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上野大陆实力之雄厚,强者之众多,简直不可以常理测知。若不是他们现在还整日的忙着各自争斗,想必那另外两个大陆早就被灭了几个来回了。

“极少有人能在我的虎神啸下还能像你这般保持镇定,就凭这点你就值得与我一战,若是你现在说出你来自何处,受何人指使,待会我就给你留一个全尸。不然的话,别怪我心狠手辣,送你和阿细一起做一对同命鸳鸯!”离九启面色阴冷,嘴角邪笑,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无以伦比的巨大自信。不错,他二十年前成名于上野,区区二十年的时间,就跻身于大陆强者的位置。与苍耳老人等威名远播的长者并称为上野七神,数十年来难逢敌手,这一点的确值得他骄傲。只是,他的术法或许称的上的强者,可是品行却是下作狡诈,为了权势地位不惜为非作歹。单凭他以神级高手的身份肯为孙凌绑架阿细,就可见其丑恶的本质。

水砚此刻温香满怀,又怎肯在阿细小叶头的面前堕了威风。暗暗考虑着交代了弘黎等人的事情,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嘴角斜斜牵起,轻声笑道:“小猫咪,有爪子就露出来,老是唧唧歪歪的,怕了小爷,在等救兵吗?”

“找死!”轰隆一个炸雷在耳边响起,水砚双眼一黑,差点一头摔在地上,双耳轰鸣。刹那间,两道血箭自耳中喷涌而出,水砚面色一阵苍白,脚下踉跄微虚,抱着阿细的手臂差点松了开来。

阿细失声尖叫,可是那在耳边的叫声在水砚听起来却细若蚊蝇。他抬起头来虚弱的对着阿细安慰一笑,玄身急上,手中气息奔涌,体内阴气疾走,无尽的纯净元力在他的奇经八脉之中来回涌动。蓦然间,炫黑的屠龙宝刀桄榔龙吟一声,爆体而出,在水砚的手臂之间暴涨光芒,狰狞吼叫,气浪翻腾而起,陡然生出一道长达七十多米的黑色光痕,犹如蛟龙出海,奔腾豪跃,散发出巨大强劲的气势。

“我这宝刀连黄金巨龙都杀得,何况是你一个小小的花斑小猫!”水砚高声叫道,手中气劲蓦然涌动,霎时间爆发出一阵刺目的黑色光芒,阴煞的真气将水砚团团包围。阴森的黑气之中,那长俊逸潇洒的脸孔透出了一股无法掩饰的诡异。

离九启暴怒而起,青铜锤蓦然狠狠的击在那虎啸鼙鼓之上,引速度极快而产生的银白火花,刹那间冲击在那黄色的鼓皮之上,轰的一声被反弹而起,形成一道巨大明亮的银白光柱。在空中蜿蜒盘旋,一道又一道的如同怒吼的恶龙,向着水砚屡屡击去。

水砚长刀横劈,将那闪电逐一挡去。虽然面上谈笑自若,可是一会的功夫,却也是大汗淋漓,显然十分的辛苦。反之观离九启却是嘴角阴森冷笑,手上术法急挥,闪光不断,一条一条的蛟龙电闪如同霹雳一般的屡屡向水砚当头砸来。

“小心!”阿细术法虽无,眼力还在,看着两人的情形就知道水砚处于劣势。若不是离九启害怕惊动望仙港上的众人,未施展出自己的得意之术,可能水砚的小命早已了解。急得连忙叫道:“云虎神的春雷十九式越往后面气劲越是昂扬,要打乱他的节奏,千万不要堕入他的乐律之中!”

离九启突然大笑一声,手上气劲更足,高声叫道:“小丫头好见识,只可惜现在你那小情郎也是身不由己了!”说罢长啸一声,声音激荡,铿锵豪壮,如断金石,震天动地的青铜锤高高扬起,对着虎啸鼙鼓轰然砸下,刹那间,天地齐震,草木横飞,浑厚的地表腾腾突起,沙滩之上的滚滚泥沙也诶卷的漫天都是,四下里一片泥沙雾霭,看不分明前方后路,一片萧索昏黄。

------------------------------

[第一卷:梵皇卷:第三十二章:绝地击杀]

此刻是黎明前的最后一阵黑暗,远处的望仙港还沉浸在一片喜悦的欢乐之中,海水汹涌,波涛滚滚,海水拍击崖岸的声音频频传来。而水砚却在这样的夜里承受着巨大的音律攻击。

隆隆鼓声震耳欲聋,一道一道的实质气浪夹带着凌厉的真气不断的冲击在水砚的身体之上,喷薄的气息将水砚二人的口鼻封住,无法呼吸。水砚单手握刀,另一只手紧紧的拥住被气浪压抑的无法呼吸满脸通红的阿细。此刻似乎是稍稍恢复了点力气,阿细紧紧的靠在水砚的怀里,双手环住他健硕的腰身,一双秋水般的明眸紧张的盯着场中的局势。不断的提醒着水砚危象将来时的迹象。

香风鼓动,秀发如丝,柔顺的长发不断的扫过水砚的面颊,阿细柔若无骨的娇躯软软的靠在他的身上,吹弹可破的柔嫩肌肤带来阵阵酥麻的触感。惊涛骇浪之间,水砚霎时涌出无尽的斗志,心中乾坤扭转,气吞八荒。无数术法闪过头脑,一些多年来无法理解的术法也瞬间变得清明了起来。心道就算天地崩裂,也定要护着她的周全。

在这样危机凶险的紧要关头,水砚突然将双眼闭起,用整个心神去感觉这空气之中的气浪痕迹,身形瞬时间拔节而起,如同一片树叶一般在凌厉的真气之中来回穿梭。

“水砚!”阿细大叫一声,不解的疑惑喊道。而云虎神却更是惊惧,这小子这样托大难道有什么制胜的法门不成?手下不停,陡然迅速的雷击神鼓,将春雷十二式发挥到了极致。这二十年来,除了当日在苍耳山遇上的那个蛮荒怪人,十二式已经绝迹江湖十余年,离九启阴冷笑道:“小子,能死在春雷十二式之上,也算是你的造化了!”

说完,蓦然“轰隆”巨响!海边的浪花突然滔天而起,被这尖锐震天的鼓声震的汹涌暴起!犹如飓风海啸般夹带着滔天的自然伟力!

就在这时,水砚的身上陡然发出惊人光芒,气息游走五内的水砚感受到大海磅礴的气势,心中更是驽定不疑,万法归心,气由心走,以意念去感受这战鼓轰隆声中的间隙空缺,进而体会这其中的不谐漏洞之处。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他冷然牵起嘴角,微微一笑,蓦然仰天长啸,声音激荡云霄,气势豪迈,竟然丝毫不逊于云虎神的虎啸神鼓之下。云虎神面色阴沉冷冽,心中除掉水砚的愿望更加强烈。手上招式繁琐,却越发透出凌厉击杀之意。

阿细目眩神迷,被水砚紧紧的抱在怀里。四下刀锋凌厉,热浪翻涌,阴气缭绕,可是却感到一阵莫名的心安。她的心神在一瞬间似乎又飞回到了一月前的那一晚,因为拓跋舒的失踪而引发的怀疑和欺辱,厌恶和鄙视,全都在这少年的一句话中得到了安慰。

那一晚,在所有人质疑的声音之中,她孤身一人站在空旷的大殿之上,自以为命不久矣,可是却只有这个少年貌似慵懒的站在自己的旁边,抓着自己的手,口口声声的反驳的那些长老哑口无言。

她这短短的一生,一直在经历着非同寻常的机遇,很多次的选择,也许是对的,也许是错的,可是这一次,她却真的没有半丝后悔之情。

任凭天地崩陷,江水枯竭,都不会改变。

水砚唔通了春雷十二式中的破解法则,蓦然间,只觉得万般术法归结一处都是一样的道理。万法归心,遇强则强,任何术法都有破洞和空隙,顺着空隙爬藤而上,自然就能到达这术法的破绽之处。一时间,水砚犹如一只巨大的风筝,在呼啸鼓声凌厉气势中盘旋飞舞,向着离九启疯狂掠去。

“噗”的一声,一只透体漆黑的魂豹奔腾而出,水砚厉吼一声,那魂豹围着他盘旋打转,终于还是在水砚的催促中向着望仙港方向跑去,水砚将身上长袍一把撕开,连着阿细凌空向魂豹方向抛起,阿细被那长袍猛然抱住,然后就见魂豹陡然跃起,将阿细一把托在背上,速度像一道闪电一般急冲而去。

“哪里逃?”离九启见阿细逃走,霎时间大怒,手中鼓槌瞬时间暴涨光芒,三只青色双头怪鸟咿呀飞出,对着阿细就俯冲下去。

水砚大惊,手上黑光吞吐,一只青色怪鸟在水砚的怒斩之下,猛然坠落,两只鸟头在屠龙刀下齐齐斩落。可是在想出手的时候,那怪鸟却遥遥的追了出去。水砚立刻转身,凭空大开背后的空门,玄身向魂豹追去。可是这时,背后一股大力猛然传来,将他身体牢牢卷住。一时间,水砚仿佛是被万千铁索紧紧锁住一般,无法动弹,目赤欲裂,拼力挣扎。身体内的灵光暴涨,肌肉充血纠结,陡然大喝一声,一把挣脱离九启的束缚,可是再想追时却见那青色怪鸟已经逼近了急速飞奔的魂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听深沉的大海之中,霎时间一阵震天动地的巨响,似乎有什么巨大的海兽要奔腾而出一般。海水排开,翻滚如沸腾之水一般。水砚和离九启纷纷大惊,都以为是对方的帮手来了。手下更加凶猛的想要在帮手到来之前解决掉对方。

就在这时,忽听那两只青色怪鸟一声惨叫哀鸣,而后一个嘈杂洪亮的声音陡然响起,只听那人哈哈大笑道:“好玩好玩,一只鸟长两个头干嘛?想吓唬老子吗?”

水砚听了这声音心下大喜,回过头去,只见那两只双头怪鸟被鲸鲲单手牢牢的掐住脖子,脖颈软软,早已断气。而鲸鲲立在一只庞大的黑背鲸鱼身上,在海上张扬怪叫,排开海水急冲而来。

“鲸鲲前辈!你来的晚了,那小子已被我收拾干净遣送回国,现在已经在万里之外的路上,这下你可输了。”水砚一边和离九启斗法,一边传音说道。

果然,鲸鲲一听到水砚的话立时气的大声叫道:“你小子耍赖,说好了天全黑了才来,可是今晚也不知道怎么那么邪门望仙港上一直亮的眼睛疼,老子左等天也不黑,右等天也不黑,定是你小子在耍炸。”

水砚听了一楞,随即不由得哑然失笑,当日璇玑仙岛的木兰方舟一靠岸,这鲸鲲就拼了命的要跑,八成也是知道了自己前些日来为难璇玑的客人犯了大错。水砚见这鲸鲲朴实可爱,有心结交,又看那孙凌不顺眼,白日里不好在璇玑的面上动他,就于鲸鲲约定晚上一起动手去偷孙凌的船票,然后把他“扔”回国去。

鲸鲲一生有三大爱好,一爱与人打赌比赛,二爱捣乱破坏,三爱仗着自己的天生神力,乱扔东西。偏偏这水砚还这般对自己的胃口,当下一口答应,乐不可支。可是这晚望仙港上灯火通明,鲸鲲在万里之外的碧涛巨浪之巅,望穿了秋水,还是觉得这天就是不黑。最后还是实在忍不住了,想在远处登陆来看看,没想到竟然碰上了水砚和离九启的决战。

水砚心中暗道真是天助我也,传音道:“这老家伙是那小子的师父,你若是不服,咱们抓住他,重新比过。”

鲸鲲大喜,忙不迭的叫道:“哈哈,小子,你输定了!”然后手舞足蹈的就向离九启冲去。

从这鲸鲲现身之时离九启就一直暗自警惕,见他一直自言自语大呼小叫,说话也是颠三倒四,元力确实磅礴惊人,实在猜不透他的身份。眼下见他横冲直撞的向自己而来,立时大惊,厉吼道:“来者何人?”话音刚落,鲸鲲已道了身前,离九启大惊失色,这大家伙看起来身躯巨大,头脑迟钝,可是动作却异常的灵活,速度惊人。只这么一会,只见鲸鲲那张巨大的脸孔已在眼前放大,对方憨憨一笑,说道:“你家在哪?告诉俺,俺送你回去。”

离九启大惊,忽觉肩头霎时间一阵火辣,怒视过去,只见水砚的黑色刀风已斜斜刮过他的衣物,带起来一大片的皮血。水砚对着鲸鲲笑道:“前辈,这家伙没国没家,是个人神共愤的无耻混蛋,你老看着觉得哪个方位扔的顺手,就往哪扔吧,不必问他意见。”

离九启猛然大怒,可是那诶叫做鲸鲲的巨汉却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原来这样,今天是西北风,就往那边扔,那边是东荒山的方向,掉下去,砸死白莲那个老混蛋,哈哈!”

水砚听到鲸鲲突然说道东荒山的白莲法师,语气还颇为熟念,不由得微微有些诧异。这时离九启忍无可忍的大声叫道:“你这个白痴,快快滚开!不然休怪本神不客气!”说罢手中虎啸神鼓轰然砸下,巨大的轰鸣声直震的两人肝胆欲裂,双眼发黑。鲸鲲大怒,大声叫:“妈的!嗓门大就了不起吗?你这么大声干什么?想吓唬俺吗?”

鲸鲲挺身而上,突然弯腰一把抓住了离九启的右腿。以离九启之威,竟然一时没有躲开,等他想要反击的时候,已经整个人被鲸鲲提在手里,只听鲸鲲大笑道:“哈哈!小子,老子赢了,这回看你还怎么耍赖.”

一阵风声呼啸而起,漫天的巨浪陡然翻滚,鲸鲲突然大吼一声,右臂蓦然发力,在半空中旋转如陀螺一般。声震上野的云虎神离九启霎时间便变作一只傀儡玩偶,在半空中飞旋腾空。突然,只听鲸鲲蓦然厉吼一声,然后就见离九启在空中瞬间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渐渐的消失在西北方的天际之中。再也看不见踪影。

水砚目瞪口呆的看着离九启消失的方向,心中震撼无以复加。想不到这看起来迟钝的鲸鲲竟然有着这样变态的实力。这云虎神号称大陆七神之一,自然不是浪得虚名,手上的能力已不下于苏格拉底。可是却败在鲸鲲的一招之下,虽然之前和自己颤抖半晌,当时又有自己在一旁分他的神,再加上对鲸鲲实力的错误估计,可是却也败的太过惊人。想到这里,不由的转过头去奇怪的看向鲸鲲,实在想不出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哈哈!臭小子,你认不认输?”

水砚哑然失笑,甭管他是什么绝世高手,这样的心性也不可能有威胁,连忙垂头丧气的表示认输。见鲸鲲拊掌大笑的样子,水砚不由得沉声低叹,这样的实力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足以封侯拜相开疆裂土,可是这家伙却在这里为这么点事情而这般高兴,真是头脑简单。

好在这鲸鲲也颇为讲理,只要认输,就不再纠缠。眼见天色将亮,连忙乘风涛海的在海上疾行,转眼间又再骑乘在那等在远处的鲸鱼背上,对着水砚拼命挥手,一会,就消失在茫茫的海平面上。

水砚目送他远远离去,远远看着太阳缓缓从海上跳跃而出,刺透浓浓晨雾,洒下万张光明。

一时间,只觉得心中豪情激荡,通体舒泰,忍不住放声大喊,声音穿透云霄,远远回荡。

这时,忽听望仙港方向人声陡然鼎沸了起来,无数人向着自己的方向急冲而来,更有璇玑仙岛的弟子御剑而飞,周身仙气凝绕,却又带着腾腾的杀气。

水砚心下稍安,心想阿细定是得救了。

----------------------

[第一卷:梵皇卷:第三十三章:黄石巫衣]

转眼间,一众青衣璇玑弟子已赶到面前。水砚整理衣冠,上前见礼,可是那为首的璇玑弟子上下打量了水砚一眼,却猛然抽出了腰间的长剑,目光冷然的问道:“你就是西林水砚?”

水砚微愣,点头说道:“正是在下。”

那璇玑弟子眼内精芒一闪,寒声喝道:“拿下!”

水砚身形猛然向后退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过了璇玑众弟子的攻击,手中宝刀轰然斩下,挡住了大半的攻势。厉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要拿我?”

身穿青衣的璇玑弟子冷笑一声说道:“你还敢问是什么事?阁下胆大包天,色胆惊人,竟然妄图奸污东荒山轩辕少主,事不成之后还以毒药暗算,敢在我璇玑地界上算计我璇玑未来主母,阁下可真是古今第一人呐!”

水砚眉头一皱,沉声说道:“我暗算轩辕少主?你从何处听得胡言乱语,阿细在哪里,叫她出来,我们立见分晓!”

“无耻贼子!”青衣男子突然厉喝一声,悲声道:“少主中毒已深,性命垂危,哪里还能和你对峙,奸诈小人,速速报上性命身份,拿命来!”

此刻,若是东荒山的那一众侍卫仍在,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个当初在东荒山上代表璇玑岛求亲的璇玑少主并不是这神秘的少年水砚,璇玑岛人根本不认识他分毫。

所有的事情渐渐堕入一个迷障之中,也就是说在桑青夜伙同拓跋氏联络漠上蛮族攻打东荒山的时候,水砚和璇玑岛冰鸟同时现世,这样东荒山人误把水砚当成神秘的璇玑少主,却不知此时此刻,璇玑少主正在东海璇玑岛上,等待东荒山的回话,准备迎娶昔日王族的新娘。

世间事情的巧合离奇到了一定的程度,就会出现一定的疑惑,只是现在三方人还没聚齐,而水砚这个弥天大谎,就乐的开心的撒下去。对于水砚的身份,却是无人得知。

一道青红剑气轰然斩下,水砚闪电急退,却不还手,嘴角轻笑,面上不动声色。脑海中所有事情闪电急冲,可是当他看到远处奔腾而来的众人之时,神智陡然清明,心思急转,立时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黄石巫衣悲鸣一声,手中缚神长绫瞬时间如同一只长蛇一般向水砚急挥而来,上面夹带的蓬勃巫气,带起了阵阵旋风,水砚手上宝刀闪电奔腾,如上古蛟龙一般闪烁出炫目的光辉,水砚几下化解两人的攻击,大声喝道:“璇玑仙岛向来自称正义之邦,现在这般听信他人一面之词,不怕天下英雄耻笑吗?”

果然,听到这话,人群中突然响起一声清咳,听到这个声音,那璇玑弟子连忙闪身退了下去。一个青衣老者缓缓走上前来,对着黄石巫衣轻声说道:“黄石仙子,看在老夫的面上,暂且退下吧。”

这话语气虽是和气,可是其中的命令意味不言而喻。黄石巫衣狠狠看了水砚一眼,随即柔顺的点了点头,放下了手中的攻势,对着那老人轻声说道:“还请刘老为我们西川主持公道。”

刘老淡然点头,说道:“公道自在人心,仙子不必难过。”随即转过头来看向水砚,问道:“此刻时间尚早,西林公子不待在自己的府第之中,何以会在这里。”

水砚对着刘老拱手一礼,答道:“不是刚来,而是昨夜一晚都没有离开这里。”

话音刚落,周围立时一阵喧哗,璇玑众弟子人人怒目而视,更有脾气爆裂者甚至拔出刀来,作势便欲扑将上来。

刘老闻言,沉声问道:“但不知西林公子昨晚整夜没有回府,在此做什么?”

水砚平静的答道:“昨夜赛诗大会之后,我偶然发现西川二公子孙凌行动鬼祟,便跟上来查看。不想却发现他和黄石巫衣两人正密谋要谋害云初少主,我和少主少年相识,最是熟稔不过,此次故意不等璇玑迎亲大队,隐藏身份陪同前来,就是为了减少危险和不必要的麻烦,此刻见有人欲图加害于她,哪能袖手旁观?黄石巫衣走后,我趁其不意将孙凌杀死,救下少主,逃跑时云虎神离九启挡路,无奈之下,只好用魂豹现行将少主送走,留下和离九启周旋,直到刚才将他重伤打败。是以,会在此处。”

他这番话刚一说完,立时在周围引起轩然大波,黄石巫衣秀眉一挑,脸色刹那间一阵惊慌,连忙大叫道:“无耻小人!昨夜我和二公子发现你欲在这里行凶,公子出手阻止却被你杀害,我救下少主仓皇逃跑,若不是云虎神出手相救,可能也被你杀人灭口,你还恶人向告状。当真无耻之极!我要为二公子报仇雪恨!”

说罢手上缚神长绫急卷而出。如盘蛇出洞,昂首吐芯,缤纷狂舞,一团团的黑色毒气呼啸而来。水砚手上宝刀懒散挥舞两下,就将她的攻势的化解,而那些向来被黄石巫衣视为杀手锏的毒气却在水砚身边盘旋退后,似乎是惧怕一般,不敢前进。

水砚冷笑着一把将她的缚神长绫扫开,沉声说道:“到底是谁贼喊捉贼,现在还不好定论,不过我却知道如果事情真像你说的这样,那你昨天晚上根本就逃不脱我的手心,因为你的这些毒药在我眼中和空气没什么分别。”说罢一头钻进了那图案雾气之中,深深呼吸几口,却浑然无事。而那些毒气却仿佛有生命一般,却纷纷自水砚的身边闪电避开。

黄石巫衣大惊,万万没想到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毒药竟然丝毫伤不到水砚半点。昨夜离开之后,黄石巫衣就回到了孙凌在城中的府第,而后易容成他的样子,到外面的酒楼赌场中作乐,以为孙凌制造不在场的证据。可是突然间,却感觉到双头青鸟带来的强烈怨气,她立时就知道事情出了变故。这双头青鸟其实前身本是由人变化而成,是南疆的一种巫蛊之术,黄石巫衣练成之后,送给了西川的云虎神离九启。当时离九启释放双头青鸟不仅仅是为了阻挡魂豹的脚步,更是为了示警黄石巫衣,让她去拦截阿细。

阿细当晚被离九启所抓,后来也只见了孙凌一人,并没有见过黄石巫衣。被黄石巫衣截住之后,便大惊失色的让她赶快通知璇玑仙岛的人,前去营救水砚。黄石巫衣这才知道孙凌已死。当下心狠手辣的用药毒倒已没有还手自保之力的阿细,又耽搁片刻回到望仙港报信,捏造事实,把脏水都扣到了水砚的头上。按她的想法,这么长的时间,已经足够云虎神料理了水砚,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过事态会这般的发展,这个年轻轻轻的神秘少年,竟然会打败离九启。任她平时百般伶俐,却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众人看着黄石巫衣的表情,不由得大为疑惑,若水砚说的是假的,她何以这般激动的要杀人灭口。可是若水砚说的是真的,那么,难道大家要相信这个少年真的能将大陆七神之一的云虎神重伤?这简直跟苍耳山的医叟老人突然间不怕老婆一样让人无法相信。

刘老微微沉吟一声,沉声说道:“既然两位各执一词,那么就得等轩辕少主醒过来再说了。两位,先跟我回去吧!”

水砚淡笑点头,随后跟在刘老的身后,黄石仙子勉强一笑,心下却在忐忑,当时找到阿细的时候,她身上的春毒以解。害怕璇玑岛上的人发现毒药出自自己的手里,黄石仙子就没有用能够立即至人于死地的毒药,而是用新炼制而成的七日断肠散,这毒虽是慢性毒药,可是却也是无药可解。可是听刘老的语气,难道这毒可以救治,如果是那样,自己这条性命恐怕就保不得了。

水砚却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样的关节,只是以为阿细身上的余毒未清。真心实意的关心道:“她没事了吗?那真是太好了。”

刘老似乎已是心中有数,笑着看了他一眼,随即点了点头。却是回头对着身后的黄石巫衣的方向说道:“别人兴许对这毒药没有办法,可是天底下却有一人无论是何种毒药都能手到擒来,你知道是何人吗?”

水砚轻笑一声,说道:“小子见识浅薄,还请刘老指教。”

刘老轻笑一声,淡淡说道:“苍耳老人到了。”

黄石巫衣霎时间脸色一白,整个人差点瘫软在地上,无尽的后悔与怨毒侵蚀了她的五脏六腑,她紧紧的锁起双眉。颤声念道:“苍耳老人……”

苍耳老人,上野大陆七神之首,与冰海鲛神同辈的传奇神话,千年不倒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奇人,又号称天下第一毒神的苍耳山隐士者,苍耳老人,就要来了。

=======================

[第一卷:梵皇卷:第三十四章:苍耳老人]

海上璇玑神仙岛,陆上上野苍耳山。

以一己之力和璇玑仙岛并称的苍耳老人早已成为了上野大陆的神话,千百年来,这位传奇人物行动飘忽不定,踪迹难以寻觅。可是大陆上却不时的有他惩恶扬善救济穷苦人的传闻流传出来。若不是这样,可能大家早就认为这位力量强悍的老人早已羽化登仙了。

苍耳老人成名于上野大陆大混乱的黑暗年代。当时,各个国家部落的首领为争霸主地位而征战不休,当世时,天地为熔炉,万物为薪炭,强雄持三尺青峰争逐天下,浩瀚的大陆之上堆满了战士的累累白骨和妇孺的斑斑血泪,正是这样的环境下,造就了一个以一介区区血魔怨灵之力吸食人类死去时的怨气而凝聚成的强大灵体——灾厄式神。

灾厄式神的出现,并非偶然。只是他所带来的灾害,却是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

当宏大的灾难席卷了整个大陆之时,后世的光明之始祖轩辕大帝,还在其西北浩瀚大漠上和别的种族强者对持着,以保护东陆花花世界的安危。于是,一片无法避免的血雨腥风就这样降临到了上野大陆人民的头上。

不过三天的时间,东至西黑草原,西至胡灵森林,南到蛮荒古地,北达冰封高原,全都留下了灾厄式神强悍嗜血的脚步。所到之处,一片灾难痛苦,血肉狼藉。可是当这上古魔头来到当时还是微不足道的苍耳山之时,从那山上走下来的白衣偏偏少年,却以惊世骇俗的手法首次重创了这所向无敌的死亡之神。

没有人知道当年的那场战争到底是怎样进行的,更没有人知道结果到底如何。只是从那以后,灾厄式神就退出了上野大陆,即便最后在被轩辕大帝带领的整个上野大陆的强者齐齐追杀的穷途末路的时刻,他也是从苍耳山绕道而行。前往南疆避难,并最终被封印在那里。

所以,当年的那场惊天之战,乃至后期的各部族混战都没有苍耳老人的影子。可是他却还是赢得了整个上野大陆的尊重。毕竟,没有人愿意与这样一个神秘莫测,实力强悍的人为敌。而闲云野鹤般的苍耳老人也成了一代神仙般的人物。只要他在上野大陆一日,就没有人敢打上野的主意。

阿细到了这时才算明白了其他大陆上的人对上野畏惧的由来。同别处大陆不同,上野大陆上的强者都蔑视权势,大多在江河湖海或高山之巅上隐居,并不加入国家组织。于是,上野大陆的真正实力,远不是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然而,此时此刻,知道马上就要见到这样德高望重并且行踪神秘的长者的水砚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激动之意,只是懒散的跟在刘老的身后,不过在心里还是对这位老者的相貌气度勾勒了好几遍。

仙风道骨的姜子牙类型?老当益壮的老黄忠类型?运筹帷幄的诸葛亮类型?(抱歉,潇湘冬儿时空又混乱了。)

就在水砚心不在焉的时刻,他终于见到了太多人心目中崇拜已久的英雄,此时此刻,任他再是沉着冷静,他还是十分不争气的张大了嘴巴,并且再也合不上。

“你看,我给了你二十文钱,让你去给我买五个烧饼一壶绍河老窖,可是你却买回了一个烧饼和半壶刀子冷,剩下的钱哪去了?你小小年纪竟然学会了贪污?”

一身灰袍的长须老者正蹲在地上,一本正经的和一个还没他大腿高的小孩红着眼睛争辩着。那个孩子年纪看起来不过四五岁大,此刻被这老头逼得差点掉出眼泪来,扁着嘴说道:“现在什么东西都涨价了,那店里老板说了,金融危机太严重了,受国际的大局势影响,一切物价都要提高,你那点钱根本什么连个烧饼都不够买的。要不是老板见我穿着岛上的衣服,连这壶酒都没有。”

“什么?你难道没跟他们说是我让你去的?”

“说了,”孩子没好气的回答道:“那人说苍耳是谁,他不认识。”

“什么?”灰袍老者夸张的高声叫道:“世风日下啊!人心不古啊!奸商当道祸国殃民啊!”

刘老见水砚目瞪口呆的样子,不由得老脸一红,颇为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听见声音的苍耳老人沮丧的回过头来,看到有旁人跟在刘老身边也不惊讶,只是用悲痛的语气说道:“丫头醒了,就在屋里,你进去看看吧。”

水砚见他神情沮丧,还以为阿细出了什么事情,连忙随着刘老走进里室。只见一张简朴的榆木床上,阿细一身白色长袍,乌丝简单的打了一个发髻,高高的束在头上,脸色还是很苍白,只是较之前中毒的样子却好了很多。不施脂粉的脸上透着股干净清爽的圣洁之气。

水砚直到这时,才领悟了孙凌为什么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干这事的原因,这个一直以来在他眼里只是一个单纯倔强的孩子的丫头,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开始慢慢长大了,尽管说起来有些不太搭调,但是端庄高雅,娴静如花这些词,现在已经可以用在她的身上了。

她并非有着怎样倾国倾城的容貌,只是那一双宛若秋水般的眼眸却透着一股让人心生仰慕的圣洁,周身散发出的那种只有受过良好教养才具备的斯文之气,实在不是一般的妖娆风情女子所能相比。

阿细见水砚跟在刘老的身后,也不惊奇,只是淡淡一笑,轻声说:“昨夜若不是得西林公子相救,云初必定性命不保。只是眼下行动不便,不能跪下拜谢救命之恩,请公子不要见怪!”说罢就在床上轻轻颔首施礼。

水砚连忙手忙脚乱的回礼,虽然明知她值得如此,可是见她这般的客气,心下不由得有了几分酸楚。想到这里,猛然一惊,自己怎么竟然会生出这样的感觉。连忙敛住心神,沉声说道:“阿细已醒,事情依然真相大白,想必也就不用再扣押着我了吧!”

刘老长笑一声,说道:“你见过有这般扣押犯人的吗?那黄石巫衣已经被我遣送回岛,公子可以安心回府休息了。公子救了璇玑岛未来的主母,如此大恩,璇玑人必有回报。”

水砚微微一笑,也不推辞,拱手弯腰,就要退出房门。阿细见了,眉头一皱,连忙出言阻止,再也不装着什么体弱无力,一个骨碌翻身下床,拉住水砚的袖子,对着刘老说道:“一日大婚未成,云初一日是东荒山之人,西林公子受家主之托,送我来此,大婚之前,我还是和他们在一起比较妥当。多谢先生照料之情,云初这就要回去了。”

说罢,转过头来,狠狠的瞪了水砚一眼,拉着他的手就走了出去。水砚貌似无奈的被她拉扯着,回头对刘老做了个不情愿的表情,一甩衣袖,姿态俊朗,神采潇洒,一袭月白长袍一隐即逝。

窗外艳阳高照,又是一个艳阳明媚的好天。

======================

[第一卷:梵皇卷:第三十五章:赤诚相见]

两人出了青阳的卧室,走到院外之时,碰巧看到苍耳老人正坐在一棵巨大的芭蕉之下,一手拿着八个烧饼,一手举着一壶残酒,正津津有味的吃喝着,半闭着眼睛,摇头晃脑,神态好不悠闲。

阿细和水砚对视一眼,心下不禁好笑,谁能想到那样一个名动天下的人物竟会是眼前的这般样子,看着他眼下的这幅模样,实在很难想象他当初是怎样的驱使万毒来化解灾厄式神的攻势的。不由得微微摇头,人真是不可貌相。

“摇头晃脑的干什么?不知道尊敬长辈,该打!”

一道碧芒气息霎时间迎面而来,阿细微微一惊,水砚不动声色,跨步上前,挡在阿细的身前,指风横扫,突然感觉指尖一阵酥麻,可是转瞬就没了感觉。他旋身站定,凝目看去,只见却是一个微红的细小坑洞。并无其他伤痕。

苍耳老人双目缓缓睁开,仔细的看了水砚两眼,沉声说道:“果然是十宣的万毒之血,小子,你到底是何人?和十宣什么关系?”

水砚还是投一次听到这位前辈高人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含笑说道:“前辈难道都是用这样的方式来向别人问话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