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样子八成也是没戏了,李大公子,你说,我要是现在插个队,会怎样?”雅间里头,苏惊羽说着,抬手抚上了桌子上的五弦琵琶。

“插吧。”李龙荣悠悠道,“大不了,事后我赔这位姑娘一串南珠项链,总比什么都捞不到白来一趟好,你现在便可以插了。”

“好,项链的钱算我头上,不用你付。”苏惊羽低笑一声,起身拿了桌上的琵琶。

其实…她并没有太大的信心。

不过…试一试总还是可以的,又不亏。

赛台正中央的黄衣女子还在吟唱,众人正听在兴头上,哪知那悠悠绵长的曲调倏然一换,一个颤音之后,如青峦间嬉戏的山泉般奔放,清逸无拘似夏夜湖面上的一阵清风,生生将那轻柔的曲韵扭转。

众人不禁一愣,却见那黄衣女子已经停止了抚琴,可空气中的轻快旋律却还在流转,众人当即明白,不是那黄衣姑娘没弹好,而是有人硬生生将自己的曲子插入,细细去听,不像古琴弹出的声音,倒像是——琵琶。

下一刻,一道清朗却有些清凉的女子声音在众人头顶上空响起——

“盼我疯魔,还盼我孑孓不独活

想我冷艳,还想我轻佻又下贱

要我阳光,还要我风情不摇晃

戏我哭笑无主,还戏我心如枯木

赐我梦境

还赐我很快就清醒

与我沉睡

还与我蹉跎无慈悲

爱我纯粹

还爱我*不靡颓

看我自弹自唱

还看我痛心断肠”

众人都是一愣。

并不是此女声音不好听,而是这曲子——

节奏畅快,毫无柔美之感,一气呵成甚至没有多少停顿,吟唱之间,从最初的低沉,到后头无比张扬,就连歌词也是那般独特。

盼我疯魔,还盼我孑孓不独活——

好似这声音的主人…真的疯魔了一般。

二楼雅间中,黑衣男子倏然间站起了身,将头探出了窗子外。

那歌声就是在他的隔壁响起的,他如今所处的这个位置,可谓是听得无比清晰。

然而他没能看见唱歌的人,只能听那歌声继续在耳边响彻——

“愿我如烟,还愿我曼丽又懒倦

看我痴狂,还看我风趣又端庄

要我美艳,还要我杀人不眨眼

祝我从此幸福,还祝我枯萎不渡

为我撩人,还为我双眸失神

图我情真,还图我眼波*

与我私奔,还与我做不二臣

夸我含苞待放,还夸我欲盖弥彰”

女子的声音似乎是刻意压得低沉,轻快而张扬的曲子,透着一股子桀骜之感。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身上的血液忍不住奔腾,那种几欲燃烧撕裂却又延绵不断的感觉。

而下一刻,那股桀骜之感绝缓缓消逝,歌声又变得轻柔而低缓,携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忧愁——

“请我迷人,还请我艳情透渗

似我盛放,还似我缺氧乖张

由我美丽,还由我贪恋着迷

怨我百岁无忧,还怨我徒有泪流”

歌声完,曲还未停,可众人在这一刻却都有些怔住了。

生平还是头一次听这样节奏变换如此之快的歌儿,令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却又有些——意犹未尽。

整首曲子从唱到结束,不过短短的时间,比起那些婉转动听如黄莺的曲子,总让人觉得还有些不过瘾。

更不过瘾的是,听着一整首曲下来,连唱曲的姑娘的面儿都没见上。

“铮——”一个颤音结束了琵琶曲,那奔腾畅快的调子夏然而止。

“唉,让我喘口儿气。”雅间内,苏惊羽结束了一曲,将琵琶往桌子上一搁,伸手提起了桌子中央的茶壶倒水喝。

小羽毛唱的歌:易燃易爆炸/陈粒

推荐姑娘们去听一听,好有魔性的~我超爱,不过有的姑娘喜好婉约风的可能不会喜欢,喜欢听狂野动感的可以去听一听。

俺在家里经常放,被俺妈说俺发疯QAQ,不过舍友都很喜欢的~

总感觉这歌儿疯魔程度和咱们的小羽毛配一脸…特别那句“愿我如烟,还愿我曼丽又懒倦。看我痴狂,还看我风趣又端庄。”

小羽毛的爱美之心啊…

话说…栗子那么大的钻石有多少克拉?

第125章 你找死啊

一口气唱下来,还真有点儿…累。

这首歌儿,要是没有肺活量还真的唱不来。

苏惊羽倒满了一杯茶水,端到了唇边一仰头便灌了下去,茶水入喉,嗓子也湿润了不少。

将茶杯搁回了桌子上,却见正对面的李龙荣正望着她,依旧有些怔然。

苏惊羽伸手在他跟前晃了晃,“怎么了这是?”

“苏姑娘你…”李龙荣回过了神,眉梢轻挑,“你唱的曲子总是如此的…特别。”

“小姐,你刚才唱的那是什么?”身后噤声了许久的海棠开了口,“我从没听过这种调子的歌,还是头一回听见呢。”

“怎么?”苏惊羽朝她淡淡一笑,“不好听?”

“不是不好听。”海棠忙摇头,“我倒是觉得挺好听的,就是这歌的词…总觉得,哎呀,我也说不上来,我只觉得我听的时候都魔怔了,细细回想,这词是不是也太那什么了?太野蛮了…”

“你小姐我本来就不是什么温柔的主儿,唱这么有魔性的歌,难道不符合我的行为处事么?”苏惊羽说到这儿,笑了笑,而后望向了对面,“李大公子以为呢?”

“耳目一新,实在耳目一新。”李龙荣啧啧称奇,“这歌词,怎么说来着,够狂野的,不像是一个姑娘家能唱出来的。”

李龙荣的话音才落下,窗子外便飘来了一道高昂的男子声音——

“请方才这位唱歌的姑娘露个脸,让我们见见!”

“就是,姑娘,连面都不让我们见见,名儿也不报上,未免太含蓄了吧?”

“姑娘此曲甚是特别,在下请求见上姑娘一面,将歌词摘录下来,姑娘,可否同意?”

有人开了头,便自然有人跟着起哄,片刻的功夫,一楼的人群便嘈杂了起来,要求雅间里头的苏惊羽露个脸。

“苏姑娘,你这歌曲所带来的反应倒还真大。”李龙荣听着外头的起哄声,笑道,“当真不露个脸么?”

“我这幅模样,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差别。”苏惊羽抚了抚自己脸上的半片面具,“还是不见了罢,我苏惊羽原先是以貌丑闻名的,也不知这楼下有没有熟人,若是有人认出了我,只怕这些称赞就会变成笑话了。”

李龙荣低笑一声,“苏姑娘真是太多虑了,大家伙欣赏的是你的曲子,怎么会介意你的相貌么。”

“错。”苏惊羽斜睨他一眼,“他们此刻好奇的是弹唱之人,若是让他们知道是貌不惊人的苏大小姐,只怕心都要凉掉了半截,还是不见了。”

苏惊羽话音才落下,忽听外头响起了敲门声,而后是男子低沉的声音自外头响起,“敢问,方才弹唱的可是雅间里的姑娘?我是楼主的护卫。能否请姑娘开个门?”

苏惊羽听闻此话,朝身后的海棠点了点头,海棠便走到了门后,将门打了开,门外站着一名面色刚毅的年轻男子。

“请问,找我们家小姐何事?”

那男子道:“我家楼主请姑娘去相见,说来也巧,我们楼主的雅间与姑娘这间是相邻的。”

海棠闻言,转身望向了苏惊羽,而苏惊羽这会儿已经走上来了。

极乐楼楼主要见她?看来蓝晶石有戏了。

随着那年轻男子去了隔壁的雅间,雅间的门正大敞着,苏惊羽一进门,便见窗台边上站立着一抹修长矫健的身影,男子一袭黑色锦衣,头戴黑纱斗笠,让人看不清样貌。

而在他的身旁,是一张白玉石桌,石桌上放置着一个托盘,托盘上的东西以红绸布盖着,可不就是最初那盛放着蓝晶石的托盘么。

“楼主,人请来了。”苏惊羽身前的年轻护卫朝着黑衣男子道。

黑衣男子闻言,转过了身,眼见正前方站着的苏惊羽,他斗笠下的眉头微微一挑。

戴面具的和戴斗笠的见面,当真是有趣…双方都看不清脸了。

不过对面的这个女子,面部大致的轮廓还是看的清的,肤白胜雪,眸若星辰,眼神浮动之间,带着若有若无的清冷。

不似寻常女子那般温婉,难怪能弹唱出那样的歌曲。

“楼主邀我前来,不知所谓何事?”苏惊羽眼见对方不说话,便率先开口。

“姑娘可是听见楼下的起哄声了?”黑衣男子斗笠下传出一声低笑,开口的声线低沉中似有一分笑意,“姑娘此曲可谓是一鸣惊人啊,想必众人心下都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弹唱间带着一股子抽风劲。”

苏惊羽眼角几不可见的一挑,“抽风?”

至于吗?不就是狂野又魔性的画风,在她自个以为,还没到抽风的那个境界吧?

“若说之前那些姑娘像出谷黄莺,花间蝴蝶,那么姑娘你就是活脱脱一匹脱了缰的野马。”黑衣男子啧啧称奇,“我想请问姑娘是如何能弹唱出这样的曲子的。”

苏惊羽闻言,低笑一声,“这就是你们没见识了,在我看来这曲子并不值得大惊小怪的,你说我像脱了缰的野马?我倒是觉得,楼主你像井底之蛙,没见过世面。”

“姑娘!你说话注意些分寸!”极乐楼楼主还未接话,他身旁的护卫便沉下了脸,朝着苏惊羽道,“我家楼主四处云游见多识广,哪里是像你说的…”

“住口。”不等他的话说完,斗笠男子便沉声打断,“不得无礼。”

那护卫闻言,只能闭了口,面上依旧一副不悦的神色,仿佛苏惊羽说了多么让人气恼的话。

苏惊羽对此自然毫不在意。

谁让这斗笠男把她形容成野马的?她说他是青蛙,也就是回礼而已。

“既然姑娘觉得在下是井底之蛙,那么…不如再让我见识些新奇的东西?”斗笠男似乎一点儿也不气恼,说话依旧是云淡风轻的。

“可我如今却没有兴致了。”苏惊羽悠悠道,“不知道楼主说话算不算数,今日歌舞比试,得胜者便可以得到蓝晶石,楼主只将我邀请来,想必我的曲子是入了你的眼了?”

“这个,我承认了。”斗笠男子轻笑一声,“外头还在起哄呢,姑娘,当真不让大家见见?”

“貌不惊人,不敢相见。”苏惊羽淡淡道,“希望楼主能帮我谢过众人的热情,可以说我是脸上起了疹子,怕吓着人。”

“貌不惊人?”斗笠男子的目光落在苏惊羽脸上那半块面具上,沉吟片刻后道,“姑娘若是不说,我还真是看不出来呢,只以为你是犹抱琵琶半遮面,与我一样喜欢故作神秘罢了,也罢,既然你不愿意,那么我便帮你摆平。”

说着,他偏过头望了一眼身边的护卫,“去楼下,让众人不要喧哗,就说蓝晶石已经有主,今日的比试到此结束,让他们散了吧,若有人不服,或者依旧喧哗,以后便不得再踏入极乐楼的门槛。”

“是。”那护卫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谢过楼主了。”苏惊羽朝他客套一笑,“这么说来,蓝晶石果然是归我了?”

斗笠男道:“自然归你,不过拿东西前,姑娘你要把你那首曲子的词写下,作为交换。”

“这个没问题。”苏惊羽的目光落在托盘边的纸笔上,原来备下纸笔就是为了写词的。

她抬步走到了桌边,提起毛笔,将方才弹唱的词写下了。

斗笠男子站在她对面,眼见着她提笔写下洋洋洒洒的字。

盼我疯魔,还盼我孑孓不独活…

愿我如烟,还愿我曼丽又懒倦,看我痴狂,还看我风趣又端庄,要我美艳,还要我杀人不眨眼…

斗笠男子唇角轻扬。

果然风趣又端庄。

难道她真的也杀人不眨眼?

“好了。”苏惊羽写下最后一个字,将毛笔搁到了一边,随后掀开了托盘上的红绸,将支架上那一枚蓝晶石拿起。

几十克拉的蓝钻石啊——

到底是不是钻石?

苏惊羽将它捏在指尖,正对着窗子外透进来的阳光,但见切割面上荡漾着亮晶晶的反射光,十分晃眼。

硬度不错,孔雀蓝的光泽近看更加透明,触手冰凉。

今日之行,收获还真不小。

苏惊羽将那蓝晶石拢入掌心,朝着斗笠男道:“谢了!”

话音落下,她转身迈步离开。

“姑娘,可否留下姓名?”身后传来斗笠男的询问。

苏惊羽脚步一顿,想了想道:“霜满天。”

话落,抬步迈出门去。

作为月落乌啼的惊羽姐姐,以后霜满天这个假名她征用了。

同一时间,一楼赛台上,一名面容刚毅的年轻男子上了台,扬声道——

“诸位请安静下来,听在下宣布一件事,蓝晶石已经有主,获胜者便是方才弹唱的这位姑娘,但这姑娘不愿抛头露面,我们也不强人所难,还望各位见谅。今日的比试到此结束,诸位便散了吧,若有人不服,或者依旧喧哗,以后便不得再踏入极乐楼的门槛。”

他的话音落下,众人哗然。

“比试这就结束了么?”

“这姑娘当真好不给面子,既然得胜,让我等见一见又有何妨?”

台上的男子听着周遭的议论,冷声道:“蓝晶石,我们楼主已经赠予那位姑娘了,诸位若是谁有不服,请去门外叫嚷,不得在我极乐楼内喧哗!想必大家也该知道极乐楼的规矩才是。”

此话一出,周遭的议论声渐渐小了。

苏惊羽回到了雅间,听着楼下的动静,轻一挑眉,“这极乐楼的楼主,看来是有大靠山的。”

“可不是么。短短的时间崛起,一时间闻名帝都,据说,背后的势力是康王。”正对面,李龙荣笑道,“故而,连这极乐楼的护卫以及侍女在人前的腰杆也是很直的,不卑不亢,尤其是跟在楼主身边的随从,都有高人一等的错觉。”

康王,当朝陛下的亲皇弟,一个闲散王爷,却是与皇帝一母同胞,感情最深厚的一个兄弟,平日就喜好吃喝玩乐,对政事极为不感兴趣,因此,几十年来与皇帝都没有过分歧。

苏惊羽笑道:“原来靠山是康王,难怪了,这些达官显贵也不敢造次。”

“还没恭喜苏姑娘取胜。”李龙荣说着,迟疑了片刻,道,“苏姑娘能否将蓝晶石借我看看?”

“当然。”苏惊羽从衣袖中取出包着蓝晶石的手帕,放置在桌上,“要不是李兄,今日我可拿不到这东西了。”

“这倒不用谢我,关键还是靠苏姑娘自己的本事。”李龙荣将帕子掀了开,捻起帕子中央的蓝晶石,啧啧称奇,“还好是苏姑娘取胜了,我还能碰上一碰,这要是换成其他人,我可没机会碰。起初我还想重金从获胜者手上购买,现在回想起来,这可能性太低了,这么稀有的晶石,谁得到了会愿意卖。”

“李兄是识货的。”苏惊羽淡淡一笑,“若不是因为这东西我要送人,我还真不吝啬开个大价钱卖给你。”

“送人?”李龙荣微讶,“如此宝贝,苏姑娘舍得送人?”

“因为那个人在我看来,比这晶石贵重多了,又怎么会舍不得。”苏惊羽悠悠道,“李兄,看你平日经常在这帝都闲逛,能否给我介绍一家雕刻手艺精湛的珠宝铺子?”

“这个你算是问对人了,这帝都里,就有两三家铺子的雕刻手艺极好。苏姑娘想把这晶石拿去刻?”

“不。”苏惊羽道,“我是要把这晶石,镶到玉里去,劳烦李兄把铺子的名字和地点告诉我。”

这块蓝晶石,当戒指,太大,戴手上非重死不可,且戒指太厚重不美观。

当项链倒是不错,女子戴起来一定好看,可男子戴这么大的钻石项链,总觉得别扭。

细细想来,男子的饰品都很简单,无非只有那么几种,扳指,发冠,扇坠,以及——腰间佩玉。

贵族子弟最常见的就是腰间佩玉了,而贺兰尧,似乎就少了这么一个饰品。

可惜了这个时代的没有钻石切割技术,否则,弄个钻戒自己来戴戴…

可惜了这几十克拉的蓝钻,都不能再进行分解,她不敢冒这个风险。

可惜…只能一整个送出去,连米粒那么大的体积都分不到。

这一头苏惊羽在惋惜着,另一头,东面正中央的雅间里,红衣女子仅仅握着手中的茶杯,指节几乎都要泛白。

精心准备的一场花上舞,竟然就这么败给了一首从未听过的怪异歌曲。

“真是岂有此理,哪首歌哪里好听了?一点儿都不柔美。”

“何止不柔美,简直就是野蛮,歌词那般狂野粗暴,这弹唱之人八成也就是个野蛮人,那歌词是怎么写的来着,盼我疯魔?她果然疯魔,正常人谁能唱出那样的曲子。真是可气,竟然让她拿了第一。”

红衣女子身后的侍女们纷纷鄙夷,而后有一人到了她身后,“公主…”

“你叫我什么?”红衣女子偏过头,低斥一声,“这是在宫外!”

“奴婢口误!”那侍女闻言忙抬手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而后柔声道,“小姐,您倒也不用跟她置气,这极乐楼的楼主有眼不识金镶玉,把那乱七八糟的歌当成仙乐,如此没有眼光之人,咱们何须跟他计较,那蓝晶石…不要也罢。”

“你懂什么?那晶石是真正的稀世之宝,放眼咱们皓月国,我可是从来都没有见过。”红衣女子冷哼一声,“正北面,正数第二间雅间,给我盯着点儿,查查里面的人是什么来历,若是能跟上,便暗中悄悄跟着,现在就去。”

“小姐,这么漂亮的蓝晶石,有钱都买不来的东西,你作甚不留着自己戴,要送人?”回苏府的路上,海棠问着苏惊羽,“小姐是想送谁?”

“怎么?你替我感到舍不得对么?”苏惊羽轻笑一声,“这东西,确实是个大手笔,不过,要送定情信物,当然要得用心啊。”

“小姐你的意思是…送十殿下的?”海棠怔了一怔,而后道,“那小姐就当我刚才什么也没说。”

送给十殿下,那自然是要挑最好的送了。

“我寻思着,给他送个腰间佩玉,把这晶石镶嵌在玉里,你认为什么形状的玉好看?”苏惊羽想了想,道,“圆的?方的?还是扁圆的?”

“要镶在玉里的话…”海棠嘀咕着,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一亮,“小姐,夫人辞世前,不是给你留了一块玉佩么?那是她母亲,也就是您的外祖母留给她的,小姐你从来都不喜欢戴着,这么多年一直都收藏着,何不送给十殿下?这么一来心意就到了,不用去玉器店里买,买来的哪有这么好的意义?虽说是夫人的遗物,但十殿下以后是小姐的夫婿了,送给他倒也合情合理。”

“母亲的遗物?”苏惊羽怔了一怔。

“小姐你该不是给忘了吧?”海棠偏过头望着她,面上似是有些无奈,“虽说小姐你一直不曾佩戴,但不至于忘记了吧?”

她是两年前来到这个世界,过去发生的事她哪里会晓得,了解了个七七八八也就差不多了,关于老娘遗物什么的,要是没人提醒她根本就不会知道。

“我当然没忘记母亲留给我的东西。”苏惊羽轻咳了一声,“我方才只是…只是一时间忘记放哪里了,看我这记性,在玄轶司当差,要记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我这脑子都有点儿乱。”

海棠道:“那咱们等会儿回去好好找找?我帮着小姐一起找。”

二人回到了院子里,便直奔苏惊羽的屋子,将整个房间都翻了一遍,终于是在一个首饰盒的最底层找到了那块玉佩。

首饰盒,是在书柜角落里翻出来的。

苏惊羽望着首饰盒里那些陈旧又简单的首饰,做工粗糙外加质地一般,一看就是路边摆摊随处可见的便宜货,可见从前的苏大小姐在府里的地位了。

这首饰盒她只打开过一次,看了一眼便觉得那些玩意带出去都不好看,便将它放到了书柜角落,渐渐地就把它遗忘了。当时她可没有注意到,最底层还有一块玉佩。

这块玉佩,绝对是从前的苏大小姐所有财产中,最值钱的东西了。

这是一块圆状的白玉,直径约有小拇指那么长,乳白的色泽通透莹润,并无微瑕,上头还雕刻有精细的图纹,层次感清晰,像是和田玉。为软玉之中的上品,极为珍贵。

玉是好玉,藏了这么多年依旧莹润光滑,可挂在玉佩上的穗带却都有些发黄了。

苏惊羽望着手上的玉佩,朝身后的人道:“海棠啊,你会编织穗带吗?”

“这有何难?”身后的海棠应了一声,“小姐问这个做什么?”

苏惊羽道:“教教我吧。”

“什么?小姐,你不是也会么?怎么还要我教你?”海棠微讶。

苏惊羽轻咳了一声,“好久都没有编织这个东西了,少说都有两年了吧,手生了,步骤都忘了,让你教你就教。”

时间一晃眼,又是一日过去。

偌大的玄轶司操练场上,密探们依旧在辛勤地练功,而此时此刻,操练场边缘,铁质的围栏后,伫立着一道雪白颀长的身影。

贺兰尧望着下方的几百号人,视线从左到右扫了好几遍下去,都未发现熟悉的那道身影。

再往后就太远了,看得清人影,却识别不清人脸。

她昨日一整日都没有来永宁宫。

贺兰尧垂下了眼眸。

她是真的…不打算搭理他了?明明错的就不是他,只是斥责了她几句,她就扬长而去。

她说他不可理喻。

贺兰尧的手握在了身前的围栏上,收紧…

铁质的围栏,硬生生被他握得往里凹,变了形,但他并没有发觉。

直到身后响起了脚步声,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殿下,要在这儿等她么?”

而就在这个时候,操练场上,原本还队伍整齐的密探们,忽然间就全散了开,而后坐地上的坐地上,喝水的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