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两幅几乎一摸一样的画上,亭亭立着同样的一位美人,一位坐在亭中,笑着看前面的一方池塘,长裙拖地,窈窕修长的身形绝美妖娆,她的一双美眸犹如映着这池塘中的所有春光,美得令人心旷神怡。

而另外一幅,却是凭栏远眺,身形依然修长绝美,但是从侧面看去,一双眼眸中含了忧、恨、愁、苦美得令人想要抚去她眉间的忧伤,和所有的恨意。累

两张一样的画,两种截然不同的神情,萧凤青的丹青果然好,特别是工笔画,这么细致的画法,他两天就画好了。只是,他竟然画得那么真,原来自己在他心中竟然是这样

聂无双看了许久,目光复杂地道:“把第一幅呈给皇上吧。”

“那第二副呢?”杨直问道。

“烧了。”聂无双淡淡地道。回过头来,如潭深一般的眼中已经没有了任何波澜:“第二幅不好。”

杨直躬身退下,聂无双这才回过身来,继续看第一幅画,春光明媚,画中女子恬静优雅,她展现给皇上的就要是这样,永远的美丽

秋狩的日子一天天临近,宫中的妃子都在议论今年的秋狩又有哪家王孙贵胄前去参加,又有哪家成年的世家弟子武艺超群,有望夺得皇上的赞许,又有哪家适龄的闺秀想要在秋狩上寻一门好姻缘,种种不一足。闷

她们在说,聂无双一般这个时候就在一旁听着,悠然自得。她既没有可以操心的亲戚,也不懂她们谈论的哪家少年。

只不过秋狩近了,朝堂和后宫渐渐又有了新的传言,传言皇上在自己的寝殿——甘露殿中破天荒挂了一张美人图,敏|感的朝官们多方打听,这才知道那美人画的竟然是最近最得宠的碧修仪,皇上的这本是无伤大雅的举动,就算是他把甘露殿四面墙都贴了各色美人,都是皇上自己的喜好而已。

但是不知怎的,这消息传入还未走的齐国使节团中,就变成了另一个味道。

驿馆中。

“一定是那妖女聂氏劝说应国皇帝不借兵的!”一位花白胡子的齐国老臣愤愤地说道。

“聂卫城一世英明怎么会生了这个丢尽聂家颜面的孽女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臣捶胸顿足,他却忘了聂家满门可是齐国皇帝下旨抄斩的。

“一定要除去妖女聂氏!”一位武将砰地捶上桌子,眼中杀气一掠而过。

“不可啊!应国的皇帝那么喜欢她,万一聂氏死了,应国皇帝大怒,不但不借兵,最后还成了我们齐国的不对,要是齐秦两国联合起来,我们齐国危矣!”旁边一位臣子战战兢兢的提醒。

“红颜祸水啊!难道苍天要灭我们齐国吗?”有使臣痛哭流涕。

众齐国使节纷纷摇头,怒的怒,不甘的不甘,但是却再也没有人对齐国皇帝抱有出兵的希望。渐渐的,妖女聂氏迷惑应国皇帝,以报满门血仇的故事渐渐在应国京城中流传来来,传言的人说得有鼻子有眼。

传言,聂氏容色绝美,妖娆无双,又精通歌舞

传言,聂氏曾让阅遍春色的应国皇帝罢朝三日,夜夜笙歌,酒池肉林

聂无双,成了一个传奇。人人议论纷纷,随着齐秦两国的交战,顾清鸿的名字出现越多,也越来越与聂无双牵扯上关系。只是这一切,

永华殿中。

聂无双听着杨直汇报自己宫中的事务,罢了问道:“皇上的秋狩是什么时候?”

“大概再过五六日吧。”杨直道:“皇上已经吩咐内务府拟出秋狩人员单子,娘娘就在其列。”

聂无双嫣然一笑:“秋狩看样子很热闹。”

一向淡然的杨直也露出笑容:“是啊,皇上十分精于骑射,每每秋狩必有斩获。去年皇上还猎到了两只猛虎,一头熊,还有各种野兽不计其数。”

聂无双想起初初知道萧凤溟是皇上的时候,在睿王别院山林中就见识过他的精湛的箭术,这样精于骑射的皇帝,必定不甘于只是守着自己的江山。

他,可是有逐鹿天下的野心。

聂无双垂下眼帘,对还未走的齐国使节团觉得叹息又可怜。

杨直看着歪在榻上的聂无双,斟酌了一会,这才开口:“娘娘,奴婢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聂无双抬起眸来,美眸中掠过冷光:“说。”

“如今在外面都盛传娘娘魅惑君主,所以皇上才不借兵齐国。”杨直说出这几天的听来的话,小心看着聂无双:“娘娘,会不会是睿王殿下给娘娘画的画招的祸事?”

聂无双怔了怔,难怪这几日她所过之处都见宫人窃窃私语,她愿以为他们不过是怕她,畏她,原来竟是这一茬。画?

聂无双直起身来,心中冷笑,原来是这样的用意,难怪皇上心血来潮要画一副美人图,难怪那天萧凤青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可怜

原来她不过是他们手中的棋,面上的画,一个工具,一把刀。萧凤青果然说得有道理,在萧凤溟心中,美人永远比不过江山的重要。

“娘娘?”杨直见聂无双笑得古怪,不由担心地问:“娘娘没事吧?”

“没事。”聂无双回过神来,笑容不改:“本宫怎么会有事。”

从被沈如眉推出相国府的那一刻,她就活在了地狱里,她把自己淬炼成刀,与虎谋皮,行走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应国后宫中,这点利用又怕什么?

她早就习惯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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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秋狩(七)

既然做一把刀,那她这把刀也该有刀的价值吧。聂无双心中无数个念头闪过,许久才长出一口气,幽幽笑道:“本宫没事。画就让皇上挂着吧。反正本宫也不差这一点流言蜚语。”

杨直听出她口气中淡淡的自厌,心中一叹,正要转身离开。聂无双忽然叫住他:“等等,本宫等等要去面见皇上,你先去通报一下。”累

聂无双说完转入内殿更衣,过了一会,焕然一新走了出来。杨直赞道:“娘娘当真是国色天香。”

聂无双看了一眼自己,今日她身穿萧凤溟前日赏下的霓裳裙,衣裙外面是明霞色的鲛纱,鲛纱已十分难得,难得的是那么长完整的一匹鲛纱,却用来做裙子的罩纱,里面是一件珍贵的流云锦,是当初萧凤溟令尚衣局为云妃所织的,只不过现在云妃失了盛宠,他就把这流云锦赐给了聂无双。

想当初聂无双接过这赏赐的时候,笑得轻佻,不过是转送的东西,自然不必珍惜。她吩咐几声,尚衣局的就连夜按照她所说的样子剪裁出来。

轻薄的鲛纱罩着流云锦,行走间隐隐闪着逼人的光彩,美艳非常,长长的裙摆拖地,逶迤无限,无形中令她的“妖女”的盛名更加名副其实。而她似乎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聂无双抬了抬下巴,含笑:“杨公公谬赞了。”

杨直一向在她面前直言不讳,今日亦是说道:“娘娘姿容无双,也难怪别人会这样非议娘娘。无关紧要人的话可以不必放在心上,只要在乎最重要那个人是怎么想的就可以。”闷

聂无双知道他是委婉安慰自己,心中微微升起暖意:“无双明白了。”

杨直恭谨退下,先行一步前去禀报萧凤溟。聂无双则慢慢梳洗匀面,等收拾清楚了,这才扶着夏兰的胳膊慢慢向御书房走去。一路上,所经过的宫人都纷纷跪拜,聂无双眼睛的余光看到他们眼中既有不屑又有深深的惧意。

卑微者自有卑微者的可怜之处,不值得同情也不值得她多费心思,因为这种人才是流言最积极的传播者。聂无双心中冷笑,不再看他们一眼。

萧凤溟正在龙案上批阅奏章,见到聂无双进来,深眸中微微一亮,笑着步下龙案:“你怎么来了?”

“臣妾有为难之事”聂无双上前拜下,楚楚可怜地说道:“再过几日就是秋狩,臣妾不善骑射,所以

萧凤溟想起当初在睿王别院与她一起狩猎,她不擅射箭的样子。心中升起暖意:“这个简单,等等朕带你去御苑试马。”

聂无双眼中一亮,笑道:“谢皇上恩典!”

萧凤溟与她一起来到御苑御马厩中,马厩中都是一匹匹高头大马,形态十分神骏,一看就是千里的良驹。聂无双看着这些马打着响鼻,一双双马眼瞪着她,似流露出敌意来,她心中不由后悔,良马都是只认一个主人,她要是真的骑上,恐怕还要费一番周折。

聂无双咬了咬牙,既来之,则安之。她换下身上的累赘的裙裾,换上一件雪色骑装。玲珑有致的身材,看得萧凤溟眼中俱是赞赏。

掌管御马的内侍牵来一匹浑身毛色通红的汗血宝马,萧凤溟拍着马修长的脖子对聂无双说道:“这是朕的坐骑之一,听说这马是当初吕布坐骑‘赤兔’的后代,神骏非常。朕试过,它的性情是最温顺的。你试试看。”

聂无双靠近仔细看,火红的毛色,油光发亮,看样子在御苑中的马都得到了很好的照顾。聂无双想要翻身上马,却发现这马儿实在是太高大了,根本踩不上马镫。

“来,朕帮你!”萧凤溟心情很好,哈哈一笑。他一把抱起聂无双,轻而易举放到马鞍上:“不用怕,朕牵着马呢。”

聂无双从未骑过这样的骏马,心中虽害怕,但是从今日起,皇上亲自带着宠妃御苑试马的消息恐怕又要流传出去了。聂无双心中冷冷想,就让那些人好好看看什么才是盛宠,既然都有虚妄的谣言了,若不是真的坐实了,那她岂不亏死,白白担了骂名?!

萧凤溟牵着马在御苑中走了一圈,见聂无双坐得稳,便放开了手,聂无双

自己骑了两圈,心中渐渐平稳,她本就有骑马的底子,今天来央萧凤溟教她骑术不过是她的托辞,现在既然目的达到,她也不必再装模做样,想着,她便想要下来。

谁知萧凤溟在其他事情宽容,但是在教习骑术一事上却是十分严谨,见聂无双想下马,剑眉一皱:“再骑两圈。”声音虽不大,但是却带着严厉。

聂无双平白心里一缩,只能乖乖再骑两圈,看着萧凤溟一脸严肃,她心中涌起好胜之心,猛地一踢马肚,马儿嘶鸣一声,张开四蹄,飞快绕着御苑跑了起来。聂无双只觉得手中缰绳一紧,正要惊叫,但是想起自己的逞强,便紧紧伏在马背上。

马儿越跑越快,萧凤溟起初眼中露出赞赏,随后,他忽的感觉不对,喝道:“勒缰!”。聂无双一怔,还没回神,座下的马儿忽地扬起蹄子,疯了一样跳出御苑的木栏,向外冲了出去。

马发狂了!聂无双的脑中只掠过这个可怕的念头,紧接着她手足冰冷,只能死死抓住马的脖子。聂无双心中叫苦不迭,她不过是踢了马儿一下,怎么会这么倒霉让马发疯了呢?

可是当下再也不能多想,她要稳住身形已是不容易,更何况马儿还在狂奔。一路上树木枝叶飞快从她身边掠过,要不是她抱着马,早就被甩下去,可是眼见马已经越跑越快,她已经几乎无法抱住马脖子。

身后传来呼喝声,聂无双大着胆子回头一看,只见萧凤溟骑马狂奔追上,身后的侍卫也纷纷吆喝着跟上。聂无双眼中的一热,泪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怎么的,竟簌簌落下。

御苑紧挨着一座小山,马顺着山路向前奔去,越往前越山路越是崎岖,聂无双几次几乎都甩下来,要不是她咬牙苦撑,早就被甩在地上。山路难走,即使再发狂的马也慢了下来。

萧凤溟看准时机,手中的绳套“呼”地脱手,聂无双只觉得耳边风声陡然盛起,四面八方的绳子飞起,纷纷套住了马的脖子。马儿受惊立刻扬蹄立起,聂无双再也支持不住,惊叫一声就要摔下来。慌乱中,她只觉得头顶有一道阴影掠过,紧接着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熟悉的龙涎香像是一剂安慰,聂无双这才觉得自己一颗心七上八下最终才落了地。耳边传来一声嘶鸣,刚才发狂的马儿已经被侍卫合力套住,掀翻在地。马口吐白沫,四肢抽搐。

聂无双怔怔看着倒地毙命的马,这才惊觉自己已经安全。

“没事了!”萧凤溟收起看向马匹时眸中的冷色,柔声安慰聂无双。聂无双靠在他胸前,此时惧意起来,浑身颤抖不停。

萧凤溟把她打横抱起,经过那匹马,冷声吩咐:“给朕严查下去,是谁让马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是!”侍卫面色紧张,纷纷应声。

一路上聂无双只埋首在他怀中,刚才差那么一点点,她就几乎要死在马蹄之下,就差那么一点点

萧凤溟的脸色铁青,薄唇紧抿,平日从容的面色中带着凝重。聂无双即使再糊涂也知道此事的严重,但是是谁这样胆大妄为的在马中加了令马儿发狂的东西?这可是谋逆的罪名,可是要抄九族的!

聂无双心中一张张脸孔掠过,但是却依然毫无头绪。她的头更疼了

萧凤溟一路抱着聂无双回到了“甘露殿”,闻讯而来的太医急忙上前看诊,好在聂无双并没有摔下来,只是手掌擦破了皮,敷点药膏,太医再开了几帖安神定惊的药就退了下去。

林公公领来御苑处的管事内侍,一番问话,却依然毫无头绪,萧凤溟的脸色越来越差,正要发作的时候,有人疾步过来,跪下道:“启禀皇上,喂食伺御马的内侍已经自尽身亡。”

“砰!”的一声,萧凤溟拍上龙案,在内殿中歇息的聂无双被这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

“是谁那么大胆竟要谋逆!查下去,自尽的内侍平日都跟谁有来往,事关重大,一律要严查到底!”萧凤溟声音含着怒意。

聂无双重新躺回榻上,严查到底?!若是有心人要做,哪里能留下半分把柄。

聂无双听着外面的声音,终是倦了,在安神药力的作用下,竟慢慢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她醒过来,只觉得口干舌燥,正要叫宫人,一双手已把他轻轻扶起。

聂无双一回头,对上萧凤溟的脸,不由怔忪了下:“皇上”

“你醒了?”萧凤溟端来一旁的水,递到她唇边:“你没事就好。”他脸色依然并不开颜,看来这件事,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聂无双小口抿着水,一边斟酌字句。

“皇上”聂无双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萧凤溟在她身后放了个靠枕,眸色沉沉,似在思索着什么。聂无双想了半天,才低声道:“也许,这只是个意外”

萧凤溟眸中寒气掠过:“并不是意外。朕的每一匹马都是千挑万选的骏马,绝不可能无缘无故突然发狂,更何况侍卫已经在查出这几日这匹马的草料中已经被喂了可以使之发狂的草药。这是有人要谋逆。”

聂无双想起之前的惊险,心有余悸:“那是谁要害皇上?”

萧凤溟摇了摇头:“朕不知道。”半晌,他才淡淡地说:“要害朕的人很多。数不过来。”

聂无双听了心中一寒,随即不再吭声。这个话题太沉重,聂无双一时间觉得似这个宽敞的内殿都觉得逼阙。御马受惊,要不是她突然要试马,也许在秋狩的时候骑上这匹马的便是他。到时候又会出什么样的意外,朝堂中又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一动而牵全身。谁也不敢想象这个后果。

聂无双犹自出神,手心忽地一暖,萧凤溟已经握住了她的手,他脸上的深深已经恢复淡然,温声问道:“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臣妾没事。”聂无双低下眼帘,轻声道:“臣妾让皇上担心了。”

萧凤溟看着她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肩头,眸中一黯,为她掠起耳边的发:“朕说过,不会陷你在危险的境地,可是”

聂无双闻言,虽明知他话真真假假,不足采信。特别当他还是一国的君主。但是,他刚明明还救过自己的命

她轻叹一声:“臣妾其实很笨的。”她抬起眼来,直视萧凤溟的眼:“曾经有个书生,对臣妾说,一生一世一双人,永不负心。臣妾信了。于是下嫁他。三年后,臣妾才知道他当时说的不过是一句玩笑话。”

她把他的手贴在脸颊边,幽幽地道:“皇上刚才说的话,是曾许诺过臣妾的话。臣妾不想像从前那么笨,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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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其实应该叫做“御苑惊马”我擦,为神马我能想出章节标题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呢?

算鸟,还是维持原来的标题吧。

下周一加更!今天更新完毕,祝大家周末愉快。

第一百七十六章秋狩(八)

这是她生平没有过的大胆,直面萧凤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许久,殿中传来更漏的声音,滴答滴答,枯燥无味,令人心头更慌。她的心也一点点沉了下去。

终究是自己太过天真了呵她低下眼帘,近在咫尺的俊脸似乎离得越来越远。累

“臣妾”她忽然不知该怎么圆转自己的话。

萧凤溟看了她许久,轻轻地笑出声来。他叹了一口气,搂住她,一下一下抚摸她的长发:“那个书生是顾清鸿?”

“是。”聂无双声音低如蚂喃。

“朕不是顾清鸿。”萧凤溟淡淡地说:“他也不会是朕。所以你不必担心。”

聂无双心中一悸,许久,才涩然道:“臣妾明白。”心中涌起酸楚,有些话,一两句就已足够。

聂无双心下惘然,萧凤溟其实并没有对她许下太过美好的誓言,也许连誓言都说不上。只不过她早已经杯弓蛇影。他的好意她还未呈在她跟前,她已不相信了。

可是他依然执意对她说:他不是顾清鸿。

是呵,他不是顾清鸿,不会轻易对她许下承诺,她也不再是以前的天真的聂无双,再也不敢轻易相信男人的真心,更何况他的真心,也许还在虚无飘渺间。

一点温热贴在她的额上,聂无双怵然而惊,猛地抬头却看见是萧凤溟在吻她。她怔忪许久,才吐出一口气:“皇上不怪臣妾?”闷

萧凤溟哑然失笑:“朕为什么要怪你?要不是你,这场灾祸的隐患还没办法察觉。”谁会去注意一匹马?就算他骑术了得,但是也许布置这场阴谋的人还留有后招,想想都令人觉得可怕。

聂无双苦笑:“皇上不怀疑臣妾就已是很好了。”

萧凤溟看着她黯然的脸色,安慰道:“自然不会是你。”

她无缘无故地要他教她骑马,现在马匹发疯,她第一个就是有嫌疑的人。但又绝对不是她,一来聂无双还没有这个能力买通御苑的内侍誓死效命,二来,她更不会那么蠢得明知这马有问题还亲自涉险。

两人都是聪明的人,一点就透。内殿中静默下来。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是清晰的剪影,挺秀清晰。聂无双放下心来,软软依偎在他胸前,静静看着殿中的光影流光婉转

一连两日,聂无双都宿在了“甘露殿”中,应国有祖制训,后妃不得久宿皇帝寝殿中,以免皇帝贪恋美色,耽误政事。只是萧凤溟先前下了旨意,聂无双御苑受伤,特赐在“甘露殿”中养伤。

聂无双住了两日,朝中朝臣议论纷纷,不少谏官纷纷上疏,规劝皇帝应此举不符旧制,齐国来的使节团更是纷纷表示不满。萧凤溟都一笑置之。等闹得凶了,萧凤溟便问谏官:“是否朕的后宫,朝臣也应该插手?你等置太后皇后于何地?”

御史谏官被问得面红耳赤,只能偃旗息鼓。

在宴会齐国使节之时,萧凤溟又问齐国使节:“插手他国的宫闺,难道这便是齐国国君的真正诚意?”

齐国使节顿时哑口无言,许久,有人不甘道:“陛下宠幸一位从齐国逃亡到应国的罪臣之女,难道这才是陛下不肯借兵的真正原因吗?”

萧凤溟看了一眼直言不讳的人,淡淡一笑:“朕没有说过不借兵,你等多虑了。借兵之事,事关重大。绝非儿戏。朕要好好考虑一番。”

轻描淡写一句话就打发了齐国的使节们。萧凤溟在与他们打太极,招待他们之时,热情又不失大国风度,但是一提起借兵之事,便是诸多考量。面对这样一位城府极深,又滴水不漏的帝王,齐国使节团的臣子们这才感觉到棘手。先前抱着以为定能迅速借兵的念头的人,都纷纷丧了气。

接待他们的是应国的睿王,他们先是把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打听到睿王为人风|流喜欢美人,便一次进献了十名齐国美女,又送了许多齐国的奇珍异宝。萧凤青照单全收,但是一旦提及借兵之事,他便笑道:“本王只是个闲散王爷,在皇上面前说不上话。”

齐国使节们不信,再一打听果真如此。此路不通,当然另想他路。他们又找上了在后宫中的德妃齐嫣。但是没想到齐嫣见到他们,只是问及她的父皇母后身体如何,对这两国之事显得有点漠不关心。

齐国使节们纷纷相劝,劝她要多多在应国皇帝身上多下功夫。劝得多了,齐嫣怒道:“齐国大好男儿不在战场上流血牺牲,偏偏把主意打到女人身上,本宫都替你们感到羞耻!民间尚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难道本宫就得因为你们这些破事被皇上冷落吗?”

德妃齐嫣的话令劝说者满面羞愧,不得不悄然退下。

似再也无路可走。齐国使节团从来到应国到现在不到半个月,几乎人人愁白了头发,捻断了无数根胡须。终于有人提议:“要不劝劝聂氏看看?是否”

此提议一出,众使节顿时哗然,有人骂之,有人赞同

聂无双在第三日搬出了“甘露殿”回到了“永华殿”,不是因为避言朝臣的谏言,而是因为秋狩将近,她得回宫整理。

今年应国各地大丰收,户部报上此喜讯,萧凤溟大喜,一边嘉奖有功的地方官员,一边勒令官员不得从中渔利克扣百姓上缴的粮食,更不许土豪乡绅欺压百姓。

一时间,应国政清人和,一片兴旺的景象。此时秋狩似已经不是单纯意义上的一年一度的狩猎节日而是皇家彰显皇权天威的最大良机。

抱歉更晚了,冰习惯在第二天看看前一天写的章节,越来越发现有时候写快了,会笔误。或者因为打字打快了会多打些字。这里对亲们说一声对不起。以后尽量会检查。

继续求月票,应该可以冲上前十。不过冰的心态到现在还是可以的,呵呵,努力了,冲不上也没有什么关系。所以投过月票的亲们就安心看文吧!

第一百七十七章秋狩(九)

聂无双看着宫中的宫女奔走收拾,依在美人榻上,慢慢品茶。这是睿王送来的上好齐国“云雾”,听说这种茶专门只生长在齐国的万丈悬崖上,茶农要采摘,需要用经过训练的猴子爬上悬崖采摘,然后再选完好的茶叶进行烘焙。这茶做工考究,工序繁琐,一向是进贡给齐国皇宫的,一年也才得几斤而已。累

如今齐国使节们病急乱投医,连这样的珍品也送了萧凤青足足有一斤,更何况其中还有不少齐国才独有的奇珍异宝。

聂无双想着,红唇边溢出冷笑。此时的她身份已不同以往,萧凤溟的宠爱令宫中人侧目不已。此时她身穿时下应国时新的明霞锦,这明霞锦比流云锦更加难得,流云锦就只有一色,白色,在白色中可以衬着天光闪烁七彩,而明霞锦则有更多的颜色,而且布质更细腻柔滑。尚衣局试制出来以后,就呈给太后两匹,皇后两匹,还剩下最后一匹,萧凤溟赏赐给了她。

这是宫中独一无二的恩宠,她堂而皇之地穿在身上,所过之处,令人在羡慕嫉妒中又不得不惊叹于她的美貌。

聂无双抿了一口茶,夏兰见她在宫中无聊,笑道:“娘娘不是最喜欢到御花园中看那些锦鲤的吗?何不去走走。”

聂无双见宫中忙乱,自己在这里反而碍手碍脚,于是起身,命茗秋跟着,一路慢慢向御花园中走去。闷

金秋送爽,御花园中,各色鲜花依然鲜妍,不少花树上结出了累累硕果,果香与花香夹杂,更沁人心脾。聂无双一路赏玩,一路到了御花园的湖心亭中。亭子精巧,建在湖心中,聂无双懒洋洋依着阑干,拿出鱼食喂锦鲤。

湖心中的锦鲤十分多,五彩斑斓,一只只因为得到宫人的饲养而十分肥硕,聂无双看得有趣,一边喂,一边逗着它们绕着亭子四处游走。

正玩得高兴,远远的有人走来。

聂无双微微眯着眼,看着宫人在通向亭子的来路上拦下来人。

“是谁?”聂无双问道。

“启禀娘娘,是是韩大人。”宫人小心翼翼地回答。

“韩大人?”聂无双远远看去只觉得那人眼熟,但是又一时间想不起自己在哪里见过。更何况她跟应国的朝臣们几乎没有什么来往,除非那个狂生柳宇诚,但是自从萧凤溟重用了他以后,她为了避嫌,根本不与他见面。

这突然冒出的朝大人又是何方神圣?

聂无双问道:“他来做什么?”

“他要见娘娘。奴婢们不敢放行。”宫人回答。

聂无双美眸微转,起了兴趣:“那传吧。”敢她被朝臣言官攻击的时候公然向她示好的人,不是有求于她,就是一个阿谀奉承的人而已。两样她都想看看是与不是。

宫人们带着韩大人上前,聂无双看到他身上的服饰,忽然明白了刚才宫人们为什么要谨慎地看着自己,原来所谓的韩大人不过是齐国的使节,根本不是应国的臣子。

韩大人年约四十,面目儒雅清隽,下巴蓄着一把漂亮的胡子。他目光复杂地打量面前的聂无双,眸中掠过惊艳,随即拜下:“齐国使节,韩佢拜见碧修仪。”

聂无双意兴阑珊地指了指座位:“韩大人请坐。”

韩佢谦让再三,这才坐下。

聂无双秀眉一挑,似笑非笑地道:“韩大人今日来见本宫,到底有什么事么?”

韩佢闻言,脸上露出为难,半晌才开口:“娘娘忘记了微臣了吗?臣当年与令尊聂大人是好友。小时候,娘娘是见过微臣的。”

聂无双一听,美眸如刀,扫到他面上。韩佢只觉得自己被聂无双盯得身上冷汗淋漓,勉强定了定神,这才稳住。他心中奇怪,聂无双阅历年纪都不如他,怎么会有这样逼人的气势。

聂无双看了一会,这才淡淡收回目光,不咸不淡地笑道:“原来是韩伯伯啊,本宫记得了。韩伯伯最近高升了吧?齐国皇帝一定十分喜欢韩伯伯,不然本宫父亲获罪,韩伯伯一点事都没有。”

她暗藏嘲讽的话听得韩佢背后冷汗淋漓,想好的一番说辞都没了影子。他知道今天来一定要受点难堪,所以对聂无双的冷嘲热讽并不放在心上。

他歉然道:“是臣的错,当初就该劝皇上唉此时说这些已没有用了。”

聂无双看了他一眼,连说话都觉得累得慌。那段往事,提一提都是忌讳,她神色冷了下来,不在言语。

场面顿时也变得十分尴尬。韩佢思索再三,想起今天自己的重任,重新提起:“娘娘,皇上虽然对不起聂家,但是但是臣希望娘娘能够以大义为重,再者齐国要是灭了,坐等秦国强大起来,对应国亦是十分不利。请娘娘以家国大义为重,请求应国皇帝借兵吧!”

好个家国大义!聂无双冷冷一笑:“后宫不得干政,韩伯伯怎么会以为本宫有这么大的能耐劝皇上借兵?”

韩佢被她的话噎了一下,说不出口。总不能说,如今娘娘盛宠在身,皇上一定会听您的枕边风吧?

聂无双挥了挥手,已是赶人:“韩伯伯您走吧。今日无双喊你一声韩伯伯不过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皇上借兵不借兵,不是无双说得算。如今无双已在应国,与齐国再无瓜葛。”

韩佢从未受过如此冷遇,他向来自诩清高孤傲,又因满腹才华而被齐国重用,如今虽被逼过来劝说聂无双,但是亦是觉得聂无双不过是一介妇人而已,以旧情打动也许能说服她回转心意。

他没想到聂无双如此冷漠,三言两语容不得他多说就要赶他。韩佢心头火起,怒道:“娘娘说再无瓜葛,难道真的再无瓜葛吗?如果没有皇上对聂家的隆恩,娘娘怎么可能从小到大享到富贵?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如今只是联盟借兵而已,娘娘为什么要从中阻绕?”

聂无双美眸寒光一绽,随即笑得冰冷:“好个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父亲到底犯了什么罪,短短一个月就被满门抄斩?聂家满门的鲜血难道还不能抵偿你所谓的齐国昏君的所谓的隆恩吗?”

她毫不留情地笑道:“我父亲,我大哥,二哥,还有小哥,他们一个个都是齐国的栋梁之才,他们心中可有一刻叛国之念?别人不清楚,韩大人难道不清楚吗?狡兔死,走狗烹。皇帝诛杀臣子,为的不过是他手中的皇权。这举措寒了多少臣子的心!如今齐国被秦国进犯,朝中再无可用之臣,按本宫说,这就是昏君的报应!”

韩佢被她反驳得满面通红,许久才喟然叹道:“皇上的确是此举不当,但是聂大人生前手中权力过大,这也是招致灾祸的原因。也怪不得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