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牵着太子坐上那九五至尊的位置,内侍上前,垂下明珠帘,所有的朝臣们这才惊醒。

“你你.....妖后聂氏...你你.....”司徒周密跳出文官之列,直指珠帘之后的聂无双大骂“妖后聂氏你你...你要做什

么?那位置岂是你可以坐的?”

珠帝之后,聂无双红唇微微一勾:“帝后同尊,本宫身为一国之后,为何坐不得?”

“大胆”太子忽地出声:“辱骂当朝皇后,本殿的母后,司徒大人该当何罪?”

司佳周密不由一呆,他上前一步,对着太子方向跪下“太子殿下,妖后聂氏怎么可以坐上这金銮殿之上?这是乱世祸国

之像!太子殿下干万不能再受她的摆布...”

太子侧头看了看聂无双。聂无双对他微微一笑“太子不必惊慌,皇上怎么吩咐,你就怎么做。”

太子看着满朝文武愤愤的面色,鼓起勇气,大声道“来人,请圣旨”

第六百章凤临天(三)

明黄的圣旨请出,内侍阴柔的声音一字一字念出,底下文武百官听完下不由哗然一片。圣旨上说,皇帝病重,所有政事交予

皇后与太子全权处置。太子年幼,尚未成年,则由皇后聂氏垂帘听政....

内侍还未念完,底下朝臣们已是群情激愤,纷纷跳出来叫骂。

珠帘之后,聂无双看着底下乱成一团,面上似笑非笑,太子侧过头,低声问道“母后,怎么办?”

聂无双看着已长成俊秀少年的太子宜暄,往事涌入脑海,当年萧凤青谋反,为了不让应国群雄割据,她带着还懵懂不知的

他为少帝。自已则垂帝。而今日,又是为了应国,为了他的朝堂和他的江山,又再一次垂帝。

世事竟这般轮回巧合。

耳边是群臣嘈杂的骂声,聂无双恍若末闻,她微微一笑“没事,他们不过是不习惯女入参与政事。”

她说罢站起身来,掀开珠帘。珠帘之后藏着的面容陡然出现,群臣们纷纷愣住。聂无双注视着底下一干愤然的群臣,冷声

道“皇上病重,尔等不但不为皇上分忧国事,辅佐太子,竟还在这里辱骂本宫,斯文丧尽。若是想要违抗圣旨,反对本宫垂

帘...”

她顿了顿,犀利如冰雪的美眸扫过底下所有的人面上,吐出一句话“就以不忠不义之罪,当庭革职!”

朝堂沉寂了一会,忽地群臣又开始纷纷怒骂,聂无双冷眼看去,怒骂的朝臣却是少数,已经有不少胆怯的后退几步,躲

在人群之后,面色不豫。柳宇诚分开众人,上前跪下:“微臣谨遵皇上旨意,太子殿下千岁,皇后娘娘千岁”

柳宇诚是文官之首,他已经表态,其余的朝臣有的是他的门生,有的是故旧连忙也站出来,跟着跪下。

司马大入张廷见朝中半数人已经向聂无双俯首称臣,不由气得老脸发红,上前怒道:“微臣老迈,不堪重任,陈请告老还

乡。”

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张廷年逾古稀,历经三朝,忠心耿耿,在当年王靖作乱之时,亲率手下的亲兵一万余人,干里追随

萧凤溟。而当王靖被剿灭之时被萧凤溟亲自封为司马一职到了如今。他的资历与声望都在众人之上。

他如今发难,正是朝中保守老臣们的心声。看聂无双敢不敢真的革了他们的官职

聂无双心中气愤,面上却依然带着似笑非笑,她回过头,看向太子:“太子锻下,张司徒大人请求告老还乡,殿下觉得可

以吗?”

太子声音清脆“父皇说过,臣子食君之禄,却不与君分忧,何以为国之栋粱?既然张大人不肯辅佐本殿,更不愿意为父

皇解忧,那赐良田三亩,准予辞官归家。”

金銮殿上,太子声音清脆,响彻殿中。聂无双心头涌过一股暖意,眼中不由含了点点热泪。当年哭着不要当皇帝的稚子如

今长大了。底下群臣哗然,张廷张大人更是连连后退几步,扶着胸口看着御阶上的聂无双,气得脸色发白,三亩蒲田,这哪里

是恩赐,分明就是责备他居功自傲,不忠不臣。

想他一生历经三朝,忠心不二,临老了却得了这种羞辱的待遇。

“还有什么人要告老还乡的?”聂无双美眸一一扫过众朝臣,几位元老面面相觑,连张廷大人都被太子一句话给告老了,

他们此时再发难岂不是自找羞辱?

几平像是商定好了一般,群臣纷纷跪下,三呼:“臣等谨遵圣旨,太子千岁,皇后娘娘千岁!”

聂无双看着伏地的文武百官.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快将近正午,聂无双的凤驾才回到了甘露殿中。她匆匆进入带殿中,一道小小的身影飞扑上前,死死抱着她不放:“母

后,母后,抱抱!”

聂无双看着痴缠的长宁,心头一软,把他抱在怀中。她还未问,一旁的乳母就上前歉然道:“启禀皇后娘娘,四皇子不肯

回宫,一定要在甘露殿中等待娘娘回来。奴婢们实在是罪该万死...”

聂无双心中一叹,正要说话,靠窗的凉榻边,一道温和如春水的声音响起“你回来了?”

聂无双抬头着去,只见萧凤溟一袭素色长衫,披了一件轻软的蒲裘,正靠在窗边着书。她连忙上前,放下长宁,口气带着

责备“皇上怎么起身了?在窗边看书岂不是会吹到了冷风?”

她说着连忙上前去关窗。手上一暖,他已搭上了她的手,玄色幽深的俊眼带着病中的几许疲惫,温柔地看着她:别

关。”

聂无双住了手,看着他令入溺毙的眼神,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皇上要想赶紧好起来,不要这般任性。”

“让朕就着这春光看看你。”萧凤溟拉她坐在身旁,他说着,不由咳嗽起来。长宁爬上床榻,小手轻抚他的胸前,一双乌

黑的大眼俱是孩童的茫然与担忧“父皇,你又咳嗽了。”

聂无双看着他病得瘦削的脸庞,心头一酸,不由黯然泪下:“都怪我。”

第六百零一章凤临天(四)

她的泪盈盈欲滴,面上的妖娆凤尾妆都不能遮掩她的凄然。

手心一暖,萧凤溟已握住了她,情俊的面上微微一笑:“傻子,怎么能怪你?”

“若不是我...皇上怎么会伤了心肺?”聂无双眼中俱是自责,当她看到萧凤青气绝之时,她的脑中只剩下一个毁天灭地

的念头,就是杀了赐下毒酒的萧凤溟,然后再自尽。

可是她却不知,萧凤溟本不想杀萧凤青,更不想杀她。他做的这一切统统都是为了蒙蔽世人的眼。

幼小的长宁坐在一旁,看着母亲流泪,伸出手,为她擦干,睁着乌溜溜的大眼:“母后,不哭...”

聂无双猛地惊觉,这才发现自己又失态流泪,连忙擦干,笑着道“长宁乖,与乳娘去用膳。母后等等再陪你。”

长宁看着眼前的父亲母亲,乖乖点了点头,他向前走了几步,回头看着聂无双“母后,不走。”

聂无双微微一怔,眼中含着的泪顿时存眶而出:“不走,母后哪都不去。”

长宁这才高兴地跑了出去。

内殿寂静,萧凤溟看着默默流泪自责的聂无双,不由搂她入怀,笑叹:“怎么还是这么爱哭?下哭了。”

“我...对不起皇上也对不起长宁...”她在他的怀中哽咽难言.他的怀中有令她安定的淡淡龙涎香,一如既住,令她心

生温暖,可是,越觉得温暖却越觉得愧疚。

若不是她,他怎么会病得这般重?

“长宁是个很好的孩子。他不会怪你的。”萧凤溟安慰道:“他只是怕你又离开,所以敏感一点...”

聂无双抬起泪眼,看着面色苍白的萧凤溟:“凤溟,我是不是一个很差劲的母亲...我.....”她为了自已,生生离开了他

们父子三年,这三年,她以为她能从此遗忘,但是每夜夜深人静,她都止不住漫长地思念.思念她的儿子,思念在寒冷孤寂深

宫中的他...

当恨意被时间一点点漂白,剩下的就只有浓得化不开的思念。

人生还有几个三年?五年?还是十年?......再不相聚,也许下一刻就是一生的遗憾了。

“胡说。”萧凤溟抱紧了她,心口的旧份已经不痛,拥着她,心口的空洞仿佛就此填满,满满当当,仿佛就这样死去也

行。

聂无双靠在他的怀中,正要再说什么。萧凤溟忽地剧烈咳嗽起来,他掩住唇,一声一声,胸腔都震动起来。聂无双揪心地

着着他,连忙回头喊:“传御医!快传御医!”

萧凤溟冲她摆手,聂无双只觉得心如刀割,她跪坐在他跟前,为他顺气。萧凤溟拿下捂嘴的帕子,随手塞在袖中,虽脸色

苍白,但是笑容却越发温和:别小题大做了,慢慢养一养就好了。”

聂无双眼底掠过深深的痛色道:“怎么是小题大做?凤溟...快好起来,这大应国还需要你。”

萧凤溟握了她的手,笑叹:“不说这个,你还未和联说说今日上朝的事呢,上朝之时,他们为难你了吗?”

温和如脉脉春水的声音无形中令聂无双放宽了心思,她看定他深邃的眼,淡淡一笑:“被皇上猜中了,司马张廷,性清耿

直,第一个出来违抗圣旨。太子让他告老还乡了。”

萧凤溟闻言,点了点头,清淡悠远的眉眼中带着洞悉世事的清澈:“张廷此人忠心耿耿,就是下懂变通,迂腐守旧,告老

还乡也是他的福气。”

聂无双想了想,又笑道:“太子已经长大许多,处事与决断都十分酷似皇上,以后一定是个好皇帝。”

萧凤溟微微一震,不由认真地看着她。聂无双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不由扶了脸颊问道:“臣妾说错什么了吗?”

萧凤溟眠底隐约有感动,他轻抚她的白腻如瓷的脸颊问道:“你当真这样想的?太子可以继任大统?”

聂无双一怔之后,突然明白了件么。她定定看着萧凤溟苍白的面色,想要发火,却又不忍,半天,她才涩然问道:“难道

皇上以为臣妾怎么想的?让长宁当皇帝?”

她摇头苦笑“不,皇上,臣妾不会让长宁当皇帝的。”

“为什么?”萧凤溟深邃的眼中浓澜不惊,似对这个答案早有预料。可是亲耳听到她说出这一句,他口中亦是心绪复杂。

长宁,他最钟爱的小儿子,也是唯一流着他和她骨血的孩子。那么聪明可人,小小年纪己经可以熟读弟子规,百家姓,甚

至开始学起了四书五经。他在长宁身上花的心血最多,一来觉得亏欠了他们母子,二来,的确也是他招人心疼。特别是他那一

双与聂无双酷似的双眼,幽幽看着你,仿佛能看进人的心底。

“没有为什么。”聂无双低头一叹“这皇帝位太过孤单,做为他的母亲,不想让他如皇上一般,事事都要顾虑。作为皇

上,他日后要找到对他真心的人,太难了。”

萧凤溟握紧了她的手,冰凉的唇轻贴在她的额间“可见联多么幸运,总算还不至于孤独终老。”

第六百零二章凤临天(五)

他的唇那么冰冷,聂无双不由一惊,抬起头来,却不防揩不及防中印上他的唇。她微微一怔,脸不由如火烧一般。脸上妖

娆的妆容还未来得及洗去,眉眼间不经意流露的风情却更吸引人的心魄.

萧凤溟不由深深吻住了她温热的唇。温暖的馨香袭来,她心中不由一颤,想要躲开,却被他紧紧搂在怀中。

“别动。”他暗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聂无双心中悸动,从回宫之后,他就一直病重,直到最近几日病情才梢稍好一些,

她忧心如焚,日夜照顾,可是,怎么可以...

她不敢妄动,怕一动就碰到他的旧伤。他的吻这样陌生而熟悉,唇舌间,都是他熟悉的气急,还带着药的清苦。她紧绷了

一个早晨的神经在这个温柔的吻中渐渐放松.沉沦在他的怀抱中,渐渐迷失了方同。

唇舌纠缠,他似不餍足的小孩,紧紧扣着她纤细的腰肢,令她更加贴近。轻薄的衫子传来他身上的热力,记记中他的温柔

扑面而来,她忘情地与他纠缠。

“无双...”他喘息地轻叹一声,拔下她头上沉重的凤簪,一头如瀑布一般的长发倾泻而下。她发间的清香,弥漫在他的

指间,记忆中熟悉的人就在怀中,不会再离开。这个认知撞入他的心间,令心湖泛起涟漪。

他情动地覆她在身下,细密的吻落下,印上她的眼.她的脸颊.婉转向下.吻上她细嫩的脖颈,一点点向下。

眼前是灿烂的天光,两人如树与藤纠缠,那样痴痴缠缠,不愿放弃...

忽地,他袖中的一件事物飘然落地,聂无双的眼角瞥见,不由心中一惊,她猛地起身,定定看那块雪白的帕子,帕子中

央,赫然有一块鲜红的血渍。

“这...”她颤抖的手捡起,不敢相信地看着萧凤溟。

他脸上的红潮渐渐褪去,煞白如雪。他萧索一笑,握佳她的手:“无双...”

“怎么会吐血?”她许久才吐出一旬完整的话,手脚冰冷如在腊月雪地之中。她颤抖地看着微笑的萧凤溟“为什

么.....”

“无双,你听朕说,不会有事的...”萧凤溟想要安慰她,却不知该怎么说。这咳血之症三年前就己经有了。,心肺一旦伤

了,就很难痊愈,更何况这三年之中,他日以继夜不停地操劳政事,以这样的方式在折磨自已,所以才会一直没有起色。

可是如今她回来了,对于他的病,他不知该怎么才能让她不担心。

“你为什么要瞒着我?”聂无双捏着帕子,一字一顿地问,眼中俱是痛色“是不是我伤了你...凤溟...你为什么不告

诉我?”

“不会有事的。无双...”萧凤溟见她如此心伤愧疚,不由紧紧搂佳她,一遍遍安慰。

聂无双挣开他,含泪看了他一眼,转身飞奔而去。

“无双”萧凤溟一急,连忙下了床榻,要追上,却不防心口一痛。他不由顿任脚步,痛苦地捂佳心口。

在外面候着的宫入不明所以,纷纷进殿中来。只见皇帝扶着心口痛苦地弯下了腰。燕秋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看到了那苍

白脸色的皇帝,他容色清俊无匹,如一副淡淡的山水画,清清淡淡,但是却意蕴悠长,令入流连忘返。

他捂着心口,俊颜上皆是焦急,喘怠说到:“快快!快去找皇后...”

宫心们这才醒悟过来,匆匆前去追方才奔出去的皇后。

有人一推,不知怎么的把她推到了皇帝跟前。燕秋心头一惊,想要跪下,萧凤溟却看也不看地一把拽住她的手,焦急道:

“快...快...扶着朕去找皇后...”

他手上的力气那大,紧捏着她纤细的手腕,几乎令她痛得想要尖叫。可是他是皇帝。燕秋忍着痛,低声问道:“皇上要去

哪里找皇后?,,

萧凤溟一边咳一边不耐烦地挥开要上前阻止的宫入,喘急道:“她一定在...在引凤台,你扶朕去”

“皇上不可啊!”底下宫人纷纷苦劝。

燕秋看着他焦急的侧脸,心中又是惊又是慌,还带着淡淡的令她说不出的滋味。传闻中果然是真的,他真的是爱着聂后。

那个妖娆而倾城的女子,那个不惧世俗流言,不惧一切的女子,那敢替他上朝,垂帝听政的女人。

“好。皇上随奴婢来吧。”燕秋心中鼓起勇气,抉着萧凤溟向外走去。

“皇上保重龙体,干万不要出去见风...”宫人们纷纷跪下。夏嬷嬷赶来,看到萧凤溟身边的燕秋,狠狠瞪了她一眼。

燕截一缩1但是匕中一个念头支撑着她1她不由挺直T背脊。

“快,她在引凤台...”萧凤溟气苦“她在恼朕不告诉她实话...”

燕秋低声道:“走吧,皇上。”她扶着萧凤溟向外走去。宫人想要阻挡,却不敢真正来拦。外面天光耀眼,萧凤溟不由往

后退了一步,似不堪阳光的刺眼。

“皇上,备龙撵吧。”燕秋低声提醒。

“好。”萧凤溟点头,眼中却不停张望着那遥遥的方向,那是引凤台的方向。

燕秋走了几步,回头,皇帝瘦削修长的身影仿佛一副上好的水墨剪影,轻易地就印在了她的心间。

他,是怕那当年毅然离宫的女人再次离开吧。他是皇帝,可这一刻,他不过是焦急妻子的丈夫。

第六百零三章凤临天(六)

龙撵终于在引凤台前停下,燕秋下了龙撵,就看见那耸立在重重宫阙之中那一座高台上,一袭明黄的窈窕身影在上面,临

风而立,似要乘风而去.....

“扶朕下车!”龙撵中传来皇帝焦急的声音。燕秋连忙上前扶着他。

萧凤溟下了车,抬头一看,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看着那高台上的蹁跹身影,回头对燕秋道:“你退下吧。朕自己上去。”

“皇上,可是您的龙体”燕秋看着他病体,忧心忡忡。

“不碍事的。”萧凤溟摆了摆手,慢慢地向高台走去。

天光下,燕秋看着他离开,再看看那高台极目远眺的情影,低声一叹;“若是有一个人,也能如这般情深,我就是死了也甘愿”

她说完,回过头,不由怔忪了一下。只见一位身着大红内侍总管服色的人站在她不远处。阴柔俊秀的眉眼淡淡的,只看着她。那眼底暗涌而过,令人看不分明他心中所想。他的年岁看不出,初看极年轻,但是再看又觉得他一身的气度不是那么年轻就能淬炼出来的。

燕秋怔忪了片刻,等看明白他身上的服色,这才慌乱跪下;“奴婢奴婢拜见总管大人。”

杨直慢慢走上前,看着低头伏地的御前女官,微微一笑:“你很大胆。”

燕秋心头一颤,抬起头来,喏喏不知要说什么。

一步一步,终于上了汉白玉砌成的高台。萧凤溟看着站在高台上的聂无双,轻叹一口气,解开自己的披风,上前为她披上,柔声道:“风大,怎么又来这里了?”

聂无双回头,面上已是泪痕点点。她站在这里哭,那么伤心。

“哭什么,朕真的会没事的。”萧凤溟心中一拧,不想让她知道,没想到最后还是瞒不住。他就担心她会如此内疚心伤。

聂无双慢慢埋首在他怀中,鼻音浓浓:“皇上为什么要瞒着臣妾?”

她抬起泪眼,天光下,他的深眸为什么还那么温柔,似海一般能包容所有,可越是这样,她心中越是痛不可当。

“也不怪你。”萧凤溟搂着她,所见都是重重巍峨的宫阙重楼,分明身体是虚弱的,却觉得从未这般满足过。

“当朕看到他喝了两杯毒酒,朕也真的想杀了自己算了。”他苦笑,冰凉的手指拂过她含泪的眉眼:“所以真的不怪你。”

聂无双擦干眼泪,问道:“那毒是什么毒'”

“河豚毒。”萧凤溟苦笑:“用一定的分量,人只会假死。可是他竟喝了两杯。朕以为他真的死了。最后勉力一试,他终于活过来了。到那时,朕才真的能原谅自己。”

“可是皇上当时为什么不告诉臣妾?”聂无双眼神幽幽,只看着他。

萧风溟看着她近在咫尺的面容,轻叹道:“当时朕心也死了,告诉你他没死又能如何?朕想着他好了,一定会去找你,那时候你自然不会怨恨朕,就算真的不愿意回宫,也会得到你的幸福了。可是朕投想到他竟不去找你。”

聂无双心头一窒,那三年平静得如流水一样的乡村生活,花开花落,她在时间中沉淀着自己,爱与恨,情与仇统统被平静的日子抚平。而那一夜不见其人,只有窗台上的楠木簪子和她当年送给他的荷包,才陡然让她意识到,他一直都在暗处看着她。

他不出现,是在履行他当时最后的心愿,他不愿再阻挡在她幸福的路上。

他用他的隐姓埋名来成全她和萧凤溟。

他不再是从前固执而自私的萧凤青,他己彻底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