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等他们自个儿解决了之后来嘲笑他,倒不如他做个好人帮他们解决了,如此一来还能得声谢谢。

苏惊羽又岂会不知君祁攸此时的想法。

伪造竹牌的关键是他一时说漏了嘴,她与阿尧原先并不了解,听他一说,倒是减少了些难度,他们或许不需要他的帮助也能解决问题。如此一来,他们自然就可以笑话他傻,得意忘形的后果,便是惹人笑话。

他想无条件帮忙,并不是出于真心,只是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罢了,表示他君楼主并不傻,而是好心。

他乐于帮忙,苏惊羽自然也不会去拆穿,有些时候,该给人留面子还是要留点儿面子,对人对已都有好处。

“既然君楼主愿意帮这个忙,那我就在这儿多谢君楼主的好心了。”苏惊羽呵呵一笑,“我们一行五人都要离开这儿,需要五张竹牌,劳烦君楼主了。”

“不劳烦。”君祁攸优雅一笑,“以我的人脉,这不算什么大问题,不出两日的时间,我便会把竹牌给你们,你们等着好消息便可,感谢的话就不必说太多了,举手之劳而已。”

君祁攸这家伙真是时时刻刻…不忘装逼。

与此人接触,你便会发现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我很有钱’‘我人脉很广’‘我能耐很大’的气息。

有时他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本事,偏要强调自个儿的本事给人听。

君祁攸自然不知苏惊羽在腹诽着他,只朝着苏惊羽贺兰尧二人笑道:“都是老朋友了,难得见面,不一起吃个饭都说不过去,二位若是愿意赏脸,同我共进晚宴可好?”

苏惊羽道:“却之不恭。”

“那好,我这就让人去准备晚宴。”君祁攸道,“二位可以在这儿随意逛逛。”

君祁攸说着,便转过身,暂且离开了。

眼见着君祁攸离开,苏惊羽忽听耳畔传来贺兰尧特有的幽凉嗓音:“你们方才在远处,叽里咕噜地说些什么?”

“我就知道你会问。”苏惊羽撇了撇嘴,“放心,他没对我说什么轻浮的话,只是…说你坏话了。”

“哦?”贺兰尧漫不经心道,“说我什么了?”

“他说你变态。”苏惊羽自然是实话实话,毫无隐瞒,“就你之前在水果摊答出的那三道刁钻题目,是反测试题,用来测试犯人的犯罪心思,答对愈多愈可怕,题目逻辑不正常,正常的人,一般不会答对一题以上。”

贺兰尧闻言,凤眸轻眯,“那我全答上了,说明我不是正常人?”

“君祁攸的原话是,答对两题,便是心理阴暗,答对三题,就是变态,你全都一次答对,本质上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心灵扭曲阴暗的变态。”苏惊羽很是淡定地复述着。

贺兰尧听闻此话,倒是不恼,而是细细思索片刻,才道:“他说的,也许正确。”

苏惊羽:“嗯?”

本以为阿尧会一笑置之,或是冷嘲热讽,却没有想到,他竟然…承认?

“我的逻辑的却不太正常,看到题目的那一瞬间,脑海中自动排除了一些看似简单的答案,因为我知道,答案就绝不可能简单,我几乎没有太多的思考,我甚至…不觉得难。”贺兰尧不咸不淡道,“当然听见身后众人的议论,我才知,原来我与周围的人,那么格格不入。”

如果那几道题只是考验智力的,以小羽毛和小青的聪明,为何会答不上来?

或许,真的是测试心理的罢…

“阿尧,你可别听他胡说。”苏惊羽见贺兰尧在思索,只怕他胡思乱想,便伸手捏起他的下颌,让他正视着自己的目光,“我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我只知道,你是我的人,无论是怎样的我都喜欢,变态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对他人怎样我都不管,对我好便足够,变态是浮云呐,专一才是王道。”

贺兰尧闻言,顿时笑出了声,伸手刮了一下苏惊羽的鼻尖,“就你会说话,不对你好对谁好?”

“其实,刚认识你那会儿,缺失觉得你有些变态。”苏惊羽摸了摸鼻子,“那时你多恶劣啊,又爱耍我又爱算计我,总是使坏,更可恶的是,我还斗不过你。”

“你这是打算跟我翻旧账了?”贺兰尧挑眉,“你觉得,以我的性格,在没有喜欢上一个人之前,要如何做到对那人百般好?这是压根不可能的事儿。”

“我可没翻旧账。”苏惊羽笑道,“我才不是那么小心眼儿的人。”

贺兰尧唇角勾起一丝笑意。

就在二人说笑之时,忽听门外有动静。

似是有人在交谈,由远及近,离得近了,他们可以清晰地听见门外人的声音,久违的熟悉——

“哇…这哪儿买的鸭脖,辣死我了,不过还真别说,够带劲儿的,哈…辣死了辣死了,快去给我倒杯水!”

下一刻,门便被人粗鲁地拍开了,来人踏入屋内。

苏惊羽抬眸望去,目光中浮现淡淡的笑意。

来人一袭红衣,那如同刀削斧刻般的容颜上,五官俊俏又柔和,眉眼间,轻佻又温润,两眼如星,眸黑如墨,玩世不恭。

好久不见的…君清夜。

不过,这回看见的君清夜有些不优雅,正一手拿着个纸袋,另一手捻着一块肉往嘴里塞,一边吃一边吐舌头,显然是太辣所致。

他一个抬眼间,看见前方站着的二人,眯了眯眼,问身后跟着的丫鬟,“这两人哪来的?”

苏惊羽贺兰尧此刻是易容过后的容貌,加上二人没有说话,君清夜一时没认出来。

“君清夜,好久不见。”苏惊羽率先开口,朝着他打招呼,“在这儿遇见你,挺意外。”

君清夜听着这声音,顿时愣在了原地,口中叼着的肉因为他的呆滞不动而落在了地上。

“啧啧,你好浪费。”苏惊羽瞥了一眼地上的东西,“麻辣鸭脖?给我来点儿。”

“小羽,我想死你们了!”君清夜回过神后,几乎是风一般地掠到二人身前,下意识张开双臂。

贺兰尧见此,当即拉着苏惊羽朝边上一闪,让君清夜扑了个空。

“再扑一次,别怪我踹你。”贺兰尧望着他,不冷不热地道了一句。

“小十,许久不见,你还是这么冷冰冰的。”君清夜嘿嘿一笑,“我只是…控制不住对你们的思念之情。”

君清夜:重新回到大家的视线,嘤嘤嘤~

第306章 饭桌上的斗争

他没有料到这么快便能遇见贺兰尧苏惊羽。

他们来鸾凤国的时候,他没有跟着来,之后的一段日子里学着经营极乐楼的生意,不再游手好闲。

直到前几日撞见君祁攸在吩咐下人收拾行囊,他才知道,原来君祁攸是打算远行,且要去的地方正是鸾凤国。

他当时听到鸾凤国三个字,脑海中第一时间想起的便是——小十小羽不就在鸾凤国呢?

他几乎是想也不想地,便要跟着来。君祁攸自然没能阻拦,让他同行了。

前来鸾凤国的第一个落脚点便是黑市,他原本想着打探苏惊羽贺兰尧的下落,却没想到,今日出了趟门回来,便见到了。

可不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来来来,小羽,吃个鸭脖。”君清夜嬉皮笑脸地凑到了苏惊羽身前,将手里装着鸭脖的纸袋子递给她,“我知道你爱吃辣,这家烤鸭店的香辣鸭脖很是够劲儿。”

苏惊羽闻言,正要伸手,却忽然觉得腰际被人掐了一下。

她转头一看,贺兰尧正望着她,眸中含有警告之色。

对了,她的月事才来没多久呢,特殊时期,要忌口。

可鼻翼间萦绕着的香味,却那么让人无法抗拒,香中带辣的感觉仿佛能打开任督二脉…

“阿尧,我就吃一两块,我保证。”苏惊羽朝贺兰尧说着,飞快地从纸袋子里拿了一块,再迅速地咬了一口,仿佛怕贺兰尧阻止,她还跳离了贺兰尧三尺之外。

“你怎么就这么馋嘴呢…”片刻之后,他轻叹一声,“罢了,允许你吃这一块,不能多吃。”

苏惊羽如获大赦,笑道:“好好好!”

君清夜望着这么一幕,顿时有些不解,“不就吃个鸭脖子吗?小羽你还有必要和小十讨价还价?”

苏惊羽自然没好意思告诉君清夜真相,只道:“我…最近有点儿上火,嗓子不太舒服,阿尧让我忌口呢。”

君清夜闻言,顿时面露忧色,“你嗓子不舒服呢?那我给你找个好点儿的大夫来,给你开点儿药…”

“用不着,公子钰给我开过药了。”苏惊羽一边说着,一边吐舌头哈气。

果然是变态辣。

一口下去,她只能靠着张口呼吸空气才能压抑内心翻涌的酸爽。

太爽了。

“小羽,小十说得对,你不能多吃。”君清夜将收拢了手中的袋子,背到身后,“这块吃完不准吃了。”

“行行行,听你们的。”苏惊羽啃着鸭脖,朝君清夜问着,“你们这一次来鸾凤国,是做什么来的?”

“我可是为了你们特意来的,否则,谁稀罕来这破地方,这儿的女人们一个个都放浪不羁,我压根不愿意与她们多交谈。”君清夜冷哼了一声,随即又朝着苏惊羽笑道,“不过,只要有小羽小十在的地方,无论是怎样的环境,我都乐意呆着,与你们看日出日落…”

“打住。”眼见君清夜又开始不正经,苏惊羽打断了他的话,“你是特意为了我们来的,这点我信了,那么君祁攸呢?他会是特意为了我们来的么?别逗了,他来这儿必定是有正经事的。”

“这个嘛,我问过了,他回答得含糊,只说是有一笔大生意要做,我一向不关心他的生意,便没有追问下去。”

君清夜说着,眉眼弯弯,“相较于关心他的生意,我还是更关心小羽和小十的动向。”

对于君清夜的油嘴滑舌,贺兰尧一向采取的态度便是不理会。

“我们或许很快就会离开。”苏惊羽道,“这一回碰巧遇上了君祁攸,这厮难得好心要帮我们伪造假竹牌,拿到竹牌之后,我们兴许就要离开这儿了,哦对了,告诉你一个消息,女流氓已经翘辫子了。”

“尹清罗?死翘翘了?”君清夜听着这消息,有些意外,“怎么死的?快跟我说说,是不是让你们给整死的?”

“这个嘛…说起来确实有些让人意外。”

接下来的时间里,苏惊羽便将近几日发生的事儿简略地说了一遍,包括连天的出现,以及尹清罗的死亡过程。

“他娘的,竟然有人打你的主意!”君清夜听完苏惊羽的述说之后,顿时如同炸了毛的猫儿,“那什么狗屁五王爷,看我不治他!一开始便纠缠你,如今成了白痴还要纠缠你,他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该不会是装疯卖傻吧?”

“失忆是真的。”苏惊羽悠悠道,“都要走了,也犯不着跟他计较,他现在的智商就跟小孩儿差不多,还是别去找事儿了。”

“最好别让我遇见他,否则…”君清夜阴笑一声,“本大爷的手段可是很厉害的呢。”

“小羽,你们若是要走的话,我会与你们同行的。”君清夜道,“我等会儿就跟大哥说,让他也给我伪造个竹牌,反正他人脉甚广,上到皇亲国戚,下到商贾官吏,都有人脉,这破地方我也不爱呆着,你们走的时候,可千万别落下我。”

阿尧是绝不会乐意一路上跟着这么一个‘电灯泡’的。

“对了,问你件事儿。”苏惊羽道,“你们来到鸾凤国的这段时日,有没有邵年和君听的消息?”

“说到君听,呵,这小丫头如今是翅膀硬了,我和老哥已经管不住她了,她让我明白了什么叫女大不中留。”君清夜冷哼一声,“我与老哥对她的养育之恩,还及不上一个才认识几个月的野人,你说邵年那个野人有什么好的,一穷二白…君听离开了这么久,我也没有见过她,她与大哥倒是有一两回书信来往,至于内容是什么,我不关心。”

“和君祁攸有书信来往?”苏惊羽挑眉,“那就好,没失联。”

她一开始还担心那两个涉世未深的家伙会遇上危险或者麻烦,毕竟都只有十五六的年纪,太年轻了。

现在看来,君祁攸应该是有关注着他们的动向的,毕竟君听也是他养育多年的小妹,做兄长的还是会给予关心。

“关于他们二人的事,犯不着我们操心。”君清夜悠然道,“反正老哥会照看着,出不了什么事儿。”

正说着话,倏然间有一名下人走上前来,朝着君清夜道:“二公子,楼主喊您和客人们去用饭。”

“嗯,知道了。”君清夜应了一句,转头朝贺兰尧苏惊羽笑道,“小羽小十,请吧。”

三人随着下人来到了一间屋子前,君清夜抬手将门推了开,随即侧开了身子,让贺兰尧与苏惊羽先进。

“都是老熟人了,何必这么客气。”苏惊羽朝着他笑了一笑,随即踏进了屋子里。

踏进屋子的那一刻,苏惊羽抬起了眼,差点感慨一声:哎哟我去。

屋子里并未点烛火,亮堂的程度却不输给点烛火。

四壁雕饰着约莫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一颗颗明珠摆放的位置颇有规律,像一条匀称的波浪,珠身荡出柔和的光晕,足以照亮这间没有烛火的屋子。

满目璀璨。

再看屋内的陈设,大多以精美玉石为主,比如眼前摆满了珍馐美味的桌子,看上去就像是整块的白玉石砌成,白的莹润有光泽。

果然是君祁攸式的奢华风,迎面而来一股浓郁的土豪气息。

白玉石质地的桌子边,君祁攸正悠闲地坐着,望着进来的三人,淡淡一笑,“坐。”

“君楼主,你这次的款待,果真是花了心思的。”苏惊羽坐了下来,目光朝着四周随意地扫了一圈,啧啧称奇,“是否你每到达一个地方,都要先制造一个这般华丽的生活环境?”

这日子过得堪比帝王般奢侈。

印象中,但凡是君祁攸所过之处,似乎都是耗巨资装饰过的。

“这人活在世上,衣食住行颇为重要,对待吃穿住自然是要很讲究的,我所求不多,吃要可口,穿要得体,住要舒心,即可。”君祁攸说着,优雅一笑,“别愣着,都动筷子罢。”

苏惊羽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菜,这一看,让她有些惊奇。

摆放在她眼前的,红烧茄子,宫爆鸡丁,是她喜爱的菜,紧靠着的几道菜,是糖醋排骨、鱼香肉丝、拔丝芋卷等,是阿尧喜爱的。

他们二人喜爱的菜约莫占了五成,剩下的半桌子菜,有许多是她叫不出名字的。

君祁攸这家伙倒是挺有心,设宴还照顾着她与阿尧的喜好…有点儿风度。

“犯不着惊讶,准备客人喜爱的食物,这是基本的待客之道。”君祁攸笑了笑,随即目光落在自己眼前的几碟菜上,道,“这几道菜你想必不认识,我来介绍介绍,你可试试,分明是野鹿耳、鸽子腿、青蛇胆、孔雀胸。”

望着那一盘满满的菜,苏惊羽心中腹诽着,这是要杀多少野鹿,鸽子,青蛇,孔雀…

回想起君祁攸之前说的,吃要可口,穿要得体,住要舒心,翻译过来应该是:吃要奢侈,穿要奢侈,住要奢侈,总之一切生活习性围绕着奢侈二字。

分明不是常住之地,却总是要装潢的如此华丽,上次在赤南国那个石洞也是,奢华程度难以形容,且这厮估计这辈子也不会去几次。

若是阿尧也像他这么浪费,她一定会天天在他耳边念叨着。

苏惊羽如此想着,面上却没有太多的表情,也不多言,而是拿起了筷子,吃菜。

大财主的款待,不吃白不吃。

苏惊羽自己吃着,也时不时给贺兰尧夹菜。

“小天,为何不尝尝我面前这几道菜?”君祁攸望着苏惊羽,挑了挑眉。

“别叫我小天了,霜满天这个名字,只是我在外用的假名而已。”苏惊羽轻描淡写道,“君楼主,还是叫我苏姑娘罢。”

“叫苏姑娘显得多生疏,咱们都是老熟人了。”君祁攸轻笑一声,“不如我也同二弟一样,唤你一声小羽?”

苏惊羽:“…我们似乎没有那么熟。”

“来,小羽,吃个鹿耳,味道不错。”君祁攸像是没听见苏惊羽的话,拿筷子夹了块红焖鹿耳到苏惊羽的碗中。

苏惊羽本想拒绝,却没料到,下一刻,有一双筷子闯入眼帘,是从右边伸过来的。

那是阿尧的筷子。

贺兰尧将君祁攸夹给苏惊羽的那块鹿耳自己夹去吃了,随即道:“不怎么样。”

被贺兰尧这么一弄,他倒是不好再给苏惊羽夹菜了。

“君楼主这么客气,我们也不能小气,来勺肉油,香得很。”贺兰尧慢条斯理地道了一句,而后拿起一旁还未用过的汤匙,从面前的糖醋排骨里舀了一勺甜腻的汁,直接敲在了君祁攸碗中。

君祁攸望着面前被染红的米饭,眼角一抽。

他不喜爱甜,那盘排骨又那么油腻,贺兰尧竟然直接舀了一勺汤汁过来,那种油腻腻的感觉,看了就让人没食欲。

想膈应他,呵,哪有那么简单。

在设宴之前,他了解了贺兰尧苏惊羽的喜好,自然明白他们喜爱什么,厌恶什么。

贺兰尧最讨厌葱蒜一类的配料了。

“贺兰公子客气了,来勺青葱,润肠。”君祁攸说着,也拿汤匙从面前的菜上刮了一勺子葱下来,撒进贺兰尧碗中。

贺兰尧眸光里漫上一层寒意,再度拿起汤勺,继续回敬。

“你来勺辣椒,驱寒。”

“呵呵…”君祁攸几乎是咬着牙在笑,随手舀了一勺大蒜回击,“你来勺蒜头,润肺!”

苏惊羽眼角一抽,“你们够了。”

“打住!”君清夜终于是看不下去了,拿筷子敲了敲碗,“吃饭就好好吃饭,怎么吃个饭还较劲儿?君祁攸,你这人安的什么好心,葱和蒜头那么难吃的玩意你还往小十往里塞。”

说着,他冷笑一声,将筷子伸向一盘鸡肉,夹了块扔到君祁攸碗里,“给你吃个鸡屁股,养颜!”

第307章 九王爷?

苏惊羽见到君清夜这样的举止,顿时没能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鸡屁股养颜…

养颜吗?

她还真不知道。

但她知道的是,无论养不养颜,君祁攸都是不会碰一下的。

贺兰尧见此,眼角耸动了一下,却没有说什么。

看这情形,两兄弟似是要开吵了。

望着面前的那碗令人食不下咽的米饭,他的眼角几不可见地抽搐了一下。

此刻若要拿一句话来形容君清夜,那便是——胳膊肘往外拐。

他也不是头一次胳膊肘往外拐了。

不,或者说,但凡在面对贺兰尧与苏惊羽的时候,君清夜一直便是胳膊肘往外拐的。

但这并不是最让他生气的。

最让他气愤的是——这桌子珍馐美味里为何会出现鸡屁股这个东西!

他平日里吃的鸡鸭猪羊肉,有一些部位是绝不允许出现在餐桌上的。

今儿这个厨子一定是不想干了,烹饪鸡的时候竟然没有去掉那个部位。

“吃啊,怎么不吃了?”君清夜瞅了一眼君祁攸,“不满意我给你夹的菜?”

君祁攸皮笑肉不笑,“给你吃你吃么?”

“现在你能明白小十的心情了么?”君清夜斜睨着他,“你不爱吃鸡屁股,人家同样也不爱吃葱蒜,你给他碗里倒葱蒜的同时,他的心情就跟此刻你的心情一样糟糕,站在他的立场上想一想,你就会发现我的行为一点儿也不过分,你若是觉得我错了,便也等于承认你自己错了。”

“吃里扒外的家伙。”君祁攸似乎有些磨牙,“他给我碗里倒肉油和辣椒的事儿你怎么不说呢?就晓得在这儿指责我,你这双眼珠子是把他的恶劣行为给忽略了么?”

“小十的行为哪儿恶劣了?那肉汁拿着拌饭吃不知道多香呢,而辣椒也的确是驱寒的好东西。”君清夜悠悠道,“别给自己找借口,错了就是错了,还有,不要给小羽夹菜,我和小十都在呢,轮不到你来夹。”

眼角剧烈地跳动了一下之后,他终究选择了沉默不言,唤来丫鬟将面前惨不忍睹的那碗饭撤走了,吩咐她再盛了一碗米饭来。

“那个,帮我也再乘一碗来吧,这碗不要了,多谢。”苏惊羽将贺兰尧那碗加了大量葱蒜的米饭递给丫鬟。

丫鬟望着面前两碗明显被‘糟蹋’过的米饭,眉眼间浮现疑惑之色,却很是识时务地保持了静默,退了出去。

不多时,两碗刚盛好的白米饭端了进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四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安静进食,仿佛刚才的一切不愉快都不曾发生。

气氛一时间很是寂静。

直到君清夜忽然发出了一声呼喊,“哎哟!”

苏惊羽立即抬头,刚想问怎么回事,君祁攸却先开了口,“又怎么了?”

“一不小心,咬到牙边上的肉…”君清夜龇牙咧嘴,“都怪那块牛肉太老。”

“是咬到口腔壁了。”苏惊羽轻描淡写道,“那么接下来,你最好别吃辛辣的东西。”

“自个儿不小心,还好意思怪牛肉。”君祁攸瞥了他一眼,“都这么大的人了…回头敷点儿药膏便好,没什么好鬼叫的。”

“你就不能说点儿中听的话?还是小羽体贴,知道嘱咐我不能吃辣。”君清夜白了君祁攸一眼,“不像你,这些年来我无论受大伤小伤,你从不安慰,有没有点儿兄长的样?”

“我若不是称职的兄长,早将你逐出家门,还会让你管极乐楼里的事?还会让你挥霍我的财产二十几年?”君祁攸淡淡道,“倘若你是个女子,我自当对你更温和一些,可你身为一个爷们,一点儿小伤都要安慰,你不觉得矫情么?”

君清夜闻言,‘嘁’了一声,“老说我挥霍,你要不算算我到底花了你多少钱,我给你全算清了,省得你总拿这个笑话我。”

这个家伙,在小羽面前,竟不给他留一点儿面子。

“这个只怕要算不清。”君祁攸不咸不淡道,“即便是算清了,你也是还不起的,你欠我的太多,从小欠到大,算不清,还不清,你若是真那么想还,我建议你还是好好跟着我学如何经商,别再想着跟在某些人身后四处溜达,事到如今,你依旧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多么招人不待见。”

君清夜自然明白他口中的‘某些人’是谁,顿时变了变脸色。

“你管得还真多。”他不冷不热道,“你以为我跟你似的,眼里只看得到钱?”

他略带讥诮的语气,听在君祁攸的耳中,让君祁攸顿时眉头轻拧,“在你眼中,我就只是一个爱财之人?”

“不然呢?”君清夜无谓道,“你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地方值得人学习的?”

他忽然便是搁下了筷子,起身离开。

他的神色如常,脚步缓慢,但还是能让人清晰地察觉到他的不悦。

这样沉默的君祁攸,倒是很令人陌生。

直到他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苏惊羽才开口,“君清夜,其实你不该那么说他。”

“我哪知道他今儿发什么脾气,以往我也常常与他斗嘴,他都不曾放在心上。”君清夜撇了撇嘴,“谁知道这回他就介意了,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

“若是我和阿尧去嘲讽他,那倒真的没有多大关系,毕竟我们与他一直不太和睦。”苏惊羽轻叹一声,“可你与他毕竟是亲兄弟,血浓于水,方才吃饭的时候你帮着我们整治他也就罢了,之后就不应该再去奚落他,且还是当着我们这两个外人的面,他不高兴,倒也合情合理。”

“那…难不成我现在去找他认错?”君清夜咬了咬筷子,“这么没面子的事儿,我才不做呢,我从小到大都没在他面前低过几回头,我若是找他致歉,他还不得意忘形?”

苏惊羽闻言,耸了耸肩。

“你们兄弟二人的事,我也不好多言,我只是想告诫你,从理论上来说,他确实给予了你不少。虽然我看他并不是太顺眼,但还是得说句公平话,他是一个很称职的大哥,相当称职。”

“我怎么不觉得?”君清夜不以为然,“他总和我唱反调。”

“你所见到的一切太过表面。”苏惊羽慢条斯理道,“作为一个大财主,他独自掌握运营着庞大的家业,倘若他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他不会想与任何人分享,他也不会给你接触家业的权利,可事实却是,他总是在提醒着你,旁敲侧击,让你学做生意,让你与他共同经营家业,共同分享,这难道不算是一个优点?”

苏惊羽接着道:“不拿你当自己人的话,谁愿意把自己一手经营的庞大家业与你分享?你是没见过贵族间的明争暗斗,为了一份家产争得头破血流的比比皆是,谁能像你这般轻松?身在福中不知福。我们打个赌怎样?如果你对君家庞大的家产感兴趣,甚至想要揽权,君祁攸,或许不会阻止你。信么?”

此刻,她并不纯粹地帮君祁攸说话,只是想让君清夜看清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