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你就不必管了,我自有办法。”贺兰尧慢条斯理道,“你只需要管住嘴巴,别在小羽毛那儿胡说就成。”

“你不让我说的话,我定然是不会说的。”君清夜嘀咕一声,“就不能对我态度温和些么。”

贺兰尧面无表情,“我方才的态度很恶劣?”

“那倒没有。”君清夜道,“可是你绷着一张脸,对待我就像对待外人一样冷漠。”

“你难道不是外人?”贺兰尧不咸不淡道,“有时间,你是该好好思考君祁攸的话,虽然我与这厮不和睦,但他对你说的,倒确实是为了你好,有些人,不值得你付出与追逐,趁早止步罢,对他人好,也对自己好。”

君清夜闻言,怔了怔,“你说的‘有些人’,是指你与小羽吗?”

“当然。”贺兰尧的面上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你若是聪明人,就应该看得明白,无论你对我和小羽毛付出多少感情,也是得不到回应的,你觉得你能坚持多久?或者你觉得可以等到我们接受你的那一天?别傻了,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那我就一直等,反正我闲人一个。”君清夜飞快地接过话,“我并不在乎要等待多久,我知道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了,这是一条长远的路,要走很久很久,久到我无法预知路的尽头,可我并不想回头,亦不想拐弯,就想这么一直走下去…”

“你这辈子也走不到路的尽头。”贺兰尧倏然间停下脚步,冷冷地望了一眼君清夜,“不管时光过去多久,十年、二十年、乃至五十年,我的想法都不会改变,你若是要继续固执下去,就等着孤独终老吧。”

话音落下,他转过头,快步朝前走去,不再理会君清夜。

君清夜从贺兰尧的话中回过神时,贺兰尧已经走得有些远了。

不管时光过去多久,十年、二十年、乃至五十年…他都等不到想要的结果。

即使知道这条路很长,长到不知尽头在哪,可听贺兰尧亲口说出这些凉薄的话时,心中还是止不住的失落。

他应该放弃吗?

似乎…办不到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一门心思在围绕着贺兰尧苏惊羽打转,似乎跟在他们身后已经成为他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他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对待人也是如此,以貌取人,贪恋的不过就是一张美好的皮囊。

初见贺兰尧,因为其容貌绝世而震撼,那是他人生中第一个看见了想要膜拜,想要臣服的人。

对待苏惊羽,除了相貌之外,也爱她的性格与脾气,觉得她与以往那些矫揉造作的女子不同,特爱她身上那股狠劲,英气勃发。

时至今日,他也不知他到底在坚持什么…

如果只是单纯喜欢美丽的皮囊,他大可放弃小羽小十,再去寻找他人。

现在看来,他对小羽小十的喜爱,不仅仅是针对皮相了。

这一头君清夜在郁闷着,另一头,贺兰尧苏惊羽已经坐在一起用饭了。

“明明是一起穿衣洗漱好的,为何你比我晚下楼这么久。”苏惊羽边吃着,便问,“你与君清夜是不是在聊天?难得,说说你们背着我聊了什么?”

要说阿尧对待君清夜的态度,由始至终都是冷漠的。

君清夜帮过的大忙小忙,他们都记着,但君清夜对他们投入的情感,他们无法回应。

有句话说得好,若是不喜欢一个人,就不要给他一丝丝的希望,以免害人害已。

“没聊什么,他依旧是嬉皮笑脸地跟我说好话。”贺兰尧漫不经心道,“而我,也是老样子,并没有给他好脸色。”

“那他为何不过来一起用饭?”苏惊羽又问。

“或许是我说的话有点儿重了。”贺兰尧悠悠道,“我只是很简单明了地告诉他,不要为某些不值得付出的人付出,以免孤独终老。”

“我甚至说,哪怕再过二十年五十年,他的等待也不会有什么用。”贺兰尧继续道,“这原本就是事实,且我认为,应该把这个事实告诉他,如此一来也不会耽误这厮,你说对不对?”

“这话,其实是有道理的。”苏惊羽沉吟片刻后,道,“不过就怕他听不进去。”

不喜欢,便要干脆果断地拒绝,放狠话,不给对方一丝喘息的机会才好。

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与其以后孤独大半生,倒不如现在就将拒绝的话说得重一些,让他死了心。

可君清夜看似没心没肺,实则是个固执的家伙。

脑海中想起他曾经说的那句话,苏惊羽依旧觉得有些汗颜——

你若安好,我备胎到老。

这句话她真的消受不起,她一点儿也不需要这样一个万年备胎王。

君清夜,为何就那么死脑筋呢。

唉——

“小羽毛,别多想。”贺兰尧的声线在耳畔响起,“他能听得进最好,听不进,谁也拿他没辙。”

边说着,边夹了一筷子菜到了苏惊羽的碗中,“吃饭。”

一眨眼,又是夜幕降临。

装潢雅致的房屋之内,传出一阵悠扬的琴音,清逸无拘似夏夜湖面上的一阵清风,节奏颇快。

伴随着琴音一同响起的,还有清朗的歌声——

还爱我赤裸不靡颓

节奏畅快的歌曲,一气呵成甚至没有多少停顿,吟唱之间,从最初的低沉,到后头无比张扬…

令人有一种——身上的血液忍不住奔腾,那种几欲燃烧撕裂却又延绵不断的感觉。

“谁啊?大晚上的唱什么唱!扰人清梦!”倏然间响起一声气急败坏的男子声音,房间的门被人从外头一脚踹开,一道红影闪入屋内,朝着那弹唱的人低斥——

“唱得什么鬼东西?跟着了魔似的,大半夜的不睡觉,你是癫狂了不成?吵死了…”

琴声夏然而止。

屋子角落里的君祁攸人起了身,瞥了一眼闯入的人,“还有脸说我大晚上的癫狂唱曲,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大晚上的发酒疯,到底谁才是疯子?”

“当然你是疯子!”君清夜拧着眉头,脸颊因为饮酒而有些通红,手中还提着一坛子酒,朝正对面的君祁攸冷笑,“唱的什么破玩意,简直就是魔音灌耳…”

“这是苏惊羽唱的曲。”君祁攸淡淡道,“我很好奇,她唱的时候,你会不会也给如此低的评价?”

“小羽的?”君清夜眉头拧得更紧,“谁让你唱小羽的曲子?就你这乌鸦嗓门,别毁了小羽的曲子才好。”

“好端端的,为何发酒疯?”君祁攸望着君清夜,面无表情,“借酒浇愁?不,应该说,借酒发疯,你就是看着为兄好欺负,才来我这儿发疯,你心情不好,怎么就不去找贺兰尧苏惊羽发疯?是怕被他们疏离么,那好,我允许你发酒疯,但是,砸坏的东西,你得赔,刚才被你踹开的门,三千两银子。”

“钱钱钱钱钱,你就知道钱!”君清夜低斥一声,挥袖打翻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古董花瓶,“我就砸了,怎么样?”

君祁攸面无表情,“一万八千两。”

君清夜随手又打碎一个玉观音。

“这个贵了。”君祁攸道,“十八万两呢。”

“没钱还!你干脆把我卖了得了!”君清夜冷笑,“或者像小时候一样,将我关进柴房里暴打一顿。”

“…”君祁攸望着他半晌,轻叹一声,“说说,怎么了?”

君清夜不语,只是干瞪眼。

“说吧。”君祁攸道,“说出来,就不要你赔钱了,整个屋子里的东西,随便砸。”

君清夜闻言,顿时像是失了力气一般,跌坐在地上,喃喃着,“为何我喜欢的人都不喜欢我…为何我想放弃都那么艰难…为何我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无忧无虑,为何…”

话音未落,眼前忽有一道阴影罩下,随即,一只温暖的手掌抚上他的头。

“没有为什么,人生在世,哪能没烦恼,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两情相悦,更多的,还是一厢情愿。”君祁攸的语气颇为平静,“你已经比多数的人幸运,至少你还有一个身为首富的哥哥,无论何时,我都不会放弃你。”

第311章 不相信你的人品

君祁攸的声线毫无起伏,神色却颇为认真。

君清夜一时怔住了。

“怎么?我说的话有问题?”君祁攸问道。

君清夜一时语塞。

“怎么不说话?”君祁攸又问,“发什么呆。”

“为何忽然说这么体贴的话,让我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有问题。”君清夜原本带着醉意的眼眸,在这一刻似乎恢复了些许清醒,“你说的是心里话?”

无论何时,都不放弃他…

这句话似乎比醒酒茶还要管用,让君清夜的神智瞬间回笼,开始认真观察君祁攸的神色,看他是否在忽悠人。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有钱赚吗?”君祁攸不咸不淡道,“欺骗一个人,必定是带有目的,可你身上没有一点让我觉得有利可图,我吃饱了撑的忽悠你么?又捞不到好处。”

“钱钱钱,你三句话都不离钱。”君清夜微微拧眉,“我真的很看不顺眼你这一点,开口闭口就是钱,做任何事都带有目的性,这么多年,你身边连一个真心朋友都没有,让你唯利是图。”

“我君家家财万贯,富甲一方,旁人若是与我交朋友,我总得担心人家是不是真心实意,是想高攀还是带着某种目的,我在生意场上混迹这么多年,见识各种各样的嘴脸,商人与商人之间,很难有真正的友谊,因此,在你看来我没有一个真心朋友,因为与我打交道的大多都是商人。”君祁攸淡然道,“而有些不是商人的,与我性格不合,谈不来,所以,我怎么能交得到朋友呢?这么多年以来,我唯一一个不会怀疑的人,就只有二弟你了,我知道,你从不图我的财富。”

君清夜闻言,冷哼一声,“你怎么知道我不图?谁会跟钱过不起,我若是也图你的钱财呢?”

“若真如此,我反而开心。”君祁攸低笑一声,“这么些年君家的家业都是我在经营管理,我多么希望有个人帮着承担,且那个人不是外人。”

君清夜道:“那你为何不娶妻生子?找个精明能干的女子帮着你打理家业,也就没我什么事了。”

“没有看上的。”君祁攸淡淡道,“感兴趣的倒是有,只可惜,跟她也不可能了,我的心已经有点儿老了,我想这世间很难出现一个可以打动我的女子,所以,我还是与你分享家业好了。”

“你不是嫌我不学无术,游手好闲,花天酒地么?”

“再怎么劣迹斑斑,你也是我二弟。”

“这世上谁都有可能放弃你,唯独为兄不会。”君祁攸忽然笑了,“毕竟我们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啊,我若真那么嫌弃你,你早让我扫地出门了,极乐楼里哪还能有你立足的位置?”

“难得你不顶撞我,肯安分地听我说话。”君祁攸挑了挑眉,“把酒坛放下,去喝杯醒酒茶,睡一觉,明早起来,你还是那个洒脱的君清夜,去吧。”

话音落下,他起了身,转身回到屋子角落,继续拨弄他的琴去了。

君清夜在地上静静地坐了片刻,而后也站起了身,转身,默不作声地离开了屋子。

第二日,苏惊羽才醒没多久,便听到屋子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是敲门声——

“苏姑娘,我们楼主有请,想与姑娘谈谈您上次要他帮的那件事儿。”

苏惊羽听着这话,当即起了身,准备下榻穿衣。

而下一刻,纤腰便被一只手握住,耳畔响起贺兰尧慵懒的声线,“急什么。”

“你没听见那丫鬟的话么?君祁攸想必是把伪造的竹牌拿到手了。”苏惊羽说着,掐了一下贺兰尧的手,“起来,我们去看看。”

她催促着贺兰尧,但贺兰尧并不急,只是慢悠悠地坐起了身,慢条斯理地掀开了被褥。

“那个,苏姑娘…”门外的丫鬟再次出声,语气似是有些犹豫,“我们楼主只邀请了您,并未邀请贺兰公子同去。”

此话一出,苏惊羽微微讶异。

只叫她去,不叫贺兰尧?

“不让我去?”苏惊羽身后,贺兰尧冷笑一声,“那还去什么去,都别去了。我又不一定非要倚靠他那几张竹牌。”

苏惊羽眼角几不可见地一跳,“阿尧,别闹,从他那儿拿竹牌是最方便的法子了,若是我们自己再去想办法,麻烦得很。”

“我还不怕这点儿麻烦。”贺兰尧不冷不热道,“为了拿个劳什子竹牌,要你与他去独处?门都没有,送他一个字,滚。”

“你总是习惯性地把事情想得糟糕。”苏惊羽撇了撇嘴,“你别忘了君清夜还在此处,君祁攸总不会胡来的,他找我去谈话,或许真有什么要紧事。”

“那为何只约了你一人?”贺兰尧轻嗤一声,“总之,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我一同前去,要么,都别去了。”

“得得得,一起去一起去。”苏惊羽下了榻,伸手去捞挂在屏风上的衣裳,“算我怕了你了。要是回头我们被拦下,那就一起离开罢。”

既然阿尧坚决不允许她与君祁攸单独聊天,那么她自然应允。

二人洗漱穿戴好之后,便一同出了门。

打开门,看见在门外等候的丫鬟,苏惊羽笑道:“劳烦你带路。”

“苏姑娘客气了。”那丫鬟说着,望着苏惊羽身后的贺兰尧,犹豫了片刻,道,“贺兰公子,我们楼主没有请…”

剩下的话,在接触到贺兰尧的目光时哽在了喉咙里。

好寒冷的一双眼眸。

仿佛冬日里的寒潭,还是结了冰的。

只看一眼,便觉得从头发丝凉到了脚趾尖。

好似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让她连开口都有些畏惧。

而贺兰尧也只是冷眼看了她一下,便收回了视线,“带路,多余的话不要说。”

丫鬟不再言语,默默地走在了前面。

楼主若是怪罪,就说是这男子态度强硬,非要跟来。

不多时,贺兰尧同苏惊羽便被丫鬟领到了一间屋子前,丫鬟抬手敲了敲门,朝里头的人道:“楼主,苏姑娘与贺兰公子来了。”

片刻的寂静之后,屋子里的人笑了一声,“呵呵,进来罢。”

丫鬟闻言,将门推了开,而后侧开了身,朝苏惊羽二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苏惊羽同贺兰尧踏入了屋子。

抬眼,依旧是满目琳琅珠翠装饰着屋子,见怪不怪的君祁攸式奢华风格。

“贺兰兄还是来了呢。”青玉石桌后,君祁攸轻描淡写道,“就这么不放心我么?”

见到贺兰尧出现,他似乎没有多大意外。

“当然不放心。”贺兰尧悠悠道,“君楼主的人品,我一直不太相信,作为一个爷们,怎能让自己的夫人与一个人品不好的男子独处?君楼主以为呢?”

“…”面对贺兰尧太过直白的话语,君祁攸有些时候总是不能快速反应过来。

混久了生意场,所见之人,老奸巨猾者甚多,大多口蜜腹剑,油腔滑调,说话擅拐弯抹角,偶尔碰见个别极为直白的,总会不太适应。

不过既然对方都这么坦诚地嫌弃他,那他也犯不着客气了。

“我以为,贺兰兄的行为有些无耻了。”君祁攸淡淡道,“我是主,你是客,客人未经主人的允许便强行来见面,未免有些没皮没脸,你若是那么不放心我约你夫人出来,那你让她别来啊,你们都别来多好,贺兰兄可知我不约你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也不想看见你。”

“我更不想看见你。”贺兰尧斜睨着他,“伪造竹牌是你承诺过的,你若是想背信弃义,我与夫人现在就可离开,你若是想守信用,那便赶紧将东西拿来,我们立即走人,绝不停留,互相眼不见为净,多好。”

“这可是你说的。”君祁攸唇角一勾,起身,走到了角落的柜子边,从柜子上取下一个锦盒,回到桌边,“东西就在这儿,给了你们,马上离开,一刻也别多留。”

说着,他将盒子搁在了桌子上,正要推向贺兰尧,推的那一刻,似是犹豫了一下,又扣紧了盒子,“虽然承诺过你们不提任何要求,但我还是想请二位答应我一个小要求,你们离开的时候,不声不响最好,不要告知二弟,以免他会跟上你们,若是实在瞒不过他,也希望你们在离开帝都之前甩了他。”

“可以。”贺兰尧应得颇为干脆,“我当是什么要求呢,原来就是这个,即便你不说,我也不想通知他,更不想让他再跟上来。”

“那最好。”君祁攸说着,将锦盒推向了贺兰尧。

贺兰尧伸手接过,捞到了身前,第一时间将盖子打了开,入目是五块打磨光滑细密的竹板,上头分别是五个假性命、假户籍、以及——人像。

雕刻的模样是他们如今戴着的人皮面具的模样,据说是画了他们五个人的画像,拿去给雕刻师傅刻的。

这手艺果然很好。

贺兰尧将竹牌反了过来看,背面有官府的印章。

伪造得几乎完美。

“君楼主的能耐果真不小。”苏惊羽笑了笑,“多谢。”

“慢走不送。”君祁攸淡淡道,“邵年那边,我会帮你们回绝他的。”

“哟,你不是站在他那边的么,竟然不帮着他挽留我们。”苏惊羽挑眉,“我好奇,你为何做他的谋士,你不缺钱,莫非是图权?或者…仅仅因为他是你妹夫?”

“我如今只不过是给他提供钱财罢了,他想要有自己的势力,自然得拉帮结派,少不了得用钱,处处都要打点,若是没钱,那可是一大难题。”君祁攸不咸不淡道,“谋士谈不上,他如今只不过是个闲散王爷,我吃饱了撑的帮他步步筹划?懒得,他原本也难以上位,我知道你们不想助他的原因,除了交情不够好,还有的便是你们觉得他难成大事,对么?”

“成不成事,谁也无法确定,我们只是对这种帮人夺位的事儿不感兴趣。”苏惊羽道,“君楼主真的是一个好兄长,不但纵容着弟弟,还要帮妹妹与妹夫夺权,而你自己却无人疼爱,说句老实话,有你这么一个大哥,他们真是三生有幸。”

君家的担子由他一人挑着,他如今的成就,都没有这些弟弟妹妹们的功劳,可他的弟弟妹妹们,却从他这儿不断地拿走他的财富。

虽然他家财万贯,但钱都不是大风刮开的。

他看似唯利是图,老奸巨猾,其实…他也在为某些人默默奉献,没有怨言。

每个人都不是生来就欠谁的,她忽然发现,君祁攸身上,也有不少闪光点。

第312章 险些人仰马翻

“真难得,你竟然会夸奖我呢。”君祁攸望着苏惊羽,淡淡一笑,“我该因此感到荣幸么?”

“我这个人素来公平,看到什么说什么,好兄长这个评价,君楼主受之无愧。”苏惊羽说着,挽上了贺兰尧的胳膊,笑道,“好了君楼主,我们这就离开了,多谢你的竹牌。”

言罢,她拽着贺兰尧转身,走向门外。

离开了君祁攸的屋子,贺兰尧开口,语气清凉,“怎么?羡慕别人有个好兄长?”

“只是感慨一下嘛,如此任劳任怨默默奉献的兄长谁不想要?我若说不稀罕,未免也太假了。”苏惊羽挑了挑眉,“不过,我们家折菊大哥也不赖,虽说没有君楼主这么家财万贯,但也是稳重从容,万里挑一。”

贺兰尧闻言,悠然道:“看来你挺欣赏君祁攸,不如去认作干哥哥,当不了亲妹子,当个义妹?说不定他也愿意为你大把大把地砸钱。”

贺兰尧的语气虽平静,但苏惊羽依旧能感受到他目光中的寒意。

气氛无声胜有声。

她此刻若是说‘好’,她敢肯定,贺兰尧的脸色定会晴转多云,直至乌云密布。

与贺兰尧朝夕相处,她最了解他,他素来听不得她夸赞其他男子,一但听到,总想贬损人家几句,或者反驳她的观点。

于是乎,苏惊羽笑着拒绝了,“还是算了,我又不是没有亲哥哥,还认什么干哥哥,人嘛,不能太贪心了,有一个好兄长足矣,不能再奢求多几个了。”

这原本也是她心中的想法。

苏折菊哪会比君祁攸差?虽说财富不及他,但人品可不输他。

人嘛,各有各的好。

贺兰尧闻言,眉目间呈现满意之色,“嗯,这个回答不错,苏折菊若是听见,想必会很欣慰。”

接下来的时间里,二人果然也不再逗留,颇为干脆地离开了君祁攸的宅子。

走出黑市,回到了原本定下的客栈,乌啼等人正收拾好了行李在等待着。

“殿下,行李都在这儿了,马车也已备好,咱们现在就走么?”

贺兰尧道:“对,现在。”

说走就走。

“对这个地方倒是没有多少感觉,只是有些舍不得这儿的美食。”坐在出城的马车上,苏惊羽撩开了窗帘,望着车窗外迅速后退的景物,有些感慨。

“咱们可以再去其他地方玩,同样会有美食,每个地方都有当地的特色美食,你还担心没得吃么。”贺兰尧自然是没有半分不舍,在他看来,这个地方没有一点儿值得留恋。

“阿尧所言,也有道理。”苏惊羽耸了耸肩,放下了车窗帘。

约莫再一刻钟左右,马车就可以驶出城门了。

“阿尧。”苏惊羽一歪头倒在贺兰尧的肩上,道,“下一个地方,去哪儿?”

“小羽毛想去哪儿呢。”贺兰尧悠悠道,“我还未想好,想先听听你的意思。”

“我哪知道?”苏惊羽挑眉,“出云国暂时就不回去了,至于其他的地方,我倒也没有特别向往的,还是由你决定吧。”

贺兰尧闻言,淡淡一笑。

二人正说着话,却没料到,马车车身倏然间剧烈一颠!

不仅如此,颠簸的同时,整个车身都往一侧倒——

苏惊羽正坐在最左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直直朝着左侧的车壁撞去。

脑袋左侧以不可挽回的趋势正要与车壁来一个亲吻,她想要仰身起来却抵抗不过颠簸的力度。

这他大爷的…

整个马车的车身起码向左颠了四十五度之上,这样马车若是还不翻车,那作为车夫的月落乌啼可真是神操作了。

说时迟,那时快,已经做好脑门要多出一个包的准备,不料右手的手腕忽然一紧,那撞向车壁的力度被往后拉回,眼见自己的脑袋与车壁的距离拉远了,她松了一口气。

脑袋算是躲过一劫。

但还没完,车身又是一个剧烈撼动,这回是朝着右边,她听见耳边传来‘啪’的一声响,而后整个人又往右栽去,这一回她有了防备,伸手想抵住车壁防止撞上,不料手伸到一半,却触到柔软的衣袍,而后直直擦过,整个人跌到身边的贺兰尧怀里。

苏惊羽伸手环住了贺兰尧的腰,松了一口气,“阿尧,多亏有你。”

那猝不及防的剧烈颠簸,以及马车严重倾斜的情形,分分钟要翻车的节奏。

差点儿就真真正正地——人仰马翻了。

贺兰尧抓稳了苏惊羽之后,马车已经被勒停了。

车外,乌啼的声音传了进来,“公子,方才马车险些翻了,是因为街道边上有人袭击马车,我看过去的时候,已经看不到是谁出的手了。”

他的声音还带着些轻喘,可见方才的意外他也花费了不小的力气。

倾斜四十五度以上的形势有极大的翻车危险,他人在车外,想要让马车平稳的可能性太难,刚才耳边那‘啪’的一声响,是击打车壁发出的响声,应该是贺兰尧朝着相反的方向拍出一掌,他的施力将失去平衡的马车往右带,那只有等马车恢复了平衡,外头的月落乌啼才能勒马停车。

“哪个混账玩意吃饱了撑的…”苏惊羽坐正了身子,禁不住低咒一句。

竟然在街道边上偷袭他们的马车,方才要不是阿尧的反应快,他们这一车四个人都得翻了。

而就在下一刻,跟在马车身后骑着马的公子钰策马到了窗帘处,将窗帘撩了开,递进一张字条,“方才马车倾倒的那一瞬间,有一支飞镖袭来,扎在了马车车板上,钉上了这张字条。”

“看样子,是有人故意要阻挠我们的步伐了。”苏惊羽冷笑一声,从公子钰手上拿过了字条,拿到眼前一看,看清上头的内容时,她却是一怔。

字条上写的是——

令堂这些年过得可好?替我转告她,这些年,我一切安好。落款是:月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