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某人当然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们,门一开,露出张清艳至极却轻浮至的脸,笑眯眯地打量了一圈站在门外的几名侍卫,直看得他们毛骨悚然,才笑嘻嘻的伸出手在其中最英俊一人的手臂上毫无伤害性地拍了拍,然后在对方完全没有警惕性的时候,下滑到对方的翘臀上狠捏一把。

“美人,身材不错,进来喝杯茶如何?”

那名侍卫哇嘎一声,握在手里的枪干和他的脸一样变形了。

是夜,几乎所有侍卫都不敢靠近那扇门五步,端着洗澡水进来也见鬼似的跑掉。

清河感叹了几句后,无趣地回房泡了个澡,睡觉去也。

“陛下,南朝正使在门外再次见,强烈要求放出随使。”

“他神色如何?愤色多还民惶色多?”

“似怒色多些。”

“是么?”上书房内,苻竖沉思了一会儿:“不见。”

“是,还是这三日苏随使”

听完下属报告了清河三日内的所为,苻坚看向身边的心腹:“赵素,你怎么看?”

“臣下以为,正常的情况下若是此事与南朝使节有关,那么对方便会沉下心思,思考脱身对策,而不是这般无所谓。”赵素有条有理地分析,顿了顿又附上一句:“但若对方心思深沉,亦以此混淆视听也未必不无可能。”

“你是说此地无银三百两么?”苻坚唇角弯起淡淡孤度,起身:“且让我们看看那位谢家门生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吧。”

清河人生中最看重三件事:一、安全第一;二、吃饭;三、睡觉。

所以在睡眠中被吵醒,来人自然也别想得到什么好脸色。

“陛下到此,有何贵干?”清河口气不大好地支着身子,看向身前不知何时进来的人。

“你,还真睡得着。”苻坚居高临下地站在床边挑眉。

“杀头也要等午时吧,现在是什么时辰?”清河略略退后,这个男人太具胁迫侵略感,让她无意识地想要远离他的气场范围。

苻坚看着她的小动作,眼底仿佛被刺了一下,原本的好心情顿时阴沉下去。

“清河,躲了朕三年,还不够么?你还想逃到什么时候?还能逃到什么时候?”

不知为何,他心底就像有一团火,随着她的抗拒,就愈发的旺盛,让他原本引以为傲的耐心燃烧殆尽。

愈发的暴躁。

“陛下,你认错人了。”清河冷淡地道,因对方靠过来的距离,暗自皱了下眉,再次拉开了他的距离。

“你一定要惹朕生气么?”苻坚的脸色愈发阴沉,背在身后的手也握成拳。

“陛下,小人以为你是来追问王大人之事。”他敬爱的大哥卧病在床,怎么,不着急么?

清河轻嗤一声,决定换个话题。

按捺下怒意,苻坚坐在床边,换了称谓:“我只问你,景略的病可与你有关?”

清河看着他,勾了勾唇角:“与我无关。”

看着苻坚琥珀眸中的疑色,清河心脏莫名一拧,冷笑:“陛下若是不信,自管调查去便是了。”

你到底还是不信我的

便是她真的是抱着不良目的而来,却依旧因为他的怀疑,而感到悲哀和苦涩。

几乎想要怀疑,我们是不是真的曾经相爱过?竟相疑至此?

“我自己会去查,你这三年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怎么会和江湖势力扯上关系,又怎么成为谢家门客?这次前来又为何目的,你要我怎么信你!”苻坚看丰她眼中一闪百逝的受伤神色,心中莫名的烦闷,几乎想要狠狠地抱住他日思夜想的人儿,可是一想到,密探告知的消息

所谓贼喊扣贼也不过如此罢?

清河几乎气到想笑,早把冷静的面具抛到不知何处去了,三年来的忧伤、恐惧和怨恨一股脑地倾泻出来:“我去哪里?我在躲避你的格杀令,你的皇后的追杀,你的大臣的追杀,我在逃命,你他妈的会不知道?我没有死,你很失望吧?”

“我。”苻坚看着面愤恨地瞪着自己的人,想说他没有下令追杀她,最初的格杀令,在他冷静下来后,迅速地命人撤回了;想说追杀她的是皇后和景略在宗族支持下的暗地里开展的行动,最初他甚至不知道。

想说他发觉不对后,没有阻止他们的行动,只是认为多一股势力在不追寻她,会更快些,他早已在那些人里安插了他的人,会在他们对她下手时,带着她脱离险境

可是,在他安内攘外之时,却接到消息说她要嫁人了他几乎不可置信,几乎杀了那些通报消息的人。

嫁人,你怎么敢?

你怎么敢背叛我,在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的时候,怎么敢?

他琥珀色的眸子里隐藏着风景。

身为一代帝王,他对待敌人和臣子的忍耐与宽容几乎称得上极其大度。

自小皇家教养出来的傲气和尊严,让他不明白,他已经极尽所能地保护和给与着这个让自己心动的人儿,如果她乖乖地和那些后宫女子一样待在他身边,待在寝宫里,不那么倔强,不要拒绝他的赐予和保护,又怎么会遇到一次又一次遇险,甚至被景略、被所有人厌恶。

他甚至可以在天下平定后,在所有人都不敢挑他的刺的时候,给与她专宠和除了皇后以外最高的地位。

她到底还要什么?为什么要勾结那些逆贼出逃,甚至不惜在三年前给他下毒。

苻坚初初并不太确定清河是不是真的知道,当初洛阳行宫宴上的酒里有毒,可是一想起这件事就有一种愤怒无法自己的挑战着他引以为傲的忍耐。

为什么为什么一出宫,就勾搭上别的男人?

“那个男人是谁?”苻坚阴沉着俊酷的脸,逼近清河。

“什么男人?”她正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却见他脸色阴晴不定,琥珀色的眸子变得暗沉到森然,顿时更加没好气地道。

“你在外面要嫁的那个男人,藏酒山庄的少主,嗯?你那时候一定要逃,是不是为了他!你和他勾搭多久了!”从得到消息开始,压抑了两年多的怒火仿佛火星遇到油,梭地燃烧起来,苻坚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怒道,若是这样说来,那所有的疑问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手腕被捏得生疼,清河却只想笑。

为什么呢?

她的心还是对这个人有感觉啊冷冷的,仿佛被撕开一个口子,却感觉不到痛,只是空虚的——冰凉。

不是早已经决定遗忘这段情么,遗忘这个男人,为什么依旧会觉得被伤害

连我们的过去,你都否定了,我们真的不剩什么了。

苻坚看着她忽然微微地笑起来,正狐疑地皱着眉,脸上却猝不及防地被甩了狠狠的一巴掌。

暗夜里,“啪”的声音异常清脆和刺耳,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的——碎裂。

“我和他之间关你什么事!”清河星眸淡漠地,一字一顿地看着他道,另一只手紧紧地蜷缩着。

那双森冷的眼睛和脸上的辣痛,刺得苻坚几乎彻底失去冷静,琥珀色的眸子顿时彻底暗沉下去,风景顿时蔓延开、泛出腥红的色泽。

“你这贱婢!”他两巴掌扇过去。

清河顿时被扇得趴在床边,头晕眼花,唇里一阵血腥味。

贱婢哈,好久没听到这个词了呢。

“贱婢,你就这么喜欢勾搭男人么,多少男人能够满足你?养了一个馆的小倌,嗯!”苻坚唇边泛起冷虐的笑,一把拖住她的脚踝将她拉近自己。

他忍够了,既然她不需要怜惜。

“你干什么,放手!”蓦地意识到不对的时候,清河几乎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拼命地往回缩腿。

苻坚眼底的近乎狂怒的残忍和血红的情欲让她第一次因他生出害怕。

“干什么,满足你啊!”

“你他妈的放手!!”

他每一处封住她挣扎的动作都恰到好处,冰冷、凶暴,却足够让她痛,像一只被激怒的兽,在玩弄和撕扯自己的猎物。

嘴里的血腥让她握紧右手,她很想杀人,只要指间一点点毒弹出去就够了剥皮蚀骨的毒。

君色倾国 第六十九章 毒惑 中

杀还是不杀?这是个问题。

她低笑一声,闭上眼。

房外的侍卫在五步之外,面无表情,只是几人都盯着地上一点,仿佛那里有什么宝贝。

“你放开我!”

“怎么,不想和那些,男人比较一下么,当初你在我的床上有多热情,嗯?”

“呜啊你这个混蛋痛!”

“你真紧,怎么,那些男人没有满足你,痛么,是很爽吧?”

“滚开,我是南朝使节,你不能唔唔啊!!”

“贼人,上的就是你这南朝使节,他们把你送过来,不就是让朕玩的,让朕看看风月大家的掌柜,玩起来和别人有什么不同,也不过如此。”

“不不要”

“你还是这么口是心非,和以前一样在朕身下扭得那么淫荡和厉害。”

身体的撞击声,细微的哭泣和破碎的痛苦呻吟声交织在一起。

她甚至已经不知道自己在余什么,只觉得那些难以忍耐的一切像巨浪裹挟着她的灵魂,一点点搅拌,磨碎。

天边微明。

门外几乎僵硬的侍卫才看到,大门吱呀一声打开,熟悉的健硕的身影带着一身黑暗气息跨出来,侍卫们恭敬地低下有些僵硬的颈项。

“今夜之事泄露了,你们自行了断。”

“是。”

痛,浑身都痛,像是被十匹马的踩踏过去的难以忍耐。

还有便是疲惫,直到下午,她迷迷糊糊间觉得有人打开门,又放下了什么以后迅速地退出去,才勉力睁开眼睛,看到不远处的那桶热水。

她爬起来,摇摇晃晃地爬进水里,才清醒过来,看着自己一身青青紫紫,惨不忍睹,咬牙:“王八蛋!”

不能下手折腾人,就只能等着人折腾自己,果真是条名言。

指尖的毒是剥皮蚀骨,剥不了别人皮,刨不了别人的骨,就只能剥刨了自己

清河苦笑,把脸埋进手臂间。

不能下手,这些毒是留到逼不得已时的退路,她没有想到他竟然真的毫无顾忌地敢动南朝随使

凤皇儿,她也不能不顾忌着。

比起三年多前的自己,最大的长进便是——忍。

可是

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忍耐到什么时候。

夜里,疲惫的再一次睡着不久,那道熟悉而陌生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床前,自己的双手再次被擒住,口鼻间满是他霸道狂热的气息,几乎要窒息。

再一次重复前一夜的折磨。

“呜。”只是这一次,她连嘴都被绸布塞上。

不要,不要让我恨你

她只能红着眼死死地瞪着他,却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那动作间依旧毫无温柔怜惜。

夜复一夜,五天就这么过去了,她不再说任何一句话,即使他在她身上肆虐了一夜和冷嘲热讽。

清河有些木然地看着窗外,沉默地忍耐着身上人的律动。许久,他翻身下床,看着床上的人儿,不知为何轻和一声,才转身离开。

又过了不知多久,清河再次感觉到门再一次打开,她闭着眼,懒懒的,连理都不去理。

还要不够么?

迟早有一天,这男人会得阳痿。

“清河?”黑暗中,来人压低小心的声音让清河陡然一惊,竟然是

“阿麟哥?!”她下意识地一把扯过旁边的被子把自己裹得严实,正想把脸也转向墙面,却忽然觉得可笑。

为什么躲避,因为不想自己的狼狈被他看见?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他大约,不会不知道的,这满室的淫靡气息,还能盖得住么?

清河自嘲地闭上眼。

“清河。”隐约地借着模糊的光线,他看见她在薄薄月光下苍白的脸和狼狈凌乱的床,这一幕刺得司徒麟心底狠狠地一痛,就算知道她和皇帝的关系,可是依然嫉妒和愤恨得难以忍受。

依然会

“他竟然这样对你,我要杀了他!”几乎不能压抑的愤怒在心中爆发,让司徒的声音陡然冷了十度,迸出凛冽的杀气。

他一直找寻的,小心保护,都舍不得碰的人儿,竟然被人这样作践,让他恨得手里的剑都微微颤抖。

“阿麟哥,别去。”清河的手覆上他的握剑的手,阻止了他起身的动作。

“对,我先救你出去,我绝不会让你呆在这个该死的鬼地方。”司徒麟转过身,正小心翼翼地抱起清河,却被她紧紧地拉住衣襟。

“不要冲动,阿麟哥,我们还不能和强大的北朝决裂,这里是他的地盘,起了正面冲突,吃亏的是我们,我们不能这么做,是我当初高估了高朝使节身份对他们的顾忌,才会这样!”

清河的语气有些虚弱,却条理清晰,无比冷静。

司徒麟握紧了手中的剑,心痛地抱紧了怀里的人,眼底闪过阴鹜:“你不能让一个男人看着他的未婚妻被人这么糟蹋,却无动于衷,我们杀出去,藏酒山庄的势力足以。”

“民不与官斗,何况是皇帝。”清河无奈苦笑:“就算你不在乎藏酒山庄被毁的危险,我却不能不顾忌着凤皇,他不会跟我们走的。”

凤皇司徒麟的眼神暗了暗,如果他带着清河走,就不需要再看见他,也许就可以和清河远走高飞,便是

“我不能再一次什么也不说的,就这样抛下他。”清河长叹,脸偎依进那个抱着自己的宽厚怀抱,淡淡的竹叶的气味,清涩的香气,仿佛那些静好岁月还在眼前。

“你还爱着皇帝么?”静静地抱着她许久,司徒麟忽然轻声问。

片刻后,清河幽幽地一笑:“曾经,我以为他是我一世的保护者,给我一方天地,曾经我也尝试过努力地只是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就什么也不求,像所有女人一样说要离开,心底却盼着他能拉住我,抱着我,让我感受到他只属于我,安慰我,像所有平凡的夫妻一样平等甚至想要辅佐他、保护他、念着他、想着他。”

她曾经偷偷想过要不要为他努力地,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改变历史,改变那个惨烈结局,她将凤皇护在身边,甚至在心灰意冷时,都想要将凤皇带离皇宫,除了为了凤皇,更大程度上是为他真是蠢啊。

她苏清河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不但成为了一个见不得光的情妇,还和琼瑶小说里的那些可笑的女主角一样在受尽折磨的时候,依然努力地想要靠近男主角,百折不回地为他做尽一切,还自以为潇洒。

“可惜,人类一思考,佛祖就发笑。”改了下那句现代哲学名言,清河自嘲地笑笑,她似乎,还是什么都没有改变。

可是,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她总会让那些害过自己的人,一一付出代价。

比如,现在,机会不是来了么?

君色倾国 第七十章 毒惑 下

“什么,景略是中毒?”苻坚蓦地站起来,脸色有些阴沉和意外。

“是,陛下,王大人近年日夜操劳,思虑过度,加上南征北战上所受之伤,都未曾得到完全休养,已经根基有损,内耗甚重,积劳成疾,只是这并原本是可以好好调理的,亦不至于如此严重,但是却不了毒,该毒其分量并不大,少量服用甚至并不致死,只是略伤肾脏,除非只有累计到一定程度,才会陡然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