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儿,这些人竟然打不死?”有人兴奋了,至今还未见过如此强敌。

“扭了他们的脑袋还能弄不死他?”

“就是!”

“哎,我就比较吃亏了,毒好像对他们一点作用都没有!”

“早就跟你说了,要多掌握几项技能,否则迟早要被杀手界淘汰的!”

“嗯嗯!要不,我先帮他救活在弄死他?”

“人家本来就是死人!什么时候你都能生死人肉白骨了?”

“好吧好吧!只能用蛮力了呀!”

…。

看着聘礼们虽然困难但是越发激越的心情,慕容蓁终于明白,这些家伙寂寞太久了,好不容易遇到强敌,如何能不兴奋?于是,慕容蓁决定,随他们玩了。

然而,就在这时,又一拨人闯了过来,这次是将慕容蓁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与那些死人不同,这些可都是活生生的人。

“这年头不怕死的人倒是越来越多了!”朝阳双臂环胸,冷笑。

对方却似乎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对于朝阳的冷讽也不过是冷冷一笑,“你们如此志得意满不过是因为得到了想得到的东西,不过,你们可曾想过,那些因为你们而遭遇无妄之灾的人们?”

“你是什么意思?”吃货眯着眼睛开口询问。

“呵呵呵…什么意思?”对方的首领轻轻的笑着,“意思就是你是个不孝子,是整个族人的罪人,因为你,黑云山全族无一活口!你可明白其中的意思?”

“你说什么?”几乎是立刻,吃货手中的果子掉在了地上,想起刚刚那种心慌的感觉,现在想来…

“呵呵呵…怎么?不相信?”对方依旧是有恃无恐的模样,伸手指了指还在那边苦战的毒人,“你可知,刚刚那些毒人从何处而来?”那人问着,却根本没有等他们回答的意思,自顾自的开口说话:“嗯,他们刚刚血洗了黑云山,然后找上了你们,你们难道不曾发现,他们身上那浓烈的血腥味儿吗!那些全是你——即墨流霜的族人的血,你的父亲你的外家视你为生命的兄弟…上到无牙老头下到刚出生的婴儿,整个黑云山无一活口!哈哈哈…你忠义了,对你的老大忠义双全,可是对你的族人,你却是千古罪人!你就是死一万次,也无法赎罪!”

突然间就失去了站立的能力,吃货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阿爸、外公、舅舅、阿勇…

“吃哥,你别信他的,他这是故意激怒咱呢!”阿隐和阿呆连忙蹲了下去,企图扶起吃货,用自己都不能信服的话劝说。

慕容蓁在这一刻也心慌了,她知道这些人的目的,说这些只为乱他们的心神,然而,却不代表他们说的是假话。纳老头儿纳勇和那些与世无争的人们真的都死了么?

啊!一声长啸,玉箫在手中翻转,最后在唇边定格。

一曲霍乱江山,慕容蓁用足了战力。后来的黑衣人纷纷一阵,他们这是弄巧成拙了,原本他们的打算是,说出这个消息,让拥有音控技能的慕容蓁失去战斗力,其他的人,皆不足为惧,却不知,他们的这一举动,激怒了慕容蓁,反而加快了他们步入死亡的速度。

悲痛的箫声不绝,饶是战力强大如司临渊,也有微微不敌,更别说别人,早就拿了常备的耳塞将耳朵堵起来,便是杀的正欢的聘礼十八们,也承受不住这样的倾扰,纷纷退了回来,将耳塞塞上这才继续加入战斗。

“吃哥!吃哥!一定不会有事的!”阿懒替吃货将耳塞塞好,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自己空着的一只手,却死死的抓着马车车辕,如果这是真的,以后吃哥还如何面对老大?

如果说,之前黑云山是一场众人的屠杀,这片荒野,则是慕容蓁的一枝独秀。噗噗噗的一阵爆破的声响,原本还在与聘礼十八们激战的毒人们,突然就软到在地,好似失去了所有的支撑一般。

聘礼十八们愣愣的看着,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虽有死伤,终是效果不佳,而如今,他们的新主人只是吹了吹玉箫就把他们灭了!嗯,他们是不是得找个机会与新主人比试比试?这做人下属的还得主人保护,这说出去得多丢人呀?

毒人解决了,余下的那帮黑衣人,则陷入相互厮杀的混战中。不一会儿,已经死伤无数,只剩下寥寥数人。

然后,慕容蓁停了箫声,一步一步,慢悠悠的走到那个依然还活着的首领面前。

“你说,你是受谁的指使?”慕容蓁语气平缓,让人听不出喜怒。

终于从迷失中走出来的黑衣人首领,看着地上躺倒了一众下属,突然便嗤嗤的笑了出来,哈哈哈哈…果然还是不能逃脱,无论用何计策,只要和这人对上,终究还只是死路一条,看着自己的同伴一波接一波的离去却从无回来,当他接到命令的时候,他在想,嗯,终于轮到他去赴死了!然而,没有不拼一下就死的放弃的道理,在他们行动之前,他突然得到神秘人的神秘来信,告诉了他这么一个喜人的消息,他以为,这个消息终于能乱了最厉害那人的心神,却不想,功败垂成,不仅没降低对方的杀伤力,反而促发自己的灭亡。

呵呵呵…当他的眼睛对上慕容蓁的眼,看着她眼中的痛苦,心中突生无数喜悦,他想,那些逐步消失的同伴们,都没有如他这般能让这个人如斯痛苦吧!他算不算死也有所值了?

“哈哈哈哈…你真虚伪!”那人对着慕容蓁如此说道,“找到我的东家,替黑云山上的民众报了仇你就可以心安理得了?呵呵…。报仇了又如何?那些老弱妇孺那些无辜的人难道就能活过来了?呵呵…痛苦吧!没杀了你能让你痛苦我也算有所成了不是?你就一辈子活在痛苦自责之中无法救赎吧!我…噗!”

一把刀落在他的脖子上,断了他滔滔不绝的话。动手的是吃货,当他心神迷乱的时候,他还是不能忍受别人如此编排慕容蓁,她是他的老大,即便是现在,他自责,却不会把错误放在慕容蓁的身上,跌跌撞撞,吃货扔了手中的刀,在慕容蓁的面前跪下,同样磕了三个响头,这几天,他与小正太一般,似乎把一辈子的头都磕完了。

这次磕头,是有愧香老大的嘱托,是愧对她的知遇之恩,愧对她对自己以及自己兄弟的百般爱护。只是以后他再无机会…

三个头磕完,吃货站了起来,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牵了自己的马慢悠悠的离去。

没有人去追,也没有人出言挽留,便是欢乐五人组的成员们,都没有开口,他们同样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慕容蓁一直站着,目光落在那人的身上。不曾离开过半刻,就一直望着,即便那人的身影消失不见,即便天色将黒,即便众人担忧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明明才十六岁,她突然就觉着自己活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活到厌烦的程度。

“你们以后跟在他的身边!照顾好他!”良久良久,慕容蓁才缓缓的开口,他没有指你们是谁,人们却再明白不过。

阿呆和阿懒以及阿隐,三人毫不犹豫的跪在慕容蓁的面前,与吃货一般,认真而虔诚的磕了三个响头,从今以后,主仆情分再无。

“去吧!”慕容蓁道,语气依旧平淡,让人分不清喜怒哀乐。

三人起身,同样不看任何人,现下似乎终于理解吃哥刚刚离去时为何连他们的最后一面都不瞧瞧,哦,原来,看了就会舍不得,看了才会更难过。

快马加鞭,他们去追自己陪伴了多少年的兄弟,偶有声音传来,是他们不解的疑惑。

“阿隐,你其实不用跟咱们来的!”阿懒开口,他们四人,才是相处了十来年的兄弟,而阿隐,毕竟才加入没几天,着实用不着为了他们漂泊无依。

“当初我跪到老大面前的时候,就打定了注意,要与你们一道一生效忠老大的!”阿隐声音暗暗,并无一丝后悔的意思。

“跟着老大才能效忠她呀!”阿呆同样疑惑,虽然感情不能用时间衡量,然而,相对于安稳的生活,浪迹天涯似乎只能像他们这种十来年的兄弟可以追随。

阿隐却不以为意,“照顾好吃哥就是对老大最好的效忠!”

众人默,离开那人的身边,那种被刻意忽略的离愁别绪突然便涌了上来,心中酸涩,在说不出一句话。

“向前找个干净的地儿安营吧!”司临渊对众人吩咐。

“是!”

慕容蓁是被司临渊抱上马车的,在摇摇晃晃中睡着了。梦里,全是四人组欢乐的笑声,小正太的讨巧卖乖,吃哥的美食与聪慧机智,阿呆的成熟稳重以及阿懒随时随地都能睡着的神功。看着他们笑闹她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是笑着笑着突然就变了,每个人都用怨毒的眼神看着她,似乎在说都是你都是你,你就是个害人精,跟你在一起就没有一个人有好下场!

“我不…”

“阿蓁!”司临渊叫醒噩梦的人,心疼的将她搂在自己的怀中。

当慕容蓁的意识恢复清明的时候,只是趴在司临渊的怀里默不作声,她想,她这是病了,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劲儿。便是说话都没多少力气。

而之后,在回盛京的路上,她也确实是病了,高烧不退,食欲不振,整日的昏昏沉沉,搞得众人忧心忡忡,然而却没有良药与她的病对症。便是名震圣域的墨如烟也只能束手无策,这是一种心病,而心病只能心药医。

当他们一行人到达慕容府的时候,慕容蓁已经消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司临渊用尽了手段,仍是治不了她的心病,是从何时起的,是了,是看了阿隐传回来的消息之后,慕容蓁就倒下了。

阿隐的消息只是证实了那个黑衣首领的话,黑云山脉无一人活口,而吃货的阿爸与外家全部死无全尸。

慕容蓁知道,这是隐在暗处的那个人对她的报复。

就在众人以为慕容蓁会一蹶不振的时候,回到慕容府的第五天,慕容蓁突然便起身了!虽然面色仍旧难看,只是眼中却不在那么晦暗无光。

“阿蓁?你怎么起来了,天这么冷,怎么不多穿点衣服?”过来探望的慕容卿在看到自己的女儿只穿着单薄的衣服出现在院子中的时候,连忙跑了过来,一边忧心的问一边就要脱下身上的大氅。

慕容蓁伸手拦下阿卿解扣子的手,“阿卿,我不冷!你别担心!”战力练到他们这种程度的,基本的御寒能力还是有的。“咳咳咳…。”

“可是你的身子还没好!”慕容卿没理会她的阻拦,硬是将身上的大氅解下披在她的身上。

“阿卿!”慕容蓁低头,头顶抵在自己父亲的胸膛,声音落寞的开口:“我是不是很无用!”

223 怒指骂天

223

“不是宝宝没用!”皇甫卿摸了摸慕容蓁的头,心中疼惜不已,“是阿卿拖累了宝宝!”

慕容蓁摇了摇头,无论如何,她也会帮阿卿找到解药的,她只是会愧疚,对那些无辜的人感到愧疚,那些因为她而伤了性命的无辜,她不知该如何面对。

“宝宝,这不全是你的错,归根结底,是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皇甫卿开解道,他不希望自己的宝宝一直低迷不振。

“咳咳咳…”慕容蓁又重重的咳了起来,连忙转身,远离自己的父亲。

慕容卿站在她的身后,心疼的拍着她的后背。

“咳咳咳…”慕容蓁捂着心口,咳的眼泪都掉了下来,她就是难受,所有地方都难受!接着这样的机会,一屁股坐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肆无忌惮的哭泣。

门口,站着同样难受的其他人,最难受的莫过于小正太,嗯!他的兄弟都离开了,而他自私的为了自己无法去跟随。他成亲了,没办法像其他兄弟一样,在兄弟有难的时候,抛下一切的追随。他想象不出吃哥会有多难受,却看到了老大难受的模样,他想,若是吃哥知道老大为了他变成这个模样一定会舍不得吧!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写信告诉吃哥老大的现状,也没有人会写,那样吃哥会很为难,一方面他舍不得老大,另一方面却要背负对自己亲人族人的愧疚。

“小正!没有事的!吃哥一定不会有事的!总有一天,吃哥会想通,黑云山的人,尤其是他的亲人们,不会怪他,反而会庆幸他能活着,好好的活着!”李烟笼,自从嫁给小正太之后就与小正太一般称呼众人,此时,看着小正太难受的模样,她也同样的难受,她知道是自己拖累了小正太,如果没有她,或者她的肚子里没有一条小生命,他就不会这样难受了,至少她愿意和他一同追随他的兄弟,无所谓风餐露宿还是锦衣华服,只有跟着他她就不惧。只是,这来的不巧的孩子…

小正太抬起头,眼泪包在眼眶,却很坚定了摇了摇头,“我知道的!吃哥会想让我留下来,他不放心老大!”就像阿隐为了为慕容蓁效忠而选择与他们浪迹天涯一样,小正太也会为了让吃哥放心而选择留下来。

李烟笼背过身去,眼泪簌簌的掉落,她有时候几乎不能理解,像这样的主仆,如她虽是宽厚,却不会因为一个丫头仆人的去留日日伤心,她想,也没有一个仆人婢女会因为离开她而日日哭泣。

院子中,那个哭的像个孩子一样的人,似乎是终于哭累了,倒在慕容卿的身上睡着了,看着他将她打横抱起来,走向主屋,众人不由自主的又落了泪。

这是一道无解的题,只剩下诸多为难。

而此时,在外忙了一天的司临渊终于赶了回来。看着那个蒙在被子里睡得不省人事的慕容蓁,只是无声的叹了口气。随即,他在她的床边坐下,目光落在她消瘦许多的脸上,良久,方才缓缓的开了口。

“你这样难受吃货知道了会高兴吗?”司临渊问,“你这样只是让他更为难,让他便是离开了也不能心安,反倒趁了那些意图不轨之人的意,他们想要的便是弄垮你,阻止你前进的路!难道你真的就这样倒下了?那之前的那些奋斗和牺牲你又该如何偿还?还是那临死之人的话乱了你的心神,报仇只求心安?阿蓁,你应该比谁都明白,报仇,只是让那些无辜枉死的人得到慰藉,是,他们不能活过来,但是就因着这个,难道就让那些作恶多端的人逍遥自在吗?你不替吃货的家人报仇吗?”最后一句,司临渊说的极为缓慢,他的声音一直压得很低,不知是怕打扰她的睡眠还是因为其他什么。

然而,原本像是睡死的了的人,却在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蓦然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再无一丝迷惘,是啊,她怎么能因为敌人的话而乱了心神呢!她又岂能让那些无辜的人白白死去?她若不手刃真正的幕后黑手,将以何脸面面对吃哥?一语惊醒梦中人!

慕容蓁好了!这个消息传遍了慕容府上下以及其他任何一个关心她的人耳中,倒不是说她想通了身体就好了,而是那种好似死了的精神气又再次活了过来,终归,她是在慢慢的恢复。

服了墨如烟替她准备的药,她的身子一日好过一日。墨如烟还会取笑,“果然,不是我的医术水平下降了!”

慕容蓁但笑不语,她既要手刃仇敌,又怎么会允许自己一日堕落过一日?她需要尽快的把自己调整到最佳的状态,她要让伤她家人者付出代价!

“阿卿的解药研制的怎么样了?”慕容蓁问,这些时日,只顾着自怨自艾,倒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正在炼制!”墨如烟道,这些都是极品的药草,炼制自然不同往常,今日得以出来,也是有慕容烈在一旁盯着,他还是要早早回去的,“过年之前定会炼好!”

慕容蓁点头,道一句辛苦了。过年,还有十几天的时间,没想到,她来到这异世已经一年半了。今年是她在这里过的第二个年头,犹记得,年三十那晚,她的爱人忘了她,她的仇敌半夜伏杀,四人组正式出现在她的身旁。而现在,她的爱人相陪,她的兄弟被逼离散。

慕容蓁想,她能收拾百十人暗夜伏杀,就能把所有的敌人全部揪出,谁与她的家人兄弟过不去,就是与她过不去。而她对与自己过不起的人从来都不会手软。

年三十,慕容家家宴。

墨如烟奉上了正巧炼制好的解药,这是一大喜事,似乎微微冲淡了之前晦暗不明的气氛。便是慕容蓁,也微微露出了笑容,嗯,明天就是新的一年,这一年,她会继续前行,杀敌报仇寻母。

慕容卿同样激动,双手接过墨如烟递过来的解药,感激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女婿以及其他所有的人,有了解药,他才可以细想,那背后的人,以及被他深锁在记忆里的人。

朦胧的烛光中,喝了酒的慕容蓁醉眼微眯,看着这眼前这美满和乐的场景,突然就想到了漂泊在外的四人,过年了,他们可吃了年夜饭?身上的钱可够用?早知道他们要离开自己,就把钱庄的玉佩给一个给他们了!四个大男人,也不懂为自己添一件新衣裳吧?早知道就寻个姑娘跟着他们了…想着想着,眼角突然便落了泪,只是还泪痕未干,就来了怒气,摇摇晃晃的起身,看着夜色清明的夜空,怒指骂天:尼玛,这样玩我!早晚有一天我得把你捅破了!

原本和和乐乐得众人,突然便宛如定格了一样,呆呆的看着那个少女,站立不稳却一直未低下头,直到腿软倒下落进早已准备好的司临渊的怀抱。

“你们先吃着,她喝醉了,我送她回去休息!”司临渊抱着慕容蓁,对着上首的长辈们微微躬身,这才抱着怀里的人匆匆回了风荷园。

而此时,距离慕容府遥远的天照,一家客栈里,有四个人正在吃年夜饭,饭菜还算丰盛,气氛也算和谐,只是,四人的手臂上皆带着孝,在这美好的时候显得不那么吉利。

四人吃了饭,回到各自的房间,随即便有敲门声响。

第二间房的阿呆开门,见是自己的同伴阿隐,诧异了,“兄弟,有事么?”

“喽!”阿呆将手中新买的棉衣递了一件过去,“成衣铺买的,质量还算上乘,希望你能喜欢!”

阿呆瞧了瞧自己身上的衣服,真真有些破旧了!满心欢喜的接了过去,天蓝色绣着银花的袍子,正和他的心意,“谢谢你,兄弟!”

阿隐但笑不语,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去敲第三间房子。

开门的是阿懒,已经躺下的他只着中衣,看到自己的兄弟,迷惑了,“咋还不睡觉?有事么?”

“喽,新年礼物!”阿隐将叠的整整齐齐的玄色袍子递了过去,“新年新气象,自然得穿新衣服了!”

阿懒惊喜了,“啊,我早就想换袍子了,以往的都太旧了,只是懒得去!”

同样拍了拍阿懒的肩膀,看着他满意的回去,阿隐才走到第四间房,还没来及敲门,门已经从里面打了开来。

“呀!吃哥,你咋还没睡呢?”阿隐呆了。

吃货啃着果子,漫不经心的看着他:“这不是特意等你了么?”

“你怎么知道我要过来?难道我刚刚说话太大声吵到你了?”阿隐呆,有点愧疚。

吃货嗤笑,从他的手中把最后一件袍子接了过来,白色绣有暗纹的袍子,不得不说,他还算了解自己。至于为什么会知道他要来,倒不是他说的原因,而是,前日,突然想起那人说过,过年的要穿新衣服,心血来潮,打算替每人准备一件,却不想被这个后来的兄弟抢了先。

“谢了!”退回屋里,关门,吃货的脸色让人看不出喜怒哀乐,从那一天,看到漫山遍野的尸体开始,他就有点慌了,似乎连怎么活下去都忘了,然后,他一边吃东西一边收尸,如那个黑衣首领所言,他的阿爸,他的外公舅舅以及舅舅一家,死的最是凄惨,他为了集齐他们完整的尸首费了好大的力气。

然后,他们三个人就出现了,他不想他们跟着,毕竟,她还危险重重,他们应该留在身边保护她才是,然而,没等他开口,他们便卷起了衣袖,帮助他一起替那些无辜枉死的人收尸。人太多,幸好天气冷,他们用了好些天才替所有人收了尸。然后,他在偌大的坟场前跪了三天三夜,最后带着其他三人离开了黑云山。

对于那人病了,他也从阿隐和其他两人的谈话中明了,没人知道他的心思,其他人也以为自己瞒的很好,他知道,他们怕他为难。而他确实进退维谷,他想领着兄弟们回到她的身边,然而,每当这个想法出现在脑海中,那些死去的族人便会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凶神恶煞的模样,骂他是灾星,把灾难带给无辜的他们。

他在自我放逐,只是如今多了三个…他又该怎么办?

他与她皆在迷惘找不到出路。却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报仇!

新年第一天,慕容卿服了墨如烟炼制的解药,如墨如烟所言,服用解药需要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慕容蓁以及慕容卓看的心疼不已,而这对于慕容卿而言却是小菜一碟。甚至他全程笑对,这种身体上的疼痛与他十几年的痴傻相比又有何惧呢?每日每夜,他强忍不去想那人又需要多大的勇气,如今,他终于能光明正大的想念那人,即便付出多大的代价,他也不惧。

疼痛一直从初晨持续到傍晚,当最后一波疼痛袭来时,慕容卿终于承受不住昏了过去,见此情况,其他人都紧张的半死,唯有墨如烟露出了松一口气的表情。

“好了,大家别担心了!”墨如烟对着慕容蓁他们说道,“药效已然发作,等伯父醒过来,斩情丝的毒也就解了!”

“真的吗?阿卿没事了?以后再也不会…”慕容卓已经是老泪四溢。他的儿子醒过来的时候,他觉着这是天下最好的事情,然而现在,有人告诉他,还有更好的事情发生了,他的儿子,再也不用饱受痛苦的折磨!

墨如烟点头,“是这样的,慕容爷爷!”

“谢谢…谢谢你!”

唤人帮慕容卿洗浴,将他身上汗湿的衣服脱下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然后便由慕容蓁和司临渊在此陪同,熬了好些天的墨如烟则被请回去休息。其他的人也都放下了心。

“咳咳…”

“你身子还未痊愈,我在这里守着,你到那边软榻上休息一会儿!”司临渊拍了拍正在咳嗽的慕容蓁后背,然后不容反驳的将她扶到对面的软榻上,细心的替她把被子盖好,方才开口嘱托:“你好好休息,我守着,阿卿一醒来我就叫你!”

“嗯!”慕容蓁点点头,听话的闭上眼睛,脑袋昏昏沉沉,不一会儿便陷入梦乡。

司临渊凝视她的睡颜一会儿,方才回到慕容卿的床头坐下,刚一坐下,便对上慕容卿睁开的眼,刚开口还未发出声音,便被慕容卿制止。

慕容卿指了指睡在软榻上的慕容蓁,示意他别吵醒她。

司临渊点点头,确保不会吵醒那人,方才小声的开口询问:“怎么样?还疼吗?用不用墨如烟来瞧瞧?”

“不用!”慕容卿开口,才发现声音沙哑的厉害。

司临渊也立刻察觉了,连忙起身,走到一旁的桌子上倒来茶水。“来,喝点水吧!”小心的抬起慕容卿的头,司临渊不是很熟练的伺候慕容卿喝了水。

“你的毒刚解,体力还未恢复,先好好休息,有什么话等睡醒了再说!”司临渊开口说道。

慕容卿想了想,也是,这么久都等了还差这一时吗?又想到自己着实疲惫,遂听话的点了点头,“我这里不用守着了,你把阿蓁带回去休息,其他的事情等明天再说!”

“好!”司临渊点头,叫来小八进来守着,然后才点了慕容蓁的睡穴,将她抱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当慕容蓁醒来时发现躺在自己的床上时,顿时明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倒也生不起怨怪的心思,只妥当的收拾了自己,匆匆的跑去满月楼。

“阿卿!”一进满月楼的院子,慕容蓁便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慕容卿,他的身边放着画架,而司临渊正站在他的身边。

“你可真能睡!”司临渊取笑道。

慕容蓁瞪了他一眼,怪谁呀?

“好了,过来吧!”慕容卿笑了笑,放下手中的画笔,对着自己的女儿招了招手。

慕容蓁跑了过来,“这么有雅兴?一早上就画画!对了,你的身体…。”慕容蓁的话还未说完,在看到画布上的人像之后呆住了。

“好看吧?”慕容卿声音低柔的开口,“都说我是盛京第一美人,当这人出现的时候,我觉着在没人能超越了!”

“她是…”

“诸葛满月!”慕容卿笑容潋滟,“你的娘亲!”

“啊…”不只是慕容蓁呆,司临渊也惊了一把,这个如仙一般的女子竟然是她娘!“阿卿,不会是你太思念娘亲所以才把娘亲画的这么仙儿的吧?”那种不食人间烟火气的气质,圣洁翩眇,着实不像人间凡夫。

“呵呵呵…”慕容卿低低的笑了起来,“嗯,第一眼见她,她可没那么仙儿!那时衣衫破旧正饥饿不堪,像小巷里随处可见的乞儿!”

“你是见着娘被人欺负,你就出手相救?英雄救美呀这是!”慕容蓁感叹,“爹爹,你真有眼光,那时就看出了娘的天姿国色!”

“呵呵呵…”慕容卿又笑了,他才不会无聊到救路边的小乞丐,只是那小乞丐饿极了把手伸到他的口袋里那就另当别论了。

“阿卿,你笑成这样?”慕容蓁摸下巴,疑惑。

“让我见见陆盈吧!”突然,慕容卿转移了话题,声音平和的道。

“阿卿?”

224 千随月的儿子

224

当慕容卿见到陆盈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快要疯了,被囚禁在一个封闭的密室内,整日的陷入被憎恨的恐惧之中,让她几乎不堪负重。

所以,当她见到慕容卿的时候,有片刻的恍惚,还以为自己真的时日无多了出现了幻觉。

慕容卿举止优雅的坐在她的面前,眼中平静,没有所谓的憎恨也没有所谓的喜悦,平静的像是见到一般的熟人。

“阿卿…阿卿,真的是你吗?你来看我了,你终于来看我了!我…我好想你!”终于明了这不是幻觉而是真实,陆盈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很想扑过来扑进那个日思夜想的人的怀中,然而,粗壮的铁链断了她的想望,刚向前一步就被狠狠的扯了回去,一个不稳,跌倒在地上。

抬头,泪眼盈盈的目光落在那人的身上,她以为,起码能看到一丝怜惜之心,然而,没有,那目光如水,清澈如昔再无其他,一如他以往看她的目光,从无半丝情分。

“呵呵呵…”是啊,这个男人,看似儒雅温吞,却最是冷漠,除了对那人,能展露其他属于人类的七情六欲,对别人,总是表面温吞的笑,内里却是漠然不关心。他又岂会对她露出怜惜之情。起先只是苦涩的轻笑,随即越笑越大声越笑越疯狂,似乎要把一辈子的笑都在这一次用尽一般。

“阿盈!”良久,慕容卿方才开口,唤着十几年未曾唤过的称呼。

“哈哈哈…你喊我什么?”原本还在疯狂大笑的人蓦然停了下来,呆呆的看着那个端坐的男人,陆盈开口不可置信的询问。

慕容卿却不曾回答,只是看着她开口询问:“当年给你毒药的人是谁?”

“呵呵呵…”陆盈又笑了起来,良久方才停歇,看怪物一般的盯着慕容卿:“怎么?你还记挂着那个妖女?还想着把她找回来?”

“告诉我给你毒药的那个人是谁!”慕容卿不为所动,只淡漠的盯着陆盈。

“我不会告诉你,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再见到那个女人!”陆盈决绝的说道,“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这一辈子,你都不会有机会见到她,就像我得不到你一样,你也得不到她!咱们就一起沉沦吧!”只有她一个人痛苦那多不公,既然痛苦,那么就一起痛苦吧。

慕容卿站了起来,既然如此,他也就不再浪费时间了,“我和你不一样,你是强求一个不爱你的人呆在你的身边,而我,只是想把那个爱我的以及我爱的人找回来!也许会很困难,也许要很长的时间,但是,我总归会把那人找回来!”说完,再不看陆盈一眼,起身,慢悠悠的离去。

“慕容卿,你对不起我!你这个狠心的人,你不要把我丢在这里,我不要…”看着他漠然的身影,毫无留恋的离去,陆盈终究还是崩溃了,一边哭着一边嘶吼,明明她与他一起长大,为什么,他就是看不到她,为了他她变得自己都不认识了,为什么,他就是看不到,为什么就不能认真的看她一眼?慕容卿,你才是这世上最狠心的人。

慕容卿却似未闻,脚步不停,依旧温文尔雅的模样,出了密室,直到身影消失不见。

出了密室的慕容卿,眉头却是微微的皱了皱,果然,背后的那人很强大,即便是陆盈,当年助纣为虐,也是不知道那人的身份模样的。对方的能力不弱,能够洗清所有人关于满月的记忆,还逼得满月不得不离开…慕容卿的手握了握,他现在好了,那人该着急了才是,定然会再找机会下手!

“你去,把我解了毒恢复正常这个消息传出去,人尽皆知最好!”慕容卿招来随身的护卫小八吩咐道。

“可是小小姐吩咐不准…。”小八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自家主子给吓到闭嘴,无奈,只能应声离开。

慕容卿抬头望天,他怎会不知阿蓁的用意,只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要能引到背后的那条毒蛇,他愿意做这个饵。

而正如慕容卿所想,自从这个消息散发出去之后,慕容府就遭到了数不胜数的刺杀,一波接着一波,甚是烦人。

“你说咱们这样好么?”已经过了元宵节了,慕容蓁坐在自己的院子里,头疼,“那人手里的人是不是太多了,这一拨又一拨的,死了也就罢了,可把咱慕容府弄成了人间炼狱!”

司临渊无所谓的摇了摇头,“只要他敢来,咱们就敢杀,还有杀不完的人?”

“说的也是!”慕容蓁点头杀人倒不费事,只是…“一直杀人却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这…”

“也不是全无痕迹!”司临渊淡淡的说道,从一开始他就在查,如今终于能锁定了一个方向,而这个方向,却不是他乐意见到的!

“你找到方向了?”慕容蓁转身,紧紧的盯着司临渊。“是谁?”

“只是怀疑,还没能证实!”司临渊道。看着慕容蓁期待的眼神,司临渊接着道:“我娘!”

“司大娘?”慕容蓁呆了,“不用这么紧追不舍吧,就因为我拐了她抱来的儿子又断了她亲身女儿的皇帝梦,她就这样紧追不舍势必要我家破人亡?”

司临渊摇了摇头,“不止是因为这样!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慕容蓁是觉着越发的疑惑了,“你不要说跟我娘亲的事儿还扯上关系!这个司大娘到底是什么身份?”

司临渊也摇了摇头,“具体什么身份我也不懂!”否则就不会被蒙蔽了这么多年,他不是她的亲生儿子他也是到这么多年后的现在才知道,对于她的背景他则知之甚少,“她的能力很强,我的很多技能都出自她手,当初那次她之所以着了你的道不是因为你有多厉害,而是胜在出其不意!”

慕容蓁又惊讶了,“你说的是真的!”她的战力虽然不及阿卿和他,但是整个圣域大陆也算难找敌手了。那个金贵的老太太,真的如此深藏不露么?

司临渊无言,点头。

啪的一声,慕容蓁狠拍了一下石桌,豁然站了起来,“如果真是她,再厉害我也要灭了她!”坏她家庭,伤她父亲,灭她兄弟满门,这口气,她若是能忍了那就怪了。

“我也该问问我的身世了!”司临渊只缓缓的道。

“咱们去羽阙找她!”慕容蓁咬牙,冷冰冰的道。

“行!”

他们下了决定,还未开始动身,而他们想找的人却已经出现在了郁南盛京。

他们认为终极大boss是司大娘,却不知道,司大娘也只不过受人指使。

“姬妍,你这是糊弄谁呢?嗯?让你杀个人怎么就这么困难!还是你觉着现在翅膀硬了,本座的话可听可不听了?”暗处,一个身穿斗篷衣的人声音沙哑的开口,明明平缓无杀气,却让人生生感到一抹畏惧。

坐在上首的嘉怡贵妃,黎阳公主的亲娘,也就是慕容蓁口中的司大娘,眼中怒气蓬勃,似乎并不畏惧这个男人,“花青,别把自己当成所有人的主子,我不是你的奴才,之所以帮你这个忙,不过是因为咱们同出一宗的缘故!你不要不识好歹!”司大娘一点也不给这个男人的面子,什么翅膀硬了,即便她没有翅膀的时候,他也不曾庇佑过她不是吗?他们只是单纯的合作关系而已。如今,她还答应帮他办事,不过是因为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

“我的人死伤无数!如今你倒说出这种话!可算对得起我?”司大娘冷冷的道。“既然你如此不相信我,我也不想招惹那样的强敌,你请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