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陛下你时日无多,其实你还可以活下去。原先我向陛下汇报了你们的行动计划,告诉她我与你有来往,你怂恿我参与谋逆,我便将计就计,假意加入了你们,从而获取情报。陛下得知计划后,对我很是赞赏,也对我颇为信任,才会让我来审你,而我既然争取到了审问你的机会,那你想离开这个牢笼就不难了。”
何王夫说到这儿,朝长公主淡淡一笑,“我虽然放弃了你,但我还能设法让你活命。”
昔阳长公主听着他的话,原本那颗冰冷失落的心再次点燃了希望,“紫峰,你也不舍得我死的,对不对?”
“我会救你。”何王夫的态度依旧不冷不热,“但,昔阳,你得把十六凤图给我,它对你已经无用了,不如交由我来破解。”
何王夫一句话,再度将昔阳长公主打入谷底。
昔阳长公主目光一点点沉了下去,“我还天真地以为你是真心要救我,原来,你是为了十六凤图。”
何王夫道:“要救你,也要十六凤图。”
昔阳长公主冷冷地望着他,静默。
二人不知道的是,他们的一切交谈,都落在了旁人的耳朵里。
此时此刻,二人所在的铁牢之后,有人正将耳朵紧贴着墙面,聆听着一切动静。
“怎么样,小听?”苏惊羽望着贴在墙面的君听,问道。
今日宴席结束,原本要回府的,哪知女帝陛下又有传召,将她和尹殇骨都喊来了,当然,也顺便带了贺兰尧。
她也是才知道,此刻所在的密室,与长公主所在的铁牢,竟然只有一墙之隔。
铁牢为何要与密室连在一起?对此,女帝陛下给出了解释。
十几年之前,杨绝顶还在的时候,曾被人陷害入狱,女帝明知他被人构陷,却没有证据证明他的清白,她虽身为天子,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包庇,便将杨绝顶打入铁牢,以显示出她的公正,但私底下,却让人修了一条密道与密室,直通杨绝顶的铁牢,这么一来,便能随时来见杨绝顶,还能掩人耳目。
后来杨绝顶被证实了清白,离开了铁牢,但密室与密道,依然还在,且,这事只有女帝与她的心腹才知道。
女帝这次故意将昔阳长公主交给王夫审问,便是为了探听他们二人私底下会聊些什么。
早在很久之前,她便在九王府安插眼线,因此,无意中得知了君听异于常人的本领,听力与动物一样敏锐,是正常人的几倍之高,便在今日将她召来,窃听王夫与长公主的对话。
老九找的媳妇,竟如此不寻常。
“我听见了,何王夫想要帮长公主逃狱…”君听将自己听到的所有内容简略地叙述了一遍,随即提出了疑惑,“母皇,十六凤图是什么?”
“十六凤图?”尹殇骨神色微变。
女帝同样目光一沉,却没有给出解释,只道:“继续听他们说什么。”
君听见此,不再多问,继续认真聆听隔壁的动静。
苏惊羽将尹殇骨与女帝的神色看在眼中,不禁对君听口中的‘十六凤图’产生了好奇。
从没听说过这东西,但观女帝与尹殇骨的神情,这东西显然不简单。
十六凤图,字面上的理解,应该是一张绘画着十六只凤凰的图画?这当中会有什么奥秘…难不成是藏宝图?
与此同时,铁牢之内——
“若是我不给你十六凤图,你还会救我们?”昔阳长公主望着何王夫,面上无喜无悲。
何王夫静默了一瞬,随即道:“你不给我,我也会救你。但我真心奉劝你一句,那东西你留着无用,你是无法探索到其中奥妙的,不如给我,一旦我探索到了它的秘密,也不吝啬跟你分享,总比你留在手里当个废品来得好多了吧?”
这一边的何王夫才说完话,另一头,君听将所听见的内容完整地复述给其余的人听。
女帝的脸上无甚表情,目光却十分冰凉,“决不能让王夫得到十六凤图的消息,你们这几人,谁功夫最好?冲出密道,将昔阳给我劫过来,并且要赶在何王夫发现这个密室之前,毁掉密道。”
苏惊羽听着女帝的语气,少见地有情绪波动,看来事情有点儿严重。
于是乎,她开口道:“陛下,微臣去。”
“好,你若是办成了,你可以向朕提出一个要求,只要朕能办到,尽力满足你。”
“陛下不用这么客气。”苏惊羽说到这儿,蹲下身,从裙摆撕下一块衣料,拿来蒙面。
尹殇骨见此,道:“我也去。”
“不用。”苏惊羽身后,沉默了许久的贺兰尧道,“我和她去,十拿九稳。”
说着,便效仿了苏惊羽,将衣料撕下来遮了脸。
女帝则是走到了墙角,伸手在墙上某处位置按压了一下,只听‘笃’的一声,密室便开了一个小门,正是通往铁牢的密道。
苏惊羽同贺兰尧进了密道的入口。
眼见着二人的身影消失,尹殇骨转头问女帝,“母皇,十六凤图怎会落在姨母的手上?”
“谁知道。”女帝眉头蹙起,“听昔阳的口气,显然不愿意说出来,这兴许是她最后的活命筹码,她如今也不相信王夫,应该不会轻易说出,我们不能让王夫知道十六凤图的消息,否则,我们与他同时派人去拿东西,谁的人先拿到还说不定呢。”
尹殇骨点了点头,“母皇要和王夫继续演着相敬如宾的戏码,便不能对他动粗,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只怕何家的势力会蠢蠢欲动。我们不能明着对他下手,那就只能跟他抢了。”
“所以朕才让苏惊羽他们去劫人,并且一定要毁掉密道,不能让王夫发现密室所在,事后他若是问起来,朕有办法扯个谎忽悠他。”
“阿尧,应该就是这里。”苏惊羽二人到了密道的尽头,空气里都是潮湿的气味,苏惊羽伸手触摸头顶上方,是一块地砖。
打开地砖,应该就是铁牢了。
下一刻,她能清楚地听见头顶响起的人声,正是来自于长公主。
“你先救我出去再说罢。你方才说了,即使我不给你十六凤图,你也会救我,那么你先兑现你的诺言,出去之后,我考虑一下是否要将东西给你。”
“昔阳,是不相信我会救你么?”何王夫轻叹一声,走到了长公主身前,替她将捆着她手脚的绳索解下。
“也罢,是我亏欠了你,我就先将你送出去好了,我们已经回不到从前,你自己好好过日子,最好从此隐姓埋名。”他正说着,忽听身旁传来一声炸响,似是地面被人轰开的声音响起,他当即转过身,看到的便是两道人影从地面之下一跃而出,而后直接朝着他冲来。
铁牢底下竟能蹦出两个人来?
他还来不及去看那密道入口,其中一个白衣人已经冲了上来,二话不说就动手。
对此,何王夫自然是选择了还击。
昔阳长公主身体虚弱,并无抵抗之力,苏惊羽便趁着何王夫与贺兰尧交手的时候,将长公主揪起,拽着她到了密道入口,沉着嗓子道:“公主,我们是来救你的,跟我们走。”
她刻意改变了声音。
长公主果真没认出她来,也懒得反抗。
在她看来,何王夫已经信不过了,这两个忽然出现的人是谁,她虽不知,但…应该也不比何王夫危险。
左右可能都是绝路,她却不想选择何王夫这条路了。
而她的不反抗,在何王夫看来,倒真像是她的人前来营救她。
她手下的人,哪来的本事,竟能将铁牢底下打穿一条密道通向外界?
这简直不可思议。
他想追上去,奈何跟他动手这个人实在太难缠,以致于无法脱身,只能眼睁睁看着昔阳长公主被带走,钻进了密道。
“站住!”他低斥了一声,避开了贺兰尧的一击,要去追苏惊羽二人,可下一刻,贺兰尧又不依不饶地缠了上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的胸膛飞出一脚。
何王夫被这一下蹬地后撤了好几步,贺兰尧见此,迅速转身,跃进了密道里。
何王夫疾步上前,二话不说也跳了进去。
这密道刚入之时空间较大,往后一些便是略窄却有着足够的高度,只需弓着身子便可以迅速走过。
“他追上来了。”听着身后的动静,贺兰尧朝着身前的苏惊羽道,“你走前头,我断后。”
说着,他刻意放慢了脚步。但由于密道里头没有光线,何王夫便只能用耳朵听,听着前头二人的动静,便知晓自己快追上了。
听着身后的动静,贺兰尧走过了一处土块稍稍凸起的地方,唇角轻勾。
此时,姓何的与他的距离应该不超过一丈了吧?
他又刻意慢了一些,让身后的何王夫愈来愈近。
越过了那凸起的土块行了两步,贺兰尧倏然回过身朝着那凸起的地方打了一掌,掌力之大几乎用了他如今的八九成功力,而后在那掌打出去之后,他足尖离地,在窄小的密道中一个旋身,身子与密道几乎成了平行,一脚踏上了已经走近的何王夫的肩头,稍稍使劲一踩借着这股力便如箭一般穿过了密道——
“轰——”身后约莫三四丈的地方,响起了一声轰鸣,而后便是土块塌落之声不绝于耳。
他将何王夫当成了踏脚石,倒霉的自然成了何王夫。
而他本人,已经脱离了土块塌落的区域。
何王夫被掉落的土块渣子呛得直咳嗽,被贺兰尧踹了一下肩头,他便是直接无力地向后一倒。
他低咒一声,稍稍平缓过后,想要起身,却撞上了一处柔软的地方。
那是…土。
将手伸到身前摸索,手掌触及的地方都是土壤,而他这般摸索着,竟然找不着空隙了。
也就是说——密道在这儿被堵死了?
劫走昔阳的神秘人,竟是用那块凸起的地方为借力点直接将密道周边的土层都轰塌了,土层塌落下来便直接将整个密道都封死了。
这一处的土层塌落势必会殃及好几丈之外,而那人故意放慢了脚步,就是想让自己追上来,等自己与他的距离近了,他好借着自己当踏板,在密道堵死之前脱身了。
他那么一借力该是飞出好几丈远了,根本就不会被塌落的土殃及到一点。真是——阴险可恶至极!
第356章 做贼一样
这一头何王夫在低咒着,而密道的另一头,昔阳长公主任由身旁的蒙面人带着她走,有气无力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长公主,你很快就会知道的。”苏惊羽悠悠应了一句。
“方才我好像听到了密道坍塌的声音。”长公主道,“是你们将密道给毁了?”
“不错,只有毁掉密道,何王夫才无法追上来,长公主不用担心再次落在他的手里。”
“刚才那一声响不小,密道塌了,他会不会受伤?”
苏惊羽闻言,不咸不淡道:“长公主竟还有心情考虑他会不会受伤,当真是被虐傻了么?密道塌了,他兴许会被掉落的土块砸到,至于受伤程度如何,那我可就不知道了,他受点儿伤,你这心里会不会痛快一些?”
昔阳长公主闻言,不冷不热道:“他受伤我有什么好痛快的,巴不得他死了才好。”
“方才我就在想,若是那密道塌了,能将他压死活埋,倒也不错。”昔阳长公主冷声道,“活着不能与他一起过日子,死了葬在一起,也挺好。”
苏惊羽撇了撇嘴,“放心吧,他也蹦跶不了太久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昔阳长公主立即转头看她,“什么叫蹦跶不了太久?你究竟是何人?你都知道些什么?”
“长公主的问题太多了,我拒绝回答。”苏惊羽说着,抬眸看前方,“到了。”
前头正是密道的出口,也是密室的入口。
昔阳长公主也察觉到密道由黑暗转变为亮堂,朝前看去,前头正开着一道小门,门的另一边,是什么地方?
在这守卫森严的铁牢中,竟有人能悄悄掘一条密道,且还不被发现,当真是本事不小。
走出了密道,昔阳长公主抬头的那一瞬,目光霍然一紧。
此刻站在她眼前的人,正是她的皇姐,当今女帝。
原来,刚才那两个从何王夫手中把她劫来的神秘人,竟是女帝的人?
她就知道那两人不会是好心救她,现在看来,她是离开了一个火坑,又掉进了另一个火坑。
“我方才还在想,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在守卫重重的铁牢下掘一条密道,原来,是皇姐掘的呢,也是,在皇姐自己的地盘上,没有什么事是你办不到的。”昔阳长公主故作镇定地开口。
她心中其实已经有底,今日凶多吉少了。
但,她依旧不想在女帝面前低头。
“昔阳,被最重要的人背弃,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女帝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毫无起伏。
而这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是让昔阳长公主恼了,“你将我劫过来,就是专程看我笑话来的么?!”
“对,朕就是在看你的笑话。”女帝颇为直接地承认,“难道你自个儿觉得不可笑?”
“你…”昔阳长公主怒从心起,扬手想要抽打女帝。
反正都是死路一条,她也不在意多一条大不敬的罪名,这一巴掌,早就想抽了。
然而,她自然没能抽成,手在半空中便被尹殇骨擒住了。
“姨母,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耍暴脾气?我若是你,就和母皇认个错,试图求得母皇的谅解,没准母皇心情一好,就免了你的死罪。”
“做梦!”昔阳长公主冷笑一声,“我死都不会求你的!”
“昔阳,你就这么想死么?因为一个男人的背叛就寻死觅活,你窝不窝囊?堂堂鸾凤国长公主,却活得如此卑微,朕都替你觉得丢人。”女帝冷眼看她。
“你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昔阳长公主斥道,“若是这种事发生在你身上,你会如何?若是杨绝顶算计你、利用你、背弃你,你会怎样?!”
“朕绝不会像你一样寻死觅活。”女帝面无表情道,“这就是你我二人最大的区别,如你这样为了男子要死要活的性格,难成大器,骨子里太过卑微,没有一点儿皇家的风骨,朕打心眼里瞧不起你,同情你,可怜你。”
“你闭嘴!”
“看在你如此可怜又可悲的份上,朕给你一条生路,说出十六凤图在哪儿,朕就放了你。”
“我就不说又如何?你们有本事就杀了我,我死也不说,你们就慢慢找去吧,找死你们!”
气氛很快便僵硬了。
“陛下,你不应该在这儿浪费时间了。”苏惊羽适时开口,提醒女帝,“王夫恐怕会让人来掘密道,那密道只被堵住了中间的几丈,若是多叫几个人来挖,个把时辰就能挖到这儿了,您现在必须马上派人来将整条密道封死,要封得颇为牢固才行,这么一来,王夫派人来掘,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爱卿所言有理。”女帝淡淡道,“殇骨,你去找人来填密道,至于其他人,从另一道门离开罢。”
苏惊羽一听这话,便了解了女帝的意思。
女帝要说服长公主交代十六凤图的下落,而这么机密的事儿,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因此,其他人得回避。
“微臣告退。”苏惊羽道了这么一句,便带着贺兰尧与君听,从另一条密道离开。
这密室原本就设计了两条通道,一条通向铁牢,另一条,通向御书房。
这么一来,他们从御书房进,最终又从御书房出来,旁人看见了,也不会多疑。
几人出了通道,回到御书房内,尹殇骨道:“你们先行回去罢,今日的事儿,多亏了你们在。”
“这倒是没什么,最大的功劳还是小听,若不是她有着野兽一般的听觉,何王夫与长公主的谈话可就没人知道了。”苏惊羽低笑一声,装作不经意道,“对了殇骨,那十六凤图是什么东西?之前好像没有听说过,方才看你与陛下的神色,这东西很重要?”
“是挺重要。”尹殇骨点了点头,随即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苏惊羽,“惊羽,可别说我没有提醒你,关于十六凤图,你可别去探索,其他的事儿你好奇也就罢了,但这事你最好忘记,事关皇家机密,那可不是开玩笑的,看母皇的脸色,你就应该知道了。”
苏惊羽闻言,笑了一笑,“好,明白了,我不过问。”
言罢,她转身,朝御书房外走去。
离宫的路上,君听朝苏惊羽提出了疑问,“羽姐姐,你对三公主说的话是真话么?你当真对那十六凤图不感兴趣?”
苏惊羽朝她笑了笑,“为何这么问?”
“总觉得你没那么老实。”君听道,“人往往就是如此,有些事,旁人愈是不让你管,你便愈是好奇,愈想管,因此,你答应三公主不过问这事,只是忽悠她的吧?”
“原来我在你心中这么不老实。”苏惊羽抽了抽唇角,“小听啊,你这次的直觉倒是真的错了,最初听到的时候,我是有点儿好奇,但殇骨提醒我的时候,我便想,若真是皇家机密,那与我有什么关系呢?若是牵扯其中,兴许会有麻烦,想了想,还是不去管最好,毕竟我不会在此地久留,皇家的那些事,我没兴趣。”
若是藏宝图,她或许还会有些兴趣。
但,这世上哪会有那么多宝藏?
随随便便从他人口中听到一幅画就以为是藏宝图,未免有些异想天开。
“你竟然没兴趣…”君听悠悠叹息一声,“我被召来皇宫这事儿,邵年是知道的,回去后,他一定会询问我入宫做了些什么,我会实话实说,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一定会对这东西感兴趣的。”
“那就让他探索去吧,他是女帝的亲儿子,女帝总不会处罚他的,而我不一样,我是臣,我若是违背圣意,那可就是麻烦上身了呢,这事儿你们自己琢磨去吧,别扯我进来。”苏惊羽漫不经心道。
君听闻言,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紫央宫中四处充满着沉静的光辉。
琉璃瓦下的墙头砌成了高低起伏的波浪状,装潢华丽的内殿里,有焚香缭绕在空气之中,逶迤倾泻的翡翠珠帘之后,倚靠着身着明黄色裙装的女子。
虚掩着的红漆大门被人从外头推了开,来人是一名清秀宫女,“陛下,王夫求见。”
女帝轻轻‘嗯’了一声,语气慵懒,“请王夫进来。”
宫女退了下去,不一会儿,何王夫踏入寝殿中,开口第一句话便是——
“陛下,昔阳长公主被人劫狱,是我看管不周,请陛下责罚。”
“什么?”女帝似是吃了一惊,从软榻上坐直了身子,“昔阳被人劫走?守卫那么森严的铁牢,怎么会被劫走?”
“说来可气,这劫走昔阳的人也不知是何方牛鬼蛇神,竟能从外面挖了一条地道直通铁牢,我才审问了昔阳两句话,便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劫走,劫她的人功夫太强,我敌不过,便追着他们也跳进了密道,哪知,才追到一半,他们将密道都轰塌了,我还未反应过来,密道已经被封死了。”
“岂有此理!”女帝声音骤冷,“真是猖狂,在朕的地盘上动土,你马上掉一批侍卫,去将那密道掘开,看看到底通往哪儿。”
“这…”何王夫犹豫了片刻,道,“已经派人去掘过了,但土质太硬,掘得吃力,且,我也不知那密道究竟该往东南西北哪个方向去挖,兴许他们在劫走长公主的时候,已经将整条密道封上了,陛下,我怀疑这天牢中有奸细,若非如此,哪能那么容易掘出一条通往外界的地道?”
“朕也怀疑有奸细,若是外人,哪会晓得天牢的地形。这样吧,排查奸细的事儿就交给你,昔阳逃脱一事,你也别太自责。”
“是,我一定尽力为陛下找到奸细。”
何王夫离开之后,屏风后走出一人,“母皇演戏的功夫可是愈来愈好了。”
“朕也不轻松呢,跟何王夫演戏,是最累的。”女帝伸手揉了揉眉心,“你那昔阳姨母嘴巴着实太紧,无论朕如何劝说,她都不愿意交代十六凤图的下落,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很显然,是想气死我。”
“姨母还真是硬气,宁死也要气母皇。”尹殇骨摇了摇头,“原本想着,惊羽鬼点子多,兴许有主意让姨母开口,可十六凤图毕竟是我们尹家的机密,若是将她牵扯进来,对她无益处,考虑之后,我还是劝说她不要掺和进来。”
“她一个外人,自然不能掺合进来。”女帝道,“朕再想想办法。”
贺兰尧听着耳畔均匀的呼吸声,起了身,给苏惊羽掖了掖被角,而后,悄无声息地下榻。
打开房门,望着前头几丈之外树下的人影,他迈出了步子。
“殿下,我们为何要跟做贼一样?”树下的乌啼等人眼见贺兰尧走近了,问道,“有什么事儿是不能让惊羽姐姐知道的?”
“没什么大事。”贺兰尧淡淡道,“夜探长公主府。”
第357章 你这样很变态
“夜探长公主府?”乌啼怔了一怔,随即道,“殿下是要去找什么东西么?那为何瞒着惊羽姐姐?”
“因为你惊羽姐姐对这东西没兴趣,且,她答应过朋友不掺和此事,为了不让你惊羽姐姐失信于人,我自然不能叫上她了。”贺兰尧悠悠道,“不过,她没兴趣,我有兴趣。”
乌啼身后,月落道:“殿下想找什么?”
“应该是一幅画,去了再说。”
金乌落下,明月高挂,位于帝都城南的长公主府今夜的守卫比往日里多了一倍不止。
昔阳长公主虽然以谋逆之罪入狱,女帝陛下却并未将她的府邸查封,反而加派人手守卫,这不得不让人疑惑,却也不敢妄自揣测。
守卫们没有了平时的窃窃私语,往日里偶有几个喜欢打瞌睡的今晚也打起了精神,所有人如雕塑般屹立不动。
四处灯火通明,寂静的夜,耳边最清晰的便是那细细的风声。
“唉——”在这寂静的夜,府前的榕树上忽的传出悠悠的一声叹息。
极小极小的声音,没有惊动府前的任何守卫。
树上的男子皱了皱眉,有些不满这些守卫警觉性竟如此之差,悠长的目光轻飘飘地望了一眼长公主府的大门,面巾下的唇角一勾,而后——
一个深呼吸提起一口气,往府门的方向咳嗽了一声!
这次的声音那绝对是不小了。
“什么人?”府前的守卫闻声纷纷举起手中的兵器蓄势待发。
“呵呵。”一声轻笑响起,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道人影闪过,下一刻有极淡的清香窜入鼻间,片刻的功夫数名守卫轰然倒地。
动作太快,快到他们来不及反应。
“擒住他!”
此起彼伏的喊声在耳边响起,更多的人离开原本的位置朝府门前涌来,贺兰尧见此,在心底冷笑一声,转身轻轻一跃,便如魅影般融入了夜色里。
月落乌啼二人跟在贺兰尧的身后,并未落下速度。
“追!”不知谁喊了一声,大批的人朝着贺兰尧消失的方向追去。然这些守卫也不是无脑之人,那大批的人只是他们全体一半不到的数量,更多的人则是留下来死守长公主府
女帝陛下有令,在没有接到撤离命令之前,所有人每一夜都不能掉以轻心。
“原来不止我一个。”夜色中,另一颗树后走出一道身影,看了一眼贺兰尧离开的方向,再回过来看长公主府,露在黑色面巾外的墨眸中闪过一抹笑意。
“今夜的长公主府,真是热闹。”
只是一会儿的时间,长公主府外的守卫们便再次依序站好,发生了刚才的事情他们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甩掉了大批守卫的贺兰尧很快折了回来,望着长公主府的方向,唇角牵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贺兰尧转过身,对着身后的黑衣人道:“乌啼,当心着点。”
乌啼点了点头,二话不说便窜了出去,他轻功本就不赖,从众守卫跟前掠过,众人只觉得眼前黑影闪过,立刻就躁动了起来。
“什么人?”
“站住!”
“都给我安静!”随着一声大喝,长公主府的门缓缓打开,身着锦衣的中年男子沉着脸从府内走出,众人霎时就安静了下来,一声不吭地看着这平日里严厉苛刻的侍卫副统领。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给我守着。”中年男子沉声道,“陛下吩咐了…”
他话还未说完,一道矫健的纤细黑影便从他身后掠过,众人只觉得黑夜中有一抹利器的寒光闪过,心下一惊。
中年男子眼中有厉色闪过,迅速转身一脚踢开了来人的匕首,欺身上前伸手便扣住了来人的肩膀。
众守卫定睛一看,他们的管家仍然好好地站在原地,而他的右手正擒着一黑衣蒙面人。
那人蒙着面巾,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眸,黑色夜行衣裹着清瘦的身板,即使被人制住也不见他眉眼间有慌张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