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凤眸里渐渐失去焦距,那清冷的流光渐散,却强撑着意识看着她,催促她的离开。

她心中痛蚀成一个空洞,泪水不停坠落,伴着唇里血腥的味道。

轮回竟是如此残忍,为什么,为什么她还是救不了他!当年的风玄优救得天下、救得黎民,却救不了自己最爱惜的人,那个人,那个孩子,是她看着长大,深深眷恋着的人啊。

她从来没有恨过他,即使当年在他怀里咽气,也从不曾怨恨,死在爱人的怀里本也是一种最美的归宿,只是满心怜惜他眸里的哀绝。可太多的黑暗回忆与背叛权谋让她好累、好累,疲惫得只想长睡不复醒。

可那个冷酷的、残忍的、深沉的风微尘,从来不曾忘记她,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的爱。

皇姐,尘儿真的很想你……很想的……

悲白发留不住芳华

抛去江山如画,换她笑面如花

抵过这一生空牵挂若无怨,爱恨也随她

天地大,情路永无涯

只为她袖手天下廷之变的里她亲手点燃的冲天大火,她宁愿从此在他怀里长眠。

这一梦,她做的太久,久到以为自己能割舍下所有,以为相忘江湖是对彼此最好的选择。

可梦始终要醒,可为何竟是这样残酷的醒来……

萧兰芷,你怎么敢这样对他,怎么敢!我会让你后悔今日的一切,亲身体验自己所有的一切被毁灭和生不如死是什么滋味……

大雪满弓刀 第六十九章 落樱血之——万人斩 上

幽幽的烛光洒落一室冷寂,长长的银丝锦垂落地面,貔貅香炉里冒出淡淡的梅花香。

房间秀丽端雅、古雅朴琢,血梅党的人不太明白,原本极其喜欢血红色的魁主,为何多年前忽然改了嗜好,把所有的衣衫改成白色,连屋子都布置成文人雅客的模样。

唯独他身边的壮实的哑奴知道他所有的秘密,可惜她是个口不能言、又不识字的哑吧,哑奴每每看到他默默对着墙上的那幅画的凄凉神情,便忍不住心痛,可她只是个粗使的仆人。

画里的人一袭银月长袍,神色淡然,漂亮得像传说里的仙子,她时常想,主人是不是爱上了仙子,可是故事里爱上了仙子的人,多半都没有好结果的。

可现在,那仙子就躺在主人的床上,满脸苍白,似乎受了很重的伤,浑身都是血……

是谁,舍得伤害这么美丽的仙子?

“凤煞,尘儿我就暂时将他交给你了。”坐在床边,轻柔地擦拭着床上人儿的脸上的伤,青宝眼中满是怜惜与沉痛。

坐在轮椅上的凤煞,面无表情,眸底里全是惊痛与怒气,他喑哑地道:“本座凭什么帮你,风玄优,我们是敌人,当年若不是你单方面撕毁自太祖时便与萧家定下的条约,又怎么会有今日?”

萧家暗中辅助天极皇室,历任帝王则在明处安统天下,绝不侵犯萧家的权力,这样的模式已经持续了四代帝王,风玄优成为摄政王后。却单方面撕毁条约,他们才会处心积虑地除掉她。

“哼,这就要问宫里的那位了。看来你们萧家也并不齐心,卧榻之下岂容他人安枕。当年若不是有内鬼,赤夏北萧的大军再骁勇,又怎么会在短短月余攻破盛安京,打到黄河边?我不该下手么?”

青宝冷冷一笑,这样畸形地政权形态。更本就是不该存在的大患,只怪她当初为了小尘分了神,关心则乱,才让血梅党逮到可趁之机。

“难道当年的内鬼不是左相和晋陵王?”凤煞面色一僵。

“两个提线偶人。”轻嗤一声,她地一点点为风微尘擦拭伤处,似在对待一件珍宝,慢慢道:“至于你,凤煞,该很庆幸你能活着坐在这里跟我说话。”

她没忘记。当年是他对尘儿做过什么。

“你!”凤煞气结,却被她身上缓缓流泄出的黑暗与煞气震摄,只有长期在血腥中浸淫地人才会有那种死亡的气息。

他怎么会忘了。这个女子,是曾被西域各国称作万人斩的战鬼。他视之为眼中钉的人。

“你别忘了现在你站在谁的地方说话。只要本座一喊……。”

“你会么?”青宝冷淡地睨着他:“凤煞大人,且不说尘儿地事。萧兰芷大概很快就要成为新任血梅党党魁了,他会怎么处置你这个通敌的舅舅?”

凤煞脸色一白,狠狠地瞪着面前的女人,他从来没有这般挫败过,却不能否认她的话。

兰芷竟然暗自请来了族里长老,火场时,那些过分失态的表现都让长老们看了个清清楚楚,随后就将他的软禁,收回了象征着党魁的血梅玲珑,不让任何人靠近,也因此,他无法阻止兰芷做的一切。

兰芷背弃了他的承诺,可若和这个女人合作,他就是真地落实背叛的罪,背叛他曾立誓永远效忠的家族。

“我不过是让你看顾着尘儿,直到我来接他,做不到,就不要整日里摆着痴情地模样,教人不耻。”青宝将风微尘轻轻侧过身子,看着他白皙双腿间和密处的满是撕裂地大小伤,心间狠狠一抽,窒痛,那些混蛋,对这样地玉人儿竟真下得了手。

凤煞目光移向床上即使昏迷,仍然眉头紧锁,神色凄绝的人儿,明明知道她在激自己,却还是必须进套,这样地感觉让他无比痛恨,可是……

“好。”凤煞咬牙,没错,她赢了,他此刻只想发泄自己满心的怒火,还有……保命。青宝淡淡道:“麻烦你送我们离开,想必即使被软禁,魁主大人这几十年也不是白当的。”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这世间本来就没有永远的敌人和朋友,她和玄莲能够躲开那万箭齐发和毒陷只受了皮肉伤,已经是极限了。

“……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凤煞答应了。

一点点蘸温水,她的手方才靠近风微尘不停流血的腿间,就感觉他浑身僵硬颤抖,喉间发出兽一样的凄厉的嘶鸣,五指如爪紧紧掐住她的手,似乎下一刻就要跳起来将面前的一切撕碎,连床都发出吱嘎的声响。

“尘儿、小尘,不要这样,是我,阿姐帮你上药,一会就好,很快就不疼了。”她微惊,随即冷静地将他紧紧揽在怀里,手拍着他的背脊,在他耳边轻柔地哄慰:

“乖……让阿姐看看。”

如此不停的柔声安抚,怀里的人儿似慢慢放松了身子,她耐心地慢慢将手探到他身后,忍住颤抖一点点将那些秽物清洗出来,换了三条满是血的丝帕,才清理干净。

看着他痛的连呻吟的气力都没有,只无意识咬住她的肩的地方,沁出深红的血丝,可她却一无所觉般,玄莲心中一抽,停住了原本打算上前帮忙的动作。

大约是口中尝到不属于自己的血腥味,风微尘有瞬间懵懂地睁开紧闭的眼,看到抱着自己的人和她肩膀上的伤时,大大的凤眸里竟闪过模糊的惊慌,唇刚张了张,又昏迷过去,身子却有意识地往身边的温软靠去。

“你想死在这里么。要走快点,。”凤煞冷哼,他厌恶这种画面。

青宝小心温柔地放下他。刚要起身,却发现他地手紧紧地拽着自己的衣角。惨白的脸上流露出惶恐,身子又开始发抖,像被遗弃地孩子。

惆怅地轻叹,她俯下身子,握着他受伤的手。在他额头上印下绵长怜惜地一吻,贴着他的额头低低道:“小猫儿,等着阿姐,等我让那些伤害你的人都一一付出代价,等我来接你。”

昏迷中的风微尘,退去那身深不可测的气息与防备,孱弱纤细得教人心怜,身下地人儿似是在挣扎,片刻之后。他才发出一声软软的如猫儿般的低吟,松开了手。

一路疾驰,终于脱离了雪梅园的势力范围。

“小青。你知不知道这样鲁莽,不但害死他。连你自己也会赔进去?还有凤煞的事。你太草率。”玄莲终于忍不住道,他以为她能忍。那时在树上才解开她的穴道,看着她安静在树上半个时辰,刚打算将她带走,可她却在此时突然发难。

他们明明都知那种情况下,只有他们能安全脱身后,再来救人才是上策。

青宝眼前闪过风微尘无力卧在雪里,那些从他身上流出的血,比飘落的红梅瓣还要凄艳、刺目的模样。

昏暗地光线中,她星眸泛红,却有有一种教人心惊的冷酷:“他若在萧兰芷手上,就算最后救回来,亦是废人,这个世间上除了我,谁也不能再动他。”

她之所以……忍到那些禽兽快发泄完才动手,便是算准那个时候,所有的人都以为她已经离开,防备最松懈。

萧兰芷布下层层陷阱,她若不能一击得手,便是万劫不复,而按凤煞地性子,彼时没有出现在现场阻止,绝对是他无力阻止。

所以,在一击得手,她便让玄莲冒险直接选择最近的路线,潜入凤煞另一座被严密看守地居处,果然印证了她地猜测。

人生本就是一场宏大的,比地不过是耐心、观察和决断,这一场,她和萧兰芷各占半壁江山,那么接下来……她冷冷低笑。

这般霸道而自私的话,让玄莲净逸的面容里闪过复杂,他垂下眸子,恢复了淡然如水的模样:“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兵以弭兵,战以止战。”青宝指尖滑过手臂上纤细锋利的刀子,慢慢地道,随即将刀子往手腕镯子上一划,挑下一颗铃铛,朝天空一抛。

那铃铛便发出悦耳奇异的响声,竟直直蹿上天空,爆开十丈火花,照的整个黑色夜空大亮。

她看着玄莲,忽然轻轻地道:“师傅,这一次的事,我希望没有萧炎的份。”

玄莲微微一颤。

残败绵延十里的乱葬岗竹林里,一盏破旧小亭,亭下气死风灯在风中轻摇,丝族声声轻曼地飘散在冰冷的空气里。

吹笛的人一身白色的棉袍,干净素雅,只一枚流苏坠在腰上,墨绿带子拦腰一横,愈发显得他身姿修长。

那竹笛声不似中原所有,却带了一种奇异幽深的意境,越发显得乱葬死坟的阴森。

幽暗的林中,忽然飘来几枚莹光,但大冬天里,哪里来的萤火虫,那绿光就显得愈发诡异,分明就是磷火。

伴随着磷火出现的,还有一道纤细的绿影,那影子走动时,拖在身后的裙裾竟丝毫没有带起一丝尘土,竟如飘动。

那身绿袍不似中原衣裳,层层叠叠,华美却不沉重,她一头长发不曾盘起而是几乎委地散落在身后,缓缓地走近亭子,她优雅地抬起头,看向亭子里的人。

露出一张清润的面容,大眼眸色如墨,眉间点了两点红,绿意美人幽幽地看着亭子内的人半晌,开口竟是一口温软的东瀛语:“原来是风玄优,风大小姐,怎么你还没死啊。”

青宝笑笑放下笛子,完全不在意她刻薄的话:“新任安魂阁阁主的圣堂纱小姐都没死,我怎么好意思赶在你前面。”

“哼,你已经不是安魂阁的少主了,还发樱花令做什么。”圣堂纱冷着脸道。

“因为想你啊,小纱。”青宝脸不红气不喘地道。

“说实话!”圣堂纱冷嗤,这个没心没肺的混账会想她?

她也不客气:“我要忍卫。”

“我就知道,早知道你这个祸害遗千年,便叫淡淡在路上结果掉你算了。”圣堂纱冷笑:“你要做什么?”

“我很久、很久没有闻过万人斩那种鲜血四溅的味道了。”她轻描淡写地道,这次的赌局,她坐庄。

大雪满弓刀 第七十章 落樱血之——万人斩 中

又是一年冬末,白雪皑皑,快到了年关,但今年的盛安京萧条冷寂,家家门户紧锁,只有纷飞的落雪在空无一人的朱雀大街上飞舞,偶尔一队队刀剑森严的卫士走过。

无人清扫的雪已经漫了院落一层,小窗边一只小壶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

青宝安静地坐在桌子这边,看着玄莲熟练优雅地沏茶,袅袅的烟雾涌上来,映得他的脸有些模糊,一瞬间她有些分不请自己是坐在许多年前安魂阁的十里梅林,还是粤地的小庙。

“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玄莲淡淡开口。

青宝看向窗外远方若隐若现的华丽宫城,搭了句不相干的话:“我曾经想,再不踏进那里一步,不做风玄优,重新开始。”

玄莲安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你瞧,我是多么自私的家伙。”她转过脸笑吟吟地回看他:“没办法,从很久以前开始我身边就留不住人,从母亲开始,然后是父亲、你、那些曾经一起喝酒的兄弟、冰炎等等等等,好像每个人都有不得已必须离开的原因,死亡和背叛是最常见的。”

玄莲自然地握住她桌上的手,她慢慢回握,感受着他的温暖,轻叹:“莲,我一直认为人死如灯灭,不该背负前生的因果,若你不曾再将我带进那里,就好了。她将脸窝在他的肩上,一副很头疼的样子:“可是,莲,怎么办,有个看起来很聪明。实际蠢得要命的小孩和别人不一样,他一直站在原地,死都不肯往前地等着一个死人。搞得自己半死不活。”上天是打算用这种方式来证明它没有抛弃她么?

“我走了。”

慢慢松开紧握的手,有丝丝地凉气一点点沁入十指间。然后再缓缓地沁入彼此的肌骨。

莲,你既然早已放弃相守的可能,为何又要让我来做这个坏人?

你明明就知道有些事我必须做,有些人,我不能放过。

解决事情有很多方法。古人地智慧一直在这上面发挥得淋漓尽致,看看《三十六计》、《孙子兵法》等等,各种谋划、计策、勾心斗角等等一大堆,让人防不胜防。

但还有一种,她觉得偶尔一用就非常省事和有效。

“你想干什么?”一道矜持而端冷的女音带着无上地傲气呵斥。

青宝坐在华美的软榻上,喝着珍贵的暖茶,笑眯眯地伸出一根指头晃了晃:“我要这个。”

“什么?”立在案几前的女子,头戴八宝金丝九尾凤,两只日月升恒万寿簪插在高高挽起凤髻上。暗金色绣凤云烟衫,福寿云形千水裙,胸前五凤朝阳挂珠。秀眉斜飞,芙蓉面含威。原本温和内敛的气质此刻隐隐散发着上位者地凌厉。

“明德妃娘娘。你这么聪明的人会看不懂么?”青宝逗弄着怀里的小娃娃,看他口水流了一嘴。不由好笑。

“放下皇上,哀家且饶你一命。”。

青宝摇头,真是的,所有皇室的人张声势永远只会用这一句,这位新任太后也不例外。

“这么着吧,太后娘娘,这小东西的命留着,你留下一条命,要么,你们母子俩都在地下团聚。”青宝一副觉得自己很好商量外带很慈悲的模样。

明德妃柳眉一颤,冷笑:“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要哀家的命,夹持皇上……。”

一串威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青宝一脸遗憾地打算:“看来你是选最后那个了,伊藤,送他们上路。”

鬼魅般地黑色人影凭空乍现,一柄细长的东瀛刀直取明德妃的喉间。

“等一下!”她大惊失色,身子一滑才险险闪开那把刀子,吓得蹲坐在地,看着架在脖子上地刀再保持不了雍容的风度。

“别碰我地孩子!”她看着青宝厉声道,身子忍不住颤抖。

“你想知道什么,风玄优,我都可以告诉你,只要你……。”她也只是个母亲而已。

“我只需要知道,没了孩子地你,什么也不是,而孩子没了你,也什么都不是。”青宝淡淡地摇头,将手上的孩子递给身后一身劲装地绿衣女子。

明德妃一怔,完全没想到这样的回答,片刻后,她大笑起来,神色凄然:“果然和她说的一样,你们风家的人都是心狠手辣的禽兽,是这世间最肮脏的人!”

“柳如,我以为你踏进这个宫城的时候就已经有准备了。”青宝惋惜地看着面前狼狈坐地,仍然不掩其神姿楚楚的美人,能以毫无身份背景的而坐上此位,她不是一般人。

可惜甘为他人工具,便要想到今日,自古以来双面间谍何曾有好下场。

“你究竟有什么好,竟能让那狗皇帝将婉儿小姐赐死,罢了,我恨只恨不能亲手手刃那狗皇帝和你,为我家小姐报仇!”柳如面色惨然,狠狠地瞪着她,只怪她当初没有在认出她是谁时,就下手。

上官……上官婉儿么?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张巧笑温然的面容,那个曾经被天下士子们仰慕的,云其敏识聆听,文章无双撰写宫史的女子,如今依然被世人传颂着的女子。

曾经为了风玄优的救命之恩,毫不犹豫献出自己性命的义烈女子,如今也有人为了她而不惜一切么没有打算告诉柳如是湮没在历史里的真相,她转过身淡淡地道:“今明德妃,柳氏,误悲帝亡,三尺白绫,以身殉帝,乃天下孝烈女子典范,史官大人你记得了么?”

跪在墙边,以直言不讳而闻名的典史官,李克目不斜视地道:“是!”

“不……不……不要!”看着手持白绫靠近的两名太监,柳如终于忍不住凄厉地哀求,满面泪水:“求求你,饶了我,我可以不当太后,什么都不要,饶了我……。”

连总管面无表情地比了个手势。

远远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青宝冷冷一笑,婉儿终究只有一个,柳如终究不是你,她要的不过是一个借口,心安理得获取权势富贵的借口,只是连她自己大概都不知道。

“喂,这个软软的东西怎么办?是你家猫儿的崽子。”身后跟着的圣堂纱厌恶地看着手里那砣东西,她最讨厌软绵绵的生物了。

青宝瞥了眼襁褓里的婴儿:“连总管,这孩子交给你了。”

“是。”跟出来的连总管低声道。

“你个妒妇,把他送走么?”圣堂纱冷笑。

“尘儿不会有皇嗣。”

“果然是妒忌……等一下,你不会是说他不能……。”圣堂纱有些不敢置信。

青宝淡淡地转身:“我还有一个地方没去。”

从初春上官昭儿的事后,风微尘一直在服用一种极寒的药物强行克制身子里渐渐沉重的病,柳如根本没有料到她一步错,便步步错。

她缓缓踏出德仪宫,冷冷空气里有蔓延开的血腥味,暗处里悄无声息地不断有新的血液飞溅,偶尔渐上她的白袍子,绽开触目惊心的血梅。

忍术,最擅长的便是隐匿和暗杀,最直接解决事情的方法,直接把挡路的人踢开就好了,简单、野蛮,不过某些时候比勾心斗角有效多了。

她摸了摸手里的长剑,叹了声,没有内力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尤其是等一下,要面对的那只千年老狐妖。

她慢吞吞地抬头看向门上的扁额,德宁宫,太太皇太后的居处,其实人老了活太久不好,特别是在这皇宫里,怨气太多,会慢慢上身,越来越叫人不能呼吸和——变态。

比如汉朝那位吕后……变态中的极品。

大雪满弓刀 第七十章 落樱血之——万人斩 下 1

德宁宫,德泽天下、宁寿永享,布置是所有宫室里最古朴、雍容之处,廊柱皆雕以祥云瑞兽、万福吉瑞之纹。

青宝慢慢走过幽深的回廊,一盏盏雅致的宫灯荡开浅浅的昏黄的光影,空旷幽暗的殿堂弥漫着陈旧的卷轴与淡淡的菊花香,古旧的气息,空气里几乎可以看的见光阴缓慢的流逝。

幼年时的风玄优,最爱的除了母亲温暖的膝头,接下来便是这德宁宫,祖母的宫殿,古檀木的小几上,总会有菊花香的小点心,她总是喜欢满殿地跑,清美的母亲与父亲便坐在窗边品茶下棋,不时唤着宫女看好她。祖母则在软塌上半闭着眼,微笑地看着她在榻边蹦跳,不时拿小点心喂她,给她讲许多故事。

幼时的风玄优长期寄养在宫外安魂阁,每年盛夏与寒冬则回宫避暑驱寒。那时她的父母还只是太子与太子妃、祖母仍然是端淑皇后,德宁宫才是正宫。

十岁前的风玄优,亦有一段温馨的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