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贺兰尧听闻此话,只是冷笑一声,“我哪儿不如那个神棍?”

“你不如他随和,你太偏激又太险恶了。”尹殇骨面无表情道,“我素来不欣赏脾气太坏的人,能入我眼的,自然是要随和一点,即使脾气不好,也不能像你一样糟糕吧?”

贺兰尧嗤笑,“不需要你欣赏,我还欣赏不了你呢。”

“我也不需要你的欣赏。”尹殇骨淡淡道,“告辞。”

问不出她想知道的,她自然也就没有必要继续停留。

尹殇骨离开之后,苏惊羽笑道:“阿尧,别恼,难得有一个女子嫌弃你的,我倒是觉得挺有趣,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不过我真是纳闷,殇骨为什么会喜欢月光?她曾说过,她也不喜欢听神棍说话,玄玄乎乎的,听的人都云里雾里,既然如此,她怎么会对月光…”

“口味独特,不需要什么理由。”贺兰尧悠悠道,“就像她说的,你都能看上我,她看上月光又有什么好稀奇的?”

苏惊羽听着他的自嘲,笑道:“我家阿尧这么好,多的是人看得上。”

“很多人说过,我除了相貌优异,其他的一无是处,脾气不好,又内心险恶。”贺兰尧轻描淡写道,“夫人如何评价这些说法?”

“他们说他们的,关我毛事。”苏惊羽面不改色,“我觉得好就行,外人的风言风语我一向不太在意,我这么说,阿尧满意了么?”

“满意,还是夫人体贴。”贺兰尧莞尔一笑,“你一人的好话,胜过千百人的恶语。”

其实…

那些话…

也不算是恶语吧…

脾气不好,内心险恶,他对外确实是如此,也难怪人家这么评价他,说得也没错。

但是这话她不能说出来,心里想想就是了。

“殇骨说,月光有牵挂的人?”苏惊羽一想到这个问题,难免也有些好奇,“我与月光认识了那么久,这个倒是真的没听他提起过,殇骨竟能看得出来?她对月光果真是上了心的,这么长的时间我都没瞧出什么来。”

贺兰尧闻言,瞥了她一眼,“我也没瞧出来。”

他才不会告诉她事实呢。

没看出来,最好不过了。

“我以为我算是月光最熟悉的朋友了,我曾说过,他是我的良师益友,我自以为了解他很多事了。”苏惊羽说到这儿,有些感慨,“可我当真没从他嘴里听到一句、哦不,没有听到一个字,是关于他心上人的,这厮果真藏得很深。”

“你没把他放心上,自然看不出来。”贺兰尧不咸不淡道,“只有将一个人放在心上,你才会去细细揣摩他的内心,去猜测他的想法,你没看出来,很好,说明你不在乎他。”

不在乎?

那倒也不至于。

她还是挺关心月光的,建立在友谊的基础上。

“对了阿尧,殇骨今日来找我,是为了九龙鼎一事…”苏惊羽蓦然想起与尹殇骨的谈话,便将所谈的内容又复述一遍给贺兰尧听。

“呵,她倒是会精打细算。”贺兰尧冷笑一声,“她方才在这儿的时候还说我坏话来着,小羽毛觉得我应该让着她么?这九龙鼎我若是拿到了,不给她又如何?各凭本事拿到,谁拿到就是谁的,有什么义务让给其他人,我又不欠她的。”

“阿尧,你还在记仇呢?殇骨她说话直白了些,但也没有恶意啊。”苏惊羽笑道,“阿尧,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心不饶人嘴上甜,嘴甜之人藏谜奸,宁交一帮抬杠的鬼,不结一群嘴甜的贼。人家说你脾气不好,也不算胡说,反正在我这儿,你还是无人能比的。”

苏惊羽此话一出,贺兰尧的神色缓和了些,“可她将我说得那么糟糕,我若是还要让着她,岂不是显得我太好说话?我贺兰尧可不是好说话的,这世上能数落我的,可没几个人。”

“可我都答应她了,总不能言而无信。”苏惊羽道,“阿尧你就答应了吧,给我点儿面子,不能让我对人家的承诺打水漂啊。”

“你就只会帮着外人。”贺兰尧斜睨着她,“我是你相公,她说我不好的时候你怎么不帮腔?你应该站在我这边。”

“我一直是站在你这边的啊。”苏惊羽眨了眨眼,“换个角度想,她喜欢月光,你说月光的不好,那么她心里不爽了,也说你的不是,这难道不正常?她和月光是我的好友,你是我的夫君,这事也没有谁对谁错,不就逞口舌之快吵个嘴么?那我干脆什么都不说了呗,反正不管他人怎么说你,你在我心中的形象不会崩塌。”

“夫人何时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贺兰尧轻挑眉头,“这话说的,我似乎也找不到理由埋怨你了呢。”

“有我这般贤惠的妻子,你必定是舍不得埋怨的。”苏惊羽粲然一笑,“莫要再夸我了,我会骄傲的,来,喝粥。”

他哪里想夸她?

小羽毛这脸皮也是越来越厚了…

一晃眼,又到了中午。

贺兰尧正与苏惊羽在庭院中漫步,便接到了乌啼传来的消息。

“殿下,惊羽姐姐,青镜宫来人了,太后娘娘找你们进宫一趟。”

贺兰尧闻言,便道:“备马车。”

“阿尧,这狐裘的坐垫倒真是舒服。”坐在去往皇宫的马车上,苏惊羽摸了摸坐着的狐裘,“这马车虽然颠簸,但我本人却没有感受到半点儿被颠簸的感觉。”

“这坐垫是专门让人给你坐的。”贺兰尧环着她的腰,悠然道,“虽然夫人你身强体壮,但为夫总归是体贴你,怕你出门被颠簸得难受,你这肚子里还带着个小家伙,总觉得他会给你带来诸多的麻烦,连坐个马车我都担心你被颠着。”

“有你这么当爹的吗?他还没出来呢你就天天嫌弃他。”苏惊羽抽了抽唇角,“没准他都听着呢,以后别再说他不好了,省得他出世之后跟你不亲。”

贺兰尧道:“他敢?”

“怎么不敢,就允许你一直嫌他麻烦,就不允许他给你甩脸子?”

“没有我,哪来的他?”

“那你也不能一直嫌这嫌那。”

“我只是怕你劳累而已。”贺兰尧道,“多背负了一条生命,对你而言实在是麻烦,什么都要顾忌,还得忌口,你喜欢梨花酿,喜欢吃辣,如今却都不能吃了,你喜欢舞刀弄剑,如今却连蹦跶一下都是奢侈,只能整日地坐着,不是坐就是走,生产又要忍受痛苦,做女人可真麻烦。”

“哪个母亲不是这样?麻烦是麻烦了点,我乐意。”苏惊羽挑了挑眉,“不就十个月忌口么?有什么难的,不就是不能蹦蹦跳跳么?等他出世了我照样能蹦,至于分娩之痛,公子钰也说了,能帮我缓解,你就不用操心了。你说得不错,做女人可真麻烦,那下辈子我做男人,你做女人?”

贺兰尧淡淡道:“我无所谓。”

苏惊羽笑出了声,“阿尧,你真的愿意啊?”

“这有何难?只要你我还能一起,你男我女又有何妨?即使你我都是男子,或者都是女子,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我靠,这就太重口味了,阿尧,这话咱们私底下说就好了,别当着外人的面说,否则要会被人家笑话了,这儿的人们啊大多死板,这么开放的说法没几个人愿意接受呢。”

“所以他们都是俗人。”贺兰尧漫不经心道,“情,是可以跨越一切阻碍的,是可以不计后果的,也可以不在意他人的眼光,只求活得快乐。”

“话是如此没错,但旁人可不爱听这话啊。”苏惊羽说得有点口渴,便拿过了一旁的水袋。

这里头装着的是公子钰为她调制的姜茶,滋补养颜。

“小羽毛可别不信,我是认真的,若是人有来世就好了,我还想着与你牵手一起走,只要你我在一起,我并不介意付出任何代价,也不介意被人笑话。”贺兰尧道,“哪怕,你为男,我为女,我也可以为了你生孩子,别笑…”

第451章 目光不纯

苏惊羽喷了茶后,便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阿尧说得那么认真,可她听得却很是想笑。

“有那么好笑么?”贺兰尧面无表情,“我说得一本正经,你都当笑话听了?”

“抱歉阿尧,是你语出惊人了。”苏惊羽依旧难掩笑意,“正常的男子,似乎没几个会说出这样的话吧?你可别怪我听了笑,不过我这心中倒是挺感动的。”

他说,若有来世,他还要与她牵手一起走,他甚至不介意与她互换性别?

也许他对性别这个问题当真不是很在意。

“我并不是说笑的。”贺兰尧不紧不慢道,“我知道做女子辛苦,因此,我从不看低女子。”

“这样就很好了。我觉得,应该让那些看低女子的男子们去体验一把做女子的感受。”苏惊羽轻描淡写道,“都是女人生的,还看不起女人,这样的人我素来都很瞧不起。”

贺兰尧伸手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以夫人你的彪悍,谁敢瞧不起你呢。”

苏惊羽伸手抚了抚被弹的地方,不满道:“别老弹我额头,容易变笨的。”

贺兰尧低笑一声,不语。

片刻之后,马车停了下来,已经行驶到青镜宫外了。

苏惊羽同贺兰尧下了马车,二人还未走进太后的寝殿,便听到从里面传出太后愉悦的笑声。

“真是个好孩子,你若是愿意常常来看望哀家,哀家自然是高兴。”

“能被太后娘娘所夸赞,是嫔妾的福分。”另有一道女子的声音响起,温婉低柔。

殿外的二人听着这道陌生的女音,不禁对视了一眼。

莫非是哪个宫妃讨太后的欢心?

太后一向对皇孙较为疼爱,而对宫妃则冷漠很多,并不算好亲近,能够能到她赏识的宫妃,也算是有些能耐的。

二人进了殿,便看见太后坐在藤椅上,而她的面前站着一名身穿杏色宫装的女子,那女子正背对着殿门外,苏惊羽同贺兰尧自然就看不到她的正脸。

“小十,你们来了。”太后抬眼看见二人进殿,笑道,“来得正好,静嫔还没走,你们过来瞧一瞧她。”

静嫔?

二人自然是没听说过这位嫔妃。

走得近些了,那静嫔回过头来,而这一回头,却让贺兰尧与苏惊羽都微微惊诧。

不为其他,只因为这静嫔太像一个人。

像贤妃。

至少像了七分。

“这两位,想必就是宁王殿下与宁王妃了。”那女子冲二人优雅一笑。

贺兰尧望着她片刻,收回了目光,转而望向太后,“难怪皇祖母让我们来瞧一瞧,这么一瞧,是有点儿像。”

“只是有点儿像么?”太后道,“哀家觉得像极了,这容貌,这仪态…”

“脸是挺像的。”贺兰尧轻描淡写道,“其他地方可不见得像,母妃是无人能比拟的。”

“你是贤妃所生,自然是觉得她最好,旁人再像也无用,哀家不应该问你的,应该问惊羽。”太后说着,冲苏惊羽笑道,“惊羽你以为呢?”

苏惊羽道:“皇祖母,我以为,不论像或者不像,母妃就是母妃,静嫔就是静嫔,总不能因为相似,咱们就老拿这事儿说,总这么说对静嫔娘娘似乎也不太尊重。”

“多谢宁王妃的善意,我并不介意此事。”静嫔淡淡一笑,道,“贤妃娘娘我自然是听说过,二十年前,是出云国第一美女,她的风采我自然是及不上的,能与她相似,于我而言也是运气,若不是长了一张神似贤妃娘娘的脸,我这小商户的女儿又怎能进宫侍奉陛下呢?家族因此感到荣耀,我是该感谢娴妃娘娘的。”

她这话说得大度,太后也笑了,“果然是个懂事的,哀家没有看错你,不过惊羽说得也对,虽然你与贤妃相似,但总听人说这事对你而言想必也不太公平,只怕有人会在你耳边说三道四的,哀家以后尽量不说了,你先回宫去吧,哀家要与小十他们说说话了。”

静嫔闻言,福了福身道:“嫔妾告退。”

静嫔离开之后,太后有些感慨道:“也不记得多久没见到贤妃了,哀家还真是有点想念她呢。”

“皇祖母,是否因为太过想念母妃,以至于把对母亲的喜欢转移到其他人身上去了。”贺兰尧不咸不淡道,“孙儿看您对这个静嫔就很是喜欢呢。”

“诶,小十别胡说,贤妃在哀家心中是无人能取代的,皇帝那么多嫔妃,哀家还是最喜欢贤妃的。”太后道,“但是这个静嫔也不错呢,脾气好,性格也挺讨喜的,模样又乖巧,看起来也不逊色德妃呢。”

苏惊羽闻言,当即道:“皇祖母从前对若水的评价可是很高的,这新进宫的静嫔与您才认识多久,您怎知她一定就那么乖巧讨喜呢?”

她与宁若水是好友,自然要帮着她说话。

“你们也知道哀家是很喜欢贤妃的,因此,看到这静嫔与贤妃神似,哀家不禁想对她好点,皇帝想必也是这么想的,虽然他对贤妃有恨,但贤妃在他心中的地位还是不低,你看,与贤妃相似的他都能捡回来封妃。”太后悠悠道,“你们二人看到这静嫔,难道不觉得有些亲切?”

苏惊羽道:“这个,倒是真不觉得…”

贺兰尧的回应更是不客气,“亲切个大头鬼。”

太后闻言,白了他一眼,“小十,怎么能这么说呢?就不能看在她与你母妃相似的面上,说话好听些。”

“不能。”贺兰尧平静道,“生养我的母妃只有一个,其他人哪怕是再相似,甚至一模一样都不顶用,都只是外人罢了,何来亲切之感?更何况,孙儿看这静嫔也不是个简单的。”

“小十何出此言?”太后顿时有些疑惑了,“你与这静嫔才第一次相见,似乎就对她有些意见,这不应该吧?”

“皇祖母,孙儿虽然年轻,但自认为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贺兰尧笑道,“我的母亲,您也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单纯到有些犯傻,经过多年的岁月,依旧不改本心,或许正是她这份有点傻的纯真与良善让您欣赏,而这个静嫔,不及母亲的一根小指头,她的目光,不纯。”

“不纯?”太后听得有些不明白了,“小十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纯。”贺兰尧道,“我与母妃曾经朝夕相处,我自己的母亲我最了解,她的眼神很澄澈,没有一点儿杂物,那样一尘不染如清泉一样的目光,几个人能有?这个静嫔根本不能与她比拟,目光太过复杂,不纯,或者该说,装纯。皇祖母您见惯了宫闱斗争,怎么就看不出来?”

贺兰尧此话一出,苏惊羽附和道:“不错,母妃的良善是从里到外的,甚至善到了一种愚昧的程度,常常让我气得跳脚,她有时太过于执着她所坚持的‘善’,她由内而外,由骨到皮都给人一种纯白似水的感觉,我也不知该如何形容了,而静嫔看起来显得有些平庸,皇祖母,我们并非想故意挑刺,只是担心此女有意跟您套近乎,怕她表里不一,您可别被忽悠了。”

听着二人的一唱一和,太后也有些茫然了,“你们说的,似乎也有些道理,哀家也是才见到她,不应该这么快下定论的,兴许是看她想贤妃,这才有了好感,日久见人心,还是时间长一点再做定论吧。”

“皇祖母能明白就好了。”贺兰尧道,“以皇祖母的地位,想要跟您套近乎的人可是太多了,兴许这静嫔仗着自己与母妃相似,又知道您喜欢母妃,便自以为能得到您的庇佑也说不定,当然,也有可能是孙儿想多了,只是希望皇祖母不要轻信他人才好。”

“哀家明白,小十也是为了哀家好。”太后道,“或许是哀家真的老糊涂了,贤妃只有一个,没几个人能像她那样的。”

“皇祖母不糊涂。”苏惊羽连忙道,“可能是皇祖母太思念母妃了,可惜母妃无法潜入宫里来探望您。”

“还是别让她来了,你们也知道皇帝的性格,被他发现还得了,只怕到那时候哀家出马都无用,莫要冒这样的风险。”太后悠悠叹息一声,“哀家知道她平安就好了,今日召你们来,也没有别的事,就是想跟你们说说话,顺便看一看新来的静嫔,原本以为你们会高兴的,想不到你二人都不喜欢她。”

“不熟悉的人,可不敢轻易有好感呢。”贺兰尧道,“皇祖母,咱们不提她了,说点别的吧。”

正说着话,倏然间殿外有一名宫人跑了进来,道:“宁王殿下,太子殿下知道您来了,便想请您过去帮他个忙,他忙得有些走不开,便不能来这儿了,您过去一趟吧。”

贺兰尧闻言,看了一眼太后,“皇祖母,那我…”

“去吧。”太后道,“惊羽在这儿陪哀家说话就行了,太子找你兴许有什么要紧事,你现在便过去吧。”

“好,皇祖母,我先失陪。”贺兰尧说着,便起身离开了。

贺兰平与他已经许久不曾交流过了,他也说过不想与之来往,这次贺兰平喊他去,多半是有重要的事要当面谈,否则他不会派人来请。

最近重要的事儿,似乎只有九龙鼎。

贺兰尧随着宫人一路走向东宫,经过一个花栏小道,瞥见不远处的凉亭里有一抹身影,正是才见过面不久的静嫔。

贺兰尧脚下的步子一顿,朝宫人道:“你且在这儿等等。”

说完,便走向了那个凉亭。

同一时,静嫔正在凉亭内抚琴。

余光瞥见一道人影走近,她转过头,看见来人是贺兰尧,便起身,笑道:“宁王殿下,我们又见面了。”

贺兰尧不语,只是望着她的面容,目光清冷。

静嫔见他盯着自己的脸看,顿时有些不太自然,“宁王殿下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知道自己比不上殿下的母亲,也从不妄想过要与她相比,能与她长得相似,已经是我的福气了。”

“不用紧张。”贺兰尧开口,声线不疾不徐,“本王不是来数落静嫔娘娘的。”

静嫔道:“那…宁王殿下还有什么事?”

贺兰尧望着她,忽然冷冽一笑:“也没什么事儿,只是想看看你这张脸,是真是假。”

静嫔闻言,眸底霎时掠过一丝惊讶。

“宁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静嫔讶然道,“请恕我听不懂你的话。”

“娘娘也许不知道,本王对易容术也算是精通。”贺兰尧笑道,“你这张脸看上去…有点儿假。”

贺兰尧说着,凑近了几分,似乎想要看得更清。

“殿下请自重!”静嫔后退了两步,语气急促,“殿下,总不能因为我像您的母亲,您就如此针对我!”

“我何时针对你了?”贺兰尧不咸不淡道,“不用我针对你,多的是人会来针对你的。”

说到这儿,他低笑一声,转身离开。

而他身后,静嫔望着他的背影,磨了磨牙。

这厮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的手心,隐隐有冷汗冒出。

她方才可真怕贺兰尧来撕她的脸皮。

然而贺兰尧只是那么一说,什么都不干,更让她有些心里没底。

这厮到底怀疑了什么?

贺兰尧继续走向东宫,脑海中浮现刚才静嫔的神色。

慌张,不安,又透露出几分心虚。

起初他只是觉得此女不单纯,在青镜宫内多打量了几眼,发现她的肤色有些不太寻常。

白皙之中泛着苍白,没有红润之感,不似正常人,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是她生了病,那苍白可以解释为有些病态,要么,就是假脸。

那苍白倒也不是太明显,正常人不会去注意,因为她看起来精神气并不差。

既然精神好,为何脸色不正常?

也许可以理解为…生过病才好,面色还没恢复过来,才病好的人也许会这样。

但他天性多疑,不得不设想另一种可能性。

这忽然蹦出一个与他母亲相似的女子,也许此女进宫就是别有居心。

如果那脸真的是假脸,只能说,这人皮面具还不够细致,需要改良。

原本他并不会注意一个新进宫的嫔妃,哪怕这嫔妃去跟太后套近乎,他也不会多加理会,他知道皇祖母内心是精明的,没那么好接近。

但是与他母亲相似,他无法不注意。

愈发觉得这个静嫔别有居心。

一路行至东宫,到了殿外,贺兰平正徘徊在鲤鱼池边,往湖里投食。

贺兰尧走近了,道:“何时要谈?”

从前见面,还会笑着喊一声四哥,如今却有些笑不出来。

贺兰平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怔了一怔,回过神后,也不回头,直接说起了正事,“宁若水好不容易摸索到了御书房的机关,但没有机会进去,父皇不在御书房的时候,她也进不得,如今那周围的戒备又加强了几分,专门防止贼人或者刺客潜入。因此,我想到的主意是,我们不必要偷偷摸摸,能光明正大地被父皇召进去最好,然后,直接对父皇下手,但事后还不能让他知道是我们。”

“我明白了。”贺兰尧道,“被他光明正大地传召,而后暗中将他迷晕,得手后立即传御医来看望他,待他醒来,装作关怀的模样,这个办法倒是简单,只要能不被察觉就好。”

“关键在于,要不被察觉。”贺兰平道,“父皇太多疑了,他又那么喜欢九龙鼎,若是发现真的九龙鼎失窃,很难不联想到我们,以他的精明,被他猜到不算稀奇,你要确保这个赝品真的能过关。”

第452章 行窃计划

“我不敢确保。”贺兰尧道,“若是能潜入御书房行动,用赝品代替真的九龙鼎倒是可行,可你也说了,御书房如今不好进,我们只能在皇帝允许的情况下被传召进去,那么赝品一旦被皇帝识破,我们的嫌疑还是最大的。”

贺兰平道:“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较为简单的办法了,九龙鼎的赝品宁若水给我看过了,同样是上等的玉材,父皇不一定能看出真伪。”

“莫要抱着太侥幸的心态,凡事皆有可能,若是他识别出来了,那么他就可以下令将我们拘捕。”贺兰尧不紧不慢道,“虽然我们也并不怕被他拘捕,但我认为,为了君祁攸付出这样的代价不值得。”

他愿意帮君祁攸想办法已经算是仁慈,哪能为了帮君祁攸又落个被捕的下场?

他不想为了君祁攸给自己以及身边的人添麻烦。

毕竟那厮跟他的交情也算不上好,帮他还是冲着君清夜的面子去了,若是为了帮他又得落个罪名,没门。

他一向注重利弊,思量之后,便道:“此事容我再想想,不必太急躁,不过,在皇帝的允许下进御书房,确实不失为一个简单的办法。”

贺兰平想了想,道:“也罢,那就再想想,你总是能想出比我更好的主意。”

贺兰尧闻言,不再言语,转身便离开了。

从头到尾,二人都只是在交流正事,一句正事之外的话都没有。

就连一句问候也不曾有。

贺兰尧离开之后,贺兰平才转过身,望着前头的背影,轻叹一声。

如今会与小十疏离了,说白了还是他自个儿造成的后果。

当真是回不到从前了…

贺兰尧离开了东宫之后,便回到了青镜宫,与苏惊羽陪着太后用过晚饭之后才离开。

离宫之后,便是去了极乐楼。

君祁攸如今的身子骨不比从前好,大多的时候都是卧在榻上。

君清夜难得勤奋了,不再让君祁攸看账本,而是自己抱着账本浏览一笔笔账目。

“君祁攸,我今日来找你,是想问你,你这儿的玉器雕刻师,能不能有本事在短时间之内,将玉器打孔,而后立马填补回原来的模样?最好在半个时辰之内能完成。”

“将玉器打孔再填补回去,你的意思是…”君祁攸想了想,道,“你该不会是想在九龙鼎下打个孔,取出里面的药,再把那个孔修补好?”

“我就是这么想的。”贺兰尧道,“有何不可。”

“虽然我不会打孔,但我也知道玉器的打孔马虎不得,技巧极好的师傅也需要一定的时间,你给出的时间限制未免有些苛刻。”君祁攸摇了摇头,“还有,修补谈何容易?打孔过程会将玉材磨碎,你打出多大的孔,那一部分的玉就废了,碎得像沙,你想要填补回去,就得按着那个孔的形状大小再做一个玉块进行修补。”

“过程我自然也是略知一二,我就问你,时间,最快需要多久?”贺兰尧淡淡道,“我们能争取到的时间可不多。”

君祁攸道:“应该得要几个时辰,我手底下技艺最高超的师傅,也得花上两三个时辰。”

“好。”贺兰尧道,“按照你给出的时间,只能快不能慢,要是耽误了时间,我又得被老皇帝下通缉令了,你可不能给我添这么大的麻烦。”

君祁攸闻言,有些好笑,“你的计划是怎样的?盗出九龙鼎后,还准备还回去?”

“当然要还。”贺兰尧道,“我要光明正大地进他的御书房对他下手,事后我要是不还回去,这嫌疑可不就大了?至于具体计划,你又不参与,就无需你操心了。”

君祁攸道:“多谢贺兰兄如此费心。”

“君祁攸,我听说你们与殇骨也定了协议。”一旁的苏惊羽道,“现在殇骨也在帮你,而我们也在帮你,若是我们拿到了九龙鼎给你,那你与殇骨的协议…”

“作废。”君祁攸干脆地道,“我是商人,不做亏本生意,虽然是她告知了九龙鼎的秘密,但她如果没有做到协议中规定的,那么我就不必履行她我的承诺,这很公平,当然了,为了答谢她提供的办法,我也会给予她谢礼的,总之,谁将药给我,我就答应谁提出的条件。”

“唔,有道理。”苏惊羽点了点头,“的确是你的风格,好了,不打扰你休息了,告辞。”

与贺兰尧一同离开了极乐楼,苏惊羽道:“阿尧,你的计划是怎样的?”

贺兰尧淡淡一笑,“回去说。”

一晃眼到了第二日。

这一日的上午,下了早朝之后,皇帝便在御书房内看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