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着未免一会两个侄儿争抢它,且而给玖言瞧着没法解释,行至餐厅门口便将小仓鼠放下,平淡嘱咐,“一个时辰就得回,多了伤的是你自己。”

被搁在地上的小仓鼠原地错愕了好一阵,抬头一双狐狸眼茫然的看着汐然。

“你不是要出来见见世面,那便自个去逛逛。”汐然解释道。

小仓鼠咬牙切齿,“你要我一个人?汐然,你敢不敢再无情点?”

某人一挑眉,以行动回应问题,转身离去,留某鼠原地跳脚,一字一顿,“你,个,白,眼,狼!”

话尾悠悠荡在幽深的走廊内,气势颇足却没个实际的效用。小仓鼠对此早已习惯,正要假想着某某已然做了服软的回应,傲气的一转身离去,背上却蓦然一疼,被人一把提了起来。被迫调转身,正对上一双明亮圆润的眸,紧接着传来的声音亦是童真,“哎?这么小,我还以为是只白老鼠呢,结果是只狐狸啊。”

小仓鼠本想炸毛,给亮一亮它适才打磨得雪亮的利爪,然定睛仔细一辩,默然收爪。时运不济如它,遇着的不巧正是汐然家的宝贝侄儿,汐铭。

汐铭将小仓鼠在空中晃了好几晃,好似正打量。小仓鼠则答耸着耳朵,想着既然不能碰汐然的宝贝心肝,只好瞪着眼一脸纯真的扮着温顺无害。

可惜汐铭没见识,愣没看出它这挤眉弄眼的模样原来扮着的是无辜,眯眼笑着问,“眼睛疼?”

小仓鼠嘴角一阵抽搐。

说实在狐狸抽搐嘴角有点难度,汐然也只当它是笑了,且是笑得比较僵硬诡异的一类,继而发问,“你身上怎么有姑姑的味道?”

废话,在汐然眉心灵窍中呆了那么久,自然有的。但小仓鼠自知扮的是个普通的幼年灵狐,口吐人言未免太过于惊悚,只弱弱的哼唧两声,没答。

汐铭甜甜一笑,“少来,我方才听到你说话了。”

小仓鼠心知汐铭乃一乖巧懂事的小少爷,素来也不怎么无理取闹过,想来也不会把他怎么,遂而壮起胆子,准备淡定不言。

不及一手软软小小探出,捏了捏它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好似试一试手感。汐铭扬着纯真的笑,声音甜甜软软,可此刻听来却颇有几分阴测测之感,“说不说?”

沧海桑田,小仓鼠只恨自己见识浅薄,不晓原来一□岁小孩也能两面三刀,戴一伪善面具,潜藏阴险卑鄙的小性子,以至于一直以来很能得它一颗鼠心。

抖一抖行将破碎的对人的信赖之心,小仓鼠忙声道,“我是汐…主上带回来的,从,从伊克山脉。”

“那你怎么独自在这?”小家伙显然不怎么好骗。

小仓鼠沉吟着,思索着该如何才得低调而淡定的将他蒙骗过去,不及一阵阴影突兀投射下来。小仓鼠思索之余,以悠然之态缓缓抬头,小胆儿一缩,以惊恐之容僵僵张嘴,思绪动作皆定格。

一块巨大的冰棱擦过耳边,轰然砸在地面。

玖言抱着汐铭,汐铭提着小仓鼠,落至冰棱一旁的草地。硕大的冰棱,生生将草地砸出一大块的凹陷。

小仓鼠堪堪闭上僵硬大张的嘴,本是火冒三丈,但待得看清形势,又无力叹息垂下了头。

长廊口处站着一名面色冷淡,同汐铭长着同一张脸的男孩,正是汐然另一宝贝心肝,汐凛。

逆光站着的汐凛唇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讥讽,“还真是可惜了。”又对着玖言,“主上是让你来接我的,你护着他是什么意思。”冷眉上挑形容,便是有些置气了,毕竟是小少爷的性格。

玖言只做歉然一笑,并不解释什么,安静立于一边,低敛的眸间是未显多上心的低顺。

汐铭却是抬头对着玖言微微一笑,自他怀中跳将下来,乖顺道谢,“多谢了…”而后留一个倨傲的侧脸给汐凛,“小凛,这可是主上身边的妖仆,要时时伴着主上的呢。”尾调微微拖长,带着别样的意味。

汐凛这才左右细细打量了一眼玖言,紧绷的小脸微微有些发白,良久,低低的哼了一声,未再计较什么。

玖言浅笑着,“主上尚还等着两位少爷。”目光一扫,落在小仓鼠身上,稍作停顿便移开,态度谦和的为汐凛汐铭引路。

一行人进得餐厅,汐然首先看见的是被抓在汐铭怀中的小仓鼠,眉几不可察的上扬。待得汐铭等人行过礼入座之后,小仓鼠瞅着机会一个扑腾,在餐桌上一阵疯跑,跳回了汐然的怀中。

汐然见它那一副受了不小惊吓的模样,无可奈何,只好是接下。

汐铭心晓一些,汐凛却有些茫然,“主上何时添了只魔宠?”

“只是顺手捎带回来的,并不是多有灵性的狐,不过瞧着好看。”汐然面不改色的回应着,虽是敷衍的话,自小仓鼠听来仍是不大受用,因着方才对人类信任度下降了不少,此刻便有些怀疑早先汐然让它幻做一只狐,是否也是刻意?

汐然过往的确养过一只雪狐,呵护有加。一个性格冷清之人,若开始对一件事物上心,难免会让人格外的印象深刻。汐铭汐凛那时虽然还年幼,但也记得大雪纷飞的那夜,汐然裹着麾衣出现在他们院落前,怀中毛茸茸冒出对耳朵,道,“它一直闹着不肯睡觉,你们可有办法?”

但不过三年,那雪狐便没了,是在海边戏水的时候,被突然显现的七阶海兽吞噬的。那日是汐然一年一次巡视交由七大执事执政城池的日子,也是雪狐头一回落单。

回来的时候请罪的人有一堆,汐然却再未提过此事。旁人不晓,一直蜷在汐然灵窍中的小仓鼠却知道,那是它第一回看见一个冷冷清清,素来没点温暖表情的人,擒一壶清酒,恣意随性的躺在樱花树下,以手背覆眼,姿态寂寥。

那只雪狐确然是很好看的,周身上下并无一丝杂色,眼神清澈,一贯合适可爱撒娇的姿态,很是黏人。

小仓鼠低头扫扫自己的模样,兴许是因为汐然当初说过一句好看,下意识便幻做同那雪狐一模一样,不过体态更小了几分,这般便有了一个绝佳的借口,汐然淡淡再道,“兴许再过一阵,它就会自己离去的罢。”

此后,无论小仓鼠是否以凝实体的姿态出现在汐族,自旁人眼中都是合情合理的,总之便是汐然时时刻刻欢迎着它的到来,而它作为一只兽,去或者留都按着自己的喜好。

可小仓鼠却不喜欢这样一个堂而皇之的虚假身份,更不喜欢汐然一脸淡然的掀开自己的旧伤疤,好似一个真正绝情之人。

汐铭乖巧笑着,“主上果然还是喜欢雪狐一类的事物么,这只雪狐也的确很漂亮的。”

这顿饭因为小仓鼠的介入,难得多了一共同的话题,少了几句兄弟间的争锋相对,不过话题兜兜转转之下汐铭始终都没能拉下脸给汐凛说句道歉。

第11章 你可也在等海兽?

逆光站着的汐凛唇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讥讽,“还真是可惜了。”又对着玖言,“主上是让你来接我的,你护着他是什么意思。”冷眉上挑形容,便是有些置气了,毕竟是小少爷的性格。

玖言只做歉然一笑,并不解释什么,安静立于一边,低敛的眸间是未显多上心的低顺。

汐铭却是抬头对着玖言微微一笑,自他怀中跳将下来,乖顺道谢,“多谢了…”而后留一个倨傲的侧脸给汐凛,“小凛,这可是主上身边的妖仆,要时时伴着主上的呢。”尾调微微拖长,带着别样的意味。

汐凛这才左右细细打量了一眼玖言,紧绷的小脸微微有些发白,良久,低低的哼了一声,未再计较什么。

玖言浅笑着,“主上尚还等着两位少爷。”目光一扫,落在小仓鼠身上,稍作停顿便移开,态度谦和的为汐凛汐铭引路。

一行人进得餐厅,汐然首先看见的是被抓在汐铭怀中的小仓鼠,眉几不可察的上扬。待得汐铭等人行过礼入座之后,小仓鼠瞅着机会一个扑腾,在餐桌上一阵疯跑,跳回了汐然的怀中。

汐然见它那一副受了不小惊吓的模样,无可奈何,只好是接下。

用餐完毕,走离餐厅的时候,正值司叶海等人从另一房间出来,自走廊处相遇。

小仓鼠望了望司叶海身后,那名妖仆不在,不晓是不是被遣送回了族。正是两行人相对的无言间,站与汐然手边的汐铭朗声唤道,“宸雅姐姐。”

宸雅本是立于人群的中后方,一来本就不怎么出众,二来被前头的人挡住,原可以不被人注意到的。不过汐铭对她有几分的好奇,才印象深刻了些,出言相唤。

宸雅一愣,走离人群了些,回礼道,“汐然族长,汐凛,汐铭小少爷。”言行间一副庶女的温顺。

司叶海面色有异的一拱手,言语中分不清真心假意,“今日多谢汐然族长出手相救了。”

汐然这回好歹是做了次回应,“唔,今日不慎坏了你妖仆的缚链,我已命人去重新打造一副了,看你何时有空,我让人送到府上。”既然都用了一颗空间晶石做掩饰暗袭之事,此番表态便是要将司叶海心中对自己的疑虑消除些。汐然虽有些冲动,但毕竟还是一族之长,对待司叶海一类的人可以冷淡不结交,至少也不能得罪至此。

司叶海静一阵,好似有些迷惘,面上带着的笑却是稍稍明朗道,“汐然族长能出手相救已是给面子,不过一副缚链,便不劳烦汐然族长了。”

小仓鼠斜眼瞅一眼司叶海,哼哼两声,汐然顺着它的毛发,压下它的躁动,“哦,既然如此,我也便不多做插手了。”

司叶海的身边还站了一个生面孔,面容清俊,比及司叶海这花花公子倒是多了一份贵气,谦逊有礼的等待司叶海的话说完之后才扬眉笑着道,“小妹何时认识了汐族的小少爷,怎的我却不晓呢,不知可有给汐然族长添麻烦?”

宸雅低声弱弱道,“这位是我的兄长,宸轩。”

说是兄长,却并没有一丝亲近的意味,反而是深深的忌惮畏惧。宸轩,宸族的首位继承人。

宸族同司族近来走得愈来愈近了,不知今日是何事,竟会让已然毕业的宸轩特地走一趟洛伊学院,汐然淡淡想着,嘴上回道,“不会。”

一场寒暄完毕,人群自是各自散了,小仓鼠也趁乱跑离,化作精神力重新入住卷轴。

下午课时过后,回往汐府之时已是黄昏。

汐然前脚方踏出空间阵,一旁候着的桑珐便上前垂首道,语气稍急切,“主上,大执事一刻钟前前往了仲夏岛,并召集了暗执事暗影,与三名执政执事,分别也赶去了。”

“仲夏岛出了何事?”微微一顿。

“据闻是一名身份未知的圣魔导入侵。”

入侵一词有段时间未曾听过,更何况还是一名圣魔导。“那圣魔导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西北方向,该是从大陆来的,途径了宸族,司族,一路到我族境内的仲夏岛,那两族的损伤皆颇大。”

汐然静默许久,扫一眼桑珐,忽而道,“何时回的族?”

桑珐一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眼一抬,漆黑的眸便自低垂的墨发间显现出来,红唇轻抿,颦眉,“主上是问奴?”

汐然不可置否,未答。

“奴是今日随第七执事回来的,守着大执事的命令在此等候主上回来。”一咬牙,“可是现在主上不是该先担心圣魔导入侵之事么?”生硬的语气反倒是有些责问的意思了。

随后而至的玖言听及此,面上笑意浅淡许多,却并未言语。

桑珐也立马意识到自己语气太冲,脸色顿时惨白,正要跪下认错,汐然适时开口道,“大执事可还对你说了什么?”

桑珐的膝盖都有些颤颤巍巍,乃是后怕所致,“大执事还道主上回来之后,关闭空间阵。”

“关闭空间阵就是不让我去仲夏岛的意思,他安排好了一切,便是要告诉我,并不需得我来担忧。”汐然敛下眼,淡淡,“两年不见,你急躁的脾性还是半点未纠正过来么。”

桑珐听得前一句先是恍然一阵,而后闻及汐然的发问,心思一沉噗咚一声跪下,发颤的嗓音中略带哭腔,“奴又惹主上不高兴了么?”

这样就会哭,她的性子自两年来的历练中,果真还是没有多少改变的。汐然心中叹息一声,“莫跪了,我去圣殿之后不会记得再喊你起来的。”言罢,也不待她回应,转身离去。

一路上默然,汐然不知在想些什么,玖言跟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低声道,“主上对那孩子很是宽容。”像是惊奇也像是感叹。

桑珐不过一介平凡血统的女孩,自旁人看来不理不睬才是正常。

汐然其实确然也不至于会对每一个人耐心的解释,不过十年前,她在一无名的小岛上捡着了一对兄妹。

哥哥大约五六岁,面上神情是与年龄不符的寂然,坐在海岸边静静的看着海的远端。两三岁的妹妹则扑倒在哥哥怀中无声的啜泣着,可再怎样也换不来一句哥哥的温情宽慰。

那总爱哭个没完的女孩便是桑珐。

方及八岁的汐然上前同他们一般的坐下,直至太阳落山,调养之下剿杀海兽而来的伤痕恢复大半。

仿佛一句无意识的询问,那男孩侧过脸来,“你也在等海兽么?”

汐然的任务是灭杀三头虚隐兽,还剩一头未能寻到,便点点头,“恩。”

男孩的神色松动一点,苍白的面容恍似浮现一丝怜悯的浅笑,道出一句让汐然毕生印象深刻的话,“唔,你最好不要在这等,这常出现的鳄齿鲸吃人是以撕咬的方式,会很疼的。我娘亲就在它肚中,所以我没办法,你还是去远些的地方,这样能少疼一点。”

男孩名为桑止,被汐然打晕了拖回汐府。

那时一贯柔柔弱弱的桑珐只道汐然是谋害哥哥的恶徒,趁她俯身揽过自己的时候,一口狠狠的咬在其肩上。哭泣时的咸咸的眼泪落在那鲜血直溢的肩头,真的愣是咬了一路未曾松口。

汐然想起桑珐那时执拗的模样,略有怀念,“在自个身边呆了八年的人,自然有些情分。”

两年前,桑珐与桑止皆被送去执政执事那进修去了。桑止跟着第五执事,桑珐跟着第七执事。

目及眼前的庄严的圣殿,汐然复而道,“汐族供奉的是七大主神之一的冰之圣主,你身为火系进去或许不适,便在殿外守着罢。”

玖言声音缓缓的,“主上若说是为了我好。”顿一顿,“其实我更希望留在主上身边。”

妖仆,这一存在其实奇特。说得通俗易懂一点,上学时是伴读,平素是侍从,遇险时是肉盾,生气了是肉包,晚上,咳咳,但凡主上想,便就成了侍寝之人,万项全能,一个全职的仆。

这样卑微低贱的地位不过是三万年前的圣战打响后,战败的恶魔精灵一族所要付出的代价。只要一日未有圣战再临,未有人类战败,仆的命运就是注定,一生一世奉其主为神明,不得背叛。

想到最后的一句,汐然再回味玖言的话竟会有一丝莫名的尴尬,好在面瘫得惯了,表情上没有泄露丝毫,“那便跟来。”

巍峨的建筑,就似一方奢华的冰之城堡,中央供奉着十来米高的雕塑,历代的族人都晓,那雕刻是为冰之圣主。

汐然来此很少,并不似族内的旁人一样,将能进入此地参拜当做无上的荣耀,因为知晓那不过空壳一具,什么都祈求不来。

天衍神树打通大部分位面,不过是为了汲取多谢的灵气滋养,如此自当首先打通了最高级的位面,天界。

天界主宰七大主神分别统领七重天,第三天冰域便是由冰之圣主尤斯主宰,可惜尤斯同这雕塑身段玲珑曼妙的略有出入,他,呃…其实是个男子。

残酷的事实是,除却位面纷乱的那一千年间,主神为斩断天衍树根降临过此方世界过一次,往后要再临怕是不大可能。也就是说,对着一个隔着三层位面的神明,将头磕破了都没用,人压根就看不着,无用之功而已。

圣殿之内一片安详的宁静,虔诚的信徒身披冰蓝色的长袍,在冰雕下祈祷。一旁静立祷告着的祭司米勒,自雪色长发到深邃蓝眸再至勾画星纹白色长袍,无一不彰显着其圣洁,宁静。

然自汐然眼中看来,那便是一等一的神棍气质了。

圣殿本是是经由民众的信仰而生,万万年的演变下来,却也变了质。米勒便是由希玛神殿分派至汐族冰之圣殿,代之引导民心信仰之人。

希玛神殿的底蕴很难说清楚,其主神殿位于西方大陆之上,距汐族这海外之地路途之远可想而知,但饶是如此圣殿仍是建立起来了,其触须所伸之远让人咋舌。

除开上缴元素石供奉,自族上流传下来的规矩,每年都会有三成的汐族孩童被送往海域上建立的圣域岛,资质上佳者甚至会被送往大陆主殿进修。

这样建造起来,纯粹属于神殿的圣域岛,汐然所知范围内的便有三个,每座岛上都有八阶巅峰的大魔导,甚至九阶的圣魔导坐镇,实力不可谓不强横。这一点,想来海域之上各族之人该也清楚,遂即便是各族的统治者对待神殿的祭祀亦少了一份倨傲。而神殿之人则也因此渐渐变得高傲,目空一切。

而被分派与汐族的米勒祭祀是为初阶圣魔导,汐族之内唯一一位的圣魔导。汐然也晓,在大执事突破八阶,汐族有人与之抗之前,需得忌着此人,遂才会走这一趟。

汐然在众信徒的身边站定,等待祷告完毕,信徒们神神叨叨,恍恍惚惚的行礼退下,才踱步上前。

米勒一眼扫来,并无多少讶异,道,“贵安,汐然殿下。”

米勒入汐族以来十三年,言语习惯仍是在大陆的作风,从未唤过汐然一句主上或是族长。这在旁人眼中或许并无所谓,但族中长老却心知肚明,不外乎汐族并未有能镇住他的圣魔导存在,他自然不将汐族之人放在眼中。连简单的古族礼仪都不予随俗,便是一丝一毫的服从意味都不愿显出了。

第12章 且近且远

汐然心中有数,并不予无谓的计较,单刀直入道,“米勒祭司可曾得到圣魔导入侵的消息?”

米勒道,“大执事走前来过圣殿。”语气平缓,尚算的上客气。

汐然点点头,想必是大执事已经给过他消息了。“大执事命人关闭了空间阵,我此番过来便是劳烦米勒祭祀查探一下仲夏岛的情况,以便适时接应支援大执事。”泽骞会关闭空间阵,怕是因为此行风险不小,才出此建议绝了那圣魔导回溯到汐族主城,夕月城之内的可能。

米勒淡然静默了好一阵,眸光悠然落在手中的法杖之上,看不出来拒绝或是答应,却有摆明了的漠视。

汐然早知他会给一份不动声色的刁难,亦是细看他法杖上的铭纹,等得很是气定神闲。

双方僵持一阵过后,米勒眼角微动一下,眸中一闪而过的疑惑,神色却渐缓了些。汐然不怎么来圣殿,自然同米勒接触得少。米勒听信传闻便始终以为汐然是一眼高于顶的自负贵族,必然受不了旁人给的难堪,不想她却受之从容。

回眸落至汐然身上,米勒微微颔首,“殿下,身为圣殿的守护,这是我应该做的。”

神殿之人与族间统治之人至少在表面上是维持着相对平和的相处,尤其汐然身为劣势一方,自然不会如米勒一般将架子摆高,“那便有劳米勒祭司了。”

因为是海上的岛屿,时常会有海兽袭击海岸,低阶到高阶不等,遂而海兽入侵作乱一事也算是常见了,却从未让汐然真正上过心。

类似于人类的圣魔导等阶的八阶妖兽也不是未遇见过,然最让人忌惮乃是人类圣魔导的身份。一个族落,除去这片海域中最大的族氏白族百年培养出了一位圣魔导以外,当今海域的圣魔导皆是希玛神殿从大陆派遣来的。而那入侵圣魔导来的路线,恰好是自大陆的方向,按着推论,指不定是大陆的某方势力。

让米勒插手这件事,多多少少也有拉上希玛神殿做后盾的意味。

大执事想必早有如此意图,不然不会早就来此走一趟,也故意未对米勒谈及那入侵圣魔导的来路,不然米勒决然不会应得如此干脆,将自己卷入麻烦。

往后该怎么做,大执事会有定夺的,汐然自知自己能做的也不过如此了。

退出圣殿之后,汐然留下一句,“往司音殿唤八名光明祭祀,集合桑珐在空间阵法边布上光之治愈术阵,我稍后过去。”便独身回了无人的冥想室。

待得回至灵窍之内寻着在空间阁楼中闲逛的小仓鼠时,已然过了好一阵。

那厮酒气熏熏从一盏灯笼中跳出来,直直落在汐然肩上,摇摇晃晃一抬手,指着汐然鼻尖,“我告诉你,本鼠爷今天高兴,骗到个异界的魔宠蛋,圆滚滚肥嘟嘟的,你说说看,是煮着吃还是煎着吃好?”

汐然拍飞它的爪子,“晚点再吃,我来寻你是要伤药的,那玉灵膏交出来份。”

小仓鼠醉态一敛,谨慎了不少,“谁伤了?不是你,就不行。”那可是千块元素石换不来一指甲盖的灵药,她一开口就是一份,亏她说得出口。

“不是我,是几位执事。”汐然如实以告。

“没听我说么?不是你,就不行。”小仓鼠心肝抖了抖,略有不好的预感。

汐然淡定的转身,往小仓府邸走,“买东西的元素石是我出的,决定权却在你?”

“半份吧,我…我。”一爪捂了胸口,小仓鼠哼唧两下,“这里疼。”

“改日带你去采集元素石,你拿多少,都是你的。”言罢,再偏头看一眼它惯用的伎俩,汐然很欣赏它演技确是愈来愈好。想当年初次用的时候,它小爪子磨磨蹭蹭捂着右胸,愣是喊出了心疼。

小仓鼠量一下,应了。

得了玉灵膏退出灵窍时,冥想室前院像是有人走来,汐然闭着眼睛凝了凝神,想那个脚步声该是玖言的,不急不缓,优雅从容得很。一日以来两人未曾多说什么话,只是双双静默的时候,倒是片刻不离的脚步声响让人印象深刻了。

门扉被叩响,的确是玖言的声音,“主上,在冥思吗?”

汐然道,“不是,进来吧。”

橘色的阳光随着开启的门而倾泻一地,汐然看他拥戴摄魂光华站与门口,风华绝代。想起美人如画这么一说,不由淡淡一笑,“是执事那边传来消息了么?”

汐然自暗处看向光明出的玖言自然是一眼鲜明,玖言站在原地或是等着眼睛慢慢适应这份黑暗,目光略略空茫追寻着声音而去,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急切,待至目光清晰印到汐然身上,落定。眉眼稍弯,像是被蓦然点燃的萤火闪耀在其眸底碧波深处,璀璨明亮,笑意轻柔。

脚下不自觉往汐然的方向走了两步,玖言顿了好一阵才想起方才的问话,“大执事与第六执事回来了,已然接受了光之治疗,移至司音殿静养,其他三位执事则追逐重伤的圣魔导而去。”

汐然想了一阵,握紧手中承装玉灵膏的玉盒,起身。

玖言道,“主上可是要去司音殿?”

汐然点点头,“怎么?”

“大执事传话过来,让主上不用挂心。”话语中几分推脱之意,顿一顿,像是有些难以启齿,“实则大执事重伤,需得半月修养才可重归职位,不然定当影响到往后的晋级。大执事虽是如此近况,却并不希望主上因此分心,日下已经吩咐桑止前来辅助管理族中事物,主上所需做的,一如往常就好,所以…”

“所以今晚我的药理课照旧,不必一定去看他,是么?”汐然倚在靠背上,淡淡接过口,手中攥紧的玉盒便像是一个多余之物,不晓此刻它为何会存在于掌心。

玖言睫羽微垂,敛去眸中风华,“大执事道,一切皆以主上的日程安排为主,族内其他一切事端,次之。”

玉盒置于掌心,由起初的攥紧一点点放松,而后随手扔在桌上。早也料想他会如此说道的,毕竟类似于此事并非一次两次了。

这便是长久以来,她与泽骞相依主仆之间的感情。

只有忠诚,并不希望有多余的一丝亲近,最近却也最远的距离。

淡淡,“恩,那便走一趟导师忘言那吧。”

临出门,与玖言擦身而过的一瞬,回眸道,“那玉盒,送到大执事那,用作疗伤的。”

玖言一怔,“主上药理课,是要独自去吗?”

“将是夜了,你初来汐族,便早些歇息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