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反调?爱训话?这些都只是表象而已。

这个没心没肺神经大条的家伙,若是没有人提醒他,也不知他何时才能看清事实。

君清夜闻言,垂下眼帘,陷入了思索。

小羽的话,似是有道理。

贺兰尧将二人的交谈听在耳中,却并不关心。

别人家的家务事,他才懒得理会,甚至不想发言。

可他的小羽毛有时就是这么热心肠,提醒某些看不清现实的人,究竟什么才是事实。

黑市到了夜里,比白日里还要热闹,住在黑市周边的人,隔着好几丈的距离,只要打开窗子,便能听到些许人声,感受着一丝热闹的氛围。

能将住宅盖在黑市周边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与黑市多少都沾点儿关系。

君祁攸站在走廊的尽头,望着不远处的灯火,负手而立。

他的手中,正握着一支青玉箫。

微风拂过耳畔,有些许的凉意,他将箫横在唇边,吹奏。

柔和绵长的调子从唇间逸出,在空气中浮动…

忽的,身后响起了拍掌之声,携带着一道清亮的男子嗓音,“早就听闻君楼主喜爱音律,每回见到你,不是琴就是箫,这爱好乐器的程度,果真跟传言中的一样。”

下一刻,箫声夏然而止。

君祁攸将青玉箫放下,在手中打转着,并不回头,“这么晚来我这儿,是来看望我的,还是又带来了什么消息?”

“自然是来看望君楼主的,但是楼主似乎不是很欢迎我的到来,否则为何连头也不回呢?”身后的人叹息一声,“或者说,我正好赶在楼主心情不好的时候上门来了?你方才的箫声,似是有点儿惆怅。”

“你是怎么听出惆怅来的,我倒是很好奇。”君祁攸不咸不淡道,“难不成你也懂音律。”

“不太懂,但,我能察觉出,你心情不太好。”身后的人道,“能让君楼主惆怅的,会是什么事儿?或者什么人?你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能让你惆怅的人或者事,想必都不简单吧?”

“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君祁攸道,“与其操心我为何事惆怅,倒不如好好想想你自己如今的处境。”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并未注意到不远处有一道人影缓缓走近。

苏惊羽望着走廊尽头的两道身影,倚在窗子边的背影她认得,那是君祁攸,至于君祁攸身后…

看身形与发式,是个男子,那人外罩一件黑色的披风,背对着她,与君祁攸谈话。

她原本是夜里觉得渴,想要下榻倒水喝,却发现茶壶里的水空了,便寻思着出门去厨房加点儿水,却没想到,出了房门竟然听到一阵箫声,她一时好奇,便想去看一眼,而这么一看,也就看见了君祁攸与他身后站着的那人。

苏惊羽走得近了一些了,那披着黑色披风的人开口说话,竟是久违的熟悉感——

“我如今的处境,倒也尚可,目前还没有明枪暗箭,或许是大家还没开始打算对付我,又或者,没有人将我放在眼里,都觉得我微不足道,翻不起什么浪花罢。小听在我那儿过得很好,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苏惊羽惊诧。

邵年,是邵年!

细细思索他这一番话,是什么意思?

处境尚可,还没有明枪暗箭…他如今是处于一个怎样的环境?

苏惊羽直觉事情很不简单。

“小听跟着你,我当然放心。”君祁攸玩转着手中的青玉箫,悠悠道,“她在信中多次跟我夸赞你,说你如何如何好,我相信她的眼光,否则也不会选择跟你合作,我想,你不会让小听失望,也不会让我失望,对吧,九王爷?”

台风了啊,大家出行注意安全~

第308章 复杂的身世

九王爷三个字一出,苏惊羽心下一惊。

九王爷…邵年?

这小子竟然深藏不露。

她难以想象,那个她在迷雾山遇到的坏脾气小子,是如何摇身一变,成为鸾凤国的九王爷。

苏惊羽垂下眼,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片段——

还记得当初君听决定要跟邵年在一起时,君清夜极力反对,笑话邵年一穷二白,只是个占山为王的野人,出不起聘礼,甚至连做君家上门女婿的资格都没有。

君清夜出生富豪之家,一向眼光挑剔,如邵年那样类似山大王的身份,他自然是看不上,也不愿意认这个妹夫。

而邵年当时给过一个很张狂的回答:他说自己并非只有一个山头,也不是一穷二白,他所拥有的东西大伙儿是想不到的,目前还不能说出,但他总有一日会证明,君清夜是有眼无珠。

君清夜当时不以为然,只是嗤笑一声——

“除了那个破山头,你拥有什么玩意是我想不到的?有多了不起呐?莫非你还有宝藏金库什么的?那你要出多少聘礼给小听呢?你以为你是说书先生口中那流落民间的皇子,若干年之后能登上帝位,然后牛气冲天地吼一句‘我有江山为聘’?要真是这样,我把脑袋拧下来给你当凳子!”

之后邵年似乎没有再反驳了。

但她却是记下了他们争吵的这个片段。

当时她自然是猜不到邵年的身份,也没太拿他的话当回事,只以为是他年少轻狂,心中有什么雄心壮志。

现在看来,这小子还是有资本当君家女婿的。

鸾凤国的王爷…太让人意料不到了。

那么他为何会在异国占山为王?想必是个曲折的过程。

就在苏惊羽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走廊那头的邵年又说话了。

“多谢君楼主愿意相助,如今你可是我最大的助力了。”邵年朝着君祁攸笑道,“原本小听是我最感谢的人,现在,多了一个你。”

“话先别说得太好听了。”君祁攸漫不经心道,“你如今才认祖归宗,还没有自己的势力,这往后的日子还长,摆在你面前的障碍太多,你的回归,势必会让王夫膈应,看在小听的面子上我会让人保护你们,但你想要的东西,还得你自己去争取,等你的羽翼够丰满了,我自然会助你一臂之力,可若是你只能停留在原地,那我可不会帮你出力。”

“我明白君楼主的意思。”邵年面上的笑意未散,“基础自然要自己打好,只是有些时候可能要仰仗楼主你。”

“小事的话都好说,别给我扔烫手山芋就好。你那些个公主姐姐大多不是省油的灯,目前你还没有与她们对着干的资本,凡事不可张扬,还有,记住你自己的承诺,别让小听受委屈。”君祁攸说着,终于转过了身,正视邵年。

而这么一回头,也正好瞥见了不远处靠着墙偷听的苏惊羽。

不,不应该说是偷听,她那么悠闲的模样,分明是正大光明地在听。

君祁攸眼角微微一跳。

她是何时来的,他竟没能注意到…

而君祁攸的怪异神色,落在邵年眼中,邵年自然疑惑,下意识转过了身,一抬眼,正对上笑眯眯的苏惊羽。

她是何时来的?听了多少对话?

而就在他如此想着的时候,苏惊羽已经走上前来,笑道:“邵年,真是好久不见了。或者,我应该说,民女见过九王爷?”

听着她状若开玩笑的口吻,邵年轻咳了一声,随即道:“你…都听见了?”

“也没有听到很多。”苏惊羽道,“从君楼主叫你九王爷那会儿开始听的。”

这还叫没有很多?

“谁能想到,那个在迷雾山上飞扬跋扈的熊孩子,会是鸾凤国的九王爷,难怪当初君清夜笑话你一穷二白时,你那么不甘。”苏惊羽笑了笑,“事实证明,你果然不凡,其实你犯不着对我们隐藏身份,一来我们不会阻拦你回国,二来,我们不会将你的秘密泄露,你藏着掖着不说,想必是因为你从来不曾真正信任过我们…”

“并不是。”邵年打断她的话,“至少我是相信尧哥的,或许是因为都是我们都是异瞳,与世人格格不入,彼此便觉得有些亲切,我一直不曾将他排外,之所以不说,是因为没有必要。我是一个落魄的皇子,没有一丝势力,甚至连认祖归宗都那么困难,因此,在我没有打算回归尹家之前,我并不打算告诉任何人我的身世,包括小听。”

苏惊羽闻言,不再说笑,敛起了唇角的笑意,一本正经道:“鸾凤国的皇子,为何流落他国当起了山大王?”

“因为父亲被当时的王夫迫害,为了生存,不得不带着我离开。”邵年道,“有件事儿你或许会觉得很不可思议,那便是已经翘辫子的大公主尹清罗,根本不是女帝与何王夫的孩子。”

“嗯?还有这事儿?”苏惊羽顿时有些不可思议,“孩子难道不是女帝自己生的么?王夫即便是红杏出墙,也不可能把外面的孩子带回来吧,除非…”

鸾凤国现有的皇子公主们,都应是女帝本人所生,据悉,鸾凤国皇室百年以来有一种秘药,有利于女子怀孕安胎,几代人服用此药,使得之后的后代都有了这种体质,于是乎,尹氏皇族的女子生育能力都极好,生十个八个孩子并不困难。

按理说女帝的孩子都应该是她的亲生骨血才对,除非…孩子被调换过。

“你这么聪明,应该猜到了吧。”邵年悠然开口,“孩子生下来之后被掉包,而女帝本人并不知情,一直在帮别人养孩子。”

苏惊羽好奇之下,继续追问,“那尹清罗到底是哪儿冒出来的?”

“何王夫与女帝的妹妹,昔阳长公主所生。”邵年面无表情,“昔阳长公主与女帝在差不多的时间同时怀孕,临盆的时日相差不过三天,而且,时隔一个月之后,昔阳长公主的女儿画菱郡主在一场伤寒中夭折了。”

邵年说到这儿,唇角勾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据说画菱郡主一直很健康,忽然说夭折就夭折,众人都很是惊奇呢,”

“卧槽。”苏惊羽当即反应过来,“长公主拿亲女儿尹清罗调换了本该是女帝所生的画菱郡主,并且把才满月的小郡主弄死了?长公主想必很痛恨女帝,她不想抚养女帝的孩子,怕养久了会有感情,于是乎直接弄死?”

邵年点了点头,“女帝所生的第一个公主,通常最具有继承权,真正的大公主,本该是画菱才对。”

好狠的长公主。

想将自己的女儿送去做女帝,指望她君临天下,有这等野心也就罢了,为何就不能存点儿良知,抚养女帝的孩子?

将孩子养大,可以永远不告诉她真相,就当是养自己的女儿,又有什么不好。

才满月的小女孩,就那么弄死了。

本该最具有继承权的一位公主,却是以这样的悲剧收场。

所幸尹清罗这个雀占鸠巢的家伙也没什么好下场,长公主多年的愿望最终还是落空,当真恶有恶报。

“这件事儿他们做得极其隐秘,可是很不巧,还是让我的父亲无意得知了。”邵年的声音再次传入耳膜,“不过,我父亲明明知道,却也不能告诉女帝,因为父亲也有把柄在王夫手中,何王夫原本打算利用父亲的把柄要挟他为自己做事,却没想到被撞见这样的天大机密,于是乎,二人想要不惹麻烦,只能互相保守对方的秘密。”

“可何王夫终究还是不放心,想要将你父亲灭口,以免夜长梦多。”苏惊羽接过话,“对吗?”

邵年点头,“正是如此,女帝政务繁忙,无暇管儿女,都是由皇子公主们的父亲自个儿管教,我虽是女帝亲生,可我与她却不亲近,她那么多孩子,并非个个都喜爱,尤其我天生绿瞳,异于常人,这让她更不开心,她喜爱尹清罗这个‘长女’远胜于喜爱我,何王夫与尹清罗两父女可谓是女帝的掌中宝。”

说到这儿,邵年目光渐冷,“因着女帝的纵容,何王夫在宫中一手遮天,想要打压我与父亲不算难事了,在一次宫外狩猎他便想对我与父亲下手,而那一次,父亲正好欲带我离开,他对宫廷不再留恋,想去过平凡日子,可何王夫不依不饶,非要置我们于死地,他的手下,从鸾凤国一路追杀我们到赤南国。”

“都说女子蛇蝎心,可男人狠毒起来,还真是不遑多让。”苏惊羽啧啧称奇,“你好歹是女帝十月怀胎所生,她自个儿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就算长了一双怪异的绿眼,也不应该遭嫌弃才对…你与你父亲失踪,她的反应如何?”

“似乎只是扼腕叹息,并没有多难过…”邵年垂下眼眸,“是她亲生又如何,她就是不喜欢我这双眼,只有父亲,从来不介意,还夸我这双眼睛长得好看。被王夫一路追杀到赤南国,父亲带着我躲上了迷雾山,也就是在那时,碰上了隐居在迷雾山上的野珄族族人们。”

“初见族人们,我与父亲都吓了一跳,他们实在是太丑陋了,正是因为丑得不似正常人,无法在繁华的世间生存,他们才与世隔绝,当时的族人们大多骨瘦如柴,有的甚至病恹恹,见到我与父亲,一开始是不欢迎的。”

“或许是上天看我与父亲太倒霉了,野珄族的族长病倒在我们面前,父亲是个大夫,精通医术,将族长治好了,还帮许多族人们看病,渐渐地,族人们对我们不再有偏见,能够和睦相处,父亲还在山头发现了成片的碧血七叶花,他当时可高兴了呢,让族人们都去吃那些七叶花,于是,时间一长,族人们个个人高马大,魁梧强壮,皮糙肉厚,能徒手劈柴,生啃树皮。”

苏惊羽听到这儿,唇角抽了一抽。

碧血七叶花,在民间贵得要死,有钱都买不到的,却在迷雾山成片成片地生长,并且被野人们吃光…

拿七叶花当饭吃,能不长得威武雄壮吗?有的甚至个子都突破两米,长成巨人了都。

她就晚去了那么几天,找了整个山头,只搜刮到一朵。

对面,邵年继续讲述着,“族长年纪太大了,吃七叶花也没能撑过几年,他去世之前,将族长的位子传给了父亲,有一日父亲出门采药,一去不回,我找遍整座山都没能找到他,我一直在等他回来,可是这么多年,他都没回来…没有人知道他在哪儿,我一直呆在迷雾山上,父亲不在了,我就成为了族人们的信仰,偶尔会下山,但不敢久留,因为人们看见我的眼睛就骂我是怪物,直到你与尧哥一行人到来,将我带下了迷雾山。”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复杂又曲折。”苏惊羽听着邵年讲述来龙去脉,不禁叹息一声,伸手拍了拍他的头,“这么说来,你这次回归尹家,是来复仇的了?有什么打算。”

“何王夫我是一定要杀的。”邵年目光森冷,“至于其他人…倘若所有的公主都死光了,鸾凤国女子称帝的时代,是不是就该结束了?”

可怕的台风,俺们福建仙游没能避过…值得庆幸的是,俺们家大水只淹到了门槛…没灌进来…

妹纸们家乡还好么?

第309章 对对对,小十说什么都对

邵年此话一出,苏惊羽大感惊诧,“你竟然想…”

“不错,就是你想的那样。”邵年朝她笑了笑,“是不是觉得我异想天开?”

倒也不是异想天开,而是口气太大。

“原本我不想这么早认祖归宗,是小听鼓励我,让我回来,愿意帮我说服君楼主相助,我听了她的话,便回归了尹氏皇族。”邵年悠悠道,“我与父亲的相貌少说像了八分,我见到女帝的第一眼,她就知道我是她失踪多年的第九子,她问了我好多的问题,我都敷衍了事,最后,她赐了我爵位和府邸,我顺利地回归尹家,我的几个公主姐姐们,似乎不太欢迎我呢。”

脑海中回想着他方才说的那句话——

倘若所有的公主都死光了,鸾凤国女子称帝的时代,是不是就该结束了?

除去尹清罗,他还有六个姐姐,一个哥哥,他是想将他们全解决了不成?

她当真想不到,这熊孩子有如此大的野心。

所谓年轻气盛,便是像他这样。

如今的他,哪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呢。

虽然有了君祁攸这个强大的财团,但他在宫廷里依旧缺少势力,想跟他那帮姐姐们斗,这是一条长久的路。

“我知道自己如今并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但,这确实是我心底的想法。”邵年不紧不慢道,“众公主里,原本尹清罗的势力是最大的,继承王位的可能性亦是最大,可如今她一死,我暂时没有办法证明她不是女帝亲生,这个节骨眼上,女帝正难过着,我若是告诉她当年的真相,无论她信或者不信,我都讨不到好处。”

“那是。”苏惊羽点头,“她若是信,心中或许也会怪你,你将真相揭开,无疑是直接对她造成打击,而她若是不信,可想而知,你难逃责罚,因此,你想揭开真相,不能你亲自出马,等你有足够的证据再说吧。”

既要达成目的,也得让自己不淌浑水,方是明智之举。

“或者你也可以选择将真相永远隐瞒,不去伤女皇的心。”苏惊羽沉吟片刻,道,“若是有其他的办法杀了王夫,未必要拿当年的真相当杀手锏,你的父亲如今找不到,你自己想要搜罗证据可不是简单的事儿,尹清罗已死,若是王夫也死了,那么揭不揭开真相似乎也不重要,不如不说,以免女皇遭受太大打击。”

宠了这么多年的大女儿其实是外甥女,还是妹妹与自己的王夫所生,这个真相对女皇来说未免有些太过残忍了。

“遭受打击又如何?我倒是挺期待她知道真相的模样。”邵年冷哼一声,“当年她对待我与父亲那般无情,我又何必顾虑她的感受?我就是要让她知道,她最喜爱的大公主和王夫这父女二人都是不干不净的破烂货。”

“你若是觉得我冷血无情,我也没辙。”邵年冷漠道,“我就是如此记仇,是我的亲娘又如何,自小不喜爱我不在意我,我为何要心疼她?这些年来我过得有多憋屈,她能体会到么?天生异瞳这能怪我头上么?她既然那么不待见我的这双绿眼,为何不在我生下来时就挖了去?或者直接掐死我多省事?她当年的冷漠,我最清楚不过。”

“罢了,你爱怎样就怎样,反正我管不着。”苏惊羽不咸不淡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们聊天了,你们继续。”

说着,她转身欲走。

“等等。”邵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情况,就将你所知道的都告诉尧哥吧。”

苏惊羽闻言,脚下步子一顿。

将她所知道的都告诉阿尧?

苏惊羽回过头,敏锐地眯了眯眼儿,“我说,你该不会是想让阿尧也来协助你吧?”

他将自己的事儿分享出来让她转告阿尧,这不会是单纯地想要诉苦。

面对苏惊羽的问话,邵年很是大方地回答,“没错,我就是想让尧哥也加入我的阵营,你们二人如今在出云国是要犯,贺兰平还未登基,他也没法给你们太多庇护,我知道你们暂且不会回去,且你们二人如今也算清闲,不如就留下来与我共谋大事,给我当军师可好?”

苏惊羽闻言,扬了扬眉毛,“那你打算给我们什么好处呢?”

“以我目前的能力,没法承诺你们什么。”邵年道,“就看你们看不看得起我了,若我能成功,你们大可跟我提条件,若我不能成功,也会记得欠下你们的人情,你们所提的要求,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我必不会推辞。总之我不强求…你们好好考虑便是。”

“这个事儿,我得征求一下你尧哥的意见,我听他的。”苏惊羽淡淡一笑,“那就这样吧,你们继续,我回房了。”

眼见着苏惊羽走远了,邵年才开口,问身后的君祁攸,“你觉得,他们会帮我么?”

君祁攸闻言,轻描淡写道:“这不好说。”

是呢,不好说。

“他们虽然在出云国是通缉犯,可这天下之大,到处是他们的容身之所,他们衣食无忧,似乎什么都不缺。”君祁攸挑了挑眉,道,“理论上来说,你拿不出一样能让他们感兴趣的东西,且,你与他们的友谊也并不算深厚,他们可以很轻易地拒绝你。不过这两个人行为思想一向怪异,没准他们闲得慌就愿意帮你呢?”

“尧哥是个厉害人物,冷静睿智,高深莫测,若是他愿意站在我这边就好了。”邵年道。

“贺兰尧的确有城府,又心狠手辣,是成大事的人物,你要知道,出云国前太子贺兰陌便是被他拉下太子宝座的,只因他与贺兰平交情较好,便帮贺兰平谋夺太子之位。”君祁攸说着,笑了笑,“贺兰尧本人对名利权势似乎并不太感兴趣,想要留住他,可不容易,名利无用,钱财无用,美女更无用,只能靠…交情!你觉得自个儿跟他交情如何?”

邵年不语。

说到交情,他也不知怎么形容。

只能说,与贺兰尧初见时,他们都彼此觉得亲切。正是因为这种亲切的感觉,之后的一段日子里,他们的相处都极为和睦。

凭心而论,他对贺兰尧还有一种钦佩之感。

同样是天生一双异于常人的眼睛,同样是遭受亲人的冷眼,一个被父亲冷落,一个被母亲冷落,同样在恶劣的环境成长,可贺兰尧却活得比他精彩,活得比他洒脱。

他无法成为像贺兰尧一样的人。

因为他的心中,恨意在蔓延,让他无法抽离。

想毁了何王夫,毁了女帝,毁了尹家,毁了儿时曾欺压他与父亲的那些人。

想毁掉这些人,唯有爬上最高的那个位置,否则…一切都将成为空想。

他真的能做到吗?

苏惊羽回到屋子时,贺兰尧还未睡下。

“怎么出去添个茶水去了这么久。”贺兰尧倚靠在床头,悠悠道,“是不是又晃悠到哪儿去玩了?”

“就在走廊上晃悠,我可没去玩,而是听人家说机密去了。”苏惊羽说着,走近了他。

“机密?什么机密?”贺兰尧眼见苏惊羽走到身前,伸手一揽她的腰,将她抓到怀里,“来跟我说说。”

话落,他埋头在苏惊羽颈间,嗅着她发丝间的淡淡香气,轻轻吻了吻她的脖颈。

“我碰见了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人。”苏惊羽轻笑一声,“鸾凤国的九王爷。”

“九王爷?哪儿冒出来的?”贺兰尧蓦然抬眸,眼睛危险地眯起,“莫非又是个追求你的家伙?你何时又招了一朵烂桃花?之前一个见鬼的五王爷总在我眼前晃悠,现在又冒出一个九王爷…”

“你先听我说完成不成?我才提起九王爷你就拿来当假想敌,你脑洞太大了吧你?”苏惊羽伸手掐上了贺兰尧的脸庞,“不是情敌!是我们的老熟人啦,迷雾山上的熊孩子,懂了么?”

“邵年?”贺兰尧微讶,“鸾凤国的九王爷?”

苏惊羽点了点头,“是,我也有些意外。”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便将与邵年的谈话朝贺兰尧复述了一遍。

贺兰尧听完苏惊羽的叙述,垂眸不语。

“他说,希望得到我们二人的协助。”苏惊羽道,“而且,他并没有承诺什么,兴许是他知道我们什么都不缺,他八成也就是试着提一提这事,他说了,不强求。”

“我们的确什么都不缺。”贺兰尧的声线慢条斯理,“并且,我觉得帮旁人打江山是一件非常无趣的事儿,当初帮四哥谋夺太子之位,我什么好处也没找他讨,即便他以后做了皇帝,想分我半壁江山,我都不会接下。当初之所以协助四哥,一来是看贺兰陌太不顺眼,早想拉他下台,二来看的是与四哥多年的交情,你觉得以邵年跟我的交情,我会愿意协助他?给他当谋士,我是吃得太撑了才会答应。”

“所以阿尧的意思是拒绝了。”苏惊羽呵呵一笑,“我猜也是这样的,看来,我们要叫邵年失望了。”

“交情不够,好感不足,不管。”贺兰尧说着,抱着苏惊羽翻了个身,让她躺在床的里侧,“这一晚上浪费了够长的时间了,接下来的时间,可别浪费了。”

“额…”苏惊羽还想说话,却见贺兰尧的头倾了下来,下一刻,唇上传来温润之感。

那力道不轻不重,辗转不息,口中清透的气息萦绕,愈发的缠绵悱恻。

苏惊羽不由自主张开了口,原本揽着贺兰尧脖子的手,游移到了他的衣领上,试图扯开。

轻纱浮动,遮挡了一室旖旎。

她试图要起身,却察觉到一只手正紧紧地扣着她的腰际,她这么一动,贺兰尧便悠悠转醒了。

“阿尧,该起了。”苏惊羽试图将腰上的手拿开,“时辰不早了。”

“反正也无要紧事,管它时辰是早是晚。”贺兰尧非但不松开她,还朝她挪了过去,使得二人更贴近了几分,“再陪我躺会儿。”

苏惊羽无奈,只能躺好,察觉到腰间那只手不安分,她淡淡道:“躺着就好好躺,这手一直不老实,是不是想我狠狠捏下去?”

“你不起来我可不管你了,我饿了,要下榻去吃早点。”苏惊羽说着,将腰间的手拉开,正准备下榻,听到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愈来愈近。

“小羽小十,再睡下去就直接吃午饭了!”外头响起嘹亮的男子声音,是君清夜。

“我之前听一位名医说过,这人要是在榻上呆的太久,容易发福!”君清夜嚷嚷着。

“发福就发福!”苏惊羽应着,“阿尧如此清瘦,我巴不得他发福,发福个十斤八斤我都没有意见,你也不看看他,吃多少东西都不长肉,光是睡觉还想他发福?别想了。”

“即便不怕发福,也别总这么迟嘛,一日三顿饭是不可少的,睡到快中午,都没早点吃了。”君清夜在外面唉声叹气,“我一大早让人去给你们买了早点,有小羽爱吃的鸭脖子,你说最近嗓子不好,我便吩咐不加辣,还有小十爱吃的甜品,想等你们起了给你们吃,哪知道你们迟迟不起,这早点都晾了一个多时辰了。”

“这就起了这就起了,真唠叨。”苏惊羽无奈一笑,扯了扯还卧着的贺兰尧,“快点起来!孕妇都没你这么能睡。”

而她的嗓音不大,门外的君清夜没听清,只依稀听见‘孕妇’二字。

他怔了怔,反应过来之后,当即拍门大喊,“小羽!你怀孕了?天呐,什么时候的事儿?你为何不告诉我?几个月了?你…你都要当娘了么,我的天…”

苏惊羽:“…?”

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什么时候说过她怀孕了?

而就在她疑惑时,门外的君清夜继续鬼哭狼嚎着,“小羽怎么就有孕了呢?时间如此不留情,一眨眼你们都从少男少女变成为人父母,只有我始终孤单,以后你们有了孩子,肯定更加不愿理我了…无论如何,我对你们都是始终如一的,孩子以后认我做干爹可好?我愿意把我的财产都给他…”

他的话还未说着,面前的房门便开了,由于他是趴在房门上的,险些摔了个大马趴。

还好最终还是稳住了身形,没摔着。

“你一个人在外面胡言乱语些什么?谁告诉你我怀孕了?还有,以后我的孩子出世,也不要你的财产,你的财产不都是君祁攸的么?难不成我与阿尧没钱养娃,还要花他君祁攸的钱?拉倒吧,我们自个儿留给孩子的家产足够多了,不要你那一份,走开,别挡着我,大老爷们鬼哭狼嚎的像什么样,疯。”

说着,她越过君清夜,径自下楼去了。

“没怀孕啊?难道是我听错了…或者她说的孕妇不是她自个儿?”君清夜望着苏惊羽的背影,嘀咕着。

“当然没怀,我怎么会让她怀。”耳畔倏然传进一道清凉的声音。

君清夜闻言,一回头,正对上贺兰尧面无表情的脸庞。

“小十,你这话什么意思?”君清夜顿时疑惑了,“什么叫不让她怀?”

“女子生育,是走一趟鬼门关,你不知道?”贺兰尧瞥了他一眼,“怀胎十月太劳累,生儿育女又有性命之忧,还生来做什么?折腾她?不要生得了。”

“生孩子是走鬼门关?”君清夜一怔,“这么说来,咱们的亲娘岂不是都走过一趟鬼门关了?”

“所以,要感谢亲娘,同时,娘亲承受过的痛,不要再让媳妇承受了。”贺兰尧说着,也越过了君清夜。

君清夜忙跟上去,附和着,“对对对,小十说什么都对。”

第310章 无论何时,我都不会放弃你

对于君清夜的奉承讨好,贺兰尧不为所动。

“可是,小十呐,小羽未必像你这么想。”君清夜又道,“虽说女子生育是走一趟鬼门关,可这世间女子大多都不惧,明知怀胎生育很艰辛,她们依旧想生,你心疼小羽,可她未必心疼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