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雪玫颈间围起了柔软的棉帛,只露出一双柔媚如水的眼睛。明净的月光洒在她清幽的背影上,拖起一道细长的影子,一路逶迤而去。凝天心神荡漾了。

这一晚,寒风吹亮了天边摇摇欲坠的月亮,月色积水空明。入夜,家家户户啊点燃香灯。待到更鼓声起,皇宫内放烟花百余架,街道上行人接踵来往,宝马雕车香满路,人人都抬着喜气洋洋的脸,观看这一夜焰火。

肖衡携着凝月的手,在大排宫廷侍卫的簇拥下,行走在热闹喧哗的街面上。

天空被烟花燃映得通红,一会儿千树繁花绽开,一会儿吹落如雨星星…看得凝月眼花缭乱,漫天的流光溢彩照得她更加明丽动人,眼波流转,舍不得眨一下。

“快看那边!”身边的肖衡兴奋地叫。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金龙出现了,咻地一飞冲天,在半空中炸开一朵巨大的菊花,布满了整个天空,接着散成无数闪着亮点的蝴蝶,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随着人们的惊呼声、喝彩声,凝月也跟着大笑,一对俊男美女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穿梭着,看那烟花,漫天都是幸福的飞舞。

在这个初春的京城之夜,满城飞花如雪,湿了多少女子的丝履?殷雪玫也行走在五彩缤纷的烟花下,鱼龙飞舞,阵阵清风阔大而光滑,滑过她纤柔的腰肢,眼里依然是寂寞的印痕。

有谁比她更寂寞?

春风浩荡,正是大翼国最繁盛的时节,锦里开芳宴,丝弦满天扬,而她的心却始终在等一个难以预知的未来,很多日子过去了,她依然以一种寂寞的姿势,等待着她的将来。

满天的烟花如同她零落的心事,风吹了,烟散了,而她等待的爱人究竟在哪里?她像一只飘来荡去的风筝,睁着迷惘的眼睛,在街道上寻觅自己的爱人。

“看那儿,庆陵王爷和他的王妃过来了!”人群中有人高声叫嚷。

手持长矛的侍卫吆喝着过来,人们纷纷往两边让道,翘首看着道路中央的光景,交头接耳。

“皇帝老儿这场大病来得凶猛,看来非立储君不可了。”

“肖焜是大儿子,在文官里很有亲和力,又儒雅大度,储君的位子就是他了。”

“难说,没看肖衡的势头已经盖过肖焜了吗?一旦兵权在手,天下就是他的了。你们看,肖衡和他的王妃,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殷大人定笑得合不拢嘴了。”

殷雪玫恍恍惚惚听着,脚步丝毫没有停歇,后面猛然有双大手抓住了她,她回头,是凝天焦灼的眼眸。

“殷小姐,你别过去,小心暴露自己。”

“放开我!”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殷雪玫近似凶猛地甩掉了凝天的手,穿过一茬又一茬的人群,她终于看见他了!

然而,等待是那样渺茫的事,真见到了又是那样锥心的折磨。这个叫肖衡的男子,在灯影烟光下,手牵着跟她同样面貌的女子。他正低头和她说着什么,眉目间是温柔的笑意,双眼饱含款款深情,他们旁若无人地脉脉相对,这世界仿佛就他们两个人。

肖衡说:“知道吗?我很想亲你一下。”

凝月脸上立刻凝起娇羞的笑靥,“别人都看着咱们呢,你是万众瞩目的庆陵王爷,想闹出什么笑话不成?”

肖衡耸耸肩,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管别人干吗?我就是想这样。”

他攥紧她的手,想拉她更近。凝月咯咯笑起来,挣脱他的手掌,调皮地跑开。

“哈哈,看我不抓住你!”肖衡也笑着跑向她。他们跑得轻快,掠过看热闹的人群,与脸色苍白的殷雪玫擦身而过。

肖衡并不知道,他刚跑了几丈远,后面爆竹声下传来一片惊呼,一名裹着围脖的女子缓缓倒地。人群让开了一团空地,一名年轻的后生抱起了她,围脖散开,女子苍白如雪的嘴角边儿,是一缕樱红色的血痕。

后生抱着女子飞奔而去,后面的人流涌上来,街道上又恢复了喧嚣的场面。

宋府的后院里。

窗外是微弱的月光,像是一层薄纱,在楼内迷蒙的黑暗之中摇曳晃荡着,衾褥帷帐好似蒙上了薄薄的白灰,连案上的笔墨纸砚也散发出幽暗的光亮。凝天静静地站在楼中央,满室草药的味道纠结在空气中,忽农忽淡地漂浮,闻得凝天逐渐感到头晕脑涨。

床榻上的女子也安静地躺着,被月光包裹住的孱弱身体正在慢慢释放着哀伤,弱得好比秋风扫过后的露泣残枝,随时会折了,断了。

“肖衡…”

她呢喃着,轻得让凝天无法听清,他知道殷雪玫醒了,便轻轻地走到她的身边。

“殷小姐,你怎样了?”

殷雪玫的目光定定地浮在帷帐上方,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地翕动着,微弱的声音在寂静而昏暗的室内飘荡。

“我是殷雪玫…我才是殷雪玫…”

“殷小姐。”凝天又轻唤她一声,企图把她从迷惘中拉出来,而她似乎并未感觉到他的存在,只顾继续呢喃着。

“你别碰她,我不许你碰他…你答应过我的…”

她断断续续的话如根根锐利的针刺痛了凝天的心,他蓦然抓住她冰冷的手,激动地说道:“你何苦这样折磨自己呢?这样的男人不值得你这样!就算他有了你,他还会有别人,根本不会珍惜你的!”

他的话刺激了她,她突然坐起身,垂流苏散乱在额前,眼光却直直地盯着前方。凝天心内惶恐,温柔地用自己的怀抱拥住她,“殷小姐,你要想明白啊!”

“不…”她凄凄哀哀地呻吟,声音飘忽得立刻消失在无底的黑暗之中,闭合上长长眼睫,倒在凝天的胸前。

凝天反倒没有了惊惶,怀里的美人软玉温香,那种从她身上散发出的自然地少女的气息,像是一波温柔的春水,紧紧裹住了自己。他渐渐地放松了下来,伸手拂去散乱在她脸上的发,她娇艳美丽的脸庞呈现在他的眼前。

这是他魂牵梦萦的心上人,他第一次距离她这么近,她纤瘦的身躯轻得没有分量,他满心爱恋地、迷迷蒙蒙地凝视这张脸,缓缓地俯下身。

他祈望,宋鹏不要这么早出现,闻讯赶来的香巧还在半路上,这样他可以有更多的时间与她在一起。

闻着她轻微的呼吸,他的嘴唇轻轻碰上了梦中人的唇。她的唇很凉,却甜美得好似清晨花瓣上的露珠,他辗转吮吸着,幸福的感觉无边无际地淹没他的神经。

不久,她再次悠悠苏醒过来,眼前是凝天年轻带着迷乱的脸,她只是轻微地衣挣扎,凝天抬起了头。殷雪玫不哭也不闹,那双比潭水更深的眼睛冷冷地凝住他。

“请你放下我。”她的声音平静,却冷如冰山。

“殷小姐。”凝天跪在床榻旁,不顾一切地将她的手紧紧握住,怕她一挣脱就要抽回,“请小姐休怪凝天无礼!凝天对小姐爱慕已久,终日思念,如今小姐病成这样,凝天心如刀割…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平生愿得一心人,相聚共白头,凝天愿意此生此世,守在小姐身边!”

殷雪玫微弱地笑了,声音依然很低,却一字一字凿进凝天的心,“今生与谁共白头?雪玫今生今世是属于肖衡的。宋先生,你找错人了。”

“殷小姐,我…”凝天感觉自己遇到了千年不化的冰,先前的热情完全被冻住了,全身寒彻透骨。

“多谢宋先生的好意,雪玫已经很久没咳嗽了…这次只是个意外,很快会好的。我很累,请你出去吧。”殷雪玫倦怠地闭上眼,下了逐客令。

凝天挫败地抬起头,慢慢地站了起来。他拖着滞重的脚步往外走,仿佛受了重创,眼前一片昏沉。

昏然黑暗的院子里,斑驳的树影在风里悠然摇摆,发出轻微的嘲笑声。凝天沮丧地低头走着,听见院门吱呀一声,灯影亮闪处,宋鹏带着郎中不急不慢地进来。

宋鹏初次看见凝天颓废的神情,有点儿吃惊,随即明白过来,暧昧地一笑,“凝天,这次幸亏你救了殷小姐。”

凝天已经哭丧着脸,又不敢让别人看见,只是低头应了一声,垂立在一旁。

“不要急,有的是机会。”宋鹏微微颔首,拍拍他的肩膀,带着郎中进了楼内。方到楼梯口,听得院门又吱呀响了一声,接着发出沉重的关闭声,他不由轻蔑地轻笑,“整个儿乡野愣小子。”

宋鹏料到殷雪玫病情发作,烦躁的殷其炳必然会狗急跳墙,便吩咐院内宿卫看守小院,还特别调拨了两三个办事娴熟的老女佣好生伺候殷雪玫,给殷其炳一种殷雪梅备受重视的假象。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日一早殷其炳就火急火燎地赶来了,一见如此布置,自然无话可说。

“宋老弟,雪玫是来治病的,你可千万别允许她出门啊。一者病发了咋办?二者要是被肖衡发现了咋办?这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

宋鹏淡然一笑,“殷小姐在宋府是客人,主人怎么好多管客人的事?再说,殷小姐芳心已动,你把她关在府里足不出户,反而惹出抑郁,这抑郁心病宋鹏就难治了。”

殷其炳大皱眉头,“回头我这当爹的好好教训教训她。”

待看见女儿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殷其炳嗟叹,直摇头,“雪玫,你爹爹一直为你操心呢。眼下开春,离你出嫁之日已经过去七个月有余,就算爹爹等得及,可皇后娘娘等不及,她的心思已经落在假雪玫的肚子上了。如今肖衡与假雪玫情投意合,一旦生米煮成熟饭,你我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啊。”

殷雪梅虚弱地絮语道:“雪玫会乖乖守在这里,会等到这一日的。爹爹,女儿即便是死,也要死在肖衡手里。”

说罢酸楚一笑,笑声低微,近似支离破碎的哭泣。肖衡烟花下怡然开心的笑意印在脑海,清晰得就在眼前,只要心思稍微一动,便会如潮如海地涌来。

殷其炳一直坐到红日摇窗,香巧端着药碗过来。殷其炳示意香巧退下,自己亲自端着送到女儿面前。殷雪梅闻到草药熟悉而浓郁的气息,轻蹙眉头,勉强抿了几口,说等会儿再喝。

殷其炳并未强迫女儿喝下去,将药碗放在案上,暗地向随从的老仆人使了个颜眼色。

跟宋鹏又客套了一番,殷其炳才大模大样地钻进了自己的马车,出了宋府,回头看张牙舞爪的石狮,心里被那股烦闷、狐疑涨的满满的。

“找个有名的郎中,细查药汁里究竟放了哪些药引子。这宋鹏,诡计多端,不得不防啊。”他拈起装着药汁的小瓶,低低地叮嘱了一番,交给了老仆人。

接着转念一想,又命令前面的车夫道:“去紫金巷。”

费嫂过年前受了点风寒,至今还有轻微的咳嗽。殷其炳见费嫂一脸病容,没了放情纵欲的意念,加上心事沉重,靠在暖融融的屋子内,竟然和费嫂聊起天来。

“虽说殷某事朝廷命官,可朝内人心叵测,这御史大夫当得如履薄冰啊。府里上上下下一大堆人,每次节骨眼上,没一个替殷某分忧解愁的。”殷其炳长吁短叹。

“老爷吉人自有天相,必会逢凶化吉,您就宽心吧。”费嫂话音柔软。

她的双手揉捏着殷其炳的腿脚,力道又是轻重有致,殷其炳微眯着双眼,说不出的舒服受用。

“十六年了,赵秀娟,你也老了。”殷其炳感慨道。

费嫂揉腿的动作滞住了,原来,她叫赵秀娟。

“老奴老家在哪儿?”她试探性的问,岂料殷其炳阴沉的脸又拉长了。

“别以为殷某说漏了嘴,你就想得寸进尺。”殷其炳有了愠意,“这房子,这一切,还不是我给你的?要是没了这些,指不定你在哪里要饭呢!”

费嫂低眉不语,殷其炳见状又数落了她一番。靠在衾枕上哈欠连天,不一会儿殷其炳打起了呼噜。

等到殷其炳睡醒过来,屋子里没了费嫂的人影。他坐起身,外面的院门吱呀一声,接着屋门开了。

“死婆子,又去哪儿了?”殷其炳嘀咕着,抬起眼,见着来人愣了愣,随即骂道,“香巧,不好好伺候小姐,回来干什么?”

香巧一见被老爷逮了个正着,心里自认倒霉,施了礼,支吾道:“昨晚赶得急,忘了拿衣服。”说完,闪进另一间里屋。

殷其炳边穿棉靴边教训香巧,“别光顾着玩,小姐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拿你是问。换假太子妃的事你是知道的,不许说漏了嘴,不然你娘,还有你这条小命都保不住的!”

回头见香巧出来,又吩咐道:“去给老爷端碗热茶。”香巧应了,回身去厨房盛了热茶,双手捧着送到老爷面前。殷其炳一手接了,眼睛不经意地扫了香巧一眼。

及笄年纪的香巧低眉垂眼,一张小脸粉嫩粉嫩的,两颊还有浅浅的梨涡。殷其炳眯起双眼,伸手抬起了香巧的下颚,“我没记错的话,你已经十六岁了吧?”

香巧心生厌恶,侧首避开,“是,老爷。”

殷其炳倒没发火,怪异地笑了笑,“和你娘以前一样。”

屋门口的费嫂错愕地站着,脑海里隐隐地闪过一道印象:面目还算年轻的殷其炳谄笑着抬起了她的下颚,嘴巴开开合合,愈凑愈近,她抱着怀中的小少爷夺门而出…她呆愣着,殷其炳的怪笑声在耳际咝咝回响,一种不祥的预感蔓延了全身。

她借故让香巧晚走一步,等到送殷其炳出了院门,才反身将院门关上,惶急地将香巧拉进内屋。这刚一坐下,眼里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淌。

“怎么啦,娘?”香巧睁大了眼睛,疑惑地问。

费嫂抽泣着,拉住女儿的手,“香巧,娘怕是要害了你…都怪娘记不起以前的事,你连个投靠的人都没有…老天爷保佑我家香巧吧,她才十六岁啊!”

她哭地愈发伤心,香巧惶恐地面对着自己的娘,连声音都颤抖了,“娘,老爷想把香巧怎么样?娘你快想想啊,香巧的爹到底是谁,宋大哥也问过我,可我真的不知道啊!”

“宋大哥?”费嫂茫然地看着女儿,“宋大哥是谁?”

提起宋大哥,香巧慌乱的心倒平静了,嘴角浮起一丝甜笑,“我只相信宋大哥,他是最好最好的人。对了,上次来看您的那个女的,就是宋大哥的妹妹。”

“凝月…”费嫂对这个名字记忆犹新,凝月平静带着忧伤的眼眸在眼前闪动,香巧的手柔软而纤细,那个凝月也有一双这样的手啊。

“你说的那个宋大哥叫什么?”

“凝天。”

费嫂喃喃地念着,“凝天,凝月…他们想必是你可以投靠的人。”

香巧惊喜地叫道:“娘,您答应了?”

“您先去探探那个宋大哥的意思,他要是肯带你走,你就死心塌地地跟他,走得越远越好,如若人家也有难处,你不要耍性子,别为难人家。”费嫂考虑再三,劝慰女儿道。

香巧满心欢喜地走了。费嫂目送女儿的小身影隐没在巷口,才颓然地靠在门旁,心里幽怨幽凉地难受,“香巧,你要是找到可以依靠的人,娘黄泉路上也安心了…香巧,娘对不住你…”

香巧回了宋府,牢牢记着娘嘱咐过的话,等殷雪玫的病势稍显趋缓,就摸索着往宋府前院去了。

方到那条通往前院的青石道,就看见前面有手持长矛和尖刀的宿卫在把守,香巧犹豫着不敢上前,前面的宿卫已经发现了她。

“谁?”宿卫吆喝道,一脸凶恶。

“后院的,有事找宋凝天。”香巧指了指前面,心里害怕得直打鼓。

“宋爷有令,后院的一律不许进前院!”

香巧无奈折回原路,几名宿卫的笑闹声隐隐传入耳边。

“这小子,还有桃花运?”

“少去惹他,宋爷有心想栽培他,等过了科考,他就要骑在咱们头上了!”

香巧回去一直精神不振,她找了个机会出去打探,得知开春的科考就在二月初五。于是她耐心地等到了这一天,早早地哀求厨房做了两个大烙饼,想着宋大哥考完试肚子一定会很饿。

她收拾完,原本沉默寡言的殷雪玫叫住了她。

半月有余,殷雪玫清减地更似晓风杨柳,眼里还留着哀怨的痕迹。她款款走得香巧面前,将香袋里的银子放在香巧手中,“看你终日魂不守舍的,是找宋大哥吧?今日开考,这点儿银子就算一份心意,你就说是你送的。”

香巧从未拿过这么多的银子,一时眼神迷离,她呆呆地望住小姐,不知如何是好。殷雪玫也含了淡淡的笑,“快去吧。”

香巧感激地向殷雪玫深深鞠一躬,迈着轻快的步子出偏门去了。

走了很长的一段路程,才来到通往贡院的街巷。贡院外的巷子并不宽,把守尤其森严,早有监考、督察的官吏十步一岗,驱赶过往的行人车马绕道而行。香巧远远望去,贡院大门紧闭,清冽的风从长巷深处灌入,比外面更显阴寒。

香巧从来往行人的交谈中得知,考生寅时就入场点名了,今日是第一场,到傍晚十分才会开门清场。香巧抬眼瞧着太阳逐渐偏西,离清场的时辰尚早,便提着手里的包袱等候到街面的一角。

这一带清寂无人,香巧等得也是百无聊赖,渐渐放松了自己,坐在树下,将手里的包袱就势抱在怀里。却在此时,道边出现两名贼眉鼠眼的人,趁着香巧没注意,抢过她手中的包袱,夺路而逃。

香巧猛然惊醒,起身高喊:“抓强盗!抓强盗!”边朝着贼人逃跑的方向追去。

那两名贼人都是身强力壮的男子,弱小的香巧怎能追上?眼看前面就是热闹的街区,行人纷纷躲闪,那贼人的身影离香巧愈来愈远,香巧嘶声尖叫着,绝望的泪水滚滚而落。

前方闪现三匹高头大马。为首的锦衣年轻人闻得叫喊声,朝身边的侍卫略一示意,两匹大马撒腿扬起一路沙尘,顷刻间将两名贼人截住。待香巧气喘吁吁跑到近前,那两名贼子已被生擒,周围行人纷纷交口称赞。

“那不是安定王肖焜吗?”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真乃好人啊!”

肖焜从侍卫手中接过包袱,走到香巧的面前,脸上荡起温和的笑,“是你的?”

香巧直愣愣的跪在地面上,“奴婢香巧谢过安定王爷!”接过失而复得的包袱,紧紧地搂在怀里,抬头抹去了挂在脸上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