫道:“大世子,我钓鱼呢,我钓到一条鱼。”

傅离立刻笑咪咪地讨好道:“呀,我家歌儿真厉害,好大的一条鱼。”

长歌被傅离一夸,兴高采烈地忘记了傅离那身装扮忙问:“大世子,真的吗?”

“真的,你给我十个竿我都钓不起歌儿那么一条鱼。”傅离笑得更灿烂了,一时让人觉得即不猥琐也不寒酸,长歌更高兴了道,“大世子,长歌最会做豆腐鱼头汤,今日晚上我来熬汤给你补身体。”

“歌儿真能干,我家歌儿做的豆腐鱼头汤最好喝了。”压根不喜欢吃鱼又从没吃过长歌做的鱼汤的傅离,拍起马来,功夫足见非一日能练就的。

吉鲁听了只觉得酸溜溜的,心里不舒服,自己同样赞扬长歌,那长歌就不相信,这傅离色迷迷、畏畏缩缩地一夸奖,那长歌就相信。

“不过,歌儿已经钓到一条了,足够做一大锅汤了,等天暖和了再来钓吧。”傅离冲长歌伸出手,吉鲁看在眼里,酸在心里:那么一条鱼可以做一大锅汤,也只有傅离夸得出来。

不过吉鲁一时又百感交激,自己要什么样的美女没有,怎么在长歌眼里就比不上这么个上不了台面的病秧子呢,旁边那生得唇红齿白的男子却用鄙夷的眼光看着傅离,嘴角带着不屑。

长歌也觉得太冷,听了傅离的话又爬上堤,傅离伸手把长歌抱到自己的黄骠马上,才一不小心瞅见吉鲁二人,忙拱手道:“原来是吉鲁王子和汤元帅。”

长歌才知道吉鲁旁边那人正是汤子和的干儿子汤易,没想到汤子和长得贼眉鼠眼的,他这儿子却生得仪表人材,风流倜傥的。

那吉鲁便道:“懦王,长歌今晚要献艺,相请不如偶遇,我与汤大人一起到府上品偿如何?”

长歌一听急了,她那豆腐鱼头汤熬来唬弄一下傅离还差不多,哪敢拿出来丢人,傅离却非常自豪地道:“那好,那自然好。”

长歌差点急晕了,一是急自己的手艺,二是急这鱼还不够自己塞牙缝,哪里经得起这三个大男人来吃。

吉鲁却转头问汤易:“汤元帅,如何呀?”

汤易只得点点头道:“既然吉鲁王子都说了,那自然好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驰往“懦王府”,傅离那黄骠马也不知他是从哪找来的,驮一个傅离都有点吃力,搭参两个人就明显有些力不从心了,走两步停一步,好在长歌够轻,再稍重一点,那匹不中用的黄马看样子只能给压爬下了,吉鲁与汤易不得不边走边等,而傅离压根没有因为老黄马走走停停受到丝毫影响,不时逗逗长歌,嘻笑不止,吉鲁与汤那心里那个烦闷就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