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浑身仿佛被人往后狠狠一拉,整个人踉跄着倒退数步,好半天站稳。

抬头,仿佛九天云光流泻小小石窟,钟乳石光灿夺目,掩不住女子唇红齿白,倾城颜色,她双眉弯弯,宛如柳月,双目明灿,亮若点漆。一袭百合似的襦裙施施然拖落,美地宛如画中走出。

第五十四节

我疾速抽出身后长剑,口中下意识喝道:“孽障!休得在此作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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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蹙眉,微微一愣。

旋即,一阵银铃似的笑声回荡在整个钟乳石洞,她一分为二,再分为三,霎时间化作缥缥缈缈的无数白影,笑语嫣然,恍如飞天,轻轻道:“湮兰,我叫妴苏,你忘了我呀!如此也好,如此也好!”

我捉不住她的影子,我到东时,她就在西,我到南时,她又在北,捉迷藏似的,我怎么也不能痛痛快快地把她收了。我累得气喘吁吁,弯腰捂住忽然抽痛的胃,她抿唇,悄无声息出现在我面前。那双纤纤玉手缓缓按在我肩上,不等我反应,猛然发力,我整个人陡地被她从地上拔起,丢弃在墙角,巨大的冲力撞击,背后撞碎坚硬的钟乳石,尖锐如倒悬雨刺的棱角狠狠刺在后背,霎时间钻心的疼痛侵袭一身,我痛得猛然起身。

“哗——哗啦——”石峰纷纷龟裂,发出炸裂的声音,转瞬纷纷轰然落地。

地动山摇中,她仿佛看到什么极好笑的事,“哈哈”大笑,身形飘飘忽忽,高声道:“湮兰,你怎么连我都打不过。”她手爪忽地暴长出尖锐指甲,银光一闪,狠狠从半空劈下,我面颊狠狠一痛,小腹涌动一股热流,身子有意识般倏然后退。

光华剔透的钟乳石,在身前纷纷化作几道虚影。

电光石火间,连自己身上血液飞溅的瞬间,都看得分外清晰。

风声从耳边错落呼啸,心跳的声音,“怦——怦——”

妴苏收回暴长的指甲,火红蔻丹在指尖上,滴着殷红的鲜血,她将长甲从唇边划过,媚眼妖娆地看着我,笑:“小湮兰,还是你的血最甜。她们的血不是酸涩就是愁苦,哪有你的清新好喝。”

我的脸颊被她抓破,手臂上带下一大块血肉。

我默默把松散的腰带系好,脑海中一阵阵的空白,歪着脑袋看她,那些死气沉沉的白色纷纷退散,翘檐古风,碧水莲波,石窟登时换了场景,是水榭亭台,暮色黄昏,一个脆生生的清嗓在记忆深处,倨傲扬起——

“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要本姑娘做你的剑?”

说话的小姑娘眉眼灵动,额心一点朱砂,衬得她整个人顾盼神飞,分外清美。细细去瞧,竟然与妴苏八分相似,只是比妴苏更年轻,更稚嫩。

莲红坠雨,荷瓣生香。

这是不属于凡间、妖界的地儿,处处透着空灵。

小姑娘三两步跳来,厉声道:“本姑娘和你说话,怎么不理我?他们说你是上界的石仙,我族人做你们的剑,是命定的事儿,时日久些,也能沾上几分仙气,修得正果。我也是石,为何不能修道成仙?我偏不愿做你的剑!”

一个少年的声音轻轻响起:“妴,休得妄言!还不与仙君赔罪!”

小姑娘跺脚,声音带着哭腔怒道:“你们都觉着我修仙就是痴心妄想,做了仙剑才是正途,那火中淬炼的事,当真是与己无关,说得轻巧!你也去火中走一遭!”

第五十五节

她“刷”地羞红一张小脸,大声骂道:“你和他们一个模样,都知道欺负我!我再也不要理你们了!”

少年大急:“妴!”

小姑娘越跑越远,我心念一动,这个妴,性子倨傲倔犟,一不留神便要堕入魔道,不能让她跑了!这一跑,便是生灵涂炭。

不知不觉,心念一动,一张金光灿灿的网倏地飞出…

一声尖叫忽然响起,我从梦魇中陡然惊醒,不是幻境,那张金光灿灿的巨网陡然飞旋,一点点压下,将邪气冲天的妴苏捆在其中。她在金网中挣扎,口中声嘶力竭地尖叫:“放开我,湮兰,你又用这招对我!我不是邪祟,不要用它对付我!放开我!痛…好痛呀…”

山洞发出“嗡嗡”颤动的声音,钟乳石纷纷砸落地面,发出雷鸣般的声响。

眼见着,小小的石窟就要塌陷,我胸腔中忽然翻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戾意,手掌狠狠砸在一块钟乳石上,一声闷响后,石块碾成齑粉,我厉声道:“谁敢作乱!”

尖锐的石鸣陡然静止下来。

一时间,除了妴苏痛苦喘息的声音,其余一切不复。

墙角的女人依然在瑟瑟发抖,愤怒地看着我与妴苏,我伸手把妴苏抓起,在手掌心里,她化作个浅白色的石头,寒光闪闪。周遭的死气纷纷退散,石灵们纷纷化作一道道白光,从洞穴中流溢出去。

我立刻拈了个心决,随着它们一起出去。

四周白骨森森,仿佛笼罩着一层褪不去的忧伤,我额角手臂不停撞到狭窄的石壁,身边的石灵纷纷窃笑,快到洞口时,眼见着白光大盛,我欢喜得立刻往前一冲,谁晓得刚才挤挤嚷嚷的石灵们纷纷闪到一边,我整个人手势不及,立刻跌撞到外面。石灵们在后面“哈哈”大笑,分外畅意地化作一道道光束离去…

苏慕水伸手扶住我的肩,稳住我摇晃的身子,稍稍后退一步,淡声道:“你与它们玩什么?真是个孩子心性!”

他话音一落,我手中原本平静下来的浅白色石头仿佛受到极大的刺激,忽然爆射出万道光芒,眼见要冲破禁锢。苏慕水眼皮都不抬,弹指一道火焰,眼见就要噬了邪祟。

不知从哪儿,传来一个清朗的男嗓,长长一声幽叹:“从来不见也好,也省得情丝萦绕。原来不熟也好,就不会这般颠倒…”

苏慕水抿唇,轻辞倒是忽然冷笑出声:“好歹是上界的灵君,从燕非进去,你就一直鬼鬼祟祟地跟在后面,如今倒是舍得出声了!”

轻辞这话说得很不客气,我偏头四处张望,上界的灵君都来了?

轻辞说他从我进去就一直跟着,我怎么没觉察?

一簇簇火焰裹着个年轻男子出现,他不看苏慕水,也不看轻辞,躬身揖道:“湮兰仙君,好久不见。”他的身上有淡淡灵性,不是妖,也不像是仙,没有任何的危险。

第五十六节

我眼角余光掠向妴苏。这个火焰裹着的灵君一出现,我手心中的邪祟仿佛遇见什么忌讳的事物,跳动两下,忽然平静下来,小小块石头,静静的,倒也没石窟里那么讨厌。

他摇头,眼角一滴朱红泪痣,摇摇欲坠,他道:“仙君不愿认我,我无话可说。我也知妴作孽太深,不敢求您绕她一命。可是…让她死在神君手中,委实太过残酷,我宁愿看她死在你手中…”

死在我手中就不算死吗?刚才与她对战的瞬间,她指甲划破我脸颊,扯下我手臂血肉的瞬间,石窟中无数小妖的记忆纷纷蜂拥入脑海,那是它们被残忍吞吃的记忆。

一幕幕血色,才让我忽然间戾性大发。

1

我歪头看向火焰裹着的男子,奇怪道:“你看不出来我原身就是个石妖吗?或者说,上界有哪个仙君和我长得一样?你一时走眼?”个人判断,后者的可能比较大。

他掠一眼苏慕水,冷冷道:“我火灵君眼力没某人那么差,仙君现下的模样与前世一般无二。只是某人,曾经说生生世世,只愿与仙君生死相伴。三万年前他自绝了心脉,我当他至情之辈,不曾想这一世,转瞬就把仙君忘了一干二净!”

他似乎十分讨厌苏慕水,浑身上下都透露出苏慕水勿近的气息。

我疑惑:“嗯?”

他顿了顿,又道:“仙君,你只看着尸胡山怨气遍野,只当是妴苏的罪孽。可不曾想三万年前,妴苏也只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世间六道,天道、人道、修罗道都是善道。我们都是修罗道出身,历练成上界仙君、灵君。本性里有七情六欲,这是修罗道众生的特点。妴苏没有做错什么,她只是爱上了一个她不该妄想的他,而那个他,无情到底…于是妴苏才会一步错,步步错,到如今,她的罪孽,罄竹难书…”

我觉得他在说天书,他说的事儿,我一句都没听懂。

我满眼迷惑中,他缓缓叹息:“湮兰仙君,好多事儿,你忘了,忘了个一干二净,可是这命中注定的事儿,并非遗忘能够解决!”

“够了!”轻辞抬了抬眼皮,掠一眼火灵君,忽然冷厉道,“你来叙哪门子的旧?燕非就是燕非,没什么这个那个仙君!要找湮兰,回北天门去!”

火灵君神色一黯,欲言又止,终于闭嘴不谈。

苏慕水斜插入鬓的眉微微挑了挑,似明白什么,但也不说话。

我看看火灵君,又看看苏慕水和轻辞,脸颊痒痒的…

是刚才被妴苏抓破的地方,伸手一摸,一抹鲜红顺着指尖滑落,砸落地面。

轻辞瞥一眼我,一块雪白帕子丢在我脸上,语气不善道:“擦擦!真说起来妴苏根本伤不到你,抓来那掌你怎么不躲?被伤了再躲,再来喊痛?迟了!”

“冤枉!我哪里喊痛了?”我胡乱接住帕子,一时没想到问轻辞,他怎么知道我没躲?方才在石窟,妴苏来势凶猛,我哪儿又反应得过来!

第五十七节

尸胡山的邪祟,不只妴苏的原因。

妴苏是引,可那些石窟中零散的片段,是被石窟“吞吃”的小妖们为情所困的一幕幕。刚到洞底,白骨累累,细说起,妴苏没有杀任何的小妖,她只是幻化出一幕幕幻境,只要小妖们跌入洞中,就会陷入幻境中。

它们的精气被石窟中的阴冷死气一分分吞噬,这就成就了尸胡山的劫数。这些死气越积越多,小妖们临死前,累积的怨念越来越深,这样的阴气直冲九霄,除非妴苏死了,平息枉死小妖的愤怒,否则好端端的尸胡山,必然成为妖界最大的炼狱。

火灵君一出现,我就发现他对妴苏有情。他说“从来不见也好,也省得情思缭绕。原来不熟也好,就不会这般颠倒”,我记得我刚跌落石窟中,妴苏就这么幽幽叹了一句。

我可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旧情,尸胡山若变成妖界炼狱,也不知多少小妖会受害。

我手心缓缓跳跃出零星的火光,妴苏化作的白石在手掌间炙烤着,发出“呲呲”的炸裂声,不等妴苏被焚化,轻辞伸手一掠,白光一闪,火焰灭下,我手中抓着的邪祟立刻被他掠走。

我奇怪地看着他:“你做什么?”

没见着轻辞怎么动作,妴苏化作的白石立刻被丢到火灵君怀中,轻辞皱眉道:“你这好管闲事的性子怎么三万年不变?火灵君与妴苏渊源颇深,就交予他去教化妴苏嘛,你此次历练能随意驾驭火神,也算圆满,咱们走吧!”

“可是…”

不等我反驳,轻辞拉着我不由分说离开。

从酸枣林中一路往回走,走了一半,身后忽然爆射出一道道耀眼的光芒,我刚想回头,就被苏慕水和轻辞一左一右按住了肩:“燕非,不要回头。”再然后,尸胡山石窟的方向,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爆裂声。

我似乎明白什么,不可置信地抬头:“她居然**修行,这样…连超生转世的机会都没了…”

“这些事,和你无关,咱们回家!”

是与我无关,为什么我心里却泛上一股说不出的悲哀…记忆深处,那些人,那些事,不关我事,却仿佛近得就在咫尺。

时光逆转中,我仿佛看见一幕幕画面…

“劈里啪啦”的鞭炮声中,神玉族又出生了个小石灵。

粉团似的小白石,骨碌碌的,分外可爱,小白石在族中长老慈祥的目光下,她憨憨地笑着。

青碧盈盈的密室中,长老们纷纷笑道:“湮兰仙君来神玉界择侍童,她却恰恰出生,您不妨为她取个名儿?”一个含笑的女嗓懒懒道:“不如就叫她‘妴’吧。”

“妴?”

那个名唤湮兰的仙君笑道:“对呀,妴,我愿她长成个美好的女子,叫妴不好吗?”

妴一天天长大,她聪明,美丽,是神玉族同辈中,灵力最强的少女。

神玉族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他们无法自行修炼成仙,因为骨子中的戾气,极容易堕入魔道,于是他们往往会在火中淬炼一遭,甘愿成为石仙的剑。沾染了石仙的气息,迟早也能修得正果。

第五十八节

可是,就在妴要淬炼成剑的时候,她遇见了一个胡姓的男子,那是她第一次站在湮兰仙君的身前,粉嘟嘟的小脸染了三分霞色,大声道:“湮兰,我才不愿做你的剑!”

湮兰笑她:“你为何不愿做我的剑?做我的剑不好吗?我可以助你修得正果…”

小妴女红着小脸:“我才不要正果,我要和苏郎生死相许!”声音小小的,分外可爱。

湮兰无奈掠了一眼白衣如雪的苏慕水,笑道:“苏郎?小妴女,你看看是不是他?”

小妴女喜欢的就是他,因为他是第一个对她笑的神君。

小女孩的欢喜,总是这么简单。

湮兰原本没有在意,可是小妴女却一天天地变化着。这就是“从来不见也好,就不会情思缭绕。从来不熟也好,就不会这般颠倒”,她欢喜上湮兰仙君的仙侣,从一开始,这就注定了是一场无疾而终的悲剧。

而当时的火灵君——默默爱着小妴女,却只能看她一日日憔悴。

湮兰与辟邪神君决裂,中剑后转世入了轮回。而辟邪神君也在完成天帝的命令后意志消沉,自断仙脉,若不是天帝抢救及时,也已经追随湮兰而去——纵是如此,辟邪神君也仙力大损,忘记了关于湮兰的一切,包括与她相关的人。

小妴女含泪看着重伤的神君,知道自己与神君缘分已尽,却不甘心。她说:“他既能为湮兰自断仙脉,我也能为他堕入魔道,那我愿在尸胡山一直守候,只为他有朝一日能想起我…”

前尘往事,纷纷消散。

妴苏是对是错,我不知,但是我知道从她**修行的那一刻,对与错都不重要。

她从此往后,终究从自己的罪孽中解脱。

2

从尸胡山回来,我又开始无所事事地混起日子。

日子过得太舒坦,这报应就来了,掐掐手臂的肉,似乎胖了一圈。

轻辞最近回湮痕谷,不知作甚。小妖们则是神神叨叨,为了找块灵地,很是发愁。

我是个懒散的妖,大伙儿找到修仙的地儿,我随大伙一起,他们往东,我也往东,他们往西,我也往西。彻歌天天拿着一张素笺研究,对于找风水灵地的事儿,他很在行。找到的去处,往往最适合小妖修仙。我乐得偷懒。

这天,月华如水。吐纳完毕,我总觉闷着一口气,无处发泄。一睁眼,小妖侍童们都在发呆。我抓抓耳朵,有些奇怪道:“你们发什么呆?这处月光这么好!过了丑时,想要这么好的月光,都没了。”

彻歌把手搭在我的肩上,语重心长道:“燕非,我们恐怕要给你惹麻烦了。”

我点点头,道:“哦。”

彻歌长叹一声,抬头望天,又道:“我以为我能忍下,也以为大伙都能忍下,最后发现原来我们都不是圣人,怎么能忍得下。”

我继续点头,虚手抓一缕月光,应了一声:“哦…”星星点点的月光在指缝间闪烁,眨眼的工夫,就流逝不复。

第五十九节

流碧这次不和他拌嘴了,坚决与他站在同一条战线,怒声道:“就是,我们忍了很久了!”

我捏捏被声浪震痛的耳朵,小声地发问:“你们到底在忍什么呀?”

彻歌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按着我的肩,指着乾昧山突兀的一片山峰,沉声道:“你看那是什么?”

我自个儿就是石妖,看着石峰自然亲切,不由笑眯眯道:“石头。”

彻歌一个扣指敲下,口中骂道:“石头,你就知道石头!除了石头,你还知道啥不?那石峰挡了月光,没到丑时,咱们都采不了月华了!”

我纠结道:“你又没说…”

彻歌气结,不住地摇头叹息:“燕非呀燕非,你到底是怎么长大的?怎么半点世事都不懂?我们若是不在,你就在这儿继续修行?你难道不知石峰上的寒气,即便采了月光,也会毁了道行!”

我伸手捂了捂胸口,抬头,严肃点头:“好像真的是呀!唔,有点气闷…”

众人无语,彻歌无奈道:“走吧走吧!今儿个也采不了月光!前些日子那石峰还没有,我们一来,那石峰就在那了,管它是苏公子放过去的,还是其他的仙婢抬过去的。他们总不能在须弥地也弄这么一手,惹火了咱们,咱们去须弥地!”

须弥地是辟邪宫灵气最足的一方地儿,除了苏慕水,我真没看过有谁到须弥地采日月之光。就连辟邪宫中一溜儿仙婢,都是安安分分固守本分。

一开始,我以为彻歌在开玩笑。

可是第二天,他果然带着大伙儿避开仙婢们,进了须弥地。

这儿四处佛气,我摸了摸地上的石头,觉得冰凉凉的,很有质感。月华柔和,耀得须弥地仿佛镀上浅淡银辉,又似清晨一场薄曦散落成尘。听说这里数万年前,是个灵地儿。在这儿修行,不需要千万光阴,只要在这儿静静打坐,采纳日月精华,多不过七七四十九日,就可以直接飞升成仙。太容易得到的,往往不够珍惜。所以从须弥地飞升的仙君,多不过百年光阴,纷纷原形毕露。

我就见过本画册,那些个飞升的仙君们在天上遛狗养猫、聚众赌博…苏慕水说我带来的小妖在辟邪宫惹得乌烟瘴气,他那是没见过画册上那些仙君们如何放肆无礼,整个天庭都是乌烟瘴气!

后来,事情惹大了。

蟠桃园,颗颗个儿大饱满的蟠桃,却被这些监守自盗的仙君们盗了不少。就连天帝最欢喜的琼浆玉液,也被他们偷喝了不少。太上老君的仙丹也没个好去处,刚一出炉,就落进了他们肚腹之中。

气得太上老君,再也不炼仙丹。

天帝见事态越发严重起来,不得不召开众仙,再作商议。商议的结果,就是须弥地飞升的仙君们,纷纷打入修罗道,重新历练。而须弥地…则来了个厉害的神君,守着须弥地,不让不长眼的小妖再进来,于是这儿便平地建起了辟邪宫,而苏慕水正就是那位厉害神君。

第六十节

真不知苏慕水见着大伙儿在这,会不会暴跳如雷呀?

彻歌重重把我一推:“燕非,想什么呢?别浪费时间了,快点!”

我应道:“哦。”

还不等盘腿坐下,大地忽地震起,从地心劈开一道巨大的龟裂口,分开了我与小妖们,须弥地的月光仿佛受到什么惊吓,此起彼伏如波涛一般,纷纷逃窜。

“轰——轰隆!”

彻歌、流碧他们站着的地方,轻巧地将他们送入安全的地方,他们那边扯着嗓子大吼:“燕非,别管我们,别掉到地心,会被地火炼化的…”

我连忙缩回垂下去的腿,手脚并用,好容易抱住身边大树。大地两极,无数石块砸下…天崩地裂,我闭着眼睛,也不知过了多久,等一切平静下来,我发现抱着这大树手感有些奇怪。

一抬眼,恰恰撞上苏慕水冰冷的俊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