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打的过,直接杀了就太可惜,杀之前,得把他给睡了。

睡一个跟自己相似容貌又远胜于自己的人,那是一种多么奇妙的感觉呢?

远在绸缎庄的贺兰尧,忽然打了个喷嚏。

“阿尧,怎么了?是不是着凉了?”苏惊羽转头瞥了一眼半敞着的窗子,道,“都晚上了,窗户该关了,我怕你受寒。”

贺兰尧道:“无妨,只是鼻子有点儿痒。”

第468章 想不想得到他?

“鼻子痒?这也是风寒的征兆之一。”苏惊羽将窗户扣紧了,道,“我知道你不怕冷,可如今是冬天了,容易着凉,别吹那么多风。”

贺兰尧听得笑了,“当真不冷,你无需紧张。”

“有一种人是这样的,只要风度不要温度,我看阿尧你就很像这一类人。”苏惊羽说着,走到贺兰尧的身前,伸手摸了摸他的衣袍,“啧啧啧,这么薄,里面就穿了件中衣,你就不能穿点厚实的衣裳吗?这绸缎庄里最不缺的就是衣裳。”

“这衣裳的料子虽然轻薄,但对我来说足够御寒,你我穿的衣裳都是西域运来的丝绸,薄是这丝绸的特点,像有些人裹得一层又一层,行动都有些不便。”贺兰尧说着,伸手抚了抚苏惊羽的头,“别绷着个脸了,大不了我明日多加一件衣裳,不早了,睡去吧。”

“记着你说过的话。”苏惊羽冷哼一声,转身走向榻边。

贺兰尧在她身后,无声一笑。

华丽又不失雅致的卧房内,贺兰平在自饮自酌。

最近都有帮着皇帝处理政务,难得闲下来,便想要饮酒放松放松心情。

有时候觉得酒真是个好东西,喝醉了竟然也挺舒坦的。

不过,一个人喝,似乎有点儿闷。

“来人。”他出声道,“来人,去把三公主给本宫叫过来…”

尹殇骨是酒王,千杯不倒,找她喝准没错。

但贺兰平没有想到,另有一道身影缓缓迈近,声音温和又轻缓,“殿下,需要酒友可以找我呀,为何一定就要三公主呢?”

贺兰平抬起了头,望向来人。

正是他从黑市买回来的那个家伙。

“呵,也好,这么晚了去打扰三公主也不太合适,那就你吧。”贺兰平已经有了一点儿醉意,“坐下,陪我喝。”

“是。”无名应了一声,到了贺兰平的对面坐下,替贺兰平斟酒。

“给你自己也斟上一杯。”贺兰平说着,冲他笑了笑,“坐过来。”

无名听出了他的意思,便依着他的意思,坐到了他身旁。

贺兰平坐的是狐裘铺成的软垫子,十分地柔软舒坦。

下一刻,贺兰平忽然伸手勾上了他的肩,低笑道:“知道本宫为何将你带回来吗?可不是因为看上你了,而是你身上,有他的影子…”

贺兰平口中的他是谁,无名心知肚明,表面却还是佯装疑惑道:“殿下觉得我身上有谁的影子?”

贺兰平答非所问,目光浮现出些许迷离,“你比他听话多了,他可不会这么安静呢,也不可能靠在我的臂弯里。”

无名翻了个白眼。

给人当替身的感觉,果然不是很好,要不是看在钱的面子上,才不会搭理这断袖太子。

这太子看上去似乎有点儿喝多了,开始酒后吐真言。

“虽然你有点儿像他,比他听话,比他体贴,可你毕竟不是他。”贺兰平说到这儿,忽然冷笑一声,将无名推开,“滚吧。”

无名磨了磨牙,“…”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便是如此。

滚就滚,还不乐意伺候他呢。

无名才要起身,贺兰平忽然又伸手拉住他的手腕,“别走,坐下来,酒还没喝呢。”

无名心中低咒一声,压下火气,又坐了下来,“您不是要我滚吗?”

下一刻,忽觉得肩膀一沉,是贺兰平的头靠了上来。

“你好久不理我了,果然是真的要跟我断绝关系了么?我从未想过要从你这里得到什么,我可以跟你做一辈子好兄弟,你要什么都可以,我只求你还愿意理我,能不能…再回过头来认我这个四哥?”

贺兰平径自低喃着,双手环住了身旁的人,“别离开我的视线太远,能看着你,都好…”

无名怔住。

堂堂太子,如此卑微?

“太子殿下,喜欢的,抢来就是了,何必远观?”他道,“只是看着,却毫无行动,你想要的永远也不会得手,想要,就去争取,去抢夺,以你的身份,为何要让自己过得这么累?这心里头憋得不难受吗?”

贺兰平听着耳畔的话,昏沉的脑子忽然清醒了几分,抬起头望着身旁的人,皱起眉头,“抢?你说得容易,我打得过他吗?”

“原来殿下您是在顾忌这个。”无名笑了笑,“有些事,不能硬来,但可以智取,您若是真的有心,哪会没有办法呢?”

“智取?呵呵。”贺兰平笑出了声,“我没他聪明的,他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在他面前耍计谋,只怕会破坏他对我仅存的一丝好感,不行,不行…我根本配不上他,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

“你是太子!有什么配不上的?天底下除了皇帝太后还有谁比你金贵?”无名抽了抽唇角,“身为储君,怎能如此自卑。”

一个太子,将来要当皇帝的人,觉得自己配不上别人。

真是听着都觉得滑稽。

“我不要,不能让他厌恶我,我还是他心里最好的哥哥,不能让他厌恶我,不能…”

无名懒得再接话。

看皇帝那凌厉逼人的气势,再看看这太子爷,怎么觉得太子这么窝囊呢。

两父子的性格差异着实太大。

那宁王究竟有多大的魅力,能让自己的皇兄卑微到这个程度?

无名正想着,忽然听到有脚步声缓缓走近。

他抬头一看,当即冲来人行礼,“陛下。”

“嗯。”皇帝淡淡地应了一声,走到了贺兰平的身前,朝无名道,“去拿一瓢冷水来,浇他头顶上。”

无名闻言,起身走了出去。

皇帝望着趴在桌子边的贺兰平,走到他身旁,伸手便揪起了他的一头乌发,“朕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荒唐的儿子?你喜欢谁不好?喜欢那混账东西!”

贺兰平迷迷糊糊之间看到皇帝的容颜,朦胧的眼神又恢复了一丝清明,“父皇?来陪我喝酒吗?”

皇帝磨牙,“喝你的头。”

说话间,无名已经打好了水回来。

皇帝道:“泼他!”

无名将手上那瓢凉水直接泼在了贺兰平脑门上。

贺兰平被浇了个透心凉,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已经清醒了大半。

他原本也就没醉过头,此刻看清眼前的人,当即道:“父皇,您怎么来了?”

“朕不能来吗?”皇帝冷哼一声,瞥了一眼无名,“你从宫外带回的这个小子,仔细一看与那个孽障还有几分相似,你以为朕不知道?你这半夜不睡觉拉着他把酒言欢,酒后吐真言,总算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吧?”

贺兰平神色有些惊慌,“父皇,儿臣说什么了?”

皇帝冷笑一声,瞥了一眼无名,“你先退下,今夜你从太子口中听见的,若是敢泄露出去,你知道有什么样的后果。”

无名佯装紧张,连说话都有些不顺了,“小的…小的明白,小的一定守口如瓶,不敢对任何人提起,请陛下放心。”

说完之后,他便连忙退了出去。

“老四啊,朕一直都很纵容你,但是你让朕好失望。”此刻没有外人,皇帝便也在贺兰平身旁坐了下来,“父皇对你不够好吗?你偏要帮着那个混账东西来与朕作对,你知道朕对他有多憎恨吗?你心知肚明。”

贺兰平垂下头,“父皇,儿臣对不起您。”

皇帝道:“在你心中,那个混账比朕重要吗?”

贺兰平连忙道:“不,父皇重要?”

“那为什么还总帮着他?”

“好了,朕不逼你回答这个问题。”皇帝冷哼一声,“我贺兰家的男儿就应该强势冷酷,决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显露卑微,你看上那个混账也就算了,你怎么能在他面前那么谦卑?正是你这样的纵容,才会导致他气焰愈发嚣张!”

“不是,他原本脾气就很差,从小到大都是如此,这一点与儿臣无关,不管儿臣对他好或是不好,他的性格一直都是那么孤高冷傲,不可一世。”

“他的性格,你应该学学,像他一样冷傲狠心。如果他是朕的亲生儿子,朕也不会这样对他,可是朕不能容许他母亲那样糟蹋朕!这个孽种不得不除!”

贺兰平伸手扶额,“父皇,就不能放过他吗?贤妃的错,与他无关呐。”

“他一出世就是个错误。”皇帝淡淡道,“要朕放过他,可以啊,你得保证这个孽障再也不敢和朕作对,你得保证他没有一丁点儿野心,否则以后你登基了,他来害你,你都不知道防备。”

“他不是这种人。”

“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是你太好心,你怎么就不知道狠心一点!”皇帝伸手拎起贺兰平的衣领,“朕的狠心与手段你怎么就没学到呢?反倒是那个孽障比朕还阴狠呢,如果你还是贺兰家的男儿,就要学会狠心,朕教你,怎么学会,你不是喜欢他吗?那就从他开始,先学会对他狠心,这样,以后你的皇位才能坐得稳。”

贺兰平怔住。

“老四,你听朕说。”皇帝的目光逼视着他,“你喜欢他是么?朕成全你,你想不想得到他?这么多年,你总是护着他让着他,但是他对你有几分回报?你就不想讨回一点儿好处吗?一味的付出算什么!拿出你的气势来,他现在应该还信得过你,你去设计他,将他药倒,带回宫里来,你想怎么样对他都可以,你说你想要男宠,你最想要的不就是他吗!”

“父皇,不行。”贺兰平目光中浮现挣扎之色,“他会憎恨我的。”

“你有没有出息?你将他带回宫来,关进密室里,在你的地盘,想怎样不都是你说了算?他若是不从,就惩罚他,一直到他屈服为止,只要你能制得住他,朕就不杀他,否则,一定想尽一切办法,杀了他。”皇帝语气森冷,“这是朕给你的机会,将他带回来,磨掉他的尊严,让他以后服侍你吧,这样你也得偿所愿,他也不用死了,这是朕不杀他的唯一条件。”

贺兰平沉默。

“好好想想怎么做。”皇帝起了身,“朕相信,你不会让朕失望的。若是你不愿意这么做,也许,很快就得给他收尸了。”

话音落下,皇帝便迈步走了出去。

留下贺兰平一人在殿内,垂眸思索。

贺兰平醒来之后,无名便端上了一碗姜茶给他。

“殿下,昨日喝得不少,喝点儿姜茶会舒坦些。”

贺兰平伸手接过了姜茶,饮完之后,便下榻穿衣。

“本宫要出宫一趟。”贺兰平道,“你就呆在东宫不要乱跑,记得戴上面具,别让人看见你的脸,以免让人误会。”

“殿下要出宫去玩么?能否带上无名一起?”无名目光中浮现些许期盼。

贺兰平道:“不是去玩,是要去一个地方。”

说到这儿,他忽然笑了笑,“无名,昨夜本宫醉酒说的那些话…”

无名道:“我什么也没听到!”

“不用紧张,被你听见也无妨,本宫不怕你背叛。”贺兰平淡淡道,“你想不想见一见宁王?”

“想。”无名点头,“我自知当宁王的替身也不够资格,心里一直想一睹宁王的风采。”

“那就跟本宫一起去吧。”贺兰平道,“去把面具戴上,就说是本宫新收的随从,因为脸上有块胎记太丑陋才要遮着脸。”

无名道:“是。”

“阿尧,你看这院子里的梅花开得多好?”宽敞的庭院内,苏惊羽望着一朵朵在冷风中绽放的梅花,笑道,“有时候觉得你像这冬日里的梅,凌寒独自开,你与梅一样地坚毅,傲然。”

“我才不像梅呢。”贺兰尧轻描淡写道,“我更喜欢彼岸花。”

苏惊羽瞥了他一眼,“你真是不懂风趣,这个时候你应该附和我的。”

贺兰尧笑道:“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对。”

“那么阿尧你觉得什么花能拿来喻我呢?”

“狗尾巴草。”

苏惊羽一听这话,唇角的笑意立即僵住了,“你再说一遍。”

狗尾巴草…

他这是找打!

“小羽毛,狗尾巴草多可爱?你看狗尾巴草是不是很像一根小小的羽毛?因为我对你的爱称,导致我很喜欢这个植物。”

“岂有此理!”苏惊羽抬手锤他,“我哪里像狗尾巴草?拿这个形容我,太难听了,你给我重新想一个,否则今晚睡门口。”

二人正说着,有属下来报,“殿下,太子殿下登门求见,说是有急事。”

此话一出,打闹的两人也安静了。

虽然阿尧说不想再与四哥来往,但是四哥毕竟还是四哥,有急事,总得听一听急事是什么。

苏惊羽请贺兰平进来,贺兰尧并未有什么意见。

没多久,贺兰平便带着一名面具男子进来了。

“四哥,你这随从戴着面具作甚?”苏惊羽打量了一眼那面具人,随意问了一句。

而此刻,面具人的双眼正盯在苏惊羽身后的贺兰尧身上。

远远地就看见这一袭雪衣,走得近些,也能看清这容貌了。

无名总算是明白为何这出云国第一美男的头衔要挂在这宁王头上了。

一张祸水般的容颜,一身谪仙般的清冷姿态,尤其那一双魅人又深邃的眸子,让人觉得凉飕飕的同时,却又忍不住再看几眼。

雪莲花一般的妙人,果然,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他算是有点儿明白贺兰平的心情了。

无名原本觉得自个儿是上等的俊男,此刻站在贺兰尧身前,不得不服输。

他自个儿无论怎么伪装也摆不出这一幅九天仙人的姿态,不像这宁王,站着不动就像一幅画,浑然天成的谪仙风姿,寻常人真是扮不出来。

“小的见过宁王,见过王妃。”打量完之后,他连忙行礼,“小的是太子殿下新收的随从,因为面貌有些难看,这才遮着脸。”

新收的随从?

新收的人贺兰平怎么敢往这儿带?从前他都是带着多年的心腹前来,确保绝对能信任。

苏惊羽才这么想着,贺兰平便伸手拍上了无名的肩,借此机会将一根飞镖扎进了无名的皮肉里。

无名闷哼一声。

“十弟,弟妹,介绍一下,这位是父皇新派来我身边的卧底。”贺兰平说着,伸手扯下无名的面具。

无名显然没料到这一出,他想运功,却发现体内的内力竟然运不起来。

糟了,那飞镖有迷药。

“太子殿下,你…”

“我什么我?你真当本宫看不出来你那拙劣的表演?”贺兰平冷笑一声。

“这,这个人…”苏惊羽颇为意外,“山寨版阿尧?不对,说山寨有些抬举他了,应该是…低配版。”

乍一看有点儿像,仔细一看,还是差多了,那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一副小人样儿,跟阿尧这神仙般的人哪能比拟?

“真脸还是假脸?”苏惊羽呵呵一笑,“卧底是吧?看着这张脸本王妃觉得心里很不爽,来人,把他的脸给我划花了,我不想在他身上看出一点儿阿尧的影子来,还有,这嘴巴有点儿像啊,割了。眉形有点儿像,剃了。身材都有点儿像啊,给我打肿。”

“别别别…”无名当即求饶,“别打脸,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

“十弟,弟妹,父皇又把城门闭了,这块令牌你们带着们可以凭此出城。”贺兰平说着,将一块令牌递了出去,“他要杀你们,实在不行,你们就走吧。”

“走?”贺兰尧嗤笑一声,“偏不。”

第469章 学会成全

皇帝打定主意要弄死他,他就要因此选择逃避么?

逃避就是好法子么?

不,即使逃,也会面临暗杀,倒不如就留在原地,见招拆招。

“小羽毛如今有孕在身,我可不想带着她一路颠簸,我就要留在这帝都中,哪儿也不去。”贺兰尧轻描淡写道,“这庄子犹如铜墙铁壁,皇帝大可多派几批杀手来,次次有来无回,且看看能不能气死他。他要杀我,也得有本事杀才行。”

“多谢四哥的好意,我的想法与阿尧一样,不走。”苏惊羽将贺兰平递来的令牌推回给他,“走不是万全之策,倒不如留在自己的地盘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又没有被逼到绝境,何必要急着走呢?”

说到这儿,苏惊羽低下了头,居高临下地望着趴在地上的无名,“这个卧底,是怎么回事?”

贺兰平道:“无名,你自个儿说。”

无名看着眼前的形势对自己不利,便只好如实招来,“我的确是皇帝放在太子身边的卧底,监视着太子的一举一动随时汇报,并且要取得太子的信任,能够进得这绸缎庄最好,只要能伺机除掉宁王,我就能得到皇帝奖赏的十万两黄金,皇帝甚至要许我高官厚禄。”

苏惊羽笑出了声,“你不是死士?”

死士给主子办事,从来不需要奖赏,更没有资格谈条件。

看来这个家伙,并不全是皇帝的心腹。

“我当然不是死士,我是江湖上一名独来独往的杀手,不依附任何势力,代号是孤影。”无名道,“我这脸也是真的,没有经过易容,我并不效忠皇帝,只是图财而已,皇帝开出的价,是我接杀单以来得到的最高酬劳,这笔钱若是能到手,我就能金盆洗手不干了。”

说到这儿,他抬眸望了一眼贺兰平,“我原本以为计划成功了一半,以为太子信任我了,却没想到…”

“没想到,我看穿了,是么?”贺兰平悠然道,“你知道本宫是什么时候看穿你的么?”

无名摇头。

“就在你死缠烂打要跟我走的时候,我便开始怀疑你的动机。”贺兰平道,“我在黑市买下你,有意放你自由,起初你不愿意走,我也只当你想找个安身之所,之后我让随从给了你一笔不小的钱财,你竟还是不走,你说你惧怕被拐卖,那么多钱,够不够你雇几个保镖?你却那么坚持要跟着我,要么就是看上我了,要么,就是别有居心。”

“我对你有了防备,带你进宫后便嘱咐手下暗中监视你的举止,结果…看见你半夜溜出房门,去了养心殿的方向。”

“原来…是在那个时候暴露的。”无名眼角微跳,“那么之后,殿下你醉酒说的那些话…”

“那是故意说给你听的。”贺兰平道,“我大概也能猜到你与父皇密谋的是什么,你是给父皇办事的,与小十却又那么点儿相似,想必,你们是合谋着要对付小十,并且打算借我的手来对付。”

贺兰平响起皇帝对他说的那些话,只觉得有些好笑。

皇帝怂恿他去设计药倒贺兰尧,这样他就能得到贺兰尧。

这个诱惑,对他来说并不大。

他喜欢小十没错,正是因为如此,他永远不希望小十恨他。

虽然小十对他疏离了,但心中还是认他这个四哥的。

他不能抹杀掉这仅存的好感。

故而,皇帝说的那些话,他不动心,但表面上,却要装作动心,故作挣扎,如此一来,皇帝便不会知道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败在殿下手上,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无名低笑一声,“我只希望,你们处置我的时候能手下留点儿情,必定我不是皇帝的心腹,我不效忠任何人,我只看钱。”

“十万两黄金,果然是个很大的诱惑。”苏惊羽忽然笑了,蹲下了身,“是不是谁给你钱,你就帮谁办事?”

“那是自然,我是守信用的杀手,只要收了钱财,便会将任务进行到底,只有遇上一种情况,我会放弃任务。”无名挑眉道,“那就是在我性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总之,命第一,信用第二。”

“唔,有点儿道理,命最重要嘛。”苏惊羽悠悠道,“那么我现在可以认为你已经背叛皇帝了吗?我给你钱,你帮我杀皇帝,行不行?杀了他,我给你十万两啊。”

无名咽了一下口水,“这…”

杀皇帝?那简直是找死…

“怎么?嫌少是吧?阿尧这个王爷的命值十万两,皇帝的命应该值更多钱对么?”苏惊羽笑了一声,“也行,那我就把价格再给你翻十倍,你杀了皇帝,我给你一百万两。”

“王妃,你饶了我吧。”无名叹息一声,“皇帝身边有死士,数量不少,恐怕我根本近不得他的身,且,皇宫那么森严的地方,我若是伤了皇帝,根本没命离开。”

“喔,这么说来,你就没有利用价值了。”苏惊羽目光中盈满了笑意,“一点用都没有,那你还是去死吧。”

“别别别!你可以给我别的任务啊。”无名连忙道,“除了刺杀皇帝,你可以找些其他事给我做,刺杀皇帝比刺杀宁王还难,刺杀宁王失败了我好歹有个求饶的机会,看王妃您面善,想必是人美心更美,还能让我活命。若是刺杀皇帝失败,只怕当场人头落地,连求饶的时机都没有。”

苏惊羽冷眼看他,“挺会说话的嘛。四哥,你怎么看?”

“我也不知该怎么处置这个家伙。”贺兰平道,“你们看要怎么处置吧,我无所谓。”

苏惊羽转过头看贺兰尧,“阿尧以为呢?”

“自然是不杀,否则四哥回去只怕也不好跟皇帝交代。”贺兰尧斜睨了一眼无名,道,“喂点儿毒,控制他,表面上他还是皇帝的人,但实际上要听从四哥,卧底的身份不变,换个主子罢了,这样,对我们都有利,但若是你的表演能力不好,被皇帝看出了破绽,那你就自求多福吧。”

无名闻言,当即道:“好!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开始,我听从太子。”

“这就对了,好好表现,就不用吃苦了,若是你有了二心…”苏惊羽说到这儿,笑了笑,伸手折下了一根树枝,“只要有任何背叛的行为,你就跟这树枝一样。”

话音落下,她将手中树枝拗断。

无名道:“明白了。”

“总觉得此人太小人,也不知能不能信得过。”贺兰平摇了摇头。

无名叹息一声,“都要拿毒药控制我了,还想这个作甚,实在信不过,给我钱啊,有钱好办事。”

贺兰平踢了他一脚,“还敢提钱。”

无名哎哟一声,不再言语。

“看着这张脸真不爽。”苏惊羽道,“给我把面具戴上!”

哪怕和阿尧只有一点儿像,她也看不顺眼。

这一幅痞子样,看着就是个不正经的杀手。

无名将面具戴回了脸上,想要站起身,却发现有些使不上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