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德荣捋着胡子笑道:“公子放心,公主的病到如今,自然不能再以药性强压,正该温补慢疗才是,除了药剂补品,还要配合施针推拿按摩,公子若信得过小老儿,倒是请去宫中寻一名医女,让小老儿指导她一番,如此数管齐下,且看看效果如何。”

沈千山大喜道:“如此多谢老先生。但不知先生家住何处?高姓大名?若是往来不方便,王府却也有几间客房,不如请先生屈驾小住,如何?”

话音刚落,就听旁边传来“扑哧”一声笑,沈千山怒目看去,就见那小女孩儿曼声道:“你果真是孝顺,堂堂世子,最骄傲的人,如今只为了祖母的病,竟和一个平民郎中如此客气,难得,果然是难得。”

只可惜,除了对亲人,你对其他任何人都是心狠手辣,沈千山啊沈千山,当日你但凡对我有一点怜惜,对廖嬷嬷有一点恻隐之心,我又怎会落得那样的结局?

宁纤碧心中愤恨,拳头不自禁握起来。

而沈千山听她言语中先是有些感慨,不由得有些发愣,及至后来,又见那小女孩儿的目光看着自己,竟似带着一丝恨意。这让向来养尊处优的王府公子颇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却也没在意,暗道定然是她看见爷爷替我祖母看病,心中不忿,所以连带着也恨了我,也是我适才的话有些无礼了。

他这里琢磨着,就没听到宁德荣的话,忽听马车里传出一个温润柔和的声音道:“原来是镇远伯爵府的三老太爷,今日真是多谢了…咳咳咳”

宁纤碧一听见这老太太的话,心中便不由得一阵激荡,眼中也觉热乎乎的。

当日在睿王府,她是一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存在,只有这位大长公主,身份是府中最尊贵的,却是唯一一个对自己付出了关爱的人,如果不是她,自己或许早就让婆婆和那个大伯母折磨死了,哪里还等得到白采芝心急之下给自己下慢性毒药?

只可惜,这位太婆婆的身子却是一直不好,即便想照拂帮助自己,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如今宁纤碧是下定决心不会再嫁进王府,不然的话,以她看来,这位大长公主的身体经过调理,虽然不能说是康健硬朗,但也绝不会向上一世那般孱弱。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什么用。宁纤碧只能在心中暗暗思量:若是自己日后制出那些适合女人服用的温养之药,定然要送给大长公主一些,让她的身子慢慢补着,怎么着也不能向上一世里那样病弱。

心念电转间,宁德荣已经和沈千山说好了。这里沈千山便诚邀宁德荣和宁纤碧与自己同行,却听宁德荣微笑道:“公子不必费心,小老儿和六丫头也有马车,就不劳公子费心了。说完辞别了对方,转身而去。”

沈千山看着一老一小两个背影,还有不远处等着的海棠,唇角忽然绽出一抹微笑,喃喃自语道:“原来是伯爵府里的六姑娘,真是的,既然也是朱门绣户养出的千金小姐,怎么说话这样凶巴巴的?”

虽然这样说着,心里却是没有一点恼意,反而满满的都是欢喜,钻进马车里看着形容消瘦的大长公主道:“祖母,祖母你听到了吗?那个伯爵府的老先生能治你的病呢,可见是祖母今儿上山拜佛心诚,所以菩萨才赐了你这样一个好大夫,从此后便不用为你这病发愁了。”

新的一个月,新的开始。求大家多支持,点击推荐票收藏我都要了都要了,嗷呜嗷呜!!!!

另外,感谢倾陈妹妹和小院子晚秋明月小m等等给我的打赏,嘤嘤嘤嘤,这个月恐怕都没办法双更,实在对不起你们了,很愧疚啊。OTZ

老妈去北京了,这十天都要哄小梨子,不能写文,但是我保证,等老妈回来后会加油写文,入V后来一次大爆发,嗷呜嗷呜!!!!!

第二十章:登门

大长公主的头发已经半白了,面上却还残存着一丝年轻时的美丽风韵,只是她的面色过于苍白,身体面颊又十分消瘦,看上去便知是久病之人,一点精气神儿都没有。

却听大长公主苦笑道:“傻孩子,若真是心诚,佛祖降福,怎么马车还会受惊?唉!如今也不知是福是祸。”

沈千山笑道:“原先孙儿心中也忐忑,不过如今想来,若不是马儿受惊疯跑,祖母怎能遇到这样一位好大夫?且这马疯跑了几里路,祖母却是连一点伤都没有,只是受了些惊吓,这岂不也是意外之喜?可见佛祖是保佑祖母的。”说完便探出头道:“马匹换好了吗?换好了就回府吧。”

一个侍卫禀报道:“是,已经换好了,只是那两个猎户要怎么处置?还请公子示下。”

沈千山的神情立刻变得阴沉,冷冷道:“惊了当朝公主的车驾,不活剐了他们已经是法外开恩,怎么处置还用问吗?”

话音落,那侍卫正要领命而去,却听大长公主肃容道:“慢着。”言罢她转向孙儿,轻声道:“千山是为祖母担心,所以心中发狠,这祖母知道。只是你该好好调查一下,若确是无心之失,倒也不必就要了两个无辜人的性命。你才说过祖母是拜佛心诚,方得了这么一个好大夫。佛家最是慈善的,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蝼蚁飞蛾尚且如此,如今你竟要给祖母造下人命孽不成?”

沈千山眉头皱得死紧,好半晌才无奈道:“好吧,既然祖母替他们说情,那就不要他们的性命了,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江源,那两个猎户无论如何,也不该在山脚下射猎,今日只是误伤了马匹,来日若伤了人命怎么办?每人四十板子,让他们长长记性,日后不可这般鲁莽。”

“是。”江源领命而去。这里大长公主摇头苦笑道:“虽是壮年,这四十板子下去,也要了他们半条性命。”话音落,却听沈千山正容道:“孙儿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似这样鲁莽的人,不让他们长点记性怎么成?”

大长公主也知道孙儿说的有道理,这个孩子打小儿便聪明伶俐,文学武功都得师傅夸奖,以至于小小年纪,在府中便十分说了算,就是他父母亲,也拿他没办法,且有些事,倒还要问问这个儿子,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

不说大长公主和沈千山欢喜回府,只说宁纤碧和宁德荣,两人坐了马车在旁边等待,既然大长公主的车还没有走,他们没有先行的道理。因宁纤碧想到日后的事,便叹了口气道:“三爷爷,你这是何苦?皇家贵胄是最不好伺候的,孙女儿晓得爷爷也不在乎那些权贵名声,为什么却要将这件事揽在身?”

如果没有这回的事情,如果不是宁德荣将大长公主的先天热毒医治好了一大半,那也就不会有后来的封赏和荣光,更不会有再之后的滔天罪过。和宁德荣相处了几年,宁纤碧早已将他当做自己真正的爷爷看待了。她一点儿也不想他有那些波折。

只可惜,命运终究不能由她说了算,就听宁德荣叹气道:“傻丫头,三爷爷不是教导过你么?医者父母心啊,三爷爷若没有能力也就罢了,既有能力,又怎忍心藏私?在三爷爷眼里,众生平等,大长公主也和我治过的那些病人没什么不同,明白么?”

宁纤碧知道自己是不能让宁德荣改变心意了,不由得暗自苦笑,心道:可是事实上,那是大长公主,她就是和普通的病人不一样啊。唉!算了吧,好在上一世里,虽然三爷爷闯下了滔天祸事,但因为大长公主的保全,总算留了性命,这一世想必也不会有改变,我只要好好筹谋着,看看在三爷爷大难临头时,找个地方好好收养他,让他能安度晚年也就是了。

正想着,便听海棠低声道:大长公主的马车过去了。话音落,宁纤碧就觉着自己坐的这辆马车也动了,辘辘随在大长公主的马车后面,也往京城行去。

接下来几天里,宁纤碧便和宁德荣忙着将那些药材分别处置,有的需要浸泡,有的需要煮熟,还有的则要洗净后晾晒。有的则要切段,或者碾压成粉末等等,待这一切处理完后,剩下的,便是配药,按照现有的草药和方子分配好,装在一个小纸包里,便是一剂药的分量。

熬煮的草药都分好后,剩下的,宁德荣便要制作丸药,宁纤碧盼了好久,盼得就是这一天,因此再三说好了,定要等第二天自己过来时再熬制,不然的话就要把三爷爷的胡子全都揪下来。

偏偏这天一大早,宁纤碧跟着余氏刚刚来到姜老太君的宁馨院,随着众人请了安后,便听有人来回禀说:睿王府的公子亲自来请三老太爷过去给大长公主诊病,特意过来拜见老太君。

府中众人多不知道这件事,闻言不由得全都大吃了一惊,然而总不能让人家王府公子在门外等着吧,因此也都来不及问,姜老太君忙命将沈千山请进来。

不一会儿,只听屏风后脚步声响,接着一个精神抖擞英气勃勃的小男孩儿便昂首走进来,在地上给姜老太君行礼。

姜老太君受了礼,请沈千山上座,因为他这会儿还不是王府世子,只是王府二房的独生子,所以众人也不必见礼。就听沈千山肃容道:“老太君赐座,原不该辞,然而家祖母重病在身,这会儿咳喘十分厉害,小子已经请了贵府的三老太爷,这就想和他立刻回王府,还望老太君见谅。”

姜老太君忙道:“小公子孝心可嘉,既如此,老婆子不耽误你们了。”说完却见沈千山站起身,眼睛在厅中几个女孩儿的身上扫了一遍,最后落在余氏身旁的宁纤碧身上时,目光不由得一亮,微笑道:“六姑娘这一回不跟着三老太爷过去么?听老太爷说,你一直跟在他身边,懂得一些医理,只怕还有要劳烦的地方。”

老生常求:点击推荐票收藏嗷嗷嗷!!!!

第二十一章:族学

宁纤碧也没想到沈千山这个家伙竟然会同自己说话,因心下一愣,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垂下头去淡淡道:“三爷爷说过请你们往宫中寻个医女,怎么?竟没寻到么?”

沈千山听她这样说,便知道对方心里是不乐意的了。不由得心里就有些不自在,既如此,他自然是不屑逼宁纤碧过去的,因点点头道:“宫里已经赐了两个医女下来,既然姑娘这样说,那告辞了。”

说完,又向姜老太君行了一礼,便转身大踏步走出门去。

这里众人好奇,姜老太君便问宁纤碧究竟是怎么回事。待听说三老太爷竟在无意间给大长公主看了病后,元氏便先喜不自禁地道:“真没想到,三老太爷看着寻常,竟原来是有这样大本事的。既如此,往常咱们家人有病,还何必巴巴的从外头请大夫?倒该让老太爷诊治才是。”

姜老太君看了她一眼,咳了一声,方沉声道:“这话可是胡说,那都是你三叔父没进府时做的营生,如今他既入了伯爵府,难道还要他继续做这些勾当吗?”

元氏看出姜老太君不喜,也知道自己说话造次了,因连忙笑道:“老太太教训的是,只儿媳看见王府三公子亲自来请,还执礼甚恭的样子,所以心里头着实高兴。”

曲夫人素日里清高,这时候也不由得在一旁笑道:“大长公主乃是当今圣上的亲姑姑,如今皇后娘娘便是大长公主的女儿,如此说来,方才那位公子,可该算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儿了,难得他小小年纪,身份贵重至此,竟是礼数周全,没有半点儿皇家贵胄的骄傲,实在让人看着打心眼儿里喜欢。”

姜老太君淡淡道:“喜欢又如何?论起来,那是皇家近亲,你三叔父虽然去给大长公主看病,那是他医者仁心,该做的。咱们自己却要守好本分,不要一个劲儿往前凑,免得被人说是趋炎附势,我的话,你们听明白了吗?”

虽然沈千山如今看着不过八九岁的模样,委实岁数还小,不过看着儿媳妇一个个面上雀跃的模样,就连一向有些清高的大儿媳妇今日都难得开口赞叹,姜老太君哪里还会不明白她们的意思?若是能通过三老太爷,和睿王府往来亲近些,府里这几个女孩儿,说不定便有飞上枝头的机会,这样的好亲事,也难怪她们心里琢磨。

媳妇们心里有打算,姜老太君作为家长,却不能不敲打敲打,免得这几个儿媳因为存了贪心,再失了分寸,落进沈千山或者睿王府的人眼里头,倒成了笑话。虽然伯爵府没办法和王府相比,然而好歹也是贵族人家,也是有自己的颜面和骄傲的。

曲夫人和元氏表面上连忙答应,表示牢记姜老太君的教诲,然而她们心里究竟是真听进去了还是假听进去,却不得而知。

姜老太君心里叹了口气,目光从两个儿媳妇的面上转过去,便落在了余氏身上,见她低眉敛目,面上没有丝毫得色,目光也甚是清澈平和,不似元氏和曲夫人那般带着深思之色。

她脸上的神色这才舒缓了些,暗道当日还埋怨老爷,只说不该给庶子订下这门寒薄亲事惹人耻笑,如今看来,寒薄倒也有寒薄的好,脑子里没有那些妄想。说起来,那位三公子还只同六丫头说了一句话呢,但看这母女俩的表情,倒是真正平静的,其他人倒是生出了心思来,唉!

姜老太君想到这里,便觉着意兴阑珊。忽听曲夫人笑道:“是了,还有一件事要禀明老太太,前些日子说的要给姑娘们找先生的事情,如今已经妥当了。现如今族学里是三名西席,俱都是德高望重的大儒,大爷说三位老先生年岁大了,教着学里一个启蒙班一个高年班有些吃力,就算轮换着休息,每日里也有大半时间耗在学里。因便又请了一位学问极好的,听说原先是个举子,只因为守着父母,倒是耽误了科考,如今父母虽已亡故,他年纪却也大了,不想再求仕途,因此大爷就请了来,每日上午教姑娘们读书认字,下午去启蒙班教课,他比起那三位老先生,倒是年轻几岁,便多担着点也无妨。”

姜老太君听了,点点头道:“既然你们爷瞧着妥当,那就这样办吧。”

宁纤碧在下面听了,暗暗好笑,暗道这些老先生如今在学里,不过是坐着摇头晃脑念两篇文章,一天也讲解不了几句,怎么就累了?正想着,又听曲夫人笑道:“做针线女红的倒不用现找,让三弟妹推荐个针线房里手艺好的上来便是了。”

姜老太君看向余氏,论理,余氏接手针线房不过是一个多月的功夫,认真要问,便该问元氏才对。然而老太君也想看看这三媳妇的心里是否有数,虽说这一个多月来没出什么差错,但针线房那么个弹丸之地,若是连这点数都没有,那日后也不必还想着让她分担别处了。

余氏听了曲夫人的话,便站出来,和声道:“回禀老太太,针线房里的薛家娘子,是针线上得用的人,她家母亲原本是在宫廷里做活的,后放出来配人,她从小儿便跟着母亲学了一手的好针线,举凡裁剪针织等也都擅长,如今在府里当差,儿媳冷眼看了两个月,倒是个实在勤恳的人,话也不多,教姑娘们做针线倒也合适。”

姜老太君自然知道这薛家娘子,她的活计的确很不错了,原就是只给主子做活计的。只却不是针线最好的人,但针线上最好的那个素日里有些轻狂,想来余氏才避过了她。

因便点点头笑道:“这个也算是妥当,既如此,如今正好也没有多少活儿,便让那薛娘子每日下午抽出一个时辰,专门教姑娘们做女红吧。”

余氏退了下去,曲夫人又说教授琴棋书画的先生,却是一位从江南来的乐师,这却是宁世泊推荐的了,只说此人虽年轻,然而琴棋书画无不精通,只是太过年轻,又是男子,因此曲夫人一直在犹豫着。

第二十二章:教弟

姜老太君道:“他是进咱们府教授孩子们功课的,每日不过半个时辰,学堂里丫头老妈子一大堆,姑娘们也还小,也不用就这样避嫌疑,让他过来吧。”

曲夫人笑道:“是,听三弟说,这位谭先生是有风骨的,只因为和三弟是至交,方肯屈就呢,也不在府里住着,不过咱们定了课时,他每日里来教半个时辰就是,老太太以为如何?”

姜老太君笑道:“如此正好,倒轻省了。琴棋书画这些东西本就是末节,每天半个时辰也就够了。”因当下计议已定,元氏这半天没插上话,此时便笑道:“既如此,后日二十二恰是诸事皆宜的好日子,族学也是早就收拾好了的,不如就让姑娘们那天一起进族学,老太太意下如何?”

这种事情姜老太君自不会反对,只让元氏亲自筹办,因又说了一会儿话,便命众人散了。

这里宁纤碧往杏林苑来,她惦念着宁德荣,又想起今日本来是要同三爷爷“学”熬制药汤做药丸的,如今却全都成了泡影,想到此处,不由得心里痒痒,暗道不如自己亲自把三爷爷说的两种药丸制出来,等他回来,让他吃一大惊好了。

不过想了想,终究还是放弃了,虽然这一世里自己已经决定要开金手指,但也得悠着点儿,不然的话,这金手指太过逆天,还是不妥当啊。

正在心里思量着,忽听廖嬷嬷叫了一声:“祖宗”,宁纤碧心中惊奇,回头一看,只见宣哥儿迈着小短腿,正悄悄跟在她们身后。听见廖嬷嬷出声,小家伙忙把手指竖在唇上,这会儿还没拿下来呢,见姐姐看过来,便沮丧地垂下了脑袋,小声叫了一声“姐姐。”

“宣哥儿怎么跟过来了?怎么身旁也没有人?”

宁纤碧十分惊奇,却见宣哥儿抬起头,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嘿嘿笑道:“姐姐每天都往杏林苑来,定是有什么好玩儿的,弟弟在家里闷得慌,也想跟姐姐来玩儿。”

宁纤碧笑道:“跟来玩儿不要紧,只是姨娘呢?她怎么让你自己跑过来了?你又不出声,可见是偷偷跟来的,若是让姨娘发现你不见了,不知道要怎么着急的,宣哥儿就不怕回去姨娘打你?”

宁彻宣昂着小脑袋,嘻嘻笑道:“姨娘不会打我,娘也不会打我,爹爹更不会打我。”似乎对自己的行为十分得意。

宁纤碧心中一动,想起这个弟弟上一世里虽然也是善良的性子,然而因为父母溺爱疏于管教,以至于一事无成,明明是个十分聪慧的人,便是这样白白浪费了。

如今自己爹爹听说都在书房里发奋,母亲身上也有了差事,这是不是说,重活一回,大家的命运都或多或少有些改变?既如此,弟弟是不是也可以好好跟着自己学习,让他这块好材料不至于被浪费呢?

这样想着,便对身旁跟着的小丫鬟玉儿道:“你回去和姨娘说,就说宣哥儿不知怎么偷跑出来,跟在我后头,如今我领着他往杏林苑里玩儿呢。”

玉儿答应了一声,转身回去了,这里廖嬷嬷便要抱着宣哥儿和宁纤碧一起走,宣哥儿却不肯,只拉着姐姐的手,待进了杏林苑,他看着院子里晒的药材,闻着满室药香,只惊讶的眼睛都瞪大了。

宁德荣不在,宁纤碧也就无事可做,于是拿下《三字痉,同弟弟讲读,宣哥儿已经四岁了,虽素日里跟着余氏和兰姨娘,空闲时倒也学了几个字,恰恰这《三字痉是宁世泊教过他的,因此有心卖弄,写了几十个自己会写的简单字,见姐姐只是吟吟笑着,于是连忙站起身,又扬着小脑袋背了半篇《三字痉,到底得了几句夸奖才罢休。

宁德荣却是下午才回来,见宁纤碧在这里等着,老头儿便不好意思的笑道:“大长公主这回的病不是很厉害,毕竟节气到了,她那个病,入秋到第二年春是个坎儿,等到天气渐渐和暖了,便没有大碍,我开了方子,又用了针,这些不费功夫,倒是指挥那两个医女推拿按摩,着实费了番力气,力道轻重都要好好拿捏的,现下不熟,将来熟悉就好了,呵呵,她们还不如芍药呢。”

宁纤碧笑道:“三爷爷别说这么一大堆话了,害我在这里等了一上午,怎么?是睿王府亲自留饭,为了吃山珍海味,才把我撂在这里的吧?”

宁德荣的伎俩被宁纤碧看破,老脸也不由得红了,哼了一声道:“那般聪明做什么?枉费我还夸了你两句。当我不想早些回来么?有什么办法?王爷和沈大人再三留饭,我这也实在是没奈何,难道不给王爷面子?”

王爷便是沈千山的伯父,世袭了父亲的王爵。而沈大人,自然就是沈千山的父亲,虽然没有王位,但他身为阁臣之首,其地位能量却是远胜乃兄,因此睿王府里,兄弟间究竟如何不可知,但两位妯娌却是暗中斗得不亦乐乎。

宁纤碧怅然道:“三爷爷,后日我就要和姐妹们一起学习了,往后往三爷爷这里来的时间必定也不多,不过我会更努力的,不把三爷爷的衣钵拿到手,我就不叫芍药。”

宁德荣听说宁纤碧要去学习了,不由得一愣,心中便多了几分失落。

然而他也知道,女孩儿家学习自己这些东西是没有用的,倒还是学习针织女红才是正道,日后也能配个好人家。

何况又不是从此不见面了,因此便把那份失落掩去,高兴道:“这很好啊,究竟那些才是女儿家的正事儿,三爷爷这些,芍药喜欢学就学,不喜欢学也没什么,好了,不说这些,来,看三爷爷熬药,这会儿熬好了,晾一晚上,明儿就能做药丸了。”

想到从此后就要和那几个姐妹打交道,宁纤碧格外珍惜这会儿的自由时光,直到夕阳西下,才恋恋不舍得回去。

嘤嘤嘤嘤,我昨天都忘了拉票啊,我还在新书榜上啊嗷嗷嗷!!!!!,还有比我更迷糊的货吗?求点击推荐收藏啊嗷呜!还有,为毛没有人添加读者印象呢?嘤嘤嘤嘤这不科学啊,我明明木有关闭的啊

第二十三章:再遇

第二天自然又在杏林苑里泡了一天,回来后只听余氏道:“可总算还知道回来。从三年前进了杏林苑,这一天到晚就看不到你人影了,这两天更是过分,瞧瞧什么时辰了?你爹爹在书房里用功,还不及你勤勉呢。”

话音落,却见宁世泊从房里出来,宣哥儿骑在他脖子上,他笑道:“又编排我什么呢?我如今做八股文都快做成呆子了,还有什么值得你们编排的?我可不认啊。”

兰姨娘惊呼一声,连忙上前将宣哥儿抱了下来,一边埋怨道:“爷也太纵着他了,这成什么话?被人看见,不但耻笑爷,就对宣哥儿也不好。”说完又对宣哥儿道:“再敢这样放肆,真要打了。”

说着话间,一家人用过了晚饭。余氏便对宁世泊道:“老爷这些日子用功,妾身也知道,只是有些东西你也上点心,女儿眼看着要去族学里了,笔墨纸砚这些寻常的我都预备下,只是那琴还要老爷精心点,这事儿阖府也没有比老爷强的,不如明日上街,你去选一架?”

宁世泊讶然道:“是么?芍药要上族学了?怎么我都不知道?”

余氏抿嘴儿一笑,摇头道:“你如今除了做学问,还知道什么?唉!可算是了了我一件心事,也不知芍药随了谁,怎么就喜欢摆弄那些药材呢?我这只担心她入了那条道儿拔不出来,如今可好,总算是老太太慈悲,让她们姐妹一起上学去,想来那边也就扔下了,不然好好儿一个女孩儿,传出去说别的不会,倒是摆弄的一手好药材,这像什么话?”

宁世泊笑着劝了妻子两句,又打包票琴的事包在他身上,让来教琴棋书画的那个好朋友谭澈亲自去选一把好琴,余氏这才满意,不再唠叨。

第二日到了姜老太君面前立完规矩,姐妹几个便叽叽喳喳兴高采烈的伴着往族学而去,宁纤月走在宁纤碧身边,笑着道:“六妹妹这三年都在杏林苑,亏你能忍得住,叫我,断断不能为了讨好老太太就听三爷爷讲那些药材知识,可乏不乏味死?偏你就能听进去,也不理我们一理,如今总算是脱离了那儿,和我们在一起了,以后可要多亲近亲近,是了,那一日你们怎么就遇到大长公主的马车的?马又是怎么受惊了?”

宁纤碧知道宁纤月从认识沈千山后,就一直对他热心,却没想到竟是从这时候便开始感兴趣了。因淡淡说了两句,只见宁纤月似乎不甚满意,其他几个姑娘也都嚷着太简单,要她详细说说,她不由得心中苦笑。

因为她们这几个姐妹最后全都输给了人家白采芝,所以宁纤碧并不想让姐妹们对沈千山投入太大热情,然而如今看来,并不是她怎么想,事情就能怎么发展的。再想到后来姐妹们的纷争手段,不由就觉着意兴阑珊,暗道既然大家都喜欢听,索性好好替那家伙宣传宣传,到时候他被这么多女孩儿缠住了,大概就更不会注意到我了,这再好不过,是她们非要知道,又不是我逼着她们听得。

想到这里,便面色一整,小声道:“既然姐姐们都想听,我便说一说,只是咱们可说好了,可不能在祖母面前说起,咱们毕竟是女孩儿,就算年岁小,私底下谈论别的男孩子算怎么回事儿?你们要是说漏嘴,日后三爷爷那里就算有什么消息,我也不可能同你们说知了。

女孩子们登时就来了精神,纷纷答应下来,于是宁纤碧加油添醋,将沈千山当日的英姿很是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番,只听得几个女孩子惊奇不已,面上更是露出向往之色。

上午的课是教读书写字的,因为是启蒙,自然也就只有《三字痉可教,女孩儿们早在三四岁时就由各自母亲启蒙了,宁纤碧更不用提,然而先生摇头晃脑读得起劲儿,她们自然也只有耐心细听,之后让几个女孩子背了几句,先生十分满意,眼看着太阳上了中天,便放她们回去。

宁老太爷今日却是又去了大长公主的府里,宁纤碧就在杏林苑中,将已经晾晒好的药泥团成丸子,这件事于她来说再简单不过,只是要适当藏拙,因便只好假装团来团去,才团的形状圆溜溜的,看的小丫鬟玉儿在一旁直吸气,摇头道:“我的姑娘,亏您也不怕苦,这手团完了丸子,可还怎么吃饭呢?”

话音刚落,就听院中脚步声响,玉儿欢喜道:“想是三老太爷回来了。”因迎出门去,却转眼间又逃了进来,小脸通红的小声道:“有…有一位不认识的年轻公子”

宁纤碧心中一沉,果然,就见宁德荣掀帘子进来,身后跟着沈千山,看见宁纤碧在团丸子,老头儿不由得叫起来:“我的天,你这丫头,谁让你动了?不过是教了点要领,还没看过我弄呢,这就敢上手,你…天啊,你…你这团的是什么?这是药丸吗?敢情你用老头子我的药泥捏泥人儿玩呢?‘

宁纤碧也没想到沈千山会跟过来,此时被宁德荣一训斥,就觉着脸上发红,她是最不愿意在沈千山面前跌份儿的,因此便小声回嘴道:“有什么?不就是捏了一只猪么?您老不回来,我自己无聊。看看,剩下的我可没浪费,这几个还是不错的吧?‘

宁德荣看了看那几颗药丸,的确就算是不错了。不由得叹了口气,认命道:“罢了罢了,以你这半瓶子水的本事,能团成这样就算不错,算是老天保佑了。”因说完,忽然想起沈千山,不由得一拍脑袋道:“看我这记性,公子请稍等,我这就取药。”

沈千山笑道:“和您老说过多少次,叫我千山就好,您对我们王府有大恩,连父亲和大伯都对您恭恭敬敬的,小子怎么敢当这公子的称呼。”说完凑近了宁纤碧,看着那几个药丸子笑道:“这也不是团的很圆嘛,看来宁老先生不知被你糟蹋过多少东西,这样儿的就算是老天保佑了。”

点击推荐收藏,我不多说了,大家应该知道我很需要它们吧嘤嘤嘤嘤OTZ

第二十四章:抢夺

宁纤碧看了他一眼,垂下头不肯搭理。却见沈千山将那只药泥捏的小猪拿起来,呵呵笑道:“你是属猪的吗?唔,宁老先生说你今年虚岁七岁,那的确是属猪的,行了,这个我拿走扔掉,省得他老人家一看见这只猪,想起被你浪费的药泥,便要心疼的打哆嗦。”

宁纤碧咬着嘴唇,就要扑过去将小猪抢过来,只是她哪里是沈千山的对手,只见对方往后退了几步,将小猪高高举起,示意她来抢,只是他的身高比宁纤碧足足高出了一个头,凭目测就知道是怎也抢不过来的。因此宁纤碧便不再理会,只低头继续团着药丸。

沈千山觉着有些无趣,这时候宁德荣已经出来了,将手中一盒丸药交给沈千山,笑道:“这是前年在胶州的时候,无意间得了两味好药材,才制成了这“人参茯苓丸”,最是滋补,给令尊用正好,我手里原本有三盒,那两盒却是全都用出去了,只剩下这一盒,公子拿回去吧。“

沈千山谢过了宁德荣,又看了宁纤碧一眼,见她头也不抬,也就没有说话,转身出去了。眼看就要出了二门的时候,正好看见几个男孩儿从外面走进来,看见他不由得一愣,接着又纷纷施礼。

沈千山也认得这几个男孩儿,当日去给姜老太君见礼的时候都见过,晓得是宁家子孙,他心中本是有些骄傲,不愿意和这些世家子弟相交的,然而此时不知为了什么,竟然也拱手还礼,面上还露出几丝笑容来。

宁彻宝宁彻守宁彻宇等兄弟几个只觉着受宠若惊,京城贵族圈儿里,沈千山是出了名的不好打交道,倒是睿王爷的两个儿子,十分的平易近人。

偏偏沈千山又是小小年纪便文武双全,堪称京城中这小一辈的楷模,人人都恨不得能与他攀上关系,只是不得其门而入。此时见他对自己等人十分友善,怎不令几个兄弟高兴。

因宁彻宇便笑道:“三公子这是和三爷爷一起过来的?天眼看就晌午了,怎么不用了饭再走?”

沈千山笑道:“是随着宁老先生来取盒药,这就要急着回府。今日多有不便,来日找个时间,咱们去德顺楼吃狍子肉,他家的烤狍子肉是一绝,到时候我做东。”

一句话只砸的宁家兄弟几个都不知道东南西北了,能让这位三公子主动提出请吃饭的,便是那些小皇子,也没有这份荣幸吧?因忙都答应下来,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几个人都自觉着彼此距离拉近了许多。

看着沈千山离去,兄弟几个少不得又要赞叹一番对方的人品和才华,看着晌午了,这才各自散去,不提。

晌午饭宁纤碧就在宁德荣这里吃了,打发玉儿回去告诉,又看着天色不好,就让玉儿和海棠说一声,院子里晒得药材让收进屋里去。海棠如今已经是宁纤碧屋子里的一个小管事了,听了玉儿的话,便笑道:“姑娘真是爱操心,这些还用她说,早收进来了。只说是药材,我看着也不过是些野菜。”

玉儿也笑道:“何止是野菜?我看着还有些花草,难道这个也能治病?真真没听说过的。”

海棠笑道:“这便是你孤陋寡闻了,怎么不能治病?不说别的,只说那金银花,最是清热解毒的。我这些年跟着姑娘,虽说资质不行,然而听着三老太爷说的多了,倒也知道一些。如今换了你跟着,没事儿也听一听,没有坏处,倒是有些好处。”

玉儿笑道:“我也听不懂,只佩服姑娘,她怎么就那么喜欢这些东西,今儿还把药泥团丸子呢,我只觉着简单,谁料想要团圆了很不容易。姑娘还用药泥捏了一只猪,好巧不巧,倒让三老太爷看见了,还让沈公子看到,那只猪也被沈公子拿去了,姑娘气得不行,又抢不过,到底被带走了。”

海棠面色郑重起来,皱眉道:“真被沈公子带走了?姑娘捏的那只药泥小猪?”

玉儿笑道:“可不是呢,沈公子比姑娘高一个头呢,他要抢,哪有抢不到的道理?”说完见海棠面色郑重,这小丫头不由得也收了笑容,呐呐道:“海棠姐姐,可是有什么不妥?‘

海棠心说自然是不妥的,姑娘是闺阁小姐,做出来的东西哪有被外面男人拿去的道理?

不过转念一想:或许是自己多心了,姑娘才七岁,沈公子也不过就是八九岁的年纪,懂什么?原不过就是小孩子间的玩笑罢了。想来沈公子也只是一时贪玩,过后就丢了。玉儿今年也有十一,也没想到这一块儿,自己也太多心了些。

因想到这里,便笑着道:“没什么,不过是他们小孩子玩笑淘气罢了。”话音落,忽见山茶走进来,看见玉儿,便惊讶道:“姑娘和芦花呢?怎么不见?”

玉儿起身笑道:“三姑娘今儿因为做药,所以留在老太爷那里吃,打发我回来告诉一声。”

山茶点头道:“哦,既这般,太太已经回来了,你过去吧。”

玉儿答应下来,海棠想起之前的事,便对山茶道:“如今姑娘上学了,身边两个小丫头,怕不得力,不如咱们禀明太太一声,还是由我和玉儿一起跟着姑娘,你和芦花守在屋子里,如何?”

山茶笑道:“这话说的,姐姐现是这屋里管事的人,又是从小儿就和姑娘亲密的,哪有让你去的道理?既是姐姐不放心,不如就我和玉儿两个吧。”