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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离远远地看了一会,还是狠了狠心,骑上马扔下长歌走了,当然他知道方圆数十里的地方,怕连只鸟也飞不进来,所以不用担心长歌的安危。

傅离回到“云来客栈”,气恨过后,一手往池里丢鱼食,一手里捏着七彩玻璃瓶,眼睛却盯着灰袍子上的血,想着长歌裤子上的血,不安越来越浓,虽那些婢女也知道他的袍子脏了,但看他那副脸色,谁敢讨死,都乖乖地站在远一点的地方,但又不敢太远,生怕有什么吩咐没听得清楚,小命怕就交待在这里了。

傅离不白自己是念极长歌,怎么一见面反弄成这样,最后到底把江婶叫过来吩咐:“去把人接回来!”

江婶有几分不解地看着傅离,总之这个主子做事一般都让他们摸不着头脑,前阵子喜欢长歌跟个宝贝似的,这会又恨不得往死里整,弄得大家都不知道该不该在长歌身上下功夫了,看样子,也差不多快腻味了。

江婶刚要走,傅离又道:“对了,她的脸色看上去怎么那么差,给她瞧瞧,还有,她的底裤上怎么会有血,是不是伤还没好,也给她瞧瞧,没好,该用药就用药!”

江婶一一应了,便出去了,傅离才用手捶了一下额头,倒在躺椅里,昨天见着长歌活着,他一夜没睡着,真不知道今天见着了又弄成这样。

腊八对长歌的事都尽量避重就轻地报,有时还帮忙打个小埋伏,只是不知道这个主子怎么一下由极为喜爱到极喜爱糟蹋。

腊八见江婶出去半日才带着长歌回来,没一会一个小婢女走近腊八小声地说了什么,腊八有些吃惊,不知道怎么开口跟傅离讲,却听傅离开口问:“江盈回来了?”

腊八忙走上前道:“主子,江婶是回来了,只是…。”

傅离没抬头冷声问:“只是什么?”

腊八硬着头皮道:“只是江婶讲小主子有身孕了。”讲完腊八有点防备地后退了小半步,因为他不知道傅离得知这消息会怎么生气,长歌有身孕了,是这个主子的还好,如果是傅成霄的,恐怕以后的日子大家都会非常不好过的。

傅离听了愣了一下问:“江盈有讲怀了多久吗?”

“说快两个月了。”腊八低着头回,傅离一下站了起来,却又停了下来,一**坐回去问,“是男孩还是女孩?”

“江婶把了脉,讲现在还太小看不出来。”腊八讲完又补充了一句道,“只是小主子的状况非常糟,就怕…”

傅离听完站起来往长歌的房间走,到了门前听到江婶正在劝解长歌:“小主子,凡事都要想开点,有病就得喝药,不喝哪成。”

却听长歌道:“江婶,我喝不下去,我心烦,我想吐。”

江婶便道:“这药正正就是止吐的,喝下去就好了。”

大约长歌是相信了在喝药,所以屋里没有动静,但没一会就听到长歌的呕吐声,江婶忙道:“来人!”

几个站在门边的婢女都看了傅离一眼,傅离抬眼示意她们赶快进去侍候,几个小婢女才忙走了进去,傅离也在后面跟着进去了,那江婶又让人送来了药,听到长歌弱弱地叫道:“江婶,不喝了,你就饶了长歌吧,让长歌自生自灭吧!”

“胡说八道!”傅离与江婶的话同时出嘴,江婶一见傅离进来,忙起身站到一边去了,傅离走上前接过碗冷声道,“你想自生自灭,怕真还由不得你,江盈你下去吧,将这药备个十碗二十碗,吐一次,我喂一次!”

傅离打发了江婶,让人拿了些长歌喜欢的小青桔子,剥开放了一瓣在长歌的嘴里道:“虽然吃药吃酸的不好,但总好过一滴也喝不下。”

长歌脸色苍白无力地看着傅离,那样子马上要受刑差不多,傅离不太乐意地道:“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这药也不是害你的,也不用那么紧张,喝多少是多少。”傅离单只手扶起长歌,另一只手端上碗道,“我们不用勺子,一口喝下去,少受那药味的折磨。”

傅离强迫着长歌喝了大半碗,见长歌实在喝不了,忙停了,拿了酸桔子给长歌压味道,长歌抿着小酸桔子,胃里翻江倒海的,但想着傅离备着二十碗的药等着她吐,长歌就一忍再忍地忍着那股子想吐,几次伏在傅离身上想吐,都忍了回去,她知道眼前这个人不是软弱多病的傅离,而是那个说得到做得到的狠人,自己吐了,他真会给自己喂到二十碗不可。

傅离轻轻地拍着长歌的背,见她慢慢地平稳下来,伸手取下长歌的发簪,却从长歌的头发中掉下那只狻猊玉佩,伸手拾起来放在几边,然后扶长歌躺下。

四目相对,头一次居然无话可讲,傅离伸手握住长歌手,长歌的手冰凉,把那双冰凉的手握在手里一会才道:“现在什么也别想,好好养好身子。”

长歌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还不太明白傅离怎么突然又转了态度。

傅离从长歌的房间退了出来,招江婶来问了长歌的状况,江婶一边用眼偷偷看傅离的表情一边回道:“脉博虚沉,有些见红,如果再受刺激或劳累,只怕…,只怕这胎断断是保不住的。”

傅离便道:“不用怕,没人再刺激她,也没不会让她劳累。”

江婶忙点点头道:“主子,小主子得卧庆好好休养,还有那药每日三次,只怕小主喝不下。”

傅离哼了一声道:“喝药的事,你就放心好了,我自有办法。”

江婶一看这架式,知道长歌肚里的小东西多半是眼前这主子的,心里一喜忙道:“大世子只要喂得进小主子保胎药,老身就能保住小小主子!”

傅离点点头,挥手让江婶退下去,江婶真替长歌满心欢喜,居然怀上了主子的孩子,虽外面把长歌传得非常不堪,江婶跟长歌的时日最多,知道长歌是什么样的人,如果此次真能得一男半女,将来才真的是个依恃。

江婶一退下,腊八就进来了,刚才那番话自然听到了,自然也替长歌欢喜,然后才道:“大世子,宋大哥来信问,要不要送长欣到西猊镇?”

傅离略一沉吟便道:“西猊镇偏远,就不必了,先送长欣回离国,学业一日不可荒废,那个秦婴现在如何了?”

腊八两眼一亮道:“宋大哥按大世子所讲,用那窑罂花果制的丹药给了白公公,白公公让舞姬们给他服用,现在已是离不开了,一日不服数次,就萎麋不振。”

傅离点点头然后吩咐道:“把烟儿和小梳子接来吧。”

腊八一听接这烟儿与小梳子,心里高兴,一是自己欢喜,二是替小主子高兴,主子肯接这两人,至少是不会不喜欢小主子的。

长歌在傅离的威胁和逼迫下不敢不喝药,喝了药,到底吐得没以前那般厉害,能就着酸咸菜、酱菜之类的东西进些流食了,能吃进东西,虽胃里还是不舒服,反而不象前阵子喝口水都想吐了,傅离才松了口气。

江婶开了药方,每日由傅离亲手喂,傅离的方式反正多,又霸道就能把那一碗碗的保胎药灌到长歌的肚里去。

腊八甚至不止一次见傅离陪长歌一起喝保胎药,也不知道这保胎药给他这没有身孕的主子喝进去是会有什么后果。

江婶摸着脉,这么喂了十余日的保胎药,长歌有胎象总算是稳定了,也松了口气,看那傅离舍身连保胎药都跟着一起喝,知道这肚里的怕是正宗的小世子,松口气也并不敢松懈。

明里,大家谁不知道这傅家的江山,就缺这个小东西;暗里,大家也知道门主宠幸的女子虽多,从不要子嗣,独独留了长歌的,只怕不是一般的喜爱。

江婶松放开手向傅离禀道:“小主子的胎象总算稳了,以后能吃就要多吃,肚里的小小主子才能长得好,只是这手脚上和身子上的伤痕不能用那上好的去疤药,那些药里都有伤害小小主子的成份。”

长歌才知道傅离突然对着自己转了这么大个弯,原来是有了身孕,听过那么多关于子嗣的话题,长歌当然知道子嗣对傅离的重要,又气又急又羞恼,原以为傅离这样是为着以前的情谊,谁知是为着自己肚里的孩子,在心里的某一处就不是一般地失望和伤心。

不管长歌失不失望,傅离把他那间上上房也让出来给长歌住了,长歌每日似乎只用得着吃好喝好玩好,保持心情愉快就可以了,可是长歌却愉快不起来,她并不喜欢眼下自己母凭子贵的殊荣。

长歌与傅离虽同室却不同榻,傅离对长歌极好,长歌知道都是为着她肚中那个孩子罢了,于是少了以前的融洽,两人近在咫尺却如横着万水千山。

傅离偏象没事一般一天到晚都守着她,常常坐在窗边监视长歌的吃喝拉撒,两人除了这方面的问答,再没多余的话,同处一室,长歌觉得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傅离却象甘之若饴。

两人的别扭终于被苏南等人的到来打破了,清静了许久的“云来客栈”一下热闹起来。

邛国废都现如今是划在大竺的版图里,但因为在大竺的边界,大竺又一意打压,邛国早已无当年的富足,颓败到了荒凉,又建在昆山,倒成了杀人犯、江洋大盗、匪贼的乐园,邛国废都眼下更象三不管的地界。

长歌在窗边看见有一队人马飞驰过来,于是走出上上房,正听见有人骂道:“上房要十两银子一夜,这客栈的老板还真他娘黑。”

另一个又道:“这么个破地方,平日谁来呀,我看那老板是能黑一次就黑一次。”

长歌感同深受,见是几个先行的管事,没一会便见苏南、傅瑶等人的马匹到了门口,看着苏南身后那个一脸冷漠的池小城,长歌想到在汀洲锐王府见过池小城,现在回想起来,那傅成桀的死多半跟苏南有关,不由得叹了口气。

一辆和长歌曾经乘坐过的有些相似的蒙着蓝布的马车也由远驰了过来,马车停稳后,长歌就看到傅成霄被人从那辆马车上押解了下来。

长歌有些吃惊地张着嘴,才知道傅成霄居然被苏南等人抓住了,看样子来傅成霄逃命的水平远不如自己。

傅成宵被人抓住,虽坐了与长歌相同的马车,但绝对不是秦长歌可以享受得到待遇,马车里有两人看守,马车周围站着数十个持枪佩剑的看守,那架式,和傅成霄当皇帝时一样隆重紧张,区别只是自由和不自由,说话算数和不算数。

傅成霄看样子没受什么罪,也无所谓有没有自由,说话算不算数,除了没穿那身龙袍,一切都象如在建郢城微服私访。

见这么轻松自如的傅成霄,长歌有些想笑,又看到汤子和跟在傅瑶等人的身后进来了,这些有钱有势的人自然没看上那个上房,想开上上房,结果掌柜笑眯眯道:“上上房只有一间,已被人订了。”

那傅瑶一听便有些不悦道:“什么人,打发了就好。”

苏南看了傅瑶一眼道:“就订上房吧,咱们来这里又不是为了享乐的,何苦那么招摇。”苏南一锤定音,那傅瑶虽有些不满,让长歌都觉得傅瑶明显没有当年在安月舍的那番气势了,苏南也不似安月舍那般隐忍了,双手拢在袖中,表情阴沉不定。

苏南抬眼看向上上房,却看见长歌拿着把小小的绢扇倚着栏站在那里,在苏南的记忆中长歌鲜有穿着女妆,这会一件宽松的月白衫子罩在身上,手里还拿着把扇,难得的娴静,让苏南愣了一下,放下了拢着的双手。

傅成霄随着苏南的目光看过去,见到长歌就笑了起来,那意思表示:怎么样,我没爽约吧,说了十一月初五到这里与你相会,还提前到了。

长歌也笑了,从初初见傅成霄,就认为他是个温柔体贴的人,一直没有厌烦过,经死里逃生一事,竟成了知已,虽然跟这样人品的人成为知己,有些耻辱,但并不妨碍两人心有灵犀。

苏南见傅成霄与长歌的心领神会的样子,心里很有些不舒服,原本想给傅成霄安排个上房的,这时却让池小城给傅成霄订了个中房,自己却沿着楼梯往上上房走去,快走完楼梯的时候,一个小厮拦住苏南道:“这位公子,上上房已经被我家主子包了半年,掌柜答应这半年,上上房这层楼都算做我家主子的地界。”

苏南伸手推开那小厮道:“本公子没有占你家主子包的什么上上房,本公子在这里遇着熟人了,只想叙叙旧。”说完又继续沿梯子走到楼上,来到长歌身边温文地道,“长歌,昌平一别,竟又有大半年没见了。”

长歌苦笑了一下,转来转去似乎都躲不开这些人,却听苏南问:“你怎么会来这里,又怎么住了这上上房?”

长歌侧过脸道:“三世子有三世子的机缘,长歌有长歌的造化,也许长歌苦日子过到头了,不管做什么事都顺,总遇着贵人。”

傅成霄为长歌的回答拍拍手,傅离站房间里听了长歌回的这句话有点三伏天喝杨梅汤的感觉,想到长歌最近就喜欢这酸酸的杨梅汤,心里没由得舒畅了起来,管长歌有几心有几意,她现在那肚子里却怀着自己的种,傅离对长歌种种气愤之余想到那点骨血,觉得那气也平和了许多。

苏南叹了口气道:“你当真知道邛国宝藏?”

长歌嫣然一笑道:“我是骗皇上的。”

傅成霄爽朗地笑了起来,傅离也笑了,只是一个猖狂地笑出声,一个含蓄没有出声,那傅瑶就有些生气道:“傅成霄是哪门子皇上,秦长歌你是不是不想要命了,知道现在就去狻猊群雕,戴罪立功,不知道,就把这里当刑场好了。”

掌柜吓了一大跳,忙拱手道:“各位爷要杀人,请另寻宝地,小的这店维系到今日实属不易。”

苏南看了傅瑶一眼却不紧不慢地道:“今日大家伙都先安置下来,休息好了再议。”说完看了长歌一眼转身往楼下走了。

长歌发现本来举止得体、雍容大度的苏南已经极有傲看天下的王者的风范了,想着杜晓口中的安月王,难道是指的是苏南?如果是,为什么傅瑶依旧叫他三世子,那傅瑶是不是故意的呢?

看着苏南走进房间,长歌转身回到屋子里,却没见着傅离的身影,不仅有些纳闷。

“云来客栈”够大,大家一住进去又恢复了它往日的安静,似乎一切都如旧,唯独经常坐在窗下的傅离莫名其妙地不见了,与傅离同住一间屋子别扭,傅离突然消失了,长歌又觉得不适,好久没出房间走了,长歌想去走走,凤丫一听忙道:“郡主,使不得,那位爷留过话不准你出去乱走的!”

长歌皱着眉道:“他要不许我走动,我就…”

“你就怎样?”长歌话还没讲完,傅离的声音隔着帘子传了过来,长歌气恼地跺跺脚道,“我就要出去走走!”

傅离掀着帘进来道:“你的胎象刚刚平稳,现在镇上全是军队,你出去遇到坏人怎么办?”

长歌倒觉得论坏谁都比得不过傅离坏,委曲地扭过头,傅离便道:“要你嫌闷,我给你请几个唱小曲的?”

长歌又把头别到另一边,傅离哼了一声道:“你要是不怕,把肚里的孩子折腾掉了试试,我就折腾你再怀上!”说完又转身走了出去,长歌本就恼傅离重孩子,气得扑到榻上对那被子又踢又打的,凤丫紧张地看着长歌,傅离忽又返转回来道,“过些日子,烟儿和小梳子来陪你,你就没那么烦闷了。”

长歌干脆把头埋在被子里不再理傅离,因为烟儿与小梳子都不是根本。

实在烦闷的长歌无聊中只能让凤丫拿出针线,绣绣那难看的野鸭子,凤丫一见忙道:“郡主,人家讲肚子里有了娃,一定要看好看的东西,娃娃才能长得好看。”

长歌先一愣,随后明白凤丫是指自己绣的东西难看,只是不好明讲出罢了,于是生气地将那绷子一扔,却听傅离笑道:“没事,娘生得这副祸国殃民的样子,他的娃不会差到哪去的,别信这些,没科学的话!”

长歌发现自从这苏南等人一到这里,傅离又是一张腊黄的脸和一股子药味,前阵子只顾着难受了,还没注意,现在才发现那张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本来对凤丫的无心之过只有一点点生气,听了傅离这话,一下就站了起来道:“我要离开这里,我要离开这里,再呆下去我得疯掉!”

傅离示意凤丫退下,凤丫忙不迭地退了出去,傅离才坐下道:“怎么见着苏南、傅成霄就受不了了,是不是小春心又动荡起来,想去苏南还是傅成霄那里投怀送抱?”

长歌听了傅离这番话,为之气结,如果自己有得选,她真的宁可去投怀送抱,也好过在这里让傅离每日提心吊胆地盯着她,只为着她肚里的孩子。

夜里长歌又转来转去睡不着,却听“扑哧”一声,什么东西从窗外飞到她榻上,长歌好奇地捡到手里,却见是张白纸包了一块石头,打开纸,长歌见那纸上写着:“如果你舍不得屋里那人,朕就一个人先走了。”

长歌刚一看完,手中的东西已经被人抢了去,她抬头一看是傅离,伸手要抢回来,傅离极是生气地将长歌推回榻道:“还真是念念不忘呀。”

榻上虽够柔软,但傅离的手劲极大,一推还是蛮狠的,长歌本能反应想用右手按住榻,结果那只本来就伤着的手一用劲,痛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傅离上前一步恶狠狠地道:“秦长歌,我已经给了你很多次机会了,你如果再敢…”

长歌一下用左手撑着身体坐了起来道:“你不是在给我机会,你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你如果再敢限制我出房间,我就跟肚里的孩子一起…”

傅离脸色大变上前一把揪住长歌道:“你要怎样?”

长歌也豁出去了,伸脚踢向傅离道:“我就跟他一起从楼上跳下去!”长歌一说完,傅离便举起了手,长歌忙用手挡着脸,傅离终是收回了手,长歌权衡了一下两人的力量,相差实在太悬殊了,于是捂着脸默不作声,傅离却一下松开手道,“好,从明天开始,你愿意去哪里,我都不会再过问,最好能死得干净一点,别留下口气让我来给你擦**!”

长歌苦笑一下道:“当初你也讲过再也不来干扰我的生活的,但愿你这次讲话能算数!”

长歌话一说完,气急的傅离一口血就吐她身上了,指着长歌一句话没讲得出来,把一直拿在手里那只玉狻猊扔到长歌身上,再一把将长歌推倒在榻上转身走了。

伏在榻上,长歌偏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心里反复问了几次:为什么傅离是夜无边,为什么是夜无边?

想着被气得吐血的傅离,长歌还是难受了大半夜,然后下了决心坐了起来,让凤丫拿了笔墨,凤丫听到两人的争吵,然后又归于寂静,这会忽又吩咐拿笔墨,说句实在的,她还没见长歌动过笔墨,不知道是不是要写什么绝情的、骂傅离的话之类,忐忑不安地拿来了笔墨,看着被傅离吐的血的衫子,长歌还没换,凤丫忙要去翻衫子。

长歌摆摆手翻了一块白绢出来,打发了凤丫,便爬在案上往白绢上写字。

写完了字,长歌又呆呆坐了一会,从地上捡起傅离扔的那块狻猊玉佩包在白绢里面,然后放在案上。

长歌做完这一切,才掏出一套男妆换了下身上那身有傅离血迹的衫子,趁着傅离不在,长歌终于还是走出了上上房,那几个小厮大约已经得了傅离的吩咐,都垂着头,没有再象以前那样阻拦她,凤丫想拦着长歌,最后还是跟着跑下了楼。

长歌下完楼梯,脚刚一沾地,就听傅成霄道:“美丽的女子终于挣破鸟笼子了?”

长歌苦笑了一下道:“是啊,终是挣破了,感觉好象还是关在里面的好。”

然后长歌听到苏南的声音:“那我们就走吧。”

长歌知道傅成霄一定是胸有成竹地准备好了带自己逃走,叹了口气,回过头看了一眼上上房,没见着傅离的身影,却听傅成霄取笑道:“怎么这么快又勾搭上一个有钱人?”

长歌嘿嘿一笑道:“人长得漂亮,有时也是一种罪过。”

苏南听着长歌这些话,皱了一下眉,那傅成霄却高兴地笑道:“长歌就是与众不同。”

长歌心想:还真是与众不同,放着上上房不住,偏要跟你们这群人往狼窝里钻。

苏南打心里不想看长歌跟傅成霄如**一般的表现,但长歌似乎挺乐意的,苏南急忙吩咐:“赶紧走人!”

长歌便随苏南等人走出了客栈,才看到客栈外面无端地多了许多人,虽在百姓装束,但可以看出这些年青力壮的百姓如同这“云来客栈”立在这小镇上一样的诡异,长歌吓得倒吸一口冷气,有点后悔与傅离赌气了。

看到同样穿着便装的池小城、汤易,长歌大约明白这些青壮百姓是苏南与傅瑶带来的军队,还有个领头的,长歌有几分眼熟,却又一下没有认出来,她有心事,也就没再继续去想了。

傅成霄又爬进了那辆蒙着布的囚车,长知道不会给自己什么好待遇,老老实实也爬上傅成霄的囚车,凤丫见长歌爬进去,虽极不想再坐这车了,还是跟着爬了进去,然后拿眼看着长歌,长歌知道是在讲她放着明明很舒服的日子不过,偏就喜欢坐这铁宠子做的囚车,这次还是跟着一个男人坐!

傅成霄先坐下,做个请的姿势,长歌便在马车一角缩着坐了下来,到底与傅成霄保持一定的距离,傅成霄又笑了,长歌也不自然地笑了,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会与傅成霄亲密到共处一囚车。

一路上,长歌有心事,上车后就没再开口讲过话,傅成霄是个非常识趣的人,见长歌没有心情,自不会招惹,于是两人各想各的事。

因为寻宝心切,又得了傅成霄很肯定的回复,大家都有点兴奋和激动,个个扬鞭催马,吆喝着赶路,所以很快就到了狻猊群雕,囚车也停了下来。

略等一会池小城打开了囚车,苏南下马想上前扶长歌下车,长歌却避开苏南的手,自己小心地下了车,跟傅离赌气是一回事,她心里还不太希望自己肚子中的小家伙有什么损失的,那可是自己与傅离的骨血,想到傅离的骨血,长歌又生气又高兴。

苏南略有点失望,却听汤子和狐假虎威地叫道:“秦长歌,你不是知道这藏宝的秘密吗,讲出来,摆在你眼前的就是一条生路,不讲出来,你就是死路一条!”

长歌撇了一下嘴,心想:我不从那上上房走出来,你们就没办法的废物,这会讲这样的大话还真够无耻的了!

傅成霄从车里龙行虎步地跳了下来道:“汤子和,你讲这话真不嫌寒碜,为什么你们在西猊镇待了这么多天,到今天十一月初五才上山,原因就是长歌姑娘不出那上上房,你连屁法子都没有,这会子叫什么叫!”

长歌听着傅成霄这番话心里如三伏天喝了冰水般舒爽,但又听得清楚明白,傅成霄那么大声骂汤子各,实际上也在告诉她今天正是十一月初五,与她曾经商议好到邛国废都一起逃往大竺的日子。

那汤子和一听被人揭了短,立刻把茅头转向傅成霄叫嚣道:“傅成霄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人,是将要被凌迟处死的囚犯,别还当自己是那个昏君!”

傅成霄冷笑着看着汤子和道:“汤子和,当初你跪在我面前涕泪交加,跟个龟孙子一样揭发你主子种种罪行时,你就不知道我是个昏君了!”

汤子和没想到自己一句话没盖得了原先那疤,又被傅成霄揭了个更大的伤疤,气得挥着皮鞭向傅成霄抽了过来道:“傅成霄你死到临头,还想污人清白。”

苏南却用扇子挡住汤子和的鞭子道:“现在是忙正事的时候,别添乱了。”

显然苏南挺中意傅成霄对汤子和的揭短行为,汤子和毕竟是傅宁坤的大管家,不服苏南,傅瑶又喝了一声,他才收了鞭子垂手站到一边,傅瑶便道:“秦长歌快点讲出来,别再玩什么花招了?”

长歌有些纳闷,本是傅成霄带着这一群人杀到西猊镇,怎么这些人会在西猊镇等她这么多天,而且到了这群雕像面前,似乎她成了主角,而傅成霄还成了配角,有些不解地看向傅成霄,傅成霄却冲她一颔首道:“长歌,把你告诉朕的和没告诉朕的那些事,统统讲出来,否则他们是不会让我们死个痛快的。”

长歌才知道大约这傅成霄怕这群人不带上自己,不能一起逃走,不知道在这群人面前如何编排了自己,一边看着傅成霄的眼神,一边用脑子飞快地想自己要如何把傅成霄没跟自己讲过的、天马行空的传奇故事继续编下去,然后给傅成霄以机会。

长歌刚一清嗓子,准备再编一段骗过苏梨白、申初初的传奇故事,却从周围的石雕群后面喷出了白烟,长歌听傅成霄低声道:“快把嘴蒙上!”

长歌忙蒙了嘴,然后听到凤丫猛烈咳嗽,周围立刻也响起了一片咳嗽声,长歌忙拿那只不太方便的右手去捂凤丫的嘴,苏南、傅瑶等人一看傅成霄、长歌捂嘴也都纷纷效仿。

苏南一边捂着嘴一边向傅成霄与长歌飞扑过来了,那汤易一见也飞扑过来,傅成霄把长歌推到一边,从腰间拨出了那把邛国镇国之宝,长歌才知道傅成霄那双软得跟棉花一样的手原来也是会握剑的,心里又纳闷,为什么他当了这么久的囚犯,这把剑还会留在他身上,不过从一同逃命那一程,知道傅成霄也不是盏省油的灯,留把剑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长歌想得半清楚明白,又听到周围一片呐喊声,她分不清到底是哪一方哪一派的人马,略松开手便被呛得直咳嗽,复伸手捂嘴又忍不住要咳嗽,胃肠一番又想吐,她痛苦地靠在石雕上,抬头一看自己正站在那幅“狻猊沉睡图”下,那只憨态可鞠的小狻猊就在自己身边,因为是侧面图,所以睁着一只没有眼仁的眼睛,空洞而茫然。

长歌一边咳一边看着那眼睛,伸手摸摸那眼仁,再看看自己戴的那条项链,感觉与那黑色铁哨子大小差不多,一伸手解下来,将那前端伸了进去,大小居然正正好,长歌一想这会不会就是这个宝藏的大门,原来自己戴的那条项链就是钥匙,一想到真有宝藏,她也一阵激动,连咳嗽也没那么难受了,想打开,只是右手痛没使得上劲。

长歌的举动,自然被这些都有些绝技的人看见了,傅瑶忽冲上来一把推开长歌,忍着咳嗽拼命地拧着,却没拧开,就被呛得蹲到上去了;长歌正想伸左手,忽又有一个人抢到她前面去拧,长歌抬眼一看是居然是苏梨白,不知道苏梨白怎么突然冒了出来,吓得一松捂嘴的手又被呛得猛咳起来,那苏梨白也没拧得开;苏南见到苏梨白也十分惊奇,一边咳一边问:“梨白,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苏梨白看向傅瑶有几分眼红地道:“夫君此次出门太久,梨白担心,所以…”

长歌想在自己在昌平“懦王府”被苏梨白扣下来的事,苏梨白肯定没有告诉过傅瑶,应该还顺便把原本是傅瑶的人叶老头给收买了,而眼下这关心傅瑶的模样,任谁见了都感动,傅瑶弄不好除了感动还心疼。

长歌睁大眼看着苏梨白那梨花带水的模样,由心底地佩服苏梨白,她如果在傅离面前有苏梨白这一分半分本事,怕也不会沦落到这里与这群狼为伍了。

傅瑶有些惭愧,忙上前道:“本王多谢王妃眷念!”却又不甘心地用手拧了一下那钥匙,但钥匙纹丝未动;苏南也伸手试了一下,也未拧动,傅瑶与苏南都有些失望,分别拧了几次都没拧开。

那傅成霄手中的宝剑占着上风,挡开了汤易,就伸过手来想抓长歌逃命,苏南与傅瑶一见立刻拨出剑来阻止,两人便与傅成霄斗到一处了。

长歌站起来想这黑玉是傅离送的,怎么也得收好还他才是,趁几人打得难分难解,没人有精力管她时,抬手拿了那钥匙正准备拨下来,被苏南与傅瑶两人逼过来的傅成霄压了一下,长歌的手一下往里按了一下,那眼睛居然动了,铁哨子原来真的是开宝藏洞的钥匙,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大家用钥匙的方法是不是不对,都没打开。

想着宝藏洞里成堆的金银、各式的珠宝,长歌激动起来,手有些打抖,只听一阵“扎扎”的声音,眼前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景象,那幅“狻猊沉睡图”分成两大片,“轧轧”地沉重地往两边移动着。

所有的人都震惊了,手里脚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愣愣地看着,没一会露出一个黑黑的洞口来。

那洞口阴沉沉的,说不出的诡异,长歌感觉不妙地后退一大步,苏梨白已经就地一滚躲到一边,苏南忙一伸手拉着长歌也滚到一边,于是长歌见到一排排的箭从洞**出,傅成霄、傅瑶、池小城等有功夫的人都忙着跳开,一阵惨叫声后,很多没被射死的人躺在地上挣扎起来,显然那箭是涂了毒药的。

大约盏茶的功夫,那箭终于射完了,有此险恶的情景,大家更相信传闻中的宝藏是真的,于是没躺地上的人都有些激动起来了,只是看那毒箭,知道就是有宝藏,想取出来怕又没那么容易。

于是苏南、傅瑶将自己剩下的人聚拢到自己的周围,长歌咳完又吐了一会酸水,才抬头见傅成霄身边多了郑化带着不少人。

长歌挣开苏南的手,终于认出那个正向苏南的靠拢的头领,尽然是王学究的儿子王重,一种遭人戏弄的感觉一下从脚涌上了头。

王重见长歌看着他,想拱手行礼,长歌却把头别向了一边,王重只好忍着没上前打招呼了。

大家剑拨驽张,苏南眼见斗下去的结果很有可能是鱼死网破,于上跳到长歌与傅离饮酒的那张台上道:“既然有宝藏,南认为所有到这里的人都有份,洞口不是很大,容不下大家全都进去,所以南建议三方各选二十人进洞。”

傅成霄哼了一声,苏南与傅瑶不管暗里有什么不和,但现在明面上两国却是友国,两方各二十人,自己也是二十人,明摆着人头上就少了一半,苏南这个人还真是只狐狸,也难怪短短时间把安月国的大世子、二世子全处置掉了,把安月老国王也逼退位了,果然是有手段的。

傅成霄知道苏南的心思,不屑地笑了一下,还认为在利益面前,那苏南与傅瑶也不见得能有多么密切不可分,苏南这种安排,傅瑶自然同意,傅成霄也就点头同意了。

长歌特殊,所以她和凤丫不算人头,苏梨白带了个小丫头,也特殊,所以她两人也不算人头,长歌真后悔自己好奇害死人,还真把洞打开了。

于是三方很快挑选出了自己那一方的精兵强将,立刻组成了一只六十四人的队伍,先往洞里扔火褶子,确定有空气,才开始往洞里走。

傅离见长歌坐着囚车走了,心浮气燥地回了房间,不跟着怎么也放心不下,想到自己一世英名就这么砸在长歌身上了,暗骂自己就这么犯贱,却还立刻叫来齐征,让十二个人按最高级别准备随身携带的装备和武器出发。

吩咐完才看见长歌留在桌上的东西,伸手拿了起来,打开白绢一看是那块狻猊玉佩,长歌分明有决别的意思,心里气得恨不得立马追上那群人将长歌捉回来,好生教训一通,再看那行歪歪扭扭连以前那点水平都没有的字迹,弯了一下嘴角,解气地哼了一声,却见上面写道:“生生不息解药:见血即为解药,不见血即为毒药!”除了这十九个字,即无称呼也无属名,那个“解”字笔划要复杂一点,大约不会写,故意写得乱乱的,由形状还是能认出来是个“解”字,傅离却愣住了:难不成长歌一直都在为着这个解药费心思,所做的事全都为着给自己弄解药!

傅离正寻思着,腊八却送进来宋小山的传信,傅离打开那信,信上告诉他已经查到那只七彩玻璃瓶刻上“生生不息”解药字迹的,是傅成霄的人,一个脸上有刀疤叫君久山的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