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怎么只来了你一个人?”

适才强硬倔强的孩子却在这一句话中完全崩溃了下来,眼底的水汽渐渐的弥漫了上来,却仍自忍着,不肯落下。一双小小素白的手紧紧地抓着雪貂大裘的衣襟,眼前不禁回溯起那滔天的大火,哀嚎惨死的族人还有阳初死去时插满箭羽的小小尸体。

“他们都死了,来不了了。”

孩子的声音小小的,带着一丝童稚的清脆,可是却另在场的所有人心中一紧,他们默默地看着站在人群之中的那个矮小的孩子,莫名的情绪抓住了每一个人的眼睛,无法移目。

“那么,你又为何而来呢?”

“我?”

阿细一时间有些迷惑,她茫然的四下看去,在那些形形色色的眼神之中,八岁的孩子缓缓地跪了下去,对这白衣的法师认真恭敬的磕了个头。

“帝王城的人都死了,被刀砍死了,被箭射死了,被火烧死了,可是桑廉人还是在不停的杀人,我没有地方去了,我怕死,怕饿,先生,我只是想活下去,想要有饭吃。”

空旷的神庙大殿里一片死寂,亡国灭种的仇恨在每一个人的心中翻腾着,所有的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且无力,八岁的孩子带泪的眼睛和她平静的话语,像是一把尖刀一般插进了众人的心里,深深地,已见了血。

“我只是想活着,想要有饭吃。”

这,就是昔日里高贵辟天的轩辕后人最大的愿望吗?

白莲法师眉间紧锁,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悲哀,

“可怜的孩子。”

空灵的声音突然在阿细的脑海中响起,孩子一惊,连忙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法师。然而法师面容沉静,朱唇未启,却又一个声音在孩子的心底缓缓升起,

“那么,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样的机缘巧合让你这个上野东陆上的平民孩子走进了轩辕复国的东荒山呢?”

阿细大惊!

“他知道了!”

电光石火之间,无数的念头闪过她的脑袋,艰辛的乞讨生活,帝都流血的夜晚,被夷为平地的帝王城,还有,还有刚刚醒来时那华丽的房间,温暖的大床,可口的吃食…….

幼小的孩子眼中闪现出一道对于生命的渴望,可是,很快的,这道明丽的希望就那么的黯淡了下去。

这一切,都是不属于她的。

她不过是梵皇帝都里一个被人抛弃了的孩子,甚至连作一个帝王城里的花子,都没有资格。她只是一只零落在淤泥里,可以随意被别人践踏的小鸟,却妄想这可以成为那翱翔在九天之上的凤凰,一切都是自己的痴心妄想罢了。

孩子微微垂下了头,如果这样的离开,可能就再也见不到那个穿着白衣服的梧秋哥哥了吧!

是啊,本来,她就是这样一个平凡的阡陌尘土,如若不是那样阴差阳错的误会,他也不会这样的救护自己.可是,如果她真的离开,他会不会因为她的原因而受到责罚呢?或者,会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担心与难过呢?

睿智的长者看着孩子那双望向人群的眼睛,不由得叹了口气,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轨迹已经相交,人力已经不能回天了。

宽大的衣袖一甩,大殿中央就传来了巨大的轰鸣之声,殿内的东荒山人神情肃穆,纷纷撩起衣袍跪了下去。

平坦的场地中央,仿若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地底冒出来一样.慢慢的,一座巨大的白玉高台缓缓地高高升起,琼台白玉,剔透玲珑,层层台阶之上耸立着一座高大的白璧,宛若肃穆的墓碑一样,冷冷的幽光闪烁着一众匍匐于地的人们。

九幽神引,碧落黄泉,沟通阴阳两界的通途,指引魂魄往生的典书。

在传说中漂浮了千年的轩辕九幽白璧碑,驻守西方的黄泉冥府,终于在多年之后再一次展现在众人的面前。

台下的人,一片惊呼。

“上去吧。”

白莲法师转过头去静静的看着阿细,

“就让轩辕家的历代祖先给你的去留作个明示吧。”

灯光闪烁,光影寥落,冥冥的上苍注视中,孩子小小的脚步终于踏上了白玉的台阶,仿佛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终于站在了那白璧之前。

幽幽的九幽地府,究竟是谁在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孩子身体僵硬,缓缓地回过头来,在无数双的目光之中,她突然欣喜地发现了一双清洌的眼眸.

苍梧秋微微颔首,对这台上的孤女轻笑了起来,轻轻张口,却并不出声。

“别怕!”

孩子的嘴角不由得牵出一抹笑意,尽管在这样的局面下,她还是觉得心中的欢喜无法抑制,她咬了咬牙,伸出双手,对这那沉寂的白璧。

白莲法师灵决捏动,蓦然间,一室的灯火全部熄灭,只有白璧冷冷的清辉幽幽的闪烁着。

孩子的双手紧紧地贴上了光洁的白璧,众人惊呼声起!

然而,镇守了西方几千年的黄泉冥府牌碑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阿细睁大了眼睛,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她原本以为这块奇怪的石头会有什么改变,或者一下子出现什么字迹来揭穿自己,证明她是个骗子,然而,这石壁却没有半丝变化。

欣喜的孩子连忙回过头来看向众人。

可是,所有人的脸上一时间都泛着死灰般的苍白与愤怒。

这一瞬间,她终于明白,有什么地方出错了。

“哼!”

泯穆然轻哼一声,

“果然是个冒牌货!少宫主,这就是你带回来的轩辕家族下一脉的血裔吗?”

苍梧秋缓步上前,不可置信的看着阿细,目光疑惑悲哀,可是却并不为自己辩解,

“梧秋办事不力,请父亲和元老会责罚。”

苍宵也不看他,只是对左右吩咐道:“把少宫主压去戒堂,等候元老院的审判,至于她?”

他抬起头看了仍旧呆立在高台上的阿细一眼,沉声道:“这是轩辕家的家事,就交由泯王处置吧。”

泯穆然冷笑一声,对这左右一摆手,就有带着兵器的下属虎狼般的冲上了高台。

“啊!”

人群中响起了一声惊呼,轩辕家青水一脉的连舟突然跑上前来,刚要说什么,可是被泯穆然一个冷冽的眼神摄住,只得愣愣的停下,抬起头来仰望着那个呆立于高台之上的孩子。

阿细浑身颤抖,只觉得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得干净,似乎已经不知道了害怕,孩子呆呆站立着,紧紧地咬着嘴唇,一滴血珠慢慢的涌出,顺着下颔滚落了下来。

天地,似乎在一时间变了颜色。

侍卫的手扣住了孩子手腕的同时,异像陡生!

整座玉石白璧突然变得血红,众人大惊,纷纷抬起头去。

只见那滴血蜘蛛网般的在白璧上扩散,不一会,血红的大字陡然引进了所有人的眼眸!

精魄传承!

逆天改命!

犯我族类!

虽远必诛!

白莲法师陡然反应了过来,面色大变,当先跪了下去。

“天降神喻,天佑轩辕!”

呼声漫天而起,所有的人全都随之跪了下去,

“犯我族类,虽远必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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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廉历二百七十九年,轩辕人所在的东荒山上迎来了他们新一代的家主,轩辕力量传承的下一脉血裔,在沉寂了二百多年之后,终于又重现人间。

那一晚,八岁的王者站在沉默的黄泉冥府族碑之前,破血脉求神喻,无数轩辕先祖的英魂齐齐透过这天地间唯一的阴阳之路向他们的后代发出了压抑百年的喻示:

“犯我族类!虽远必诛!”

在黑暗中跋涉了太久的轩辕后人终于在这一刻看到了前进的曙光,而对于引来神喻的新一代轩辕血裔,再也没有了一丝一毫的怀疑。

翌日,王,继位为褚,静待十四岁的等位。

空缺了太久的王位,终于在这一晚得到了填补。

然而,冥冥中似乎没有人注意,这孩子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让自己的名字出现在白璧的族谱上证明自己的血统,她血液中所拥有的力量引来了轩辕先祖的神喻,可是却并没有承认她就是轩辕家的后人。

这样的细微末节,已经不会有人再去在意了,人们理所应当的认为能够带领自己的民族推翻桑廉王朝统治的人,必定是轩辕大帝的后代。

黑暗之中,白莲法师无声的笑了。

三日后,未来的王储走进了东荒山最为尊贵最为神秘的灵飞阁,进行轩辕家最高的秘术的修习。

历史轴承咯吱的前行之中,上苍在静静的观看。

[第一卷:梵皇卷:第十五章:刹那芳华]

瞬息弹指红颜老,转眼刹那已芳华。

桑廉王朝地二百八十五个年头,注定是一个动乱的年代。桑廉西、北两疆兵马精锐尽出。越过贺兰山脉,两路夹击喜朗骑兵,桑廉王朝七皇子桑青夜亲自挂帅,一路急兵突进,衣不解带,不出三个月,这个曾经在轩辕王朝上千年的统治夹缝中都得以生存的强悍民族,终于在桑廉人的铁骑强兵之下土崩瓦解。一代盛世皇朝尽皆化为尘土,举族权贵拜倒在桑青夜的铁蹄之下。喜朗皇朝也终于在这个冰雪消融的早春时节,灰飞烟灭的消失在上野大陆的版图之中。

随后的两个月内,桑青夜以绝对强悍的气势莅临南方诸藩国。面对着这个掌握着天下权柄的异族皇子,上野大陆的各个弱小藩国权贵难得一致的统一了想法,齐齐上表梵皇帝都,在桑青夜的战刀下俯首称臣。

借着闪电般消灭喜朗的余威,桑廉王朝不费吹灰之力的得了南方三十一个藩国的归顺。这其中弱小者不足一两个郡县,强大者却是拥有上万骑兵的一方强权。

桑廉王朝建国第二百八十五年,桑廉人终于在桑青夜的带领下,完成了其陆上版图的大一统。桑廉的统治区域北起北边冰荒高原人迹罕至的极地之所,南到南疆中番蛮之国,西连漠上各族部落,东临喜朗边境浩瀚冰海。整个上野大陆终于被统一的打上了桑廉人的烙印。

这样伟大的功绩,就连当初的轩辕大帝都没有达到过,桑青夜在王朝的威信也由此达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

五月十四日,栖古苍轮王病重,桑青夜接到梵皇的诏书,带兵返回帝都,沿途万民朝拜,声威甚隆。消息传到东荒山的时候,正值东荒山一年之中最为温暖的盛夏时节。

正午和煦的阳光洒在山顶万古不化的皑皑积雪上,晃得到处都是一种刺目的白亮。

连舟站在灵飞阁外的云船白石上,一身青色的云貂长裘,长发如墨,衣衫磊落,一双狭长的眼睛半眯着,定定的注视着灵飞阁的甬道廊柱,眼若古井,波澜不惊。

远远的,刺耳的女声仍旧不断的充斥在耳廓之内。连舟的胸口突然剧烈的起伏了两次,他缓缓的扬起头来,终于转过身去,急速离开。

“就凭你,也敢自称是东荒山的少主?真是恬不知耻!”

尖锐的女声登时响起,向来一片寂静的灵飞阁里也顿时一片喧嚣。厚重的灰尘从上古传下的古卷上升腾而起,泛起一阵呛人的烟尘。不见天日的藏经洞里,千年不灭的鲸油灯散发出明亮的灯光,灯火通明之下,一身红狐大裘的妙龄少女柳眉竖起,面容带煞,凌厉的眼角微挑着,伸出涂着豆蔻丹红的指甲的手,狠狠的推在白衣少女单薄的肩膀上。

“我是该叫你云初少主啊?还是该叫你乞儿阿细啊?但不知少主今日进的是灵飞阁的第几洞?修的是轩辕心法的第几层啊?”一阵哄笑声登时响起,声音尖锐直充藏经洞之中,就连甬道外看守的士兵都悄悄的回过头来,向甬道内张望。

红裘少女更加得意,在旁人的怂恿下上前一步。一把拉住白衣少女纤细的手腕,探过头来看向她怀里抱着的暗黄古卷。笑道:“来,给我看看,让我们大家也一同开开眼,看看我们家族长老院十九位秘术师一同调教出的云初少主,到底在修习着什么通天秘法?”

“让开!”一声短促但却清冽的声音突然自少女的口中传出,阿细猛地退后一步,一把推开红裘少女的拉扯,披在身后的白狐大裘被猛然扯落,露出里面穿着的一身雪白的素服雪衣。

年华似水,弹指红颜。阿细猛地抬起头来,黑白分明的秋水双瞳蓦然闪过意思冷厉和凶狠,消瘦白皙的小脸上透出一丝莫名的坚韧和果敢,洞内的灯火洒在她用一条白色缎带系住的乌黑长发上,焕发出一种柔和的光泽。

六年光阴弹指而过,昔日年仅八岁的小乞儿,如今已经长大了。

“好啊!你竟敢耍狠?”红衣少女气急尖叫,一把解开身上的大红长裘抛在地上,露出穿在里面的火红武装,刷的一声拔出手上的赤红长剑,叫嚣道:“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家族少主能在我的手上走过几招!”

“翁主!”一群原本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看着热闹的少女见事不妙齐齐惊呼出声,连忙冲上前来拉住红衣少女的手,生怕两人打起来的样子。

“阿细阿细!”一身银色披风的少女一边拉住她们的翁主,一边转过头来怒气冲冲的看着阿细,尖声叫道:“你还不快点走?想惹事吗?”

阿细冷眼看着眼前这一群纠缠在一起的女孩子,一言不发的蹲下身子,捡起掉在地上的白裘,披在肩上,再安静的系好带子。抱紧怀里的古卷绕过纷乱的人群,目不斜视的就向外面走去。

“站住!”一声厉喝突然响起,只听轰然一声尖啸呼啸而来,凌厉的攻势带动周围的空气刮起锐利的刀风,直刺入阿细的背脊。

“呀!”无数声女孩子的惊呼声同时响起,背对着人群的阿细眉梢一挑,身形霎时间好似一片惊鸿毛羽,陡然拔地而起,偏转折开,差之毫厘的避开了那道剑芒。

赤红的剑气轰然怒斩,“砰”的一声斩在甬道左侧的一排藏经小阁里,漫天的飞灰登时四下弥散,两侧的鲸油灯火几下闪烁,忽明忽暗。阿细仍旧保持着方才的姿势,抱着手中的书卷,一身白色的长裘,乌黑的长发垂在脑后,冷眼看着手握女怒红剑的泯家翁主,不动一丝声色。

“逃命的本事练得倒好!”红衣少女气急败坏的推攘着身边拉扯着她的几个女孩,大声叫道:“今天我就要教训教训你这个不知道的天高地厚的臭乞丐!”

“翁主!”一旁的女孩连忙劝慰道:“怎么能在藏经洞里动手,若是被华长老知道了,事情非同小可。翁主千万要忍一时之气,以免给别人拿了王爷的把柄搬弄是非!”

“哼!她是什么身份,也敢来找我的麻烦!”红衣少女尖声叫道:“我是泯王府的嫡出翁主,是轩辕家的正统血脉。桑廉人攻进梵皇城的时候,我的先祖护着祖宗的灵位血战拼杀而出。而她的祖宗,全是一群酒囊饭袋的软骨头,在梵皇大街上乞讨三百年,丢尽了我们轩辕家的脸面。就凭她,凭什么得到白莲法师的亲传?凭什么做我们轩辕人的少主?”

“就凭她身上流着着的是轩辕家最正统的帝皇之血!”

凌厉的声音突然间好似冰雪一般打断了少女杂乱无章的谩骂,来人身材挺拔,剑眉星目,嘴角挂着一丝慵懒的笑意,缓步踏入了这个除了轩辕家直系血统子孙外不得踏入的灵飞阁禁地。玄铁的铠甲穿在他的身上,竟然好似飘逸青衫一般,被他穿出了一丝潇洒的意味。所有人的眼光霎时全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红衣少女眉头一皱,怒气冲冲的叫道:“子烨!你要帮着这个废物少主和我作对吗?”

“子烨不敢!”子烨嘴角牵起,淡淡一笑,对着红衣少女就施了一个军礼,笑着说道:“云格翁主,子烨只是碰巧路过,又碰巧说了一个事实罢了。各位小姐下了太学不回府上,却聚集在这里,不知道在做什么呢?有什么子烨可以效劳的,当说无妨。”

被叫做云格的少女俏脸带煞,凶狠的瞪了阿细一眼,看着子烨笑眯眯的眼睛,却不知为什么觉得心底猛然冒出了一丝寒气,想起爷爷前几日说过的话,不得不强行压下了自己的火气,对着阿细凶狠的说道:“你不要得意,今天我就看在子烨少将的面子上,饶你一马,以后见了我你绕远点,别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惹人讨厌!”

说罢一甩长裘披在肩上,转身就走了出去。

阿细被一个少女一把推在肩上,看着一群少女气势汹汹的从自己的面前走过,阿细目不斜视,就好像没看见一般。

四下里渐渐安静了下来,阿细沉沉的吸了一口气。微微挪动有些麻木的双脚,抱着古卷就向外面走去。

“少主!”子烨突然赶了上来,一身轻便铠甲上带着外面积雪清新的气味。他淡笑着低头看着阿细微微下垂的小脸,笑着问道:“难过啦?”

阿细头也没抬,也不答话,脚下速度却加快了几分。子烨碰了个软钉子,却也不生气,眼看着就要走出狭长的甬道,一把伸出手来拦在阿细的面前,说道:“我好说歹说也帮了你一把,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嘛。”

阿细顿时停下了脚步,眼睛看着拦在她面前的一只大手,缓缓的抬起头来,看向这位流苍军中享有盛誉的子烨少将,微微挑眉,沉声说道:“你想干什么?”

“怎么这样?”子烨摸了摸鼻梁,喃喃说道:“刚来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啊,怎么几年下来,反而冷的像块冰一样。”

阿细娇小的身子微微一震,紧紧的抿起了嘴唇。沉默了一会,缓缓的对着子烨施了一礼,淡淡说道:“谢谢你了。”转身就走了出去。

外面艳阳高照,映照着东荒山上万古不化的皑皑积雪,晃得人的眼睛发酸。阿细走出了阴暗的甬道回廊,眼睛被一片银白的光芒登时刺痛,她伸出瘦弱的小手轻轻遮住眼睛,过了一会,才缓缓的放了下来。

高耸的东荒山上,万里洁白的皑皑白雪,数不清的山峰像是一只只咆哮的野马,在飞奔驰骋。阿细愣愣的看着远处的那些仿若活过来的山脉,心底慢慢的生出一丝寂寞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