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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长歌除了担心那匹黄骠马不够结实,就是担心自己将要献艺的那道菜:豆腐鱼头汤,于是不免心神不定,傅离懒懒地问:“歌儿,咋了?”

“我…”长歌实在有些不好意思讲出来自己是骗傅离的,那豆腐鱼头汤端到桌面上待客,光那菜的外形就过不了关,而这些个公子哥,哪个不是吃得精美绝伦,实在怕这豆腐鱼头汤坏了自己的名声,当然长歌并不知道自己的名声根本就不堪一击。

长歌不安地在傅离怀里蹭来蹭去,傅离有点暧昧地道:“这么蹭着,我是很舒服,但你让我怎么受得了?”说完一伸手把那豆腐捏个粉碎道,“这不就结了。”

长歌先愣了一下,然后明白了,才笑了起来,想着傅离先前的话,才感到这么坐着,好象是碰着了什么,立刻大臊,于是忙要往前移,傅离却一把把她抱得更紧道:“就这么着,我挺舒服的,反正早晚都要被我给糟蹋了,就当现在在做前戏好了。”

长歌听了只恨不得回过手把傅离这流氓一耳刮打下马去,却看吉鲁与汤易不时回头看他俩,长歌不得不按奈住动手的念头。

于是豆腐鱼头汤那心事了了,却又添了另一桩让她汗流颊背的心事,而且那黄骠马的脚力还让她又放不下心,长歌从担心做豆腐鱼头汤转移到黄骠马的体力和与傅离距离的远近上,身体绷得直直的,两眼又紧张地盯着那黄马,生怕那牲畜走不到就倒了,傅离是怎么想的,长歌不知道,但长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心愿,就是希望那牲畜走到府上再爬下,这样至少要好看一点,只是长歌不知道她这姿势说不出来的怪异,让吉鲁和汤易的眼光扫得更频繁了。

在长歌的担心吊胆和紧张中,那黄骠马到底争气把傅离及长歌两人给捎到了“懦王府”。

终于到了“懦王府”,长歌松了口气,傅离带着药气的脸伸过来问:“怎么怕到不了丢脸啊,喘那么大口气。”

长歌狠狠白了傅离一眼,忙要往马下跳,却一下没挣开傅离铁钳般的手,长歌不满在噘了一下嘴,落在吉鲁、汤易的眼里,两人就象一路都在打情骂俏,恩爱不断,最主要是傅离那张腊黄的脸笑得太过于开心了,还充满了挑衅,让人非常地不舒服,吉鲁看得牙痒痒的,恨不得一拳打在傅离脸上才觉得解气。

一下了马,那“懦王府”三个字就迎眼而入,吉鲁有些纳闷知道傅离的上不了台面,但也用不着挂这么三个歪歪斜斜的字,向过往行人迫不及待地展示他有多上不了台面吧,于是驻足问出心中的疑问:“这…这是王爷的墨宝?”

傅离忙卑躬屈膝地走上前也盯着看了一会道:“王子殿下谬赞,本王哪有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墨宝。”

吉鲁一想不是傅离这个脓包的手笔,那傅离把这样的匾挂上去不是吃饱了撑的,就是脑子真太有问题,于忍不住问:“那它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傅离便道:“王子殿下还看不出来,这如行云流水、飘逸绝妙的字迹,当然是出自我大昭国名将汤元帅之手呀。”

汤易看到那门匾正在生气,一听傅离讲是他写的立刻大怒道:“敢问王爷,你什么时候见本将写了这三个字?”

傅离故做恍然大悟道:“哦,这是汤元帅给本王安排的宅子,本王误以为这是出自汤元帅之手,可惜了,可惜了,这么好一手字,居然不是汤元帅墨宝。”

吉鲁本就是个机灵人,而且在苍邪诸多王子中混得不算差的,听了当然知道其中定有玄机。

汤易握紧手,本来对傅离打仗时逃得比兔子还快,打完了就以最快的速度要求回城这种做法的不屑,才挂这匾安了排这宅子来侮辱傅离的,汤易本以为这种羞辱之举,那稍微有点血性的男人,就算实在没有落脚之地,宅子换不了,至少会把那门上匾摘了吧,谁知傅离这个人不知是不是真没血性,偏生就把那匾挂着,那匾居然就这么招摇地挂了几日,现在还沾沾自喜地以为是自己赐字,指给吉鲁看。

汤易恨不得一拳打开傅离那个装草的脑袋看那里面是不是装的是草浆而不是脑浆,但细一想,刚才傅离讲那字是自己写的,一定不会只跟这个吉鲁夸了,如果傅离对人都讲是自己的字,那自己是这样的字迹不是传得人尽皆知,气得狠狠看向傅离,傅离却当没看见道:“王子、元帅屋里请。”

进了院子,吉鲁又四处打量着那个有点小又有点旧的宅子,汤易这时候才发觉傅离这个豆腐鱼头汤还真没那么容易吃。

腊八听到声音忙迎了出来,只是没想到走出来一下迎来了这么多人,没见过世面的腊八一下手无措足,卑卑贱贱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傅离把长歌抱下马,腊八才忙走上了前,傅离扶着腊八下了马,吉鲁一边下马一边打趣道:“懦王看不出来,力气还很大吗?”

傅离听了笑了一下道:“男人嘛,别的力气没有,抱自己女人那两分力气还得有吧,再说我家歌儿轻,在我手掌上都站得住。”傅离把赵飞燕的典故用上,语气还特别暧昧,让谁听了,都觉得他与长歌不知有多少乐趣,吉鲁更是生气,但因为有些个人想法,他只能忍着。

两人正在斗法,忽听长歌“啊呀”地叫了一声,两人一同停止了斗法,转过头看向长歌,傅离抢先问道:“歌儿,怎么了?”

“大世子,豆腐坏了,怎么做鱼头汤呀,这可如何是好?”长歌故意把声音说得夸张地大,汤易震得都想伸手捂耳朵了,傅离立刻接过话道:“那就改天做鱼头汤。”

长歌便有两分得意地转身吉鲁道:“吉鲁王子,豆腐坏了,没有办法做鱼汤了。”

吉鲁一看长歌手里拎的豆腐真碎了,还不停往地上流趟着白花花的乳浆,一时无语,傅离见吉鲁那神态,暗自得意:就你这点道行还想来跟我傅离的女人套近乎,你不觉得你太嫩了点吗?

傅离面上却道:“这个,要不就请王子殿下与汤元帅,先到寒舍随便用点晚膳,改日,我家歌儿再展手艺?”

吉鲁忙道:“这个也好。”他本来目的就不在吃鱼上,也没再说去买豆腐之类不应景的话,所以立刻找个台阶下来了。

一时那气氛有点怪怪的,几人进了堂屋,依宾主之位坐下后,傅离当然知道吉鲁的目的不是来吃什么鱼,他也没想把长歌藏着掖着的,让长歌换了干净的衣服也一起出来用膳,吉鲁松了口气,他要什么吃的没有,当然不可能是为着傅离一顿饭来的,如果说结交,傅离还真不在他结交范围内。

长歌换了干净的衣服,为着吃饭倒很快就出来了,见桌上已经摆上了竹筷,伸手拿了起来,等着傅离的大餐,忽又觉得不太礼貌,忙小心地放了回去,傅离心里狂笑:这个小丫头真跟自己是绝配!

吉鲁作梦也没想到,腊八忙碌了一会,摆在自己面前的居然是一碗粥,一盘咸菜,一碟子盐淹野菜,傅离伸手拿了筷子道:“吉鲁王子和汤元帅请吧。”

长歌也忙伸手重新拿起了筷子,她心里最佩服的就是傅离这个人不管什么场合即不要面子又不要里子,见那一桌的野菜,羞得拿筷子的手都出汗水了,后悔自己拿得太快,但很快饥饿战胜面子,见傅离端了碗,便也端起了粥。

汤易一见,脸色就变了,阴沉得也快滴出水来了,那吉鲁可是邦交之国苍邪的王子,如果传回去傅离喝粥,吃野菜、咸菜,那于哪一方面都是说不过去的。

汤易本以为这些个皇族,怎么都会要一两分脸面,没想到傅离就这么不要脸,堂而皇之请吉鲁喝粥吃野菜,一旦传回苍邪,弄不好苍邪国会以为青帝山穷水尽,连饭都吃不起了,要不怎么也不会给会自己的傻儿子吃野菜呀。

而汤易知道青帝这个人是最要面子的,自己让傅离住寒舍、喝粥吃野菜、最要命地是那副门匾,到时候只要被一些别有居心的人利用了…,那后果会非常可怕。

长歌倒不知道傅离请吉鲁喝粥吃野菜会产生不好的邦交影响,稍微因为面子的事红了一下脸,确实也饿了,便拿着筷子只等傅离一动手,她就准备下手了,傅离拿着筷子却施施然道:“吉鲁王子,远道而来,是尊贵的客人,本该好好款待,但傅离今日实过仓促,只能请王子将就一下。”

吉鲁有些吃惊地看着桌上的东西道:“懦王平日都吃这些个东西?”

傅离点点头伸筷子夹了一块咸菜放粥里道:“吉鲁王子,国家处于危难之机,傅离刀不能拿枪不能提,只能从节省饮食上为家国做点奉献,不过王子可别小看了这些东西,这大冬天的要找这点子野菜也是非常不容易的,这东西好吃,干净、营养,味道鲜美,绝对环保。”

长歌一见傅离终于动手了,也忙着专心地喝起粥来,傅离真喜欢长歌这么配合他的表演。

汤易一听傅离果然大谈节俭之事,再讲下去,还不抵讲出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事,这些事传到苍邪,再从苍邪传出什么不好的话语进入了青帝耳朵里,他的好日子也算过到头了。

吉鲁听了嘴里道:“王爷不仅体衅黎民,还有表率之德,大昭有如此王爷,复国不过是指日可待的事。”

傅离叹了口气,非常体恤民情地道:“本王比谁都希望早日复国,只是本王都只有野菜度日,大昭百姓的日子实在让本王担心呀,吉鲁王子,支持我大昭国战马就少几匹,兵器少几件都无关紧要,但粮食可万不可少呀。”

汤易一看傅离还生怕吉鲁不明白一样地提醒着他大昭的老百姓没饭吃了,忙制止叫了一声:“王爷!”

傅离忙抬起一颗有点天真的脑袋好奇地看着汤易,吉鲁见饿坏了的长歌正津津有味地喝着粥,有些心疼,觉得长歌跟着这样的人实在算得上是暴殄天物,吉鲁只是一心心疼美人,暂时还没联想到青帝是不是山穷水尽上面去,嘴里却道:“王爷真是忧国忧民的好王爷呀。”

傅离连忙嗯嗯地应着:“应该的,应该的。”

汤易不知道傅离应该什么,恨恨地看了傅离一眼,傅离却弱弱地回他一眼,就低头喝粥去了。

长歌喝了一碗粥自觉得不够饱,但不知傅离这会在唱那出,自然不敢再添粥,两分饱的长歌实在没吃出野菜的鲜美,看着吉鲁、汤易也如同老牛嚼草根一般,知道和自己一样没吃出哪里鲜美,唯独只有傅离吃得才叫津津有味,一碗吃完了一边用嘴裹着筷子一边叫:“腊八再来一碗,王子、元帅,野菜鲜美好吃,粥一定要喝饱呀。”

长歌听了好在口里没了粥,否则非吐傅离一身不可,那腊八忙又给傅离盛了一碗粥。

长歌就不太明白那汤易的脸怎么就突然变得更青了,只怕自己一上去就可以捏出水,吉鲁只能道:“王爷的胃口不错。”

傅离听了连连点头道:“当初娶我家歌儿,人家说是冲喜,没想到还真冲呢,有歌儿在身边,我气喘得也顺了,路走得也有劲了,连饭也能多吃两碗,真没想到,真没想到,还有连觉都睡得安稳呀。”

吉鲁听着这话怎么就象变了味的,怎么听怎么不顺,怎么听怎么不爱听,那傅离却又稀里呼噜喝下了一碗,喝完了一边用袖子擦着嘴一边哼了吧唧的,也不知是不是吃得太快,喝得太多,只听他不停地哼。

长歌真觉得要多丢脸就有多丢脸,即便是大冬天,她也臊出了一身汗,忽传来傅离大叫:“好吃,腊八再给本王盛一碗来!”

腊八怯怯地回道:“王爷,今日元帅只让送了这么点米,没粥了。”

汤易真被气得想晕过去不要再看到傅离这个的窝囊样了,长歌比汤易还想晕过去,还想再也不醒了,傅离只得悻悻地收回拿碗的手,吉鲁见都吃成这样了,问题是人家傅离还没吃饱,也不好再厚着脸皮蹭下去了,只得起身告辞。

傅离忙让腊八替自己送送,人一走,他就笑得前仰后合起来,长歌嘟着嘴,傅离伸手刮了长歌的鼻子一下道:“臭丫头,又嫌我给你丢脸了,没吃饱先去吃点水果。”

长歌正要离开,那腊八急急忙忙进来了道:“王爷,汤元帅又返回了。”

傅离还没回话,汤易已经走了进来,傅离忙站起来讨好地问:“元帅去而复返,是因为本王这里的粥没喝饱?”

汤易气得一甩袖子指着傅离道:“傅…王爷,你还有没有家国脸面,吉鲁是苍邪的王子,你是我大昭的王爷,连这等丢脸的事都做得出来。”

“汤…汤元帅,本王…有做什么丢脸的事?”傅离一见汤易发火就弱弱地问,因为害怕还往后退了几步,汤易指着傅离的鼻子道:“你…你做为大昭国一个王爷就是用这样的待客之道的,还有就算你没吃饱,你就不可以…,哎!”汤易说着猛地一甩袖子。

“元帅,本王应该用什么来待客?”傅离更弱,整个脸上就一双眼睛还算长得好点的,此时委屈得扑闪扑闪的,汤易真的用得上怒发冲冠了,“有请一个王子吃野菜的吗?”

傅离一听就委屈极了:“元帅,这喝粥是元帅让本王做黎民的表率的,本王哪里做错了,再说本王又无所出,元帅难不成因为要宴请王子,就让本王去偷、去抢?本王可是手无缚鸡之力、肩不能担、手不能抬的金枝玉叶,元帅…”

汤易愤怒地看着眼前这枝金枝玉叶,腊黄的脸,姜黄的衣服,畏畏缩缩的眼光,躲躲闪闪的举动…,就这么个金枝玉叶,早就知道傅离其人,只是听得多遇着少更别提打交道,只恨自己的前程说不准都耽误在他身上了。

汤易看着这么个主,惋惜地看了长歌一眼,一拂袖子就走了,傅离地冲汤易的背影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拉着长歌得意地往后院去了。

傅离往榻上一躺,长歌的嘴还没噘起来,腊八非常识趣地让人摆上百姓孝敬来的糕点果子,这大冬天的,见着糕点倒不觉得奇怪,只是那葡萄、蜜柚、哈蜜瓜…能在这个季节出现是非常非常难得一见的,长歌伸手就要拿葡萄,傅离忽想到什么道:“水果就少吃了,吃点糕点填填肚子就好。”说完伸手把长歌抱到腿上问:“这么冷的天,怎么想着去钓鱼?”

“我…买了豆腐想做鱼头汤,就去…”

“怎么想着去买豆腐?”傅离听了有点惊奇地问,长歌听了难得愁肠百结地看着傅离:“我…看见松山鹤,所以想向他打听小丁的下落。”

“打听没?”傅离皱起了眉,长歌忙摇摇头:“就是没有打听,所以才买了豆腐。”

傅离的眉头才展开了,难得正经地道:“丫头,以后在我这儿看到的人,没经过我的同意,平时遇着了就当着不认识,不要因为自己一个不经意,就害了他们的性命,明白不?”

长歌连忙点点头,傅离伸手抹开长歌紧蹙着的眉道:“小丁回去了。”

“那小梳子呢?”长歌又忍不住问,傅离沉吟一下道:“小梳子倒是不知道逃到哪里了,青王府出事后逃了不少人,小梳子也逃了,只要她没死,相信为夫一定会帮你找到她的。”

听了这话,长歌的头点得更勤了,傅离见了笑道:“怎么看着象小鸡啄米一般,不过,歌儿今日倒帮我钓了一条大鱼。”

长歌忙道:“我没钓到大鱼,只有这么大。”说完她立刻伸出自己的手掌比划起来,傅离见了笑了起来把长歌搂到怀里狠狠亲一口道,“谁说是那条鱼。”

这一下,长歌就不知傅离到底指的哪条鱼了,傅离却幽幽道:“以后可别再去钓了,为夫可用不着你出来帮忙,臭丫头,再出去抛头露面,看我怎么收拾你。”

长歌不知道傅离讲的是哪一桩,自然只会傻傻地笑。

一大早,长歌是被痒醒的,睁眼就见傅离躺在一边,把玩着她的手脚,长歌发现傅离这个人觉特别少,在“笑风园”时一大早起来多是在晒太阳,在这“懦王府”,也是一大早醒来,就摸自己的手脚,很多时候自己是被他弄醒的。

长歌伸个懒腰,一只手依旧在傅离手里,现在跟傅离不生分了,甚至还有些熟腻了,便翻身把半个身子靠在傅离身上,傅离笑了一下问:“小猪醒啦?”

冬日人倦,长歌嗯了一声没说话,却听腊八在屏风后禀道:“王爷,汤将军着人送东西过来了。”

傅离听了哼了一声道:“送就送呗,你打理就好。”

“那个叶老头也来了,还问王爷缺什么?”腊八一听赶紧把后面的又禀报了,傅离的声音就比较不好听了,“你个猪脑子,看着缺什么,告诉他打发了事。”

“是!”腊八立刻明白主子这会情绪正高着,忙应着退了。

第006章 帝王枕边妾 暗夜帝王枕边妾:胭脂惑

第006章帝王枕边妾

等傅离摸够了,过够了瘾,冬日的太阳已经出来了,即便连长歌这么喜欢赖榻的人也觉得该起来了。

长歌穿好衣服,洗漱完,一脚踏出房门,却见院子里堆了五六来个箱子,十来担东西,那箱子估计是衣服物什,那担里的东西大多是吃的、喝的,长歌看得两眼发亮,做梦也没想到昨日自己一顿没成功的豆腐鱼头汤折腾一阵,那汤易不仅让人送了一堆吃的、用的,还送了四个婢女过来,虽然模样是非常一般,但肯送过来,也不知傅离烧了什么高香。

长歌本想挑一个聪明点的在身边也要方便点,那知傅离看了却哼了一声道:“都送的是什么货色,腊八,领到下房干活,以后最好不要出现在本王眼前。”

“是,王爷。”腊八忙不迭地把四个婢女领走了,长歌有些急道:“大世子,长歌要留一个在身边。”

傅离听了忙小声在长歌耳边道:“为夫在你身边供你驱使,还要什么使唤丫头。”

让人把婢女领下去的腊八正巧回来听到了,被这话麻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这主子以前人前只是病弱,自从纳了这长歌姑娘为妾后,暗地里就非常地肉麻恶心,在腊八眼里,那主子巴心不得一天把那长歌姑娘含在嘴里才放心才舒服,不过有了这个长歌姑娘在他主子的身边,大家明显都觉得日子好混多了,恶心肉麻归恶心肉麻,心里还是巴心不得他两个天长地久,天天滚床单才为妙!

傅离倒真想长那么大张嘴,把长歌含在嘴里,走哪儿带哪儿,明显开始发育的长歌,身形、模样越长越好,不带身边他还真有些不放心。

长歌本就是个淘气的人,遇着傅离这么个喜欢捉弄人的主,其实真的算得上是情投意合了,所以“懦王府”缺吃少用,两人倒过得郎有情妾有意的,现在汤易忽然呼啦啦送了一大堆东西来,把秦长歌这个生于艰难,长于忧患中的小财迷看得眼睛都直了。

长歌本来对掌管“懦王府”没什么兴趣,那是因为自己一眼望去实在看不出“懦王府”有什么需要她管的,穷得每人就一身衣裳一双鞋子,连换洗的都没有,但现在突然从天而降出这么大堆东西,长歌的权力欲得到充分体现,两手一叉,便对腊八指手划脚起来。

腊八忙得手忙脚乱,心里认为长歌媚惑主子倒还算得上人才,管理王府绝对只能算个慵才。

长歌指挥得一团糟后拍拍头,决定还是去买豆腐做鱼头汤才是正经事,于是放下手,收拾一番,换了男妆扬长而去,腊八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擦把汗,他不怕长歌做上不了台面的事,就怕长歌做正经事。

当然暗地里赶紧派两人跟着长歌,这个小主子多上不了台面,要有个散失,怕比屋里那个主子有个散失还要自己的命。

长歌吸取第一次钓鱼的教训,先到松山鹤那里打个招呼让留两块豆腐,然后迅速买了钓鱼要用的东西,制了简易鱼竿然后直奔河边。

长歌这次为了避免太多人围观,选了个又避风又避人的凹处,扔下鱼线,因为是有备而来,忙完一切,她就从怀里掏出一小包干豆腐干,丢一块在嘴里慢慢嚼着,两眼却紧盯着水面。

有备而来,所以钓鱼也顺溜,长歌刚丢第二块豆腐干时,就发现鱼咬钩了,她忙伸手就要收线,但收线那只手却被什么东西拉住,长歌一甩没甩开,低头一看一只黑得跟碳一样的枯手搭在她手上,长歌吓得“啊!啊!”地大叫大跳起来,对方也吓着了也跟着“啊!啊!”地大叫大跳着。

长歌看清是个大活人,才停止跳动,那人也停止跳动,长歌不满道:“你干什么呢,吓死人了。”

“公子哥,行行好吧,我好多天没吃东西了。”那个枯黑的人明显又冷又饿,长歌本就是个心肠软的人,见了便把手里的豆腐干递给那人,那人抢在手里一口就全塞了进去,生怕什么人来跟他抢一样。

长歌叹了口气,忽觉得那枯黑的人似乎在哪里见过,那人吃了豆腐干,回过神来,看着长歌忽然转身就走,长歌迟疑地叫了一声:“黄珍!”

那人一听立刻拨腿就跑,长歌忙撵了上去道:“黄珍,真的是你吗?”

那人长期缺吃少喝,自然跑不过备受宠爱衣食不缺的长歌,长歌撵上去一把捉住那人翻过来仔细一看真的是黄珍,不仅百感交激道:“黄珍,你怎么会弄成这样?”

黄珍见了长歌是又羞又愧,这会只会哭,长歌把黄珍拖回那避风的凹处问:“黄珍,怎么了,那苏梨白把你撵出来了?”

黄珍不说话,长歌才发现那凹处更靠里处有些稻草,原来自己不小心踩到了黄珍的地盘了。

长歌想着怀里还备了些小零食便都取出来递给黄珍,黄珍显然是饿极了,也忘了害羞惭愧,拼命地往肚里塞,只是东西不多,一会就全吞了下去,不过这样总好过什么也没吃。

长歌又买了两个芝麻饼拿回来给了黄珍,黄珍吃了一个,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吃另一个,长歌见了叹了口气才问:“出了什么事了?”

黄珍擦了一下眼泪道:“他们觉得我没有用处了,我父亲死了,他们就觉得我没有用处了。”说着又呜咽起来,“他们要跟安月国结盟,就对苏梨白言听计从,苏梨白是我见过的最恶毒的女人,她比宛兰风的心计还多,她不仅让傅瑶扶正了她,还不放过我,还要弄死我。”黄珍说着就呜呜地哭了起来,“好在我的小丫头告诉我,我逃得快,可怜我那贴身的小丫头让苏梨白给灌了银水活活毒死了。”说完黄珍只会哭。

长歌听了叹了口气,虽知道苏梨白不是什么善茬,但也决计没想到这么狠心。

黄珍哭了半晌又抽泣道:“做梦也没想到,以为傅瑶会喜欢我一辈子,嘿嘿,男人…男人…是最不可靠的东西,盟誓犹在,却是经年之事了。”

黄珍的话,让长歌如鱼刺梗在喉咙,好一会才道:“黄珍回建郢吧,那里好歹有你的亲哥哥和亲妹子。”

“我一身病痛,哪里还回得去,就算能回去,那傅成霄还能不杀我,而且,长歌,我不甘心,不甘心啦!”黄珍说着又哭了起来,长歌只能同情地看着黄珍,任谁也不甘心,一个堂堂正正、明媒正娶的正室,让个侧室整成这样子,是人都有不甘心的。

长歌把全身上下摸了个干净,也只摸出不到十两碎银,连几十文铜子,长歌一起递给黄珍道:“要不这样,你先找个地方住下来,然后再想办法,我现在只能帮你这么多,你也知道大世子不是特别宽裕…”

黄珍点点头道:“长歌,你…你是个好人,不过,有时候好人不一定…,哎,多说无益,长歌,总之我黄珍先在这里谢过你了。”

长歌忙摇摇头道:“黄珍,这些客气话就别跟我说了。”

黄珍起身走了,忽停住脚步转回头道:“长歌,大世子对你还好吧?”

长歌点点头:“还好。”

黄珍叹了口气便蹒跚着走了,长歌见黄珍的身影渐渐消失了,才长长叹了一口气,也没心情钓鱼了,想到那鱼竿鱼线还花了自己十五个铜子,又非常不舍,伸手收了起来,却顺手扯起来一条两个巴掌大的草鱼,居然是傅离的两个巴掌大,长歌一下乐得,认为这好人还是有好报的,忙将那鱼取了下来,用草绳扎住了,拎在手里,又奔松山鹤那里拎了两块豆腐,拎着鱼和豆腐走了老远才想起忘了付铜子给松山鹤。

长歌拎着鱼和豆腐走到“懦王府”门口,见到一辆华丽的马车及十多个随从侍女,长歌愣了一下,但想傅离虽有弱名,却是王储,难免会有些阔气的朋友,不过又奇怪,傅离那性格也会有朋友?看了一眼那辆马车,便迈了进去,就听到一阵讽刺声:“傅离,看样子,你过得挺滋润吗?”

长歌一抬头便见是傅瑶与他的那位新宠苏梨白站在院中,苏梨白一身蓝底白花的锦裳,外面罩着一件雪狐皮褛,出现在这院子里怎么都让觉得有点不相衬,那院子被两人的华服衬得更加寒伧了。

对于苏梨白,长歌没见过黄珍还能维持表面的礼节,见过后,她连理都懒得理,白了苏梨白一眼,把鱼和豆腐递给腊八便往屋里走了。

正带着一脸贱笑的傅离见了有点纳闷地看着长歌的背影,那尊贵的傅瑶和苏梨白的脸面就有些挂不住了。

傅离只得请两人进屋,也不知道他的小心肝又到哪里受了气,那张脸是人便知道今**非常不爽,而且好象还很针对苏梨白。

三人坐下后,傅瑶才道:“傅离,你也真是的,秦长歌那个奴婢好象也没把你放在眼里,你可真够给男人丢脸的了。”

傅离忙笑道:“皇弟都知道了,为兄就这么个贴己的女人,别的女人太精明了,为兄也都看不住,就这个实心眼地跟着为兄,那自然要惯着一点。”

“要换做本王,早就乱棍打死了。”傅瑶哼了一声,苏梨白的脸闪了一下不悦,傅离却笑道:“为兄哪敢跟皇弟比,皇弟文质风标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等着上皇弟的榻,皇弟要怎样,那些妇人敢有不丛,为兄就只这一个,不敢跟皇弟比。”

“傅离你真是,让人怎么说你呢?”傅瑶非常不屑,傅离连忙讨好地嗯了两声,却听到屋里“砰”的一声,傅离皱了一下眉,那傅瑶却冷声道:“傅离,这还真的没有家法,本王今日帮你收拾一下这个刁妇,来人呀!”

傅离忙道:“皇弟,为兄的家事还是为兄自己来处理,来人呀,把那个不懂规矩没家法的东西拉下去,罚她跪一夜,午餐、晚餐全不许吃。”

腊八愣了一下,忙应了声:“是!”

那两个侍卫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还是去把长歌拖了出来,长歌气极了大叫道:“傅离,你…”

傅离使了个眼神,腊八忙伸手把长歌的嘴给捂上,长歌张口就咬了腊八一口,腊八忍着没敢叫出来,忙让人拖下去施家法,三个男人,实在拿不准傅离是个什么主张,所以犹犹豫豫地半天架不住长歌,那傅瑶一抬手,他那几个随行的侍卫,便也加入了,傅离摸了一下下巴道:“皇弟,这是为兄的家事,皇弟参予也太不给为兄面子了。”

“是吗,不知道傅离,你有什么面子?这关系着皇族的声威,本王今日是帮你立威,来人,拖下去,罚二十鞭子,让秦长歌知道什么叫王法家规,蔑视你的夫君,你就要受到惩罚,不知道错,就加罚!”

腊八忙抢过那侍卫的鞭子道:“王爷,还是由腊八行刑吧。”

傅瑶哼了一声不开口,傅离也哼了一声,腊八抡起鞭犹豫了一下,还是狠狠地抽了下来,长歌长这么大,除了夜无边那里受了一些罪,即便连坐天牢和暴室也没被鞭打过,象这么实打实地用鞭子抽,她做梦也没想到还会发生,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心里气着傅离,咬着牙就是不认错。

腊八抽了十鞭趁傅瑶的侍卫不注意时小声道:“姑奶奶,求你认个错吧。”

长歌五鞭就痛晕过去了,这十鞭已经晕了三次了,听了腊八的话,她就狠狠地看着腊八,如果不是口被捂着,腊八相信长歌非咬他一口不可。

傅离就不明白从来就娇气怕痛怕死的长歌,此次却象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比那刘湖兰还象女英雄,不知一向温顺的长歌今日受了什么刺激,面上讪讪地,心里急得象猫抓一样,恨不得替长歌去挨那顿鞭子。

到十五鞭,傅离越想越气,自己的妾与你傅瑶个屁相干,正要开口,却听苏梨白轻声细语笑道:“王爷,长歌岁数不大,做事冲动,你再这么打下去,真的香消玉殒了,懦王爷可要恨您一辈子了。”

傅离看了一眼苏梨白,傅瑶却哼了一声道:“本王就不怕傅离恨。”

苏梨白听了撒娇道:“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长歌是我儿时的伙伴,王爷,您就不看僧面看佛面,好不好?”

傅瑶听了才哼了一声道:“看在爱妃的面子上,本王这次暂放她一马,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再这么猖狂,做奴婢就要知道做奴婢的规矩!”

长歌在捱了十八鞭是终于结束了酷刑,她从心里不感激苏梨白,很想恨苏梨白两眼,无奈长这么大也没捱过这么狠的鞭子,实在是没力气再恨了,由得人拖了下去。

傅离在心里把傅瑶的十八代祖宗全问了个遍,我傅离惯婢关你个屁事,要你来罚什么,但又知道傅瑶抽长歌的鞭子不是在帮自己立威,而是在帮他自己立威,但傅离可不管你傅瑶想干什么,后面也都不怎么爱搭理。

明面上,两人的王位是傅离的低过傅瑶,与傅瑶相处这么多年,傅离还从没吃过这么大的亏,这次算在阴沟里翻了船,最主要是长歌不知道为什么如此配合这次翻船。

送走两个瘟神,腊八忙上来把白天两个侍卫看到的、听到的都告诉了傅离,傅离撇了一下嘴,这么看来傅瑶对那黄珍可能还有几分想法,但眼下这种情形又不能不依着苏梨白,打长歌就是告诉苏梨白做妾有做妾的规矩,不过除了长歌挨打,傅瑶有什么样的想法跟他都没任何关系,听完皱着眉道:“这个丫头最喜欢做这些傻事,那个黄珍又是什么好鸟,当然是怎么对她的,她就忘了,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

腊八当然知道这句话是不能回的,乖乖垂手站在一边,傅离便道:“把那最好的伤药给我拿来。”

“是!”腊八忙不迭地跑去拿。

傅离拿着药走进卧房,长歌正痛得在抹眼泪,傅离看了长歌一眼,长歌忙用仅有的一点力气把头别到一边,傅离走过去道:“你可以恨我,但是如果现在不把那伤口处理好,到时候血一干了凝在衣服上,你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我讨厌你那么无能,你走远点。”长歌推开傅离,傅离笑了一下道:“我无能,你又不是今日才知道,你嫁给我第一日就知道了,现在来发火是不是有点晚了?怎么后悔了?”

“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你走,你走!”长歌拍着榻板使足劲地叫,傅离听了哼了一声道:“我看呀,倒真是我把你给惯的,再乱叫乱嚷,我才真的想捧你一顿。”

“你打死我好了!”长歌悲哀莫名,想挣扎着起来,结果却惨叫一声又跌了回去,傅离见了便道:“看吧,看吧,知道痛了,你乖乖的上药,我告诉你长欣在哪里?”

长歌听了放弃了挣扎忙道:“真的,在哪里?”

傅离拿起小刀和剪子尽快地把那粘在伤口上的裤子弄掉,心里知道腊八下手肯定不会伤到筋骨,嘴里却道:“我讲了,要先上完药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