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上还是没人动。

文秀丽冷哼一声,左右动手,打了顾丞相好几个耳光。顾伯庸眼睛看着地面,哪怕嘴角磕破流了血,都还是稳如泰山。

“都当哀家不存在?都当哀家是死的?”文太后当真是怒了,一甩凤袍:“宇文将军,给哀家废了这老贼右手,哀家看他是不是当真什么都感受不到!”

“是。”宇文长清领命出列,拿了自己的佩剑,慢慢朝顾丞相走过去。

文家人相互看着,议论纷纷,朝堂上的其他人都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旁边的木头人,都给哀家用手掐,哪怕用脚踹,拿刀子捅,哀家倒要看看,这是什么毛病!”文太后一声令下,文家人都活动了起来,试探性地踢了旁边不声不响的大臣,见着当真没反应,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有的扯着人家的官帽,拖着人走。有的往比自己高好几级的人身上踹了不少脚印。皇太后当庭撑腰,这不是有仇报仇,有怨抱怨的时候了么?

但是不动的人,不管如何就是不动。宇文长清的长剑都举起来了,顾丞相还是没发一点声音。

“住手。”朝堂门口响起一声沉喝。

宇文长清的剑正好停在顾丞相的手上方不到一寸,适时地停了下来。朝堂上一片混乱,不少官员被人打得狼狈不堪。但是倒在地上,他们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文太后眯着眼抬头看向门口,顾朝北一身崭新的龙袍,沉着脸踏了进来。

不是说不上朝吗?怎么又来了?文秀丽心里正窝火,看见顾朝北那张沉静的脸,就更加恼怒。

迎上前去正想说什么,顾朝北却没看她,径直越过她身边,一捞袍子,在龙位上坐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方才还无论如何都不肯动的人,现在站了出来,或者是从地上爬起来,齐齐地朝龙位上的人跪了下去,整齐的一声呼喊,响彻了半个天空。

文太后站在朝堂正中间,被这一声呼喊喊得傻了眼。

“众爱卿,平身。”顾朝北稳重地抬手。

“谢皇上。”群臣起身,顾丞相完全当太后娘娘不存在,出列便将新政的折子呈上去,恭声道:“陛下所定之政令,已经在六部开始试行,方行一日,查出贪污案件众多。我朝律例,贪一两者,流放十里,贪十两者,流放百里。六部中有人贪污近千两,当永不返京城。”

这边说完,廉将军又站了出来:“南营兵符已分十处保管,只有皇上一人可直接号令,其余人动兵,都要凑齐十方兵符才可。”

顾朝北赞赏地点头:“爱卿们辛苦了,六部可还有事要奏?”

六部官员齐齐出列,眼睛越过文太后直接看向上头的皇帝,将事务一一禀告。

文太后反应过来的时候,户部尚书顾朝东的话都快说完了。

好一个只爱美人的皇帝,好一个明日朕不会上朝。她给了顾朝北一个杀鸡儆猴,顾朝北这就当堂往她脸上甩了个巴掌,摆明了告诉她,他翅膀硬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六部的人都听顾朝北的话?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廉将军竟然归顺了皇帝?顾朝北杀了前太子的账不算数了吗?他分明根基未稳,什么业绩都没有,群臣为何服他?

因为顾丞相吗?

“哀家有话要说。”文太后看向顾朝北,开口。

顾朝北正听着顾朝东的话,仿佛才看见她在这里一样,惊讶地开口:“母后?您不在东宫,在这里干什么?”

文太后气了个半死,她在这朝堂上已经好几年了,这乳臭未干的小儿,竟然问她在这里干什么?

要不是宇文长清来扶着,文太后真是要晕过去了。眼前阵阵发黑,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道:“哀家奉先帝旨意辅政,你居然问哀家在这里干什么?你这简直是大逆不道!”

顾朝北挖了挖耳朵,正色看着群臣道:“谁知道先帝遗旨为何?”

顾丞相站了出来,拱手道:“先帝遗旨中,没有让太后辅政这一条。并且先帝生前,也是不悦后宫摄政的。”

“哈。”文太后一声冷笑,转头看着顾丞相道:“先帝遗旨中,没有哀家辅政这一条,那又有没有让这个野种继位这一说?”

顾朝北沉了脸色。

朝臣纷纷侧头看着文太后,当初是她亲手将人扶上帝位的,现在竟然骂皇帝是野种?

顾丞相没吭声,顾朝北一手撑着下巴,看着文太后道:“母后是要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推翻当日所言吗?”

“哀家当日所言,也只是为大局着想。现在皇帝在位不谋其政,反而胡乱修改政令,置祖宗王法于不顾,哀家实在看不下去了!”

她扶上来的人,也可以亲手推下去。不听话的傀儡,要来有什么用?她还不如去找个宗亲的孩子扶上来了事。坑投低亡。

“哦?”顾朝北一点也没慌,笑着看着文太后道:“太后的意思是,朕不是先帝亲生,太后当日所言,都是假的?”

第124章 弥天大谎

当日,文皇后与当时的太后娘娘亲自下旨:“今日寻得失落皇子顾朝北,族名明烨,乃皇贵妃年氏之子。圣上驾崩,太子薨逝,此人为皇室唯一血脉,特立为太子,丧期一过,便可登基。”

不是口误,而是下了明黄宗卷,圣旨现在还被顾朝北收着。若是寻常人家,你说一声“哦,我当时说错话了”,那可能没关系,但是这是皇家,旨意可不是开玩笑的东西,更何况是扶皇帝上位的旨意。

文太后有一瞬间的迟疑,旁边的顾丞相已经站出来道:“事关宗室血统,太后娘娘请慎重。若皇上当真不是先帝亲生,当日拥护皇上登基之人,都要连带以混淆皇室血统之罪论处。”

最拥护顾朝北登基的,可不就是她文秀丽。

文太后紧绷了脸,看向座上的帝王。顾朝北还是一副十分轻松的模样,好像就料定了她不能这样说,有恃无恐,看着就让人生气。

“哀家…哀家也不清楚了。”文太后甩了甩袖子,抿唇道:“但是先帝旨意,是要当初的明寻太子登基。而明烨,他出身低贱,只不过被年太后抱养,实则还是宫女的儿子。哀家以为,孝亲王之子明宇更适合继承大统。”

当年文家天下的时候,文太后的确是这样说什么是什么,先帝都不敢太过忤逆。她一时兴起要立谁就立谁,要废谁就废谁。凤袍一挥,整个朝堂上的人都听她的话。

然而现在…

座上的顾朝北轻笑了一声:“太后娘娘是认为,先帝旨意为尊,出身背景为贵,此两点朕不满足,所以不足以坐稳这龙位?”

“正是。”文太后早想过万一顾朝北不听话该当如何,那先帝的遗旨就能让他这皇位名不正言不顺,出身背景更是让顾朝北不能服众。一旦少了自己与太皇太后的支持,顾朝北这个皇帝,绝对当不下去。

皇帝与太后迎面相对,一边笑的是吊儿郎当,一边端的是金光凤驾。

顾朝北看着这老太太,突然觉得有点同情她,起身下了龙位,一步步走下台阶,望着文太后的方向神情地喊了一声:“母后。”

文太后皱眉,这人无路可退了,难不成还要用柔情攻势?

“皇儿。”有声音从她背后传来,众人都回头,这才看见朝堂门口站着的年太后。

年太后穿的是当年她最爱的那件齐胸襦裙款式的宫装,款款进来,迎视着顾朝北,眼里满是慈爱。

那宫装宽大,走到文太后旁边站着,竟然能将文太后挤开了些。年太后收起了一贯带些嘲讽的笑容,一张脸上平静又温和:“哀家一直是不喜欢上朝的,女人么,就该守着自己的地方,何必来搀和男人的事情。”

文太后沉了脸看着她。

“但是听闻今日文太后质疑皇上出身,更说当初立帝之时所言不真。那么哀家也有话要说。”

年太后转头看着文太后,笑得一脸倾城国色不输当年:“姐姐还记得,当初妹妹怀孕小产之后,就一直爱穿这款式的宫装么?”

文太后皱眉,不知这年太后葫芦里又卖什么药,想了想还是点头:“哀家记得,这衣裳曾经在后宫有许多。”

“姐姐知道,先帝一向爱细腰,为何突然就看上了这腰不见腰,肚子不见肚子的宫装?”年太后笑得意味深长:“姐姐觉得当年妹妹摔那一跤,真的就已经小产了吗?”

文太后怔了怔,突然脸色惨白:“你…”

不,不可能,当年她那么算计要弄掉年太后肚子里的孩子,她不可能还怀着,更不可能在她眼皮子底下生出来,还让她不知道!

“先帝在位之时,对哀家十分厚爱,得知有人要害哀家龙儿,便让哀家假装流产,之后做出这样款式的宫装赐给哀家,让哀家怀孕八月而不为人知。最后临盆的一个月,先帝带哀家出宫巡游,正好产下皇子,之后送去了顾府。”

年太后眼睛有些红:“先帝的大恩,哀家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他是用尽了全力要保护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朝臣哗然,原先还有些动摇的人,此刻心里都有了底。皇上不是宫女的儿子,而是年太后的亲生子!

顾朝北原来只有五成的胜算,因着年太后这段话,瞬间变成了九成。

年太后背后还有年家呢。

“你撒谎!”文太后后退了两步,脸色惨白,怒瞪年太后:“不可能,你定然是同皇上串通好了,撒谎蒙蔽文武百官!”

“哀家会撒谎,先帝不会。”年太后转身往朝前一站,从袖子里掏出了圣旨来。

龙凤团纹的圣旨,有些皱巴巴的了。展开的一瞬间,朝堂上的所有人还是都跪了下去。

顾朝北也跟着跪在年太后面前,站着的只有文太后一人。

“先帝遗诏:朕在位二十六年,未能振兴我朝,未得天下为公,上愧对先祖,下愧对百姓。今将远去,本立太子,当继大统。然太子昏庸,于国不利,朕思绪再三,决立流落民间之子顾朝北,即七皇子明烨,为新帝。愿举朝上下,见子如见朕之面,辅佐之,完朕未完之心愿。钦此。”

众人心里都是倒吸一口凉气,齐齐呼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太后眯了眯眼,看着年太后道:“你可知假传遗旨,该当何罪?”

年婵娟将圣旨恭敬地捧着,翻了个面:“当初的遗旨,是先帝口述,丞相亲笔,上头还有先帝的玉玺。姐姐何以说,这是假的?”

写遗旨的是顾丞相,写了什么顾丞相自然知道,也只有他知道。

文太后脸色发青,侧头看一眼旁边的朝臣,连傅学士都低下了头。遗旨一出,再无人能撼动顾朝北的皇位了。坑讽吗血。

顾朝北是先帝和年婵娟的孩子?文太后愣愣地看了年太后许久,终于明白自己聪明一世,到头来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年婵娟,这跟她斗了一辈子的女人,最后竟然赢了她。她竟然还有个儿子,而且被自己亲手扶上了皇位!

“哈哈哈。”文太后大笑了三声,往后再退,险些跌倒:“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年氏在先帝病危之时便来投诚,更是收起那么多年的张狂,甘心朝她行礼。

全是因为顾朝北。

说什么先帝与那宫女木簪定情,说什么她讨厌顾丞相,但是皇子还在他手里。统统都是骗她的。

她竟然一点没怀疑,全部信了!

眼前的年婵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顾朝北好像也在对着她笑。满朝文武都看向了她,就像看个傻子一样,笑她做了这么多个月的嫁衣不自知,现在得知真相,朝堂上已经再也没了她的立足之地。

文太后伸手想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没抓住,眼前一黑,世界轰然倒塌。

宇文长清接住了太后倒下来的身子,顾朝北一脸痛心地道:“文太后担心朝政,已经积劳成疾。今日之后,朕下恩旨,准许太后在东宫养老,不必上朝,安度晚年吧。”

“吾皇英明。”朝上的人跪下去了一半。

还有一半不敢跪,顾朝北笑着扶着年太后,他不急,走出了这一步,后面的所有事情都会慢慢好的。

先帝苦恼了多年的屏风,终于从朝堂上撤下去了。

顾朝北坐在龙椅上,只觉得视野开阔,再无桎梏。

“传朕旨意,从今日开始,京城先推行新政,若是有效,则推至其余州县。积极推行新政之人,记录在册,日后一并封赏!”

“臣等遵旨。”顾丞相拱手,后面的大臣们跟着一起拜下。

文太后那样的人,不会轻易听旨不上朝的,顾朝北一下朝,就决定去东宫再补两刀,带上了沈归燕,叫上了六宫妃嫔,一起去慰问病倒的太后娘娘。

文秀丽躺在床上,眼泪没有停过。

“他这一生,什么都没做,全用来爱年婵娟了。”文太后拉着芳华的袖子,睁着眼睛小声问:“哀家是不是,真的一点也不值得他喜欢?”

芳华嬷嬷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文太后的性子太要强了,不得先帝喜爱,也实在是情理之中。

“哀家还一直觉得,他死了就死了,终于不会和年婵娟来碍我的眼。结果,他死了还给哀家来这么一招。哀家真是恨不得挖了他的坟,抓他出来问问,这一辈子,他欠哀家的东西,就不打算还了吗?”文秀丽越说哭得越凶。

芳华抱着她安慰道:“娘娘,先帝去了就是已经去了,今日朝上的事情,您也不必太放在心上,就算以后不上朝听政,文家的地位,皇上也是半点都动摇不了的。”

文太后呜咽了一会儿,捏紧了手。也对啊,她还有文家呢,是她看走眼,把老虎当了兔子养。但是这老虎想出来咬她,她还有文家不是?

这东宫之中,禁卫都有百人,任是谁进来都伤不了她分毫。等她缓过这口气,一定还能有东山再起的那天!

第125章 神补刀

擦了眼泪,文太后坐起来靠在床头,板着脸想,顾朝北能在不知不觉中控制文武百官,是她太疏忽,等她有了精神,再让傅学士去扳回一城也可,毕竟朝中还是有人听她的话的。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的精神养好。

刚这样想着呢,外头就传来了顾朝北的声音:“儿臣来给母后请安。”

文太后一口气没提上来,猛地咳嗽起来。顾朝北是巴不得她死吧,还来请安?

芳华连忙扶着她坐好,拿了蜀锦的披肩来给她披上。那头顾朝北已经带着一群莺莺燕燕进来了。

沈归燕跟在顾朝北的身边,袭贵人和花嫔站得也很近,沈妃领着后宫里的其他人,却是站得有些远。

顾朝北满脸温和,却没行礼,进来就在太后身边坐下,笑眯眯地看着她道:“母后这不过转眼一瞬,怎么头发都有些白了?”

文太后一惊,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发髻。她才不过四十来岁,哪里来的白发?

顾朝北伸手,轻柔地捻了文太后一根头发出来,拿手指一抹,猛地拔下:“您看。”

沈归燕站在顾朝北旁边,一脸严肃,没笑场。

他手指上抹了白色涂料,她刚还好奇抹这个干什么,现在明白了,也没其他的,就是吓唬吓唬文太后她老人家。

自古最是见不得,英雄迟暮,美人白头。

文太后瞪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白头发就被顾朝北丢出去了:“母后头上还有,要不要儿臣替您拔了?”

“啊!”文太后伸手猛地将顾朝北推开,捂着自己的发髻,双目通红:“别碰哀家!”

芳华连忙过来站在太后旁边,皱眉看着顾朝北:“皇上,太后娘娘今日情绪不稳,您何必再来刺激。”

“朕不得不来啊。”顾朝北十分正经地道:“后宫之事,归太后娘娘管,所以儿臣特地来请旨,想封燕儿为皇后,母后觉得如何?”

“不可能。”文太后想也没想便摇头,冷冷地看向沈归燕道:“哀家在一天,就不会让她登上后位。这后宫只要还归哀家管,她沈归燕就别想当皇后!”

沈归燕上前半步,也不气不恼,看着太后道:“文太后娘娘如今抱病,皇上心疼您又要操心前朝,又要顾及后宫,所以想下旨将后宫之权交由年太后,以后后宫嫔妃位份升迁,都由年太后说了算。”

反正都是太后啊。

夺她后宫之权?还要让年婵娟那贱人嚣张?文太后冷哼一声:“哀家不同意。”

顾朝北笑了笑,伸手拿出一卷圣旨:“旨意朕已经写好了,等会就要让人去宣。母后不同意不要紧,朕只是来走个过场。今日朝堂上的状况母后也已经看见了,您已经老了,这些事情,还是交给儿臣处置吧。”

任凭你怎么叫不同意,现在已经没人听你的话了,朕说了算。

听出这意思,文太后气得呼吸不顺,指着顾朝北道:“你这野种,妄想独揽大权!”

顾朝北脸色沉了,沈归燕也皱了眉:“太后,嫔妾斗胆提醒您一句,皇上是先帝的亲生血脉,太后方才说那二字,是对先帝不敬,交去宗人府,可以判罪。”

文太后一巴掌就朝沈归燕扇了过来,眼里满满的都是恶毒。沈归燕早料到这老太太喜欢打人耳光,身子往后一仰,文太后这巴掌就打在了旁边芳华嬷嬷的身上。

芳华嬷嬷错愕。

“你还敢躲?”文太后怒不可遏,想起身再打,顾朝北已经按住了她的手。

“母后,儿臣是来与您商量,不是要看你动手打儿臣的妃子。”顾朝北轻声道:“儿臣对母后是有敬畏之心的,故而来请示母后,这前朝后宫,母后总要有个取舍。若是两边都要管,那必然是会劳心劳力,下次说不定也还要被气晕一次。”

文太后一愣。

顾朝北这意思是,她要么掌后宫之权,要么参与朝政?

她倒是想选参与朝政,可皇帝给她留了一点半点的余地吗?今日朝堂之上,她太后的颜面已经扫地。就算她想再回去,还能像从前那样对一些事指手画脚?

这分明是给她设的陷阱,她要是选前朝,后宫之权没了不说,她在朝堂上还会跟个傀儡一样。

若是选后宫…文太后阴冷地看了沈归燕一眼。

“哀家明白皇上的意思了。”收拾了仪容,文太后平静了下来:“皇帝也大了,是该自己亲政,哀家不拦着你,只管在这后宫安享晚年。”

顾朝北乐了,笑眯眯地道:“母后能这样为儿臣着想,儿臣十分高兴。那就这样定了吧,母后若是不同意燕儿封后,朕也就不强求。”

沈归燕也退后一步,乖巧地站在一边道:“嫔妾日后与姐妹们一定好生服侍太后。”

文太后皱眉。她自己做的决定,想来是不会有问题的,就算不上朝,她也有自己的势力,比起丢掉后宫大权,当然是不上朝来得好。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前这些人一个二个的神色,看起来像是得逞了一样。

他们又在计划什么?文太后心里有了个疙瘩,左右猜疑,头也痛了起来。

“太后好生养着身子吧。”一边的沈妃开口,轻声道:“等身子康复了,才有力气管理后宫。”

文太后看了她一眼,沈寒露从冷宫里出来,好像懂事了不少,也好歹让她心里有点底了。只是她不得宠,再听话又有什么用?

“朕还有话想同母后说。”顾朝北笑道:“燕嫔留下,其余人都散了吧,各自回宫给太后娘娘祈福。”

“是。”

皇帝这话说得,跟文太后重病不治了一样,还祈福。文太后万分不满,嫔妃们却都已经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