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官道上,玉回心里充满了喜悦,有一种从笼子里逃出升天的感觉。虽然不知道到了洛阳之后的命运如何,但是她还是很期待。可是在走了一段路之后,天上的大太阳把玉回的信心和期待差点都蒸发了,按这个速度可能要走到明年才能到达洛阳,坐在路边简易茶棚里,玉回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位小兄弟为何叹气?”一个着锦袍的男子坐在了她对面。玉回看了他一眼,没理他,扔了一文钱在桌子上,站起身想接着赶路。没成想,几个随从模样的人挡住了她,那锦袍男子笑着说到:“崔某不过想和公子交个朋友,为何公子如此不赏脸?”

“我没有同陌生人结交的习惯。”玉回冷冷地说。

“哦?那小兄弟可否破了例?看在崔某诚心的份上。”崔亮甫说到,这位明明就是小姐,不知为何却做男装打扮。

“不想。”玉回想绕过他们,不想他们却处处挡着去路。玉回心里有气,“你到底想怎么样?如此做法,怎称得上君子。”

“只要公子愿交在下这个朋友。”崔亮甫摇着扇子说,气质倒是冷得可以,从穿着和言谈举止来看出身应该不错,做他崔亮甫的女人还够格。

“我说了,不愿意。”玉回失去耐心,有些后悔为什么没带个护卫出来。

“那崔某……”崔亮甫故意停顿了一下。

“要待怎样?这是天子脚下。”玉回冷冷地提醒他。

“天子脚下又怎么样?交个朋友大唐律可没禁止。”崔亮甫仍旧笑着,看来这女子是从京里出来的,把天子脚下当净土了。

“无赖。”玉回狠狠瞪着眼前的一圈人,只怪自己不会武功。

“无赖?呵呵,是有不少人这么说过。”都是女人,崔亮甫想到。他走到玉回身边小声说到:“姑娘还是放聪明些,跟了崔某,定不会辜负姑娘~~~”

玉回想都没想就一个巴掌挥了出去,“放肆。”

崔亮甫愣了一下,然后又笑了,“既然姑娘如此固执,就别怪崔某用强了。”丢了个眼色给随从,那些随从便来抓玉回。玉回左闪右躲,束发的巾子也掉了,一头青丝就直直地垂了下来。

她站定,看着崔亮甫:“你敢动我必定会后悔,我劝你不要自惹祸端,祸及全家。”

“哦?”崔亮甫心里惊了一下,这女子如此的口气,难道竟是个不能惹的主子?但是,若能真要了这女子是否也能一步登天呢?“那崔某倒要看看怎样自惹祸端了。”一双手就往玉回的头发摸去。

雁字回时 朋友

玉回侧过头,她的力气不及,看来只好再作打算了,心里暗暗发誓定要李治严惩这个混蛋。结果那只手并没有碰到她的头发,只听到一声惨叫。玉回睁开眼睛,那个混蛋的手腕处正在流血,玉回皱了皱眉毛,她讨厌见到鲜血。抬头看了看,不远处一个高眉深目的胡服男子正看着她,玉回越过崔亮甫,走到那马前,说了声:“谢谢。”他们盯着她看,若有所思。

“不必。”想了想又说到:“姑娘实在不该独自出门。”

“多谢提醒,只是不知道怎样报答你。”玉回在深宫四年不太知道碰到这种事要怎么做。

“谢就不必了,姑娘自己还是小心些。”那人说到,便夹了马腹准备继续启程,他旁边的年轻男子忽然说到:“大人,不如让这位姑娘与我们同行吧。”

那男子侧头看了看,“以霖,怎么会有如此想法。”

玉回也抬头看那“以霖”,为何?她也想知道。

“姑娘走这条路应该是到洛阳吧?咱们也要经过洛阳,不如带她同行,也免得再有无耻之徒打扰姑娘。”那男子仍是定定地看着她。

“多谢好意。不过我不想再给各位添麻烦。”玉回淡淡地说到,防人之心不可无,谁知道他们有没有什么企图。

“这位姑娘怕是不信任我们呢。”胡服男子爽朗地笑着说到。

“在下卢以霖,范阳人氏。姑娘想必听过范阳卢氏,我们家世代望族断不会做世人不齿之事。”卢以霖的说明令那胡服男子一愣,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自动自觉报家门了?

“那个~”玉回指了指跑远了的崔亮甫,“似乎也是望族。”顿了顿,“卢公子的好意谢谢了,只是~~既是陌路相逢,还是陌路为好。今日之恩,我会想办法报答的。就此别过。”玉回束好了头发,整了整衣衫继续赶路了,也许该雇辆马车保险些。

看着卢以霖盯着玉回的背影,胡服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姑娘让你动心了?倒是难得。可惜这姑娘性子太冷。”

“大人,您误会了。”卢以霖慢慢说道,“只是觉得她极像一位故人。”

“故人?怎么没听你提过?”阿史那社尔问道。

“是我舅舅家的表姐,已经逝去四年了。此次我要从洛阳过,就是想去表姐坟前拜祭,这也是家母的嘱托。”卢以霖解释到,这位姑娘与雁姐姐像极了,只是比雁姐姐冷了许多。

“原来如此。天下间相像的人极多,她不过是和你姐姐相像罢了。走吧。”阿史那社尔说到,便驱马前行。卢以霖在经过玉回的时候不禁又回头看了几眼,世间难道真有如此相像的人吗?

玉回在下一个驿站的时候花钱雇了辆马车,赶了两天路终于到了洛阳城外。玉回付了车钱,徒步进了洛阳城,洛阳的繁华是她在深宫之中想象不到的,信步走在洛阳的街道上,她那似曾相识的感觉又冒了出来。

找了间客栈安顿,玉回便在房间内休息。翻来覆去又睡不着,索性起来到窗边坐下。她这么冲动地来了洛阳,可是对于为什么来,来了之后做什么她完全没有考虑到,现在是该想想这个问题了。首先,她得找间房子,虽然钱带的很多,省吃俭用足够用一辈子了,但是总不能一辈子住客栈。其次,找了房子之后做什么?至于这个问题可以找了房子之后再说。

感觉有些饿,玉回便下了楼,想到街上寻些吃的,正好这客栈对面就是家酒楼,玉回便进去要了碗面,正吃着。就听见旁边有人惊喜地说到:“公子,又见面了。”

玉回抬头,原来是那位卢公子,与他同行的男子正在门外等他。

“卢公子。”玉回淡淡点了个头。

“公子住在哪里?”卢以霖热心地问到,就算不是雁姐姐,看在她和雁姐姐相像的份上,他还是想帮帮她。

“对面。”玉回吃了些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说到。

“公子的胃口似乎不好,这两日路上奔波,姑——公子也要注意些才好。”卢以霖接着说到,看看,就吃了半碗不到。

“谢卢公子关心,只是在下一向少食。”吃这么多已经算是多了,若给雾桐见了可要高兴地拜菩萨了。

“还是多吃些才好。”卢以霖说完,“我跟大人住在客来客栈,公子若有需要帮忙的可以到这里来找我们。”

“好。”玉回冲着他淡淡笑了笑,这位公子如此细致,倒是和雾桐有些像,这样的人该不是坏人吧?

卢以霖出了门,见阿史那正对着他笑,顿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大人,您这是笑什么呢?”

“看来你和你雁姐姐的关系不错。”要不怎么对一个长相相似的人也如此关心?

“其实,我只见过表姐一面,是在我外祖母丧期。我长那么大从来没见过有人会悲伤成那个样子,所以记忆深刻。四年前表姐过世之后,我娘无意中说起表姐的事,我心中才真正对这个表姐敬佩起来。”卢以霖边走边说。

“看来你这个表姐不简单啊!”阿史那社尔轻声说到。

“她十五岁代飞花姐姐出嫁到洛阳,可是她的丈夫却在大婚之后离家出走。五年未归,表姐代管夫家的生意,料理家事。谁知道五年后她的丈夫回来却带了个江南女子回来,娶进了府。那一年,外祖母病逝之后雁姐姐便也病了,不久之后就没了。我娘说,雁姐姐是操劳累死的。我看却是伤心死的。”卢以霖的声音变得低沉。

“难怪。”阿史那社尔只说了两个字。卢以霖看了看他没接着问难怪什么。

“我打算明日就登门拜访李府,然后去表姐坟前拜祭。这些事完了咱们就可以回去了。”以霖说着他的打算。

“也好。咱回去歇着吧,我这些日子可真是骨头都要累散了。我那惊云也累坏喽。”阿史那社尔说到。

“大人还真是心疼惊云,一点苦都不舍不得它受。”卢以霖开玩笑地说到。

“呵呵,它可是陪我出生入死的老伙计。”阿史那社尔爽朗地说到。

两人边说边走着回去了。

玉回从酒楼出来,看看天刚刚擦黑,街上又热闹的很,也就不想早早回去,信步在街上走着,看看那些希奇的小玩意。民间的生活果然有趣的多。被这些东西一路吸引着,玉回越走越远。直到她看了看周围的房舍,完全不认识,才意识到自己是走丢了。

看看旁边有一个卖馄饨的摊子,玉回问了路走了很久才走回来。

第二天一早,玉回睡到快中午才起来,一则是连日奔波,担惊受怕。二来是她病后留下的毛病。随便吃了些东西,便出了门。她不知道要如何找房子,只好在街上一家一家地看去,可是竟没有碰到一家,不禁便有些灰心。找了个茶摊坐下喝茶顺便歇歇脚,才五月天已经就热得她一身汗了。

两匹马在街上呼啸而过,过了一会,那马蹄的“得得”声就转了回来。

“公子。”卢以霖的声音说到。玉回放下茶碗,微微扯了扯嘴角,看来洛阳还真是小,一出门就碰得着他。“公子怎么在这?”卢以霖问到。

“我在找房子。”玉回说到,他看起来不像坏人。

“你就这么一家一家地看着找?”卢以霖蹙着眉头,看来还真是位大小姐,肯定不是他表姐了。

“我并不知道其它的方法。”玉回低了头说到。不知道又不是她的错,她这几年在宫里能知道什么。

“原来如此,公子在洛阳没有人可以投奔?”卢以霖问到,一个女子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做什么,而且她一副不知世事的样子。

“算是有,但是我并不想去。”玉回口中说着,心内却想到,哪里有自投罗网的道理,她从翠微宫出走难道就是为了逃回洛阳行宫?

“如此,卢某也许可以帮得上忙。不过公子在洛阳若有亲戚还是投靠为好,毕竟方便些也安全些。”卢以霖好心说到。

“不想。”玉回转开目光。

“公子还是住在老地方吧?若找到了卢某去知会公子。”卢以霖说到。

“在下也不想麻烦公子。”玉回固执地说到,她不想欠一个陌生人的人情。

“公子不要误会,卢某并没有恶意,只是因为公子酷似卢某的一位故人,卢某才~~~~”管你的闲事。

“谢谢。”玉回又淡淡地笑了。

“那就这样说定了,卢某现下还有事要办。先走一步了。”卢以霖抱了抱拳骑马走了。玉回便看着他的背影发呆,故人?他的故人和她像到这个程度?可惜只是酷似,若是他认识她,知道她的过去就好了,那她也不用辛辛苦苦地想找回回忆了。

下午又接着找依然没有结果,玉回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回走,原来什么都自己做的日子还挺难的。低头走着,没留心前方急驰过来的马,等她抬头看时,那马离她只有一丈之遥了,想躲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雁字回时 安顿

那骑马之人却很镇定的样子,结果~~那马便从玉回的头顶上飞了过去。

“对不起这位~~~”声音忽然停了,那人只是盯着她看,“公子,你没事吧?在下赶路心急,所以冒犯了公子,实在对不住。”

“没事。”玉回看了看身上,衣服都没脏一块,不过是虚惊而已。然后便绕开马继续往前走,也许她该找点吃的,感觉很没力气。

好不容易进了客栈的门,掌柜的就迎了上来,“这位公子,那边您两位朋友等了好一会了,您可回来了。”

朋友?玉回扬了扬眉毛,顺着掌柜指的方向,原来是卢以霖和他的“大人”。卢以霖已经走了过来,“公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卢某差点以为公子搬走了。”

“没有。”玉回随了他到桌边坐下,“两位特意来找在下?”

“是啊,我不是答应过帮你找房子的吗?已经找到了,所以特意来知会公子一声,公子就不必为此事奔波了。”卢以霖说话的时候,阿史那社尔便观察玉回。她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满是细细的汗珠,如果细看会发现她的手在抖。以霖说她在一家一家地看在找房子,难道她一个下午也是这样走的?还真是个倔强的人。

“谢谢卢公子,我们不过陌路相逢,你居然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加上以前的,我不知道要怎么还。”玉回难得说了这么多话。

“还就不必了,卢某其实不过是看在故人的面上,也是有私心的。公子再说报答之类的话,卢某就是在惭愧了。”卢以霖笑着说到,“看公子脸色似乎不是很好,还是先上楼歇着吧。我们明天再来找公子。”

“多谢,我只是有些头晕而已,不碍事,老毛病了。”玉回此刻才真的相信他了,“那明天我就在这里等二位了。”

“好!告辞。”卢以霖和阿史那社尔站起身走了,玉回跟着送到门口。然后才慢慢地爬上楼歇下了。

李府。

李淳景将马交给小厮,边走边问到:“少奶奶怎么样了?”大夫不是说还有一个月才生的吗?怎么会提前了?

“小的也不知道,不过产婆都请来了,二少爷放宽心好了。”小厮把听说的都说了。

进了内院,李淳景便直奔瑶华院,到了院门口就见里面灯火闪烁,人来人往,见他回来都松了口气,李淳景进了屋,李夫人正在正堂里来回地走,不时看向里面,见他进来一把拉住他,“你就在这等吧,产房哪是男人进的地方。”然后看了看又低声说到:“急死了,这疼了有两个时辰了。”

里面月瑶强忍痛的闷哼声不时地传出来,李淳景紧张的直攥拳头,李夫人见状,笑着说到:“女人生孩子都这样,月瑶都忍得住,你个大男人倒怕成这个样子。”

又折腾了一个时辰,终于产房里传出了婴儿洪亮的啼哭声,产婆和一干丫环都出来道喜,说是又添了位千金。

李夫人高兴地让人打赏,便进去看孙女了,现在她又有孙子又有孙女,该知足了。

李淳景也松了口气,都第二胎了还这么难生产,看来以后还是不要让月瑶生了,她身子也不好。便也跟着进去看女儿去了,这可是全家都盼望的孩子啊。

第二日一早,李淳景便来天宜园给两位老祖宗请安,正巧李淳己、李淳飞两个都在,三个小男孩正在李老太爷身边玩耍,见他进来,便软声软语地说到:“二叔早。”、“爹早。”、“二伯早。”便围到他身边,叽叽喳喳问到:“二叔,我们可以去看小妹妹吗?”、“二伯,小妹妹好看吗?”,然后小小个子的李柏槐说到:“我要先看,是我娘生的呢。”

李淳景拍了拍他的头说到:“你们三个臭小子等着吧,小妹妹还太小,再过一阵子你们才能看呢。”然后又问到:“柏枫、柏槐、柏松,最近书念得怎么样啊?”

“柏松被师傅罚了。”两个小子赶紧告状。

“为什么呀?”看了眼李柏松。后者赶紧低下了小脑袋。

“他在师傅的衣服里放癞蛤蟆。”李柏槐说到,李柏松的小脑袋快掉到胸口了。

“二伯,我不敢了。”李柏松小声说到。他比较怕二伯,二伯笑起来更可怕,不像大伯,大伯就是不爱笑而已,从来不凶他们。他自家老爹更别提了,有娘在,爹才不敢把他怎么样。

“嗯,上次谁好象也是这么说来着?”李淳景故意做出思考状,然后笑瞇瞇地说到:“统统给我到书房面壁。”

看到三个小鬼不满地走了,李淳飞笑着对他说到:“也奇怪,他们不怕大哥那张冷脸,倒怕二哥这张狐狸脸。不过以后可别对着丫头这样,丫头都胆小。”

“还请爷爷赐名呢。”李淳景笑瞇瞇地。

“嗯,早想好了,就是一直没用上。”李老太爷笑着说到,“女孩的名字啊,还是跟花草近些好,你们那院子都是蔷薇,没开过多久,就地取材,就用个‘薇’字吧。”

“李柏薇?不错。”李淳飞笑着说到,“爷爷,那将来我们家的叫什么呀?我们那院子可是美人蕉。”

“你们那个到时候再说。”李老太爷笑着说到,儿孙满堂,也是福气。将来各房都再添个孙女,可就齐全了。

只有李淳己没吭声。李淳景看了他一眼,忽然想到昨天晚上遇见的人,想了想没说,毕竟那是一位公子而已,再怎么像也不可能。

卢以霖一早就来找玉回带她去看房子,房子虽离街不远,但在巷子的尽头,来往的人不多,很是安静。院子不大,屋子也只有四间,收拾得倒还干净。玉回看了便喜欢,忙定了下来。

“谢谢,卢公子。”玉回说到,“不如我请二位吃顿饭,除此我只能想到给钱的方式表达谢意了。”宫里只要赏些钱就行了,可是这两位又不是宫里的人,也不是伺候她的。

“那还是吃饭吧。”卢以霖笑着说到,“给钱好像我们成了做生意的了。”四周环顾了一下,“公子还需添置些东西,这屋子里的东西有些简单了。如果不方便还可以买几个丫头婆子。”

“还好,我也未必在这里长住,添置了东西反倒麻烦。至于丫环婆子也用不着,我又不生火做饭,我比较喜欢一个人过日子。”玉回淡淡地说到。被一群丫环太监围了这么多年,她想自己待着了。况且她身边的人越多越容易出事。

“既然你如此坚持,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明日我和大人就要离开洛阳了,姑娘你自己小心。”卢以霖有些不放心,这么大院子一个柔弱女子自己住着不太安全哪!

“李玉回。”玉回落落大方地说到,“我叫李玉回。”

“我嘛,已经说过了,这位是阿史那大人。”卢以霖看了看阿史那社尔。

“那日,是这位阿史那大人出手相助,玉回谢谢了。”玉回仍旧淡淡地。

“不必客气。”阿史那社尔说到。

“我有些饿了,玉回,嗯,你不介意我这样叫你吧?”卢以霖看到她点了点头才说到,“那你就请我们吃饭吧,免得你这心里老当回事一样惦记着。”

“好,我也有些饿。”玉回说到。出了门,玉回便看这两个人都回头看她,“怎么了?”

“玉回,你不把门锁上吗?”卢以霖问到。

“哦,忘了。”玉回忙回去拿了锁将门锁好。又忘了,这不是宫里了。

雁字回时 游湖

三个人来到街上,玉回看了看,然后率先走进一家“恒隆酒楼”,身后的阿史那社尔、卢以霖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玉回已经让小二预备了雅间,三人坐定,小二便殷勤地问:“几位客官想吃些什么?”

“问这两位吧!”玉回看了看小二。

“那我们可不客气了。”卢以霖笑着说到,点了几样,然后问:“李公子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没有。”玉回摇头说到。她以前每天吃的菜都没人告诉她那是什么,她也不问,反正吃饭又不是她的兴趣。

菜端上来,玉回看了看菜色,还不错,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卢以霖和阿史那社尔要了壶酒,玉回便放慢了吃饭的速度。

“玉回,你为何来洛阳?”卢以霖问到。

“想来而已,没什么原因。”玉回回答,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来。

“你家在长安?”接着问到。

“家?”玉回想了想然后摇头:“算是吧。”

“那你的家人呢?”卢以霖问完,看到玉回的手明显抖了一下。

“不在了,我从没有见过他们。”玉回忙低了头吃饭,眼泪在眼圈里转。原来没见过的家人也可以让她这样揪心。

“那就奇怪了,玉回你没有见过家人,那你这些年来是如何过的?”不只卢以霖奇怪,阿史那社尔也奇怪。

“寄人篱下。”玉回的眼神又飘向了远处,“我叔叔家里。不过他三个月前去世了。”玉回觉得心里不舒服,她的叔叔~~~可笑。

“原来如此。”卢以霖看到她的神色,知道她想起了过往,心里后悔的直想抽自己嘴巴。

“那你以后?”她以后怎么办?原来是被叔叔家人所不容才跑出来的,不过看她言谈举止,她叔叔应该是很体面的人。

“以后?还没想过,走一步算一步。”玉回淡淡地说到,对未来并不关心。

“如果以后~~~你可以到京城来找我。如果你也当我是个朋友的话。”卢以霖说到。

玉回马上抬头看他,看到他眼里一片真诚,才笑着说到:“好。”

三个人吃完了饭,在卢以霖的坚持下,玉回又添置了些东西,等东西都搬回去已经夕阳西下了。卢以霖坚持要请玉回吃饭,说是这样玉回便惦记着欠了他的人情,以后就会去京城还他这个人情了。玉回见状也不十分坚持了,便随他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