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又胡说八道。”何王夫低斥一声打断她的话,“我只是为了大局考虑,扳倒女帝之后要面临的压力着实不少,我只是就事论事,怎么到了你这儿,又成了我有私心?”

“你没有私心最好,再大的压力我也会扛下来,这不是还有你么?政事我懂得没她多,但你懂的总不少,我只知道,扳倒她了我就痛快,至于其他的事,无论任何压力,任何问题,事后再作讨论,就这样。”昔阳长公主的语气颇为笃定,似是不容反驳。

苏惊羽在暗处听着,心下不免感慨。

女人发起狠来,很多时候是不顾后果的。

只要发泄心中的痛快,事后会面临什么样的问题,她不会率先考虑。

总之,一切以达到目的为主。公然谋逆,倒也真是任性极了。

还是何王夫考虑的周到,那才是聪明人所考虑的,不似长公主,满身怨气,只想着先泄愤。

“罢了,既然你主意已决,我也不再劝说你。”何王夫的语气不温不火,“我原本也就只是给你一个提醒而已,你不愿意听,我也不勉强,那就按着你的计划执行,像你说的,一切问题与压力,事后再议。”

何王夫此话一出,昔阳长公主脸上的阴沉褪去了不少,转变为温和的笑意,“这就对了,紫峰,做事就要干脆利落一点,你要知道,我做这些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考虑,绝不后悔。”

何王夫不再说话。

长公主又道:“好了,眼看着宴席就快要开始了,快些回去。你先行,我迟一些再过去。”

何王夫道:“好。”

言罢,他转身,率先离开了。

昔阳长公主眼见着他走远了,这才迈出了步子。

苏惊羽也从隐匿的大树之后走了出来,瞥着前头二人的身影,若有所思。

她听到了计划,但似乎想改变局面也不太容易呢。

长公主的痴心追随者莫大将军已经调人来包围公主府,很显然要将所有人都困在府中,他们有备而来,想要突围,可不简单。

当然了,若是她与贺兰尧想要抽身离开,不难,现在离开都来得及。

但他们跑了,剩下的人全都要倒霉。

除非,女帝也事先准备好了攻略而来。

以女帝的智慧,哪能猜不到今夜的宴会是个鸿门宴呢?

苏惊羽正想着,忽听身后又有动静,忙转过身一看,这一看,松了口气。

不远处那缓缓走来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尹殇骨。

“你到哪儿去了?”苏惊羽见她走近,问道。

尹殇骨无奈地耸了耸肩,“自然是去茅房啊。”

“你去个茅房的时间够我进出茅房两三趟了。”苏惊羽道,“难不成是真迷路了?找死我了,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呢。”

“我倒是没出什么事,不过,母皇那边要出事了。”尹殇骨说到这儿,眉头轻拧,“这府邸的确很大,有下人的指路我都没能找到茅房,便蹿到了屋顶上去,这样看得清楚些,但你猜,我在屋檐上看见了什么?”

苏惊羽挑眉:“什么?”

“莫大将军。就在刚才,正带着一批人悄无声音地在对面的酒楼驻扎,若不是我眼尖,兴许就看不到了。你现在飞到屋檐上看过去,那整栋酒楼都没有火光,似乎是打烊了,但其实藏满了人,且,不止这么一家,附近应该还有其他地方也藏了人,他们为了今夜的行动,做了不少准备工作。”

苏惊羽闻言,呵呵一笑,“难怪昔阳长公主执意要实施计划,是怕自己的所有准备工作付诸东流。”

尹殇骨闻言,眯了眯眼儿,“莫非你也知道些什么?”

苏惊羽道:“眼看着要开宴了,咱们边走边说。”

苏惊羽回到坐席上的时候,周围依旧是很热闹的,人声不绝,宾客们还在谈笑着,浑然不知一场变故就要降临。

“怎么去了这么久?”耳畔传来贺兰尧的声音,“我方才就在想着,若是你还不回来,便要起身去找你了。”

“没什么事,不用担心,此去,还有那么一点点收获。”苏惊羽凑到他的耳畔,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分贝道,“找殇骨的途中,很不巧,遇见了王夫与长公主在河边说悄悄话,商量谋逆大事。”

贺兰尧听闻此话,微一挑眉。

苏惊羽将所听到的内容完整地叙述了一遍。

而就在她说完的时候,女帝现身了。

被四五名婢女簇拥着到了首座上坐下,而王夫紧随其后,却没有坐在她的身旁。

首座右下角也设了一个单人的坐席,王夫走到那儿,落了座。

昔阳长公主姗姗来迟,坐在了女帝的身侧,与她相视一笑。

“好和谐的一幕呢。”贺兰尧望着这情形,淡淡一笑,“可惜,不能维持太久了。”

他的语气颇为轻松,很显然,就是抱着看戏的心情来了。

“我不认为女帝会处于下风。”贺兰尧朝苏惊羽耳语着,“即使我猜错了,女帝会落败,你我二人的安危依旧是有保障的,无论他们谁赢谁败,你我都能全身而退。”

这倒是。

即使公主府外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她也相信,阿尧和她能出得去。

但是这其他人可就不好说了呢。毕竟逃逸这种事儿,是要看真功夫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便是众人寒暄的时间,宾客们给长公主纷纷献上厚礼,再道上几句祝福的话,气氛看似十分融洽。

苏惊羽此番来也准备了礼物,但没花什么心思,只让乌啼随便去买了一件首饰来送,礼品太多,长公主自然不会一一拆开,而是让婢女全都收好了,搬到屋里去。

“大家都送好了吧,现在轮到朕了。”眼见宾客们似乎都将礼品送完了,女帝便发了话,“皇妹的生辰,朕也准备了一件厚礼。”

昔阳长公主闻言,笑道:“哦?皇姐的礼物是什么呢?我倒是好奇了。”

女帝闻言,笑了笑,随后抬起手,拍了拍掌。

下一刻,便有侍女捧着一个锦盒走到了昔阳长公主身前,将锦盒搁在了她的面前。

长公主望着锦盒,面上浮现好奇之色,“皇姐送的,会是什么呢?”

女帝笑道:“皇妹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此刻她唇角的那抹笑,毫无暖意,携带着丝丝阴冷。

昔阳长公主发觉到女帝的不对劲,心中有了提防,却还是将锦盒打开了。

打开了盒子,里头设了三个格子,放置着三样东西。

第一个格子里,装的是一卷白色的丝绸;中间的格子里,装的是一柄匕首,刀柄上镶着翠玉煞是好看;而最后一个格子,装的是一个瓷瓶,瓶身雕花,很是精致。

昔阳长公主望着这三样东西,神色微变。

将那小瓶拿了起来,在手上翻转着,赫然发现背面刻着的三个字:鹤顶红。

昔阳长公主目光一紧。

这三样东西…

三尺白绫、一柄匕首、一杯毒酒。

女帝似乎是在暗示她…

“皇妹喜欢哪一个?”女帝望着她,唇角的笑意不减,“是喜欢白绫,还是匕首,亦或者是鹤顶红?”

女帝此话一出,宾客席上顿时哗然。

昔阳长公主的生辰,女帝送的竟然是这样的礼物?

同一时刻,昔阳长公主面上的神色很是不好看。

女帝送这些,意味太过明显。

是要她自己选择一种死法。

“皇妹为何不说话?是不知该如何抉择?”女帝望着她,悠悠道,“朕倒是可以给皇妹一个建议,你若是喜欢,全要了吧。”

“呵。”昔阳长公主冷笑一声,摔杯而起,“看来皇姐也是有备而来,你是何时知道的?”

“我是何时知道的,这个好像不重要了吧?”女帝不紧不慢道,“皇妹准备了这么久,有没有信心赢朕呢?”

女帝的话音落下,宾客席上当即有人出声了。

“长公主!你要作甚?”

“长公主,平日里看你温顺随和,与陛下姐妹情深,想不到你竟有这样的狼子野心!”

“长公主,你以为你有能耐能扳倒陛下么?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向陛下请罪!”

“长公主…”

宾客席上一片声讨和指责,苏惊羽同贺兰尧则是看着,一言不发。

果然,女帝也是有备而来的。

此刻,苏惊羽的目光却是落在了何王夫身上。

只因为他还在默默地坐着,没有起身,甚至没有说一句话,就连脸上都没有表情。

他这泰然自若的模样,倒是让苏惊羽疑惑了。

昔阳长公主阴谋暴露,他就这样干坐着?丝毫不紧张,也不说点什么,看他的模样,似乎对周围的一切漠不关心?

这态度未免有些诡异了。

莫非这厮早就知道阴谋会败露?早就知道长公主胜算不大?

“阿尧,你看那姓何的,似乎淡定过头了。”苏惊羽朝贺兰尧低声道,“这让我觉得,他似乎能预知结果。”

贺兰尧也注意到了何王夫的神情,眯了眯眼儿,“这态度的确有点意思,想知道结果,那就继续看罢。”

与此同时,首座上的二人已经较上了劲。

“现在我也不怕告诉你,我早就看你不顺眼,很久了。”昔阳长公主冷笑道,“十几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整垮了你,我对你的怨恨攒了多少,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皇姐,今日我们就来做个了断吧!”

话音落下,她迅速后撤了两步,低喝一声,“来人!”

她一声令下,只听空气中响起了嗖嗖响声,从四面八方涌出了无数的黑衣人,将整个宴席包围。

“我敢叫你来,自然是制定了周密的计划,现在这周围全是我的死士,哦对了,还有府外,莫大将军带领的人已经将公主府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你出不去的了。”昔阳长公主唇角浮现一丝寒冷的笑意,“我的好皇姐,你是自己写退位诏书,还是让妹妹我逼你写呢?”

女帝见此,面上的表情很是平静,“你觉得你自己赢了么?”

女帝的神色,让昔阳长公主目光一凛,“怎么?莫非你也带了人来拿我?你的人呢?我到现在都没见着,难不成你想靠着支持你的那些个臣子来压我?他们能干什么吃?关键时刻,能护驾么?还有你的好儿子,你的好国师,你看看他们,他们能为你做什么?”

女帝闻言,依旧气定神闲,“你回头看看。”

昔阳长公主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回过了头,看到的便是何王夫的背影。

他从入席开始便一直静坐着,到此刻,依旧没有起身,一言不发。

昔阳长公主见此,道:“紫峰,我让你带的人呢?你不是还有一队白衣卫么?”

然而,她的话才说完,便觉得身子一僵。

腹中忽然如同被利器翻搅一般的疼痛,不是平日里那种常见的腹痛,而是锥心般的疼,从腹部开始,网上蔓延。

昔阳长公主忽然毫无预警地喷了一口鲜血。

第354章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怎么…怎么会这样…”昔阳长公主捂着自己的腹部,无力地坐在了地上。

女帝见次,只是不冷不热道:“皇妹,你还当真以为谋逆是那么简单的?朕该说你什么呢,天真。”

“不可能,不可能…”昔阳长公主摇着头,口中腥甜的气息依旧在蔓延着。

她是中毒的。

但…这毒是什么时候服下去的?

抬眸迎视着女帝的目光,从对方的眼神中,她很清晰地看到不屑与冷漠。

似乎,一切都在女帝的掌握之中。

她的心一点一点凉下来。

为何…她为何会中毒?

蓦地,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转过头,目光直直射向何王夫的后背。

从一开始,他便静静地坐着,直到这一刻,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而就在下一刻,何王夫起了身,转身望向她,眸光里没有一丝波动,开口语气冷漠,“昔阳,你知罪吗?”

他的话音才落下,包围着宴席的黑衣人们竟齐齐放下了手中的兵器,将最外层的黑色外衣褪去,露出里头的白衫。

这一群昔阳长公主喊来的人,原来竟不是她的死士,而是何王夫的死士,白衣卫。

苏惊羽望着这一幕,眼角几不可见地一抽。

果然,姓何的那么淡定是有原因的。

原来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站在女帝那一边。

果然阿尧当初的想法是正确的——

姓何的被女帝冷落了十多年,对女帝虽怨恨,却还是有情愫,应该说,那是一种爱恨交织的情感,这种情感到最后就会演变成两种情况,要么,就是心中的天平倒向恨的那一头,他拼死一搏也要毁了女帝,要么,就是倒向爱的那一头,他最终还是狠不下心,甚至愿意为了女帝,而毁掉长公主。

长公主这个备胎,终究也只能是个备胎,轻易就被放弃了。

同一时刻,昔阳长公主听着何王夫的话,只觉得兜头浇下一盆冷水,从头冷到脚。

“还记得行动之前举办的那一场饭局么?我拎了几坛桃花酿预祝大伙今日行动成功,有参与的将士们每个人都干了一碗,你与莫大将军也饮下了那酒。”何王夫的语气颇为平静,“那酒里,我下了毒。”

昔阳长公主目光中浮现愤怒之色,“你…”

“我并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何王夫打断她的话,“方才在河边,我劝你取消行动,倘若你听我的,回头是岸,我就会给你解药,可你偏不听,执意要行谋逆之事,以致于落得如此下场,又能怪谁。”

“何紫峰!”昔阳长公主气得嘴唇发颤,咆哮出声,“我竟没有想到你是如此狼心狗肺之人!我所做的最错误的一件事,便是相信了你!我对你哪里不好?你为何这样待我?!”

她真是错信了人。

她以为,即使他舍不得对女帝下手,顶多也就是劝阻一番,她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反过来对付她,拿下她来讨好女帝。

她竟然成为他向女帝示好的一件牺牲品。

正是因为他太得她的信任,她才会将行动计划毫无保留地告诉他,以致于自己的死士被他的调换了一批都不知道。

公主府外的莫大将军多半也被拿下了,那些喝了毒酒的将士们,简直不堪一击。

“阿尧,我现在有点儿同情长公主。”苏惊羽的目光落在昔阳长公主的脸上,那张艳丽的面容上,此刻浮现的是无尽的失望与愤怒,还有…哀伤,以及一丝绝望。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长公主几乎没有翻身的机会。

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长公主可恨就在于太心狠毒辣,无耻下作。而可悲就在于,她被自己最信任且喜爱的人背叛,被毫不怜惜地丢弃。

算来这何王夫还真不是个东西,不爱人家却要招惹人家,最后还要在人家心口上插上这么一刀。

等同于将长公主一颗真心丢在地上狠狠地践踏,只为了表明对女帝的忠诚,然而事实是,他对女帝也并非忠诚,而是装作忠诚。

人渣。

苏惊羽对他嗤之以鼻。

“小羽毛竟同情那个无耻妇人?”耳畔响起了贺兰尧的声音。

苏惊羽轻叹一声,“她虽活该,但,当真可悲极了。”

“她虽无耻,但为免太凄惨。”身后响起了尹殇骨的声音,“倘若今日何王夫没有背叛她,而是与她一起作战,最终却败了,这倒还不值得伤心,可偏偏是那姓何的背叛她,为了讨母皇开心而舍弃她,这样她一颗心都碎成渣了,当真是被践踏得体无完肤。虽然这样的结果并不是很让我意外,但同样身为女子,我替她感到可悲,看她这模样,我倒也不讨厌她了。”

贺兰尧闻言,慢条斯理道:“你们女子,还真是多愁善感,之前讨厌人家,这会儿又同情人家,这样的女子,似乎不值得同情吧?还不是咎由自取,识人不清,不自量力。”

尹殇骨闻言,淡淡道:“是,我们矫情,哪比得上您,铁石心肠,不食人间烟火。”

贺兰尧悠悠道:“我与你们的看法倒是不同,你们只关注长公主有多凄惨,而我所关注的,却是那姓何的。”

“哦?”苏惊羽听他这话,顿时好奇,“阿尧有什么发现?”

“正是因为有如此无情无义无耻卑鄙肮脏龌龊的小人存在,才愈发显得我这种有情有义又专一的人是多么可贵。”贺兰尧轻描淡写道,“小羽毛,你要好好珍惜,我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

还以为他有什么高见,没想到又是自恋。

这一头几人在交谈着,首座之上的三人,气氛却是很不和谐。

“昔阳,我一直便是站在陛下这边的,从未偏向你这一头。”何王夫望着坐在地上的长公主,态度始终不冷不热,“我之所以与你来往,便是为了打探你有什么野心,争取获得你的信任,获取你们的行动计划,回来告知陛下让她早做准备,将乱臣贼子拔除。”

“乱臣贼子?”昔阳长公主听着这四个字,气笑了,“你怎么有脸对我说出这四个字?你自己不是么!你这无情无义之人,我当初真是瞎了眼…”

话说到这儿,她又咳出了一口血。

很显然,她话未说完,却被喉咙中上涌的血液哽住了。

她说话费力,便只能拿手指着何王夫,手指都在发颤,“你…”

“来人,将昔阳长公主拿下,打入铁牢。”女帝说到这儿,望了一眼何王夫,“劳烦王夫将解药给她,莫要让她死了,朕还有话要审问。”

何王夫闻言,道了声是,随后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小瓶,“陛下,长公主的毒已入肺腑,想要她康复是不太可能了,这解药只能暂时吊住她的命,让她多活一段时日。”

“也好,原本她也难逃死罪。”女帝说到这儿,伸手揉了揉眉心,似是觉得疲惫,“关于昔阳谋逆这事儿,王夫获取可靠情报并且成功摧毁了她的计划,功不可没,审问昔阳的事儿,便交给你了,希望你能从她口中问出她还有那些党羽,朕累了,摆驾回宫。”

女帝的话音落下,便有婢女上前来扶着她离席了。

剩下一众宾客面面相觑,还未回过神来。

原来今日的宴席,是长公主为了谋逆而举办的。

而长公主被扳倒得太快,这又让他们有些反应不过来。

看陛下的态度,似是伤心,又似是疲倦,因为与长公主是亲姐妹,因此,处理起来,难免有些伤感。

而王夫是此次事件功劳最大者,陛下对他显然很赞赏,才会将长公主交由他来审问。

今日这场宴席,当真可以说是不欢而散。

眼见众人纷纷离席,苏惊羽等人自然也不再停留。

“姓何的这招玩得倒是真妙,以为牺牲了长公主,便能讨母皇的开心,他做梦也不会想到,母皇早就将他的底细摸透了,哪怕他这次立了功,母皇依旧不会对他有好感。”回去的路上,尹殇骨道,“母皇今日在众人的面前夸奖他,也只是给他一点儿甜头而已,我想,母皇下一个要解决的人,多半就是他了。”

苏惊羽附和道:“我与你想法一致。”

“这谋逆谋得可真没意思,到头来是他们窝里斗,自己人整垮了自己人。”贺兰尧悠悠道,“一点儿都不刺激,没意思。”

“难不成阿尧你还希望他们谋逆顺利?”苏惊羽抽了抽唇角,“能不能别唯恐天下不乱?”

“我只是觉得,这是我见过最失败的一次谋逆了,最好笑的在于带头的人没有脑子。那长公主哪怕是有点儿脑子,都该防着何王夫,明知他对女帝还有情,还将一切行动计划如实相告,这不是傻是什么?这样的人,即便是当了君主,她的脑子也统治不了这个国度,遇到关键事,脑子不好使,这是最为致命的。”贺兰尧毫不客气地批判。

“阿尧,这就是你不懂女人了。”苏惊羽拍了一下他的肩,“许多女子,在面对喜爱的人时,脑子都容易进水,有些女子就是会对喜爱之人毫无保留,哪怕明知道对方没把自己看得太重要,还是愿意与他分享心事,而长公主属于极为可悲的备胎,她高估了自己在何王夫心中的地位,她根本想不到自己会被如此彻底地背叛,这也恰恰说明了女帝手段之高,能让何王夫如此决绝地舍弃长公主。”

“许多女子,在面对喜爱的人时,脑子都容易进水?”贺兰尧重复着这句话,随即凤眸轻眯,凑近了苏惊羽,“小羽毛,你在面对我的时候,脑子进过水么?”

苏惊羽:“…没有。”

她很理智,怎么会脑子进水。

贺兰尧目光中流露出几分不悦,“没有么?你敢说你在面对我的时候,从来都是保持着理智的?”

苏惊羽轻咳一声,“反正我不会脑子进水,我又没长公主那么笨,我若是遇上姓何的这种人,早不知给我砍成几段了。”

“原来你脑子从来不进水。”贺兰尧望着她,眉眼之间倏然浮现一丝忧郁,“小羽毛,这肯定是因为你不够喜爱我,你并没有像长公主爱何王夫那样爱我,我很难过。”

“你难过个毛啊!我们跟他们能比吗?我看你才是脑子进水了,拿我们两与他们两比。”

尹殇骨跟在二人的身后,渐渐放慢了脚步。

不想离这两个人太近,整天说些情情爱爱的,真扫兴。

“对,我是脑子进水了。”贺兰尧斜睨了一眼苏惊羽,“就你最理智了,现在我可明白了,我对你的感情,比你对我,深了太多。”

话音落下,他加快了步伐,走在苏惊羽前头。

“诶,阿尧,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你说的那叫什么鬼话?你用脑子进水来衡量个人感情,你仿佛在逗我笑…”

贺兰尧步履依旧轻快,听着身后苏惊羽的声音,唇角轻扬。

有时候,就是莫名想逗逗她。

“昔阳,我知道你恨我,但,若是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还是会放弃你。”

何王夫望着被绑在十字木架上的女子,面无表情道:“我想过很久,我与你,终究还是不可能,你虽然长得与她相似,毕竟不是她,我无法与你在一起。”

第355章 劫狱

“何紫峰。”昔阳长公主开口,语气毫无波澜,“如此对待我,你的良心能安?”

“下这样的决定,我心中也挣扎了许久。”何王夫说着,伸出了手,将昔阳长公主额前凌乱的发丝拨到而后,动作看似温馨,口中吐出的话语却是凉薄无比,“我也不想这么对你,可若是不这么对你,你要害她,在你们二人之间做选择,我只能舍弃你。”

“可笑!你觉得你在她看来算什么?!你与她最初的联姻,是她为了巩固自己的帝位,让你做王夫又如何?她对待你可曾真心?自从杨绝顶出现之后,她何曾睁眼瞧过你?若不是因为你家世显赫,你这王夫的位置,早就该易主了!”昔阳长公主的语气颇为愤怒,但由于之前吐血过多,以致于如今说话都有气无力。

“她对你那么冷淡,你却一门心思想讨她欢心,甚至为了她而舍弃我,而我呢?我对你从头到尾真心,还换不回你的一丝眷顾,舍弃了我,你能得到什么?原来你骨子里竟是这么贱的,你以为你还能走进她心里?你做梦去吧!”

“你怎知我就走不到她心里?!”何王夫迅速地接过话,“她心里想着杨绝顶又怎样?那家伙都已经死了!我这个活着的人,早晚有一日能打动她。”

“呵。”昔阳长公主冷笑一声,“很多时候,活着的人永远争不过一个死掉的人,姓杨的就算死了,你也无法取代他在女帝心中的地位,因为女帝对他有遗憾,因此会永远记住他,而你,不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我会如何,与你无关。”何王夫神情冷漠,“昔阳,想要离开这儿么?”

昔阳长公主闻言,抬眸,目光中带着惊愕,“离开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