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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城急步走到屋檐下对那撑伞的小个子男子道:“大安,让那马也歇歇。”

小个子男子忙道声:“是!”就撑着伞出去了,跟驾车的车夫吩咐了一声,然后也坐上那车走了。

宋玉城才转过头温和地问:“常欣贤弟这么大的雨,是一个人出门吗,大世子呢?”

长歌不太想回答便转开话题问:“宋大哥这是去哪里?”

宋玉城便道:“我去凤城。”

长歌一听立刻乐得眉飞色舞地问:“宋大哥去凤城?”

宋玉城点点头叹了口气:“在凤城购了些生丝,这雨下个没完没了,那批生丝不运出来,怕要霉了。”

长歌哦了一声才道:“一直以为宋大哥是读书人,没想到宋大哥居然是个生意人。”

宋玉城温和地笑了一下道:“本是读书人,只是读了一筐的圣贤书,也出不了仕,迫于生计,只得改行了,让贤弟见笑了。”

长歌此时见到宋玉城,有点温暖,宋玉城的笑容让长歌觉得少了在傅离那里看到的精明,多了关心,心里更舒服忙道:“宋大哥真是客气,象宋大哥这样都要是迫于生计,别人也就不用活了。”

宋玉城笑道:“哎,贤弟要知道在这道上混了,不管想不想结识或根本就不想结识的人都必须得去应酬,有时候也是极烦的。”

长歌点点头,很想问宋玉城:大世子是你想结识还是迫于无奈必须结识的?

长歌凭个人感觉宋玉城跟傅离认识了那么久,关系一定不只是认识那么简单,所以按捺住没有问那句话,宋玉城便问:“贤弟,与大世子形同一人,怎么没见着大世子?”

长歌咳了两声才道:“大世子把我休了。”

宋玉城听了极是诧异,连那躺着的小如也坐了起来道:“真的是,我果然猜对了,也就你老实,居然被傅离这样的人休了。”

这番话,让长歌很不满,你徐小如不也是被傅离休掉的吗?为什么你可以被休,我秦长歌就不可能被休呢?

宋玉城听了叹了口气道:“休也有个原由吧,怎么也不能凭白无故就休了吧!”

长歌不以为然地笑了一下道:“我又不是正室,休我还需有什么原由,大世子休我已经是留了情面,要把我卖了,我又能讲个什么?”说完就神色黯然地重新蹲下来。

宋玉城便宽慰道:“大世子人脾性好,如果因为是妾而不心里不舒泰,你可以跟大世子直接讲明呀。”

长歌不想再讲这个话题,便沉默了,小如不停地帮她叹气,宋玉城便问:“那贤弟如今准备去哪里?”

长歌用手在地上划了好一会才道:“我想去凤阳找我的母亲。”

宋玉城皱着眉道:“你母亲住在王宫里,你如何去找?”

长歌摇摇头道:“我不知道,只有到凤城,我再想办法?”

宋玉城眉头皱得更深了:“到了再想办法,到了你准备想什么样的办法?”

长歌本来心情极糟,宋玉城的语气一重,她眼泪就流了下来:“那你让我怎么办?我又能去哪里,长欣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宋玉城又叹了一口气才道:“也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长歌擦擦眼泪忽问:“宋大哥也要去凤城?”

宋玉城点点头,长歌便道:“宋大哥,长歌能不能搭你的车去,这个车太小了,人又多。”

宋玉城笑道:“当然可以。”他本来还担心怎么才能让长歌跟自己走,没想到长歌却自己开口要跟他一起走,反省了一番口舌。

长歌就犹豫着要不要找那车夫把那五两银子要回来,当初与傅离住个棚子,下半夜没住还讨回了一半的资费,自己这可是才出傅宁坤的地界,路程压根还没开始,不追讨回来,那岂不是太可惜了。

宋玉城听长歌支支吾吾讲了半天才弄明白,心里笑着,口里却道:“这个是自然该要回来的,都没坐车,怎么也不能由着那厮占这么大便宜?”

于是宋玉城让大安找来了车夫,当然长歌并不知道找来之前,大安已经悄悄许了车夫十两银子。

没一会车夫跟着大安过来,给宋玉行个礼就道:“公子,这个是自然,出门讲个信用,小公子不坐车了,小的自该将那银子该退回给小公子。”说完,车夫伸手到口袋里把那五两银子递给了长歌。

长歌没想到与傅离讨回一两五的银子费了牛样的劲,宋玉城讨回五两银子居然如此容易,这个宋玉城真的是太神秘了。

大安把宋玉城的马车赶了过来,长歌用许多没有过的好心情上了宋玉城的马车。

徐小如又是羡慕又是气恼,不明白,与秦长歌同为傅离的妾,长歌总象比她有福气得多,不应该是比她,比好些人都有福气,在“笑风园”为妾时,傅离明显偏袒;同是被休,她就又能遇到象宋玉城这样的神仙人物,而自己的那些心上人没一个顾自己的死活,甚至生怕与自己沾着了边,坏了名声,想着眼泪就流了出来,心里的某处又有不甘。

长歌忙道:“小如,到了凤城后,你来找我?”

徐小如便道:“我如何才找得到你?”

长歌才想到这是个问题,忙转向宋玉城问:“那凤城你有没有熟悉的地方?”

宋玉城想了一下道:“凤城的‘伊人堂’是女人喜欢去的地方!”

长歌有些没搞清楚是个什么地方,便道:“小如,到那去找我?”

小如一听有些纳闷那“伊人堂”胭脂水粉是非常有名的,只是到那里怎么个找法,莫不成长歌天天都去买胭脂水粉,或是自己天天去买胭脂水粉,但宋玉城的马车已经走了,她张张嘴终没问得出来。

宋玉城的马车明显比自己搭乘的马车要宽大舒服得多,长歌这些日子来一直病着,又加上心事重重,宋玉城是自己认识的,让她很放心,没一会靠着就睡了过去。

长歌是咳醒的,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马车中,身下铺了厚实的缎子褥子,身上盖着轻薄的蚕丝被,那缎面光滑柔软,看着就有睡觉的**,长歌一边咳一边笑,却听宋玉城道:“醒了就傻笑什么,把药喝了,时间拖长了到时留下固疾。”

宋玉城拿了个小青瓷碗递给长歌,长歌皱着眉头接了过来,咳了十多天,实在不太好受,忍着苦涩喝了下去,好不容易喝完,宋玉城已经递了一个巴掌大的水晶盏过来,里面盛着十几粒糖淹的杨梅,长歌忙捡了一粒放进口里,然后抚抚胸,总算没那么苦了。

宋玉城见长歌那乖俏的模样心里酸酸的,然后叹了口气,让自己不要有非分之想,大世子之所以让自己来,就是让长歌姐弟得以相见。

长歌睡好了精神也好了起来,便探头望出去,发现在一个院里,除了几盏气死风灯摇摆着,外面一片黑麻麻的,便道:“宋大哥,这都夜晚了,怎么还不找个地方歇了?”

宋玉城便道:“见你没醒,不想打挠到你,就没下车。”

长歌忙道:“你可以叫醒我呀,我又没那么娇贵。”

宋玉城语滞,爱护长歌的心与自己的私心均有,所以就没有回答,慢慢从座位下拿出伞道:“我们下车吧,好好休息了,明天还要赶路!”

长歌连忙应着,扶着宋玉城小心地下了马车,宋玉城的手与傅离的手明显不同,那是一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光滑柔软,但也有两分力气,长歌有两分犹豫地收回手,怕雨淋着,只能挨着宋玉城近了些,顺手还拎起了袍角,长歌接触得最多的男人傅离,然后就是夜无边,一个是一股子药味,一个是一股子薄荷味,都极浓郁的味道,而宋玉城却是一副清爽的味道,长歌一想连味道都闻到了,是不是离得也太近了,忙往一边靠了一点,宋玉城只得把伞向她伸过来,他自己半边身子落到了雨里,好在马车离屋檐并不太远,很快就走到屋檐下。

到了屋檐下,长歌看着手里拎着的袍角,立刻想起了傅离关于袍子的规矩,怎么事事都有傅离的影子,长歌有些气恼,捏着袍角愣愣站在那里,直到宋玉城问:“怎么,想在这里吹一夜的凉风?”

长歌才回过神来,放下袍角有些失望地跟着走了进去,宋玉城的药效果极好,喝了之后,至少咳得轻多了。

房间早就订好了,长歌与宋玉城的房间是挨着的,宋玉城替长歌推进房门时轻声道:“有什么事叫我。”

长歌点点头,进去后关上门,她知道世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自己好的,这个宋玉城也不会无端端地对她好的,傅离与宋玉城的关系明显不一般,傅离既然是夜无边,那肯定不一般,宋玉城与他关系不差,会不会是傅离安排过来的人?长歌忽又觉得好笑,自己做的那些事,就算真是傅离那性格的人也不一定能接受得了,何况是夜无边那种狠角?

长歌怎么也无法把傅离与夜无边等同起来,这两个相差得实在太远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人,会不会自己弄错了,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巧合,自己是不是应该给傅离一个解释机会,长歌想得头痛,才终于倒到榻上睡了。

长歌醒来看着窗外的天色,应该是白天,只是不是知是上午的白天还是下午的白天,反正一片雨雾迷蒙,没了日头也搞不清楚是哪时了。

长歌觉得有丝冷,又爬回被窝,却见桌头有一个不大的木盆子,木盆子旁边放着一小盏糖淹梅子,盆子盛着水,中间放着一只盛药的青花瓷小碗,长歌伸手去取,那碗居然是热的,原来盆子里的水是热的,碗放在中间自然也是热的,只是此时的水已经是温热了,那药也是温热,正好可以入口,长歌的眼睛润了起来,坐了起来,喝了药含了粒梅子在嘴里。

此时的长歌不想面对宋玉城,也不想面对任何人,离开傅离这么久,直到这会儿她才有机会安静下来,细细地考虑事情。

每日有人送来药和吃食,每日有人来整理房间,两天会有人送来一次沐浴的汤水,所有的衣物也有仆妇过来收去清洗,却没有人来打扰长歌。

长歌住在客栈的日子,不管从哪里都能感到那份细微体贴,她不知道这个细微体贴到底是来自傅离还是来自宋玉城,但不管来自谁,都让她有机会停留下来好好地舔舔自己受伤的心灵。

天气终于放晴,长歌知道自己不能没完没了地舔着伤口,也不可能在客栈里住一辈子,自己应该去找母亲和长欣。

长歌终于换好了衣服走了出来,却见一身浅蓝衣衫的宋玉城站在楼下临窗而立,长歌看过苏梨白养竹子,看过傅离养竹子,但只觉得眼前这人才真的是棵竹子,只不过是棵蓝色的竹子!

长歌走上前叫了一声:“宋大哥,早!”

宋玉城转过头来,一脸的丛容淡定,然后笑着问:“怎么样,都想好了?”

长歌看着俊雅的宋玉城点点头道:“是,宋大歌,长歌想好了。”

宋玉城点点头问:“如何决定?”

长歌便道:“长歌还是想先去寻找母亲。”

宋玉城温和地笑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问:“长歌该不会是想一个人去寻找母亲吧?”

长歌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看了自己的脚尖一会才抬起头道:“是,宋大哥,长歌想一个人去找母亲。”

宋玉城说不出的失落,但脸上依旧温和如故地道:“这是通关的文牒和手掣,长歌姑娘带着吧,一路上小心了。”

长歌点点头,出了客栈,自己在昌平买来的那匹土马被小二牵了出来,长歌回过头,见宋玉城已经走到门边,一身浅蓝的衣袍,分明没有风,却感觉衣袂翩跹,恍如仙人下凡,其实在长歌的心目中,宋玉城温文儒雅的举止更象当年的苏南,对于苏南的失望,让长歌在宋玉城身上可以感到一点慰籍。

长歌爬上马冲宋玉城拱了一下手道:“多谢宋大哥,后会有期。”

宋玉城没有说话,也没挥手,略略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不想让长歌知道自己的身份,张张嘴终没说出长欣的下落,长歌行完礼便打马走了。

长歌在宋玉城的呵护下,除了傅离是夜无边这事有点折磨自己,身体及精神状态到底比刚出昌平时好得多了,只是这一休养,耽误了不少时日。

经过渚国时,渚国盘查得比较严,因为宋玉城为她备好了通过的东西,长歌过得还算顺利,当然她并不知道安月国已经在梁国、渚国边境结集了军队,傅宁坤、宛兰风也都派出人在搜寻她,她之所以可以一路顺利地由傅宁坤的地界进入渚国,自然有人护她周全。

渚国让长歌想起了江宛月,那个儿时的伙伴,可惜去离国的路上不需经过安月国,否则长歌还真想到苏南生长的土地上走走,不经过,她也不想特别地去跑那一趟了。

渚国与离国是交好的,从渚国进入离国时,长歌并没受到太多的盘查,就顺利地踏上了离国,踏上离国的国土,当年离开时实在太小,对故土没有特别的印象,她甚至记不得是从哪个方向去的建郢,所以长歌没有回到故土的任何异样感觉。

打着马沿官道没到半个时辰就见到了凤城的城门,这让长歌有点汗颜,这个国土真的未免也太…太小了吧,一路由西往东行,傅成霄占领的地盘就不说了,那渚国她也走了三天两夜才走到人家的王城,难怪当年江宛月嘲笑她,国小不及郡,确实人家也没说错,长歌不知道是不是触景生情,想到儿时的伙伴最多的就是江宛月。

凤城比哪里的王城盘查都松散,还不及于安镇盘查得严苛。

长歌进了城,先对离国的国土小得可怜有点失望,进了王城,发现王城比想象的要好得多,街道整齐,不是一鞭子打马就走到头的那种,而且街上的人明显闲散,做事的人少,玩的人多,长歌为了赶路在渚国一早起来,怎么也没想只用半个时辰就到了离国的王城,所以这会临街的铺面都关着,不象别的城里,大家为了多挣些家用,都早早地起来收拾店铺、摆放物品、挑水扫地…,似乎凤城的人都不屑那么辛苦地挣那点家用。

见此情景,长歌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喜欢睡懒觉了,正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呀,她一路上都沿着官道走,除了速度比较慢,倒没出什么错,从大昭出来就一条官道,渚国、离国都不是大国,长歌走得还算顺利,所以这一下让长歌小小地雀跃一下,看来自己原来也不笨,一个人走路,虽问过几次,但都遇着了好心人,最后终于到了自己想来的地方。

傅离曾经不小心误导了长歌的生存方式,这一顺畅又误导了长歌的识路能力,长歌顺利到达凤城心里暗暗认为自己已经算得上一匹识途老马了。

长歌也算得上节省的,一路上住的都是中档偏下的客栈,如今到了自己的故土,长歌不能衣锦还乡,不想在故土上弄出一派寒酸相,打听后知道“云来客栈”是凤城最好的客栈,于是打着那匹土马沿街走着,总觉得那些临街的楼房都过于花俏,后来于来到了“云来客栈”,果然与自己住的那种中档偏下的客栈是不一样的,门前开阔、气派,楼面干净,来往都是衣着华丽的人,长歌一路行来,倒也看得出客栈的好坏了,看门面的样子,确实不算太差,便打马过去了,两个小二刚刚开了门,见了不耐烦道:“客官,还没开业呢!”

长歌一路行来,怕花销,大客栈是不敢住,虽也遇着那嫌贫爱富的老板,但也不象这两个那般摆出一副你爱住不住的后娘面孔来,难不成自己穿得实在太差,人家不乐意做自己的生意,长歌正生气时,却见一穿着绫罗绸缎的胖子,从马车上下来,胖子的下人忙在前面开路,要住客栈,那小二一见也不耐烦地道:“真是撞鬼了,大清早的住什么客栈,这还没开业呢!”

长歌才知道那小二不是嫌贫爱富,就是还没开业,自己影响到人家休息了,那胖子一听,抬脚给了小二一脚便带着人进去了,那人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拍着泥土一边骂道:“真是神经,大清早就住什么店!”

长歌也只得把马牵到马厩,见那有看马的,拿了十个铜子给那人,那人收了铜钱道:“是大昭铜钱,你放这儿就好!”

长歌走时也未见那人牵她马进去,只是随便地往马桩上绑了,长歌才发现凤城的人都极是懒散,有些无可奈何地抓抓头走进客栈,想着自己也是这一方水土的,忙收起了不恭的念头。

进了客栈,那掌柜的、小二、打杂的都刚起来,所以长歌与那胖子都坐着等了一会,才有人搭理他们,长歌问了一下,上房要一两银子一晚,那胖子要了上间上上房,五两银子一晚,她吐了一下舌头,自己不能衣锦还乡让母亲面上生光,想那宫里是最势利的,于是一咬牙订了个上房。心想自己能见着母亲就多住些日子,见不着就赶快去建郢与长欣汇合,然后再想办法。

这里的人虽待客不热情,但房间收拾得非常干净,而且住上房就是不一样,长歌一进去就有人送来了沐浴的水和洗漱用品。

长歌仔细问了才知道凡住上房,每两日供一次温水沐浴,还管一日三餐,只是客栈里规定的菜式就不用再有别的花费,如果超出客栈的规定,要求每日供水沐浴或多要菜式,那就由客人自付。

长歌一听三餐有送,本来乱糟糟的心情好起来,打听清楚送一次沐浴的水只需付十个大昭铜子,虽觉得略贵了一点,但这已是六月的天气,一天下来会流多少汗,十个就十个好了,长歌也认了。

美美地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衣服,擦干头发,长歌早上起得早,所以这会也疲倦了,靠着榻想着自己今后应该怎么办,如果找不到长欣,又该怎么办?

长歌叹口气,才后悔起自己当初不听刘嫫嫫的话,现如今什么也不会:临街摆个摊代人写书信这样的差事,她也觉得不适合,自己那手字实在是不写还好,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地吓人;私塾先生就更不可能了,别把小孩子们教得跟自己一样只会爬树掏鸟蛋了;租个铺面做生意吧,可自己又做什么生意呢,做吃的,自己只会煮个豆腐鱼头汤,绣花呢,自己只会绣对野鸭子一般的鸳鸯。

思来想去,长歌真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仅管她没想清楚,头发也没干透,她就爬到榻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长歌觉得有人向自己走来,似乎在问自己什么,又好象**地摸着自己的脸,那声音象傅离又象夜无边,那手的感觉却绝对属于傅离,长歌吓得一下惊醒过来,原来自己又梦到了傅离,长歌一路上所做的梦似乎都离不开傅离,长歌从来不知道傅离居然在自己内心里生了根发了芽,长歌觉得脸上有些不舒服,伸手一摸居然是一脸泪水,长歌终是忍不住爬到榻上大声哭了起来。

长歌哭了好一会听到敲门声,才忙擦了泪水问:“什么人?”

外面的小二便道:“客官,你的午饭!”

长歌听了才想到客栈送的一日三餐,忙道:“你放门口,我自己来拿。”

那小二应了把东西放到门口便走了,长歌忙将已经干透的头发束好,衣服换好,才打开门,果见一个托盘放在地上,长歌端起来,见一碗饭,一小碟鱼香肉丝,一小碟盐渍青菜,一碗冬瓜汤,碗碟都极是精致,长歌见了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这可真是上房呀,就与自己住的那些个下房就是不一样,送的饭菜都这么可口,坐到桌边,边早饭也没吃的长歌立刻风卷残云把饭菜汤全吃得一干二净,一是份量不多;二是长歌确实饿了;三是长歌还是比较会苦中作乐的。

吃饱喝足的长歌没有那么思念傅离了,她小心地把自己的那点财产放好,装衣服的包袱扔在客栈,拿着把扇子出了客栈。

这凤城的客栈似乎到了这个时候才热闹了一些,两边那些色彩比较鲜艳的楼房原来都是舞楼,这会也有不少舞娘在上面练功,长歌打听才知道这些个舞娘都是舞楼从乡下收购来的女奴,加以严格的训练后就卖到大竺、大昭、苍邪这些大国,一般一名舞娘至少需要培养五年以上,所以选到一名好的舞娘也可以卖出极好的价钱,于是在凤城临街舞娘练功也成为吸引客源的一个主要的方式,很多来游历、办事、路过的客人因为看了那些小舞娘练功,如果对上了眼就会到这个舞楼里面去看舞娘表演,看到中意的也许就买下来,运气好的舞娘会让王公贵族有钱人家买回去做侍姬,运气不好的,就会大竺、大昭国的奴隶贩子买回去卖到各地的青楼,而绝大多数的舞娘都是被卖到青楼。

离国国库收入基本就来源于这些舞楼,所以不管舞娘们的遭遇如何,那离国的国君只管收银子,早些年这些舞楼老板还只买卖离国的女奴,后来发展到梁、渚等南方小国家那些养不起孩子的人家自己送家里的闺女来,一是可以换些钱,二是认为是为闺女找条出路,一旦在做舞娘时遇上好人家就可以脱穷了,但遇上好人家是万里挑一,遇上好人家又有好结局的就是万万里挑一了,所以从这凤城出去的舞娘无论舞跳到多好,人长到多美,最后都有个悲惨的结局在等着她。

长歌看到那些长得稍差点的小舞娘正在忙着搭建台子、准备道具…,长得有些姿色的,正在栏杆边压腿、抬手、舞袖、弯腰…,一派忙碌的氛围。

长歌吃完午饭出来,就已经比较晚了,所以没一会天就黑下来了,两边的彩楼都开始张灯结彩,各家的小舞娘攒足了劲地忙了起来,长歌才发现街上突然冒出了很多人来,基本都是男人,这些男人带着各种目的来这里的,有达官贵人、有各地的人口贩子、有做生意的…,而真正买卖成交是在那些王公贵族、有钱人及人贩子,但这些的笙歌艳舞并不影响各国的男人们顺道、专程或路过前来观赏,买不买那是论荷包的实力,看不看那就是男人眼睛愿不愿意了,而绝大多数男人的眼睛都是愿意停留的。

于是凤城一到了晚上就熙熙攘攘的,非常热闹,舞楼的生意顺带活了客栈、酒楼的生意,一般到了晚上都是客满,这也是人家一大清早不愿意理会长歌的缘故,客栈根本不愁象长歌这类客人。

男人们买不买那些小舞娘都可以照常过日子,但男人们不可能不住店不吃饭,来到这里的男人基本都是家中富有,最差的也得是解决了温饱的,否则谁家穷得揭不开锅了,还花着银子大老远来看美女,那纯粹爱美女到了不要命了,所以这里的客栈生意及酒店生意反比那舞楼里面的生意好。

长歌本人比较爱热闹,喜欢看这些莺歌艳舞,但看着凤城此生意似乎为主体,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太舒服,打听一下最差的一家舞楼进门都要收费一两银子,长歌就忘而却步了,只能象很多男人一样临街饱饱那些水平还一般、身段也没发育好的小舞娘稚嫩舞姿的眼福。

喜欢玩的长歌在街上逛着,并没有忘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但王宫是王上住的地方,一般的人也不是说进就进得去的。

长歌边看边逛边想着怎么进宫,直到那条街走完了,也没想出个什么好办法,又忙着往回赶,心里不想错过了那餐晚饭,想着用了晚饭再出来逛,碰碰运气。

本准备速战速决的长歌,打算只住个几日,没想到住到第五日,她还没想到进宫的方法,长歌反下定决心非进王宫去见母亲不可,但又怕手里的银两不够,忽想到傅离与自己恩断义绝,会不会那张银票也不能用了,想到这里长歌出了一身冷汗,如果是这样,那自己还是住个下房或再找个便宜点的客栈住。

想到这里长歌一刻也不能停了,拿着那张银票直奔宋氏钱庄,好在宋氏钱庄非常有名,而且在哪个国家的皇城或王城都有他的钱庄,长歌一打听到,就立刻赶到那去了。

来到宋氏钱庄门前,长歌才知道什么叫有钱人,首先人家的地方在全城最繁华的地方;其次最繁华的地方没有一家的地面比它还开阔;再则人家们前那小厮都穿着的绸缎做的衣裳。

长歌看着那小厮身上的衣裳和自己身上的衣裳,真想问他们还要不要招小厮,长歌主动做一月小厮,不要月俸,给身衣服就成。

在心里寒碜自己一会,长歌想想手里的银票,还是鼓足勇气往里走,那前面的两个小厮略看了长歌一眼,还非常和善地问:“请问公子有何贵干?”

“我…我兑银子!”长歌犹豫了一下为着这五百两银子,她也豁出去了,好歹这五百两银子还是能买这小厮身上的衣服不少件的。

那小厮一听是客人,忙道:“公子请随小的来!”

门前那块匾有点俗气“万斗金”,长歌虽不算文化人,但也觉得那篇太俗气,而且还不合门匾的规则,一般挂门匾,要么是什么府什么堂什么庙什么庵,唯独没见过什么金的,除了显示它会挣钱,但在长歌心目中“日进千金”已经是非常大的一个数字了,那个“万斗金”是不是一日要进一万斗黄金,那是多少黄金呀,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除了这个长歌看不出别的意义所在。

正堂宽大,雕梁画柱,极显贵气,确实有点象进千斗金的阔主。

办事的地方被黑酸树木屏风分成了一个一个的单间,长歌没进过钱庄,不知别家的钱庄如何,但这个实在是阔气了,黑酸树木做的榻,上面铺着银白宣阳锦的坐垫,一张梨木的几,壁角放着一尊高大的花瓶,里面插了几枝串串红,长歌见那串串红有些夸张,比平常大了些,走上前一摸居然不知是什么做成的,却不是真花,但摆在那里即喜气又贵气。

长歌坐了下来,没一会一个帐房迈着鸭步进来了,一见长歌便道:“这位小公子,请问有何贵干?”

长歌便道:“我要来兑银子!”

帐房一听“哦”了一声道:“小公子要兑多少银子,可有银票?”

长歌便道:“我要兑五百两。”说完小心地掏出自己的小油包递给帐房,帐房忙接到手里打开看了一下道:“是我宋氏的票子,小公子请稍等,小的这就让人办手续。”

没一会手续办完了,两个小厮费力地抬进一个不大的箱子,那帐房便道:“公子,需不需要点一下?”

长歌装做深沉地点点头,两个小厮忙打开箱子,长歌被那箱子里金晃晃的东西晃得眼睛都睁不开,没见过这么多银子的长歌头有点晕:不对银子怎么会是金黄色?

长歌重新睁开眼睛一看,那箱子居然装的全是金子,想是人家为了方便自己携带,全折成金子了,于是伸手去点,怎么看也不对,虽没数完,那十两一锭的金子数量远远超过五锭,长歌有点吃惊:这帐房不要弄错了吧,弄错了自己不就发达了?

一想到这里长歌立刻合上箱子,恨不得立刻拎着箱子就跑,那帐房才笑咪咪地问:“小公子,五百两黄金的数量可对?”

“五百两黄金?”长歌才知道人家知道付给自己的金子数量,有几分犹豫地问:“怎么会是五百两黄金呢?”

那帐房一听忙让人把银票拿来,生怕弄错了,打开一看没错忙道:“小公子,您这是五百两的金票呀,不是五千两。”

经过帐房解释,长歌才知道这“万斗金”出两种票,一种是金票,一种是银票,而傅离给自己的那张黄澄澄的票子是五百两的金票,长歌愣在那里,好一会才回过神来道:“我想把金子存了。”

帐房听了便殷勤地问:“这么多黄金,小公子是不是怕不好携带,要不这样,小的给小公子存四张一百的金票,九百两为百两一张的银票,兑一百两现银如何?”

长歌手里还有近八十两银子,木木点点头道:“存十张一百两的银票吧。”

帐房又问:“小公子现在要不要兑点现银?”

长歌摇摇头道:“现在又不想兑了!”

那帐房又把手续重新办了,将一叠银票递给长歌道:“小公子,请把金票与银票点好。”

长歌接到手里也没看就走了,帐房有些不安地看着长歌,不知道自己这算是侍候好还是没侍候好这个小金主。

第015章 帝王枕边妾暗夜帝王枕边妾:胭脂惑

第015章帝王枕边妾

走出钱庄,来到一个壁角,长歌一**坐了下去,她真想哭一场,自己这一路行来,做的梦、遇着的事、使的东西没有哪一样离得开傅离,而且每一件都是那么贴心,她恨不得立刻找到傅离大声质问他:到底想要干什么,把她推到地狱,再拉回天堂,又重新推回到地狱,傅离真以为自己那么经折腾吗?

在心里发泄了一通,是件无事于补的发泄,看着手里的一叠金灿灿银闪闪的票子,有这么多金子,长歌知道是笔巨款,够自己挥霍一阵子的,但这是傅离送的,也就是那个夜无边送的,她不要领他的情,不如就用这笔巨款想办法进宫见她的母亲,拿定主意,长歌便站了起来,直奔“云来客栈”。

长歌想着小时母亲身边一个被打死的丫头,找到“云来客栈”那掌柜便道:“我有个亲姨在‘玉瑶殿’做宫女时没了,你能不能想法子让我进去拜祭一番?”

掌柜愣了一下才道:“小公子,这可是杀头的事。”

长歌便在掌柜面前拍出四张一百的银票推了过去问:“这个可以帮想想办法吗?”

掌柜的眼睛一跳,然后叹口气道:“小公子,这不是小的不想赚这银子,那事弄不好是要杀头的,就算你出再高的价也没人敢的。”

长歌一听“啪”地又拍出那张四张一百两的金票,掌柜做梦也没想到这个穿得不怎么光鲜的人出手却这般阔绰,忙伸手揽了过去道:“小公子稍等两日,小的这就去想办法!”

长歌撇了一下嘴,以前就为银子的事苦恼,现在才终于知道有银子是个什么滋味了,有银子你就是爷,没银子,你就是孙子,怪说不得这些人要么争权要么夺利到了不要脸不要皮,连头不要了也再所不惜。

长歌苦等了两日后的一个夜晚,掌柜给长歌带来了一套凤城王宫的内侍衣服。

长歌换上衣服,坐着掌柜包的车子来到了离国王宫的角门,没一会过来了一个中年公公,那掌柜冲对手一拱手,打了招呼,便对长歌道:“跟着白公公吧,进宫后一切都听白公公的。”

长歌忙下了车,那白公公递给长歌一块腰牌,一个雕花小箱子,长歌忙把牌子别在腰间,将那小箱子捧在手上,紧跟在那白公公身后,那白公公一看长歌是个明折人,没再回头,带着长歌沿着宫墙往另一边走去,来到另一个角门便走了进去,两边的护卫都道:“白公公办事回来了?”

白公公叹口气道:“可不,现在天也热了,夜里办事还稍凉快些,小连子,快些,王上要的东西可慢不得!”

长歌忙应着跟了上来,离国有股了懒散风,从民间到宫里都是,那护卫也只略看了一眼长歌腰间的腰牌,便点头放行了,进了宫,白公公带着长歌继续向西边走,忽听到一阵嘻笑声,那白公公有些惊慌地道:“待会主子们若有问话,你只说自己是膳房的小连子,倘若没问,且忌乱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