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策马进城查看情形时,忽然座下马儿嘶鸣着挣扎起来,他忙拉住马缰,此时墙洞地地面上伴随着隆隆地震动与厮磨声,一堵巨大的石门慢慢地升起来,渐渐地封住了大门。突厥人为了防止这样地事,只破坏了明面上的城门,却不曾料到地下还有石头制的城门,阿史那颇黎和城外的突厥将士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部队被截成两端断。

虽然还没有受到什么袭击,但是城内的士兵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莫名的恐惧,那是一种叫穷途末路的感觉。

此时天色已经到了夕阳残照的时分,如血夕阳落在这仿佛空无一人的死城里,诡谲而凄艳的色泽让彪悍的西突厥人心生不详。

所有的房间里仿佛都维持着之间主人还在的模样,连桌子上还放着吃了一半的饭食,水在炉子上滚着,却不见一个人,仿佛这些百姓不是逃命去了,只是出一会门就回来。

扎尔利丹命人原地待命,派出传令兵整合军队,传令兵出去了一个又一个,却没有人回来复命,连城外也听不见人嚷马嘶,一切安静的可怕。

那些人只是在街道处拐了弯就不见了人,仿佛只要走出自己所在的街道就再也走不回去,消失在灰暗的街道里

而另一部分人则是,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似鬼打墙般。

天渐渐黑暗了下来,点起的幽幽灯火照得整条街愈加阴森,不是没有人想过射起火箭为联络信号,但是却没有用,即使烧房子,你明明看得见那边有火光,但是永远无法靠近。

总不能把全部房子烧了,除非想烧死自己。

这些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一旦有人落单,甚至只是去人烟稀少处上个厕所就失踪了,最后却被发现血淋淋地被吊死在一间房间里,舌头伸出老长,神态极其惊恐。

又或者厨房里蒸包子的蒸屉一打开全是被蒸熟的人头,去井里打水喝,满井的都是血水,打捞上来还有失踪士兵的尸体。

人心永远惧怕那些自己摸不清的东西,日落后,城内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人心惶惶,仿佛每个角落都有一个食人鬼等着吞噬下一个被黑暗笼罩的人。

所有的房间都是阴森森的,进去的人永远不知道等着你的是什么,甚至就跟在身边的弟兄,下一刻转过头来,已经被开膛破肚,血腥狰狞的内脏洒了一地。

渐渐地原本满布城内小火堆一个接一个悄无声息地熄灭了,就像人的生命,扎尔利丹等经验丰富的老将们也摸不清楚到底除了什么事,只能尽量敲锣打鼓,在街道上点燃熊熊的篝火,召集附近的士兵,稳定军心。

他们虽然知道这十有八九是天极军队搞鬼,但却抓不到一个人,空有蛮力却一无梭用。

崩溃是从一支小部队开始的,这支先锋部队被派出与城外联络,结果却全军失踪,等到第二支精锐被派出去,却见第一支部队如同见了鬼般,满脸惊恐到狰狞,见人就杀,自己被人砍了也无所觉,鬼哭狼嚎,直嚷着杀恶鬼。

突厥人并不怕刺刀见红的以死相拼,但是游牧民族却天生蓦信鬼神之说,原本熊熊燃着的火焰竟然泛起绿芒,所有人开始失控,惨叫着奔逃,鬼影憧憧。

人一乱,骑兵们再顾不得同袍之谊策马践踏着自己的同胞,踩踏、推挤与惊慌要了许多人的命。

而天极城外,剩下的三分之一军队却毫无办法,所有爬上城墙的人明明看见自己的人在互相残杀,却无法阻止,所有的人仿佛被恶鬼附身,一旦爬下城墙踏进城内一步,他们就再出不去。

他们只能红着眼看着城内血流成河到天明,天边终于落下第一道曙光时,阿史那颇黎正在组织自己人试图冲破那扇大门,忽然听见背后传来一阵轰鸣,远处扬起漫天尘烟,那是属于大批军队移动才有的烟尘,待他看清领军的旗帜时,不由惊怒到极点。

一面飘扬的印着拓拔二字的大旗迎风飘扬,竟然是被他打得落荒而逃的拓拔祯。

战局再次瞬间逆转,这一战史称——八阵屠狼。

诸葛武侯的传说随着此战再次传扬天下。

阴阳策 第六十二章 妖夜行之-- 明月照沟渠 下

“恭贺陛下!旗开得胜!”满含着兴奋与昂扬斗志的声音响彻刚抢夺回来的城主府邸,地面都微震。

扫了眼众人,风微尘微扬着唇微笑道:“且先别忙着恭贺,城内的西突厥人还没收拾干净。”

“陛下神机妙算,现在突厥人草木皆惊,彼此践踏,死伤无数,如今都被逼到西城的角落,收拾干净不过是片刻间的事。”王夜恭敬地道,满眼都是敬服。

“八阵中生门只有一处,众将们切不可行差踏错!”风微尘嘱咐道,他用兵一向险奇中不乏谨慎。

“是!”厅堂中的将领们豪气云干,有生之年再次见到八阵图神奇的威力对于军人而言是一生的幸事。

当年诸葛武侯曾言八阵既成,自今行师,庶不覆败。

而风微尘这样研究八卦易经有心得之人,便知八阵巧在于其极善利用地形、光线、天气等等。所谓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诸葛武侯便是将此策贯彻得最彻底之人。

天地风云皆可为其所用,算无遗策不过是对大势把握到得心应手之地。

“那么城外,可要支援拓拔将军?”昭武将军季卫向正在看书看得专心的皇帝请示,心中刚道,陛下真乃运筹帷幄于心,眼睛却不小心瞄到那书的封面,差点一跤绊倒。

那书上大喇喇地写着《天朝内宫秘艳史》,难道他看见皇帝陛下没事干就专心致志看的书,竟然就是这种满大街流传的一干下作艳书么?

“拓拔心里大概也憋着,让他施展一番拳脚罢。”从书里抬起头,风微尘似乎没注意到一干心腹那种惨绿的脸色。顿了顿又懒洋洋地笑道:“不过,他还是挡不住阿史那颇黎那头狼王,但若非如此。朕又怎能试验八阵图其他的效果。”

“这……。”季卫和慰迟两人互看了眼,拓拔祯本事地厉害他们是清楚的。但是皇帝此举未免太寒人心。

“拓拔不会把玄衣卫拼光的,但若没有尽力而为,阿史那颇黎不会乖乖入套。”看出他们眼中地惊疑,风微尘解释完,又继续埋头读书。

没多久。他的话一一得到了应验,拓拔祯虽勇猛机智,但阿史那颇黎狡狯与西突厥人地勇武与对沙漠战的熟悉,还是让他们突破重围杀了出去,也选择了地势险要难以埋伏人的黑风崖方向。

“陛下真乃诸葛武侯再世。”拓拔祯后来听了风微尘对此战的点评,不由叹道。

听到前方传来的消息,风微尘满意地一笑,终于放下了那本被称之为古怪爱好地八卦艳史,亲临阵前。

所有的人都立即分散开。为皇帝的出行做准备,虽然皇帝本人在战时这些仪仗不做要求,但皇家威严确实是更能刺激将士们的激昂的心。

“禀报陛下!宫里传来消息。明德妃娘娘……明德妃娘娘……。”一个小黄门内侍连滚带爬,满脸惊喜地冲进皇帝的临时寝房。

“娘娘怎么了?”正在换军袍的风微尘眸里闪过一丝疑惑。往日谨慎的小连子这次怎会让手下人如此没规矩。

“天极大胜。明德妃又诞下龙子,虽然是早产。你也不必如此焦急啊?”淡淡看着身边策马疾驰的青宝,大声地问着,风沙打得皮肤生疼,还好她们早已蒙上了脸。

青宝摇摇头没有说话,她抬眼看向远方天空上往西北方飞去地鹰,心中不安渐盛。

如果现在律方城方向已经出现鸟类,那就是说律方城长达两月多的围城之危已经解除,围城时,城内的消息穿不出去,城外地消息也进去。

摸不清城内的形势,倒是利大于弊,奸细们无法将城内布置地情况泄露,也无法接受血梅党地指示。

但如今……她只希望自己传信给拓拔祯的消息,他能先于血梅党地行动前赶回律方城。

在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大漠里疾驰了数日后,她隐隐看到律方城上又再次绝迹的鸟类时,不详的预感几乎实现了一半,忙加鞭催马。

忽然间一道绊马索横起,青宝面色拉紧马缰,马儿一声长嘶,猛地越过那道索。

冷着脸冲提刀杀出来小队天极士兵朗声厉喝:“玄衣卫,冷光营,带我去见你们的拓拔将

士兵们面面相觑,砍下的刀稍顿,却没有停下,直直朝她逼去。

“听说你受伤了?”藏青色的营帐里,洪亮的声音人未到声先到。

青宝放下手里的茶盏,看向走进来的高壮人影微微一笑:“不碍事,玄衣卫这些年倒没有松懈戒备。”

拓拔祯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冷冷打量着青宝:“不要用风玄优的口吻说话,你我都心知肚明,她已经死了。”换而言之,他永远不会承认她。

“若是大家都如拓拔将军这么认为,于我而言倒是幸事。”青宝并不辩驳,只是神色有些发苦。

“本将一向认为,人贵自知,若有再世为人,便不会踏上老路。”别有深意的说完这句话,他要转身离去。

“慢着,拓拔将军。”青宝一个箭步挡住他,毫不畏惧对上那双满是不屑的眸子:“陛下出事了,你们难道打算永远把这个消息瞒下去么?”话音未落,一道冷光咬上她的脖子,拓拔祯满是杀气的声音响起:“你究竟怎么知道的,还有多少人知道!”

“拓拔将军,如果你再继续射杀律方城上的鸟,那么没多久,全天下的人都会知道了。”青宝叹了口气,这个拓拔啊,唯一的缺点便是冲动了点。

静静地听着拓拔说完事情的前因后果,青宝沉吟道:“你是说,陛下进内屋去换盔甲,结果人就失踪了,伺候的侍女一刀毙命。看那些人撤离的情况很是有条不紊,必是潜伏多时的。”

拓拔祯面色阴沉地点头,他和一干皇帝心腹仔细勘察了半天,抓了一批亲近的人,虽然在捕风部人的手腕下,倒真是抓出了不少奸细,有一个甚至是左骠卫将军,但是那些人都不知道皇帝被带到哪里去了,而且过了不久,他们身上血梅发作,一个个死于非命。

“必是血梅党的死间无疑,但是你们现在射杀那些传信的鸟,只会让这个消息得到证实,从而加快血梅党的行动,让事情不可收拾。”青宝看着拓拔祯道。

“行动?”

“皇帝下落不明或者身死,宫内唯一的诞下皇子的明德妃升太后位,扶立新君,垂帘听政或立辅政大臣把持肃整朝政,大概是很正常的事吧。”青宝目光悠远。

拓拔祯脸色一寒:“又一次内廷之变……但是他们没有兵马。”

“没有吗?”青宝摇头苦笑:“你可知道洪州都督那场惊天大里,他们那些米粮都去了哪里?”当时她百思不得其解阮东潜说的那最后两个词是什么意思,如今倒是通通透透。

阴阳策 第六十三章 妖夜行之-- 长恨歌 上

“血梅党之所以不惜代价保住江西粮仓,必定是他们蓄养了私兵,影门在被皇帝纳入影卫后,影卫实力大增,必定毁了不少他们的粮道,这样大批的粮食,决不是一州一道能用的上的。”

“恐怕是节度使一级。”拓跋祯想想就有些头大,再一想到当年某人抛下这些烂摊子,自己逍遥快活了三年,让他的小娘子差点跟着他挂掉,不免脸色又黑了点。

青宝没留意他的模样,专心分析道“西突厥那边的追击不能停,律方的防备外松内紧,做出皇上还在的样子想来不是难事,司徒昭必然能做得到。”

听了青宝的分析,拓跋祯思索闷闷道:“此战未完,陛下栖留军中,倒是完全说的过去的,但就怕宫内生出变化来,本将可担待不起。”他还想携着小娘子脱离火坑,观山游水去,没打算把人头搁下。

“变化肯定是有的,不变应万变,赖字一诀,拓跋大人想必比我还有体会。”青宝笑眯眯地喝茶。

拓跋祯觉得,这个人不论什么模样都永远让他有想开扁的冲动。

“那你干嘛?”

“像我这样的蝼蚁小民,当然要去为营救皇帝陛下尽一份心力。”她轻描淡写地道。

“就你?”

“要不,将军大人手下有高人也行。”没关系,尽管小看她。

“不,民间奇人异士不可小看。”拓跋祯忙道,他这个保姆当得太久,皇帝陛下本来就不是他弄来养大的。没道理他还继续当这个便宜奶娘……不奶爹。

她找不回自己养的娃,干卿底事。抱着极不负责任的想法,他同意了。

分工既定。自然就是各自准备,分道扬镳。

第二日下午。拓跋祯进了专门为青宝准备的帐篷:“喂,你要不要见见司徒昭他们,以后也好认得是自己人,免得以后生出误会。”

青宝想想,同意了。

对于天机公子弟子地身份。拓跋祯一通吹嘘,她就成了天上仅有,地下绝无之出世高人的不传弟子。

终于让一干愁云惨雾笼罩多日,甚至开始写遗书、墓志铭、遣散家人、甚至考虑穿什么寿衣比较美观的皇帝心腹们稍稍看到了一点希望。

至于众人问她要怎么救、有什么线索,七嘴八舌地问话里,她只需模仿玄莲唇角上扬三十度,眼睛平视,一副胸有成竹,山人自有妙计的模样。剩下地就由拓拔祯去忽悠。

高人嘛,哪能让人这么容易看透。

好在这些人也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没有追问太多。其他人都还好应付。就是司徒昭,这个见过她的虎啸营都统。看她的目光总是阴沉而不信任。

那种目光里还有一种称之为恨的情绪。

青宝也懒得理会。撑着一张快笑僵地脸,终于等到她要等的人。

“阿青!”蹲在大帐里数蚂蚁的青宝一听到这个声音。心情立即上扬,兴奋地抬头。

门边一身水蓝纱衣的少女,笑吟吟地看着她,一双弯月眸里透着狡黠的目光。

“空空,你总算来了,还好你平安无事。”青宝忍不住高兴地一把抱住她,心里悬着的一桩事落地。

空空也忍不住眼眶泛红:“我知道你一直在探查我的下落,如今不是平安回来了么。”

“看来狐狸还是满厉害的呢!”想起封镜之这家伙的手段,青宝赞扬地话到了一半就在看到门外的人时咽回肚子里。

“莫如幽,你怎么会在这?”青宝愕然而防备地看着他。

“哼。”莫如幽水墨般清美的脸上,浮现出不屑与一抹窘怒地红印。

青宝再看看空空也是一副气哼哼不说话的模样,但眼里地却有一丝欣愉,不由恍然有所悟,只感觉头顶一只乌鸦飞过去。

三流剧情,不是冤家不聚头。

“中间地事以后再说,先把你的事处理了。”空空一看她眼里地调侃和嘴边的坏笑,不由大窘着转移话题。

青宝也不追问,笑道:“好,有你来,就好办了。”

听完青宝的叙述,空空又到了现场去仔细查看,听了当时在场人的供词,不由皱眉。

“怎么样?空空,虽然追踪是你的长项,但毕竟此处是沙漠,而非丛林。”青宝还是很担心。

空空点点头,沉吟道:“追踪之术无非是各种遗留下的痕迹、气味等判断对方的去向,这个去向倒也不难,只是时日过了这些日子,恐怕很难。”

“那……。”连空空也没有办法么?青宝不由心中一沉,风微尘的武艺修为她是了解的,但是竟然被人得手已经说明此事不简单。

“这……。”豫了片刻,空空还是没有说话,心事重重地离开。

昏暗的空间里,漂浮着让人不适憋闷的气息,浓郁的香气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腐败的味道,教人作呕。

强撑着仿佛沉重如铁的头,他缓缓睁开眼,四肢仿佛都不是自己的,酥麻得动一下都要费许多气力。

“唔……。”喉咙间地干渴如火烧灼,眼前也一阵清晰一阵朦胧,凭着自己的经验,他很快判断出那种腐败的香气有问题,忙气运丹田,却发现腹中的气息紊乱,不由苦笑,看来这香气还有化功散的效果。

向来都是他对别人下药,这一次竟轮到自己,还真是讽刺。

“怎么,皇帝陛下醒了?”清朗的声音似流泉,却带着一股与之不符的毫不掩饰的恶意。

“血梅党这是穷途末路,狗急跳墙,让小孩子都来掺和事情么。”风微尘盘腿而坐,靠着身后的铁条,不急不缓地道。

“哼,你不就想看我是谁么,用不着激我。”灰暗的烛光下映出一张稚嫩秀美的面容,少年单薄的身子傲气地挺着,大而斜飞的丹凤眼里盈满与年龄不符的,几乎可以称之为恶毒的神情。

风微尘勾着唇,冷冷一笑:“萧兰芷,怎么,瞒着你的太姑姑出来玩么,小孩子还是不要掺和在大人的事里。”

“你!”老被人踩重痛脚的兰芷,眼里迸射出浓重的杀意,片刻之后,又换了不以为意的表情,笑吟吟地道:“皇上既然到兰芷这里做客,兰芷当然要好好招待,不知道这房间皇上满意不?”

风微尘从一开始醒来就发现囚禁他的地方是一个笼子,一个兽笼,他淡淡地看着兰芷,仿佛在看着一个闹脾气的孩子。

看得兰芷几乎忍不住想冲上去把他唇边碍眼的笑打掉,他眼珠子一转,忽然勾起诡异的笑:“对了陛下,兰芷这还有位故人很想见您呢。”

说罢,退开一步,让身后坐在轮椅上的人得以出现在烛光下。

风微尘冷淡的目光在接触到他身后的人时,瞳孔猛地紧缩,绝美的面容竟出现瞬间的曲扭。

“小尘,许久不见了……你……长大了。”坐在木轮椅上,一身白衣的男人,沙哑着嗓音缓缓开口,一双满是沧桑的眼里,隐含着期翼、焦灼、痛苦、渴望、挣扎,他试图靠近笼子。

“滚……你……不要过来。”一个字一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风微尘凤眸里凝聚着惊人的杀气还有……恐惧。

阴阳策 第六十四章 妖夜行之-- 长恨歌 中

“不.要.过.来……。”一字一顿地说着,风微尘紧紧地闭着眼,脑中一片混乱,仿佛所有的血液在瞬间逆流,手脚冰凉而不自觉地颤抖。

“小尘……。”

“闭嘴,你为什么没有死……为什么……我明明杀了你……我杀了你,你已经死了,死了!”风微尘血红着眼几近嘶吼,像一头被激怒的兽。

那人顿了顿,语调苦涩地道:“是,我没死……。”

“是你,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是不是?血梅党,朕早该想到除了你,还有谁有这个胆子和手段——凤煞。”咬牙挤出最后两个字,风微尘激愤地一拳捶在铁笼上,留下一道血痕。

凤煞的丹凤眸里闪过心痛,垂下眸慢慢地道:“是我,我只是想看看你。”

“滚!你这下贱的东西也敢和朕这样说话,今日朕只要不死,来日必将你碎尸万段!”说完此话,已经累得眼前一黑,风微尘握住栏杆,怒极攻心,一口鲜血忍不住喷出来。

“好……好,我出去,你先在此休息。”凤煞忙命人将自己推出牢房,萧兰芷看着牢房内满脸苍白的人,满是恶意地低低嘲讽了一句,也跟着出去。

黑暗中再无旁人的气息,他力竭而虚软地靠在铁笼上,阴晦的记忆与暴怒的情绪交织成一片海潮几乎吞噬他的神志。

为什么,为什么该死的人一个都没死,他的计划到底哪里出了纰漏!阿史那颇离、凤煞、西门冰炎……这些人早该下地狱,只要他们都死光了,那么他曾经遇到的事、受过地屈辱。就会像一场噩梦,醒来就好了。

“见到老情人的感觉怎么样,世人怎么会想到他们英明神武的皇帝。曾像个婊子一样张开大腿,不。因该说你其实就像个肮脏地婊子,你做过什么,我们都心知肚明。”

萧兰芷恶毒而含有深意的话仿佛一下子揭开隐藏许久地疮疤,过去的回忆血淋淋的呈现再次袒露出来,让他几乎无法保持冷静。那些他极力忘却掩埋的黑暗而血腥的回忆全部涌回来,让他无力地再次沦陷,满目腥红

燃烧地红烛散发出奇异的香气,袅袅蔓开淡淡的青烟带着妖异的火焰跳着舞,交织的人影倒影在墙上,金线琉璃红帐内传来粗重的喘息。

双手被金色的丝锦高高吊起,肢体被弯曲成屈辱的姿势,身体的脆弱被人恣意地玩弄,一遍遍地被人狠狠地侵犯着。凤煞邪恶地低笑在耳边响起:“为什么还要抵抗,陛下不是很舒服么,本座的龙残烛不但能让您很舒服。还能增强内力。”

黏腻而恶心的液体从自己修长白皙地腿间滑下,他无力地垂着头。混沌的意识里。只有那凤煞冷酷声音一遍遍地凌迟着他地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